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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已閱飛書皆感同

  如此樸實的地址與收件人,何考都聽懵了,下意識地問道:“這是個正經的村委會嗎?”

  江老頭在電話里呸了他一口:“你才不正經呢!國家正式的行政區劃,不信可以上網去查。”

  何考:“那么術門宗法堂和這個彩坪村村委會,是一套班子、兩塊牌子?”這事他懂,螣信集團的棲原分公司與云服務事業部,就是同一機構的兩塊牌子。

  江道禎:“孺子可教也。”

  何考:“那我給宗法堂發的郵件,假如跟村委會的郵件混了怎么辦,收件人怎么區分呢?”

  江道禎:“有個小暗號,宗正的‘正’字換一種寫法,最上面一橫右邊不出頭,最下面一橫左邊不出頭。”

  何考在心中默默勾了一下,反問道:“那不就是一個缺了兩筆的‘卍’字嗎?”

  江道禎:“對,宗長老有個外號就叫二缺。”

  他老人家可以開這個玩笑,何考可不能接茬,趕緊岔開話頭提醒道:“現在的郵件單據都是打印的,那個字可打不出來。”

  江道禎:“還有一個暗號,多寫一個宗字,把“宗正”寫成“宗正宗”,就表示是給宗法堂的郵件。”

  何考:“假如不發包裹只寫信的話,現在都發電子郵件了,難道就沒有電子郵箱嗎?”

  江道禎:“咋出國玩了幾天,你連腦子都退化了?已經告訴你那是個正經的村委會,怎么可能沒有電子郵箱?自己上網去查唄!”

  鳳尾鄉,位于周南山脈的南側。從衛星地圖上看,巍峨的周南山脈橫亙東西,在這一帶向南斜斜的延伸出九條支脈,形似鳳凰垂下的尾羽。

  這九條支脈之間,山中有八片小盆地,當地人稱“鳳尾七坪”。

  明明是八片盆地,怎么能叫鳳尾七坪呢,難道當地人都不識數嗎?說法有很多種,甚至還能扯到各種神仙志怪傳說。

  最弱智的一種說法,就是某個神仙數了一下,發現這一帶有七片幽靜的山中秘地,卻忘了數自己站的地方。

  最靠譜的一種說法:這八片盆地中有七片都被群山環繞,幾乎處于完全封閉的與世隔絕狀態。

  只有從西向東數的第三片盆地沒有完全封閉,其南側有個山隘與外界聯通,這里就是鳳尾鄉鄉政府所在,又稱飄彩坪。

  至于彩坪村并不在這八片盆地中,而是位于飄彩坪的山口外,是進入鳳尾鄉的必經之路。

  鳳尾鄉下轄八個行政村,同時也是八個自然村,除了彩坪村,分別為驚花坪、披景坪、觀書評、羽境坪、仙壺坪、登云坪、奉余坪,就是所謂的鳳尾七坪。

  它們也是七大術門的祖師殿所在。祖師殿不在自然村里,而在村落附近的福地洞天中。七大術門,分別擁有七座福地洞天。

  錢固然將要去祖師殿二次受戒、接受高階術法的傳承,首先就要到達鳳尾鄉的登云坪,然后在宗門執事的引領下進入登云洞天。

  何考在網上當然查不到這些信息,但他找到了鳳尾鄉、彩坪村以及鳳尾七坪的位置,并在衛星地圖上看到了其地形,還搜出了一堆新聞報道。

  古代想進入鳳尾七坪,都需要翻山越嶺并穿過原始叢林,但今人已不必如此,因為有了村村通工程。

  在當地政府的主導下,公路不僅經彩坪村修到了鳳尾鄉,還從鳳尾鄉出發,向左修隧道打通了兩條山脈,向右打通了五條山脈,讓這七個自然村都通上了公路。

  鳳尾七坪不僅通了車,還通電、通網了,這都是近二十年才發生的事情。

  至于宗法堂為什么將“辦公地點”設在彩坪村,應該還是因為交通方便,來訪者無事不必再往里鉆。

  彩坪村村委會主任,就是宗正。何考查到了電子郵箱,不是宗正私人的,而是村委會官方的。

  對何考而言,電子郵件可能是最安全的聯絡方式了,只要操作上注意點,對方很難查出發件人的身份。

  不提何考怎么忙活,那邊的江道禎掛斷電話,只聽身旁的李修遠開口道:“康如林的反應,全在你的預料之中。”

  江道禎:“明擺的事,不也在你的預料之中嗎?”

