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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晴雨無關海棠色

  楊靈兮哭得梨花帶雨,跪求原諒。陳昱華見女兒如此,腿一軟也跪了,她才是真正被嚇壞的人,畢竟楊靈兮并未親歷殺人現場。

  何考很不習慣這種場面,側過身讓開了正面,也沒有伸手去扶,只是開口讓她們起來。

  可楊靈兮卻哭哭啼啼地說,何考若不原諒她,她就跪著不起來,還說為了求得原諒,愿意為何考做任何事情…

  錢固然在旁邊的表情有點怪,似是想說什么,但終究還是選擇了閉嘴,萬一何考真有什么別的想法呢?

  楊靈兮本就是個美人兒,在屋里穿著一件的羊絨衫,胸前撐得有點緊,偏偏領口有點大、有點低,再這么跪下一彎腰…白花花的老錢都不太敢看。

  楊靈兮顯然是遺傳了母親的優秀基因。陳昱華也是個美人胚子,雖然上了歲數但保養得很好,既熟且嫩,某種角度甚至比楊靈兮更有韻味。

  這對母女,還是挺有挑戰性的,保不齊某人就好這一口呢?

  錢固然身為望氣門高階術士,當然能看出來,楊靈兮母女的反應雖顯夸張,但并無作偽。

  宗法堂的最新公告,錢固然已經轉告了這母女兩。楊靈兮也明白過來自己遇上了什么事,嚴叢飛派她到