  李修遠:“康如林不待見石家,想做切割卻又很難切割,畢竟他也出身于石高宇門下、受傳法之恩,若不關照石家后人,道義上說不過去。

  他夫人是石高宇之女,比他大了十歲,如今去世已有二十年了。他的門下弟子,沒有一個是石家子弟。石家經營的產業,他也從未參股,不過收些晚輩們的年節之禮。

  但石家這些年做的很多事,哪怕明面上不說,也都仰仗了他這位宗法堂長老的名號。

  這次康如林將自己也列入訓示、追奪名單,但仔細核實下來,竟無任何東西可追奪到他身上,可見私下切割得有多干凈。

  所以很多人反而會贊康長老嚴于侓己、大義無私,于他的聲望無損。”

  江道禎擺了擺手:“不提他了,梅仙是怎么回事,居然還不露面?”

  他口中的梅仙,就是丹鼎門長老梅谷雨,人稱梅花仙。梅谷雨這幾年大部分時間都在仙壺坪的仙壺洞天中閉關,在今年的幾次事件中也沒有露面。

  李修遠:“你老盯著她干嘛?人閉關前早有交代,宗法堂決議,二長老可以全權代表她的意見。”

  江道禎:“好久沒見了,我總感覺她這幾年的性情越來越清冷,不知是不是和修行有關,議事時總不露面,這也不太好吧?”

  李修遠:“就算她不說,我們也知道,她想突破七階大藥師。就許伱自己在村頭擺二十三年的棋攤,卻見不得人家在洞天中閉關?”

  江道禎趕緊擺手:“我可不是這意思!關心一下還不行嗎?再說了,我這些年也沒有啥事都不管啊,不是每個月還跟你們線上溝通嗎?”

  李修遠:“靈犀術和丹鼎術,破關的講究不同,不能一概而論。直說吧,你想找她干嘛?”

  江道禎:“何考那孩子剛才說的話,你覺不覺得有點奇妙?”

  一位七階大算師居然說出奇妙這兩個字,那說明此事當真奇特,甚至妙不可言。

  李修遠皺眉道:“原來你也有這種感覺?”

  江道禎點了點頭,兩人沒再說話,因為這種感覺很難說清楚,但可用神念交流。怎么形容呢,他們仿佛都有一種錯覺,某種已忘卻的、很久遠的記憶,突然間被想了起來。

  江道禎:“我方才似乎想起,在隱娘與樵夫之亂前,術門有一條共守之規,稱為‘共誅令’。”

  李修遠:“我也想起來了,可是我們…沒有那么大歲數啊!怎么可能想起一千二百年前的事?”

  兩位長老對望了一眼,眼神中不僅有詫異,甚至還有點驚恐。什么樣的事情,能讓這兩人都感到驚恐呢?

83最新地址  六階、七階修士,居然會有錯覺,已經太罕見了,而兩位長老出現了同樣的錯覺,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它偏偏發生了,難道是冥冥中的某種天意觸動嗎?

  李修遠:“我不記得師尊有授,也不記得任何人對我說過。老鬼,你的修為比我高,又精通天機術,能分析一下嗎?”

  江道禎:“我姓江不姓邪,照我看,最大的可能還在于我們所得的傳承心印。

  你我的修為都遠未到達極致,祖師所留神念心印,必然有你我未知未解之處。今天那孩子恰好提到了與之有關的緣法,所以我們才會有這種感覺。”

  李修遠默默點頭沒有說話,江道禎又補充了一句:“還有一種可能。”

  李修遠:“什么可能?”

  江道禎:“你說呢?”

  李修遠:“那就是理應如此!”

  江道禎點頭道:“對,理應如此。”

  李修遠:“何考要給宗法堂發郵件,那邊會轉給二長老,看看他們幾個是否有同感吧。”

  江道禎:“應該是一樣的,屆時一問便知。”

  這就是今天上午的事情,下午宗法堂便收到了一份自稱隱蛾發來的電子郵件,立刻就把消息轉給了各位長老。

  梅谷雨閉關,江道禎與李修遠也收到了。

  二長老方才開小會的時候沒有看郵箱,此刻將郵件內容又轉給了其他幾位長老。何考的這封信,將幾位長老都給干沒聲了,他們的反應跟江道禎和李修遠都差不多。

  良久之后,谷椿開口道:“我先給江老鬼打個電話。”

  電話撥通之后,六位長老確認皆有同感,而江道禎還是那番解釋,在座幾位不得不鄭重審視何考的這封郵件。

  郵件內容其實很簡單,何考以隱蛾名義首先表達了對宗法堂的敬意與感謝,然后提了一條意見。

  他認為石家在調查隱蛾身份的過程中,對苗父與黃母的行為,要引起特別的重視,不能只簡單處罰當事人,而要制定專門的對策。

  至于具體該怎么做,何考也沒提,他想得也不是很明白,所以才建議宗法堂考慮。

  其實顧江指使手下做的這種事,本身就違反門規,被發現了就得處罰,處罰方式則根據具體情況而定,好像不必再特意制定什么規則。

  但再仔細一想,好像問題就沒這么簡單了。

  因為這種事情幾乎無從防范,更重要的是,受害人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甚至都發現不了加害者的動作。

  比如陳媽媽騎電瓶車掉溝里,到現在還以為是她自己不小心呢,當時也沒誰覺得這是人為制造的意外。

  一名術士,尤其是高階術士,想對普通人下手,根本防不住,而且很難查出來。

  術士之間如有爭斗,術門自有相關裁罰,但一方若威脅另一方的親友安全,這事怎么處理?

  有時都不用直接威脅,給個暗示就可以,比如張三對李四說“最近天氣不好,你閨女平時注意點,別莫名其妙生病了”。

  此事最核心的問題就在于,張三真有本事,能讓李四的閨女莫名生一場大病!

  這種事情按照現有的門規,假如捅到尊長那里,尊長也頂多只能警告張三。

  假如警告無用,張三真的暗中下手了,術門能不能查出確鑿證據還是兩說,就算查出來了,也只能是事后追罰。

  若是后果并不嚴重,可能給張三的處罰也不會太嚴重。

  但身為被要挾的一方,李四又是什么感覺?恐寢食難安!

  那么應該怎么辦呢?何考沒說,但幾位長老都不約而同“想起來了”,在隱娘與樵夫之亂前,術門曾有共誅令——

  術士之間的爭斗,不得以對方的無辜親友為要挾,違者天下共誅。

  這句話很簡單,但有幾個要點須強調。

  首先它適用的場合是術士之間的爭斗,懲罰的對象也是術門弟子,與術門之外的普通人無關。

  其次它保護的對象是爭斗雙方的無辜親友,他們并非術門中人,也與爭斗本身無關。

  比如兩名術士爭奪一件法寶,張三卻告訴李四:“你若還不放棄,小心你爹的安全!”

  這就是共誅令針對的典型案例,看似嚴苛,實則是將爭斗限制在術門內部,保護了所有術門弟子的親眷家人。

  處罰方式簡單粗暴,只有一條共誅。假如有意見怎么辦?那就不要去觸犯。

  與江道禎通完電話,四位長老八目相對…最后谷椿道:“這等奇事,我還從未經歷,諸位有何計較?”

  二長老:“應該就如江老鬼所說,與我等所受傳承心印有關。”

  康如林皺眉道:“祖師所傳神印中,并未專講共誅令,否則我等豈能不知?

  有些高深妙訣,尚非我等修為所能解讀,但其中應有相關記錄。所以我等看見隱蛾的信,才會生出這種感應。”

  二長老點頭道:“應當如此。”

  野鳳凰:“不論是何原理,我們只看共誅令是否有必要實施。”

  康如林:“下次宗法堂通告,就順道一起發布吧。”

  谷椿:“不用等下次了,此事重大,宗法堂應專門通告。”

  何考尚不知,因為自己的一封郵件,宗法堂打算專門頒布一條“共誅令”。他傍晚時分回到棲原,老錢特意開車來接,然后他又見到了楊靈兮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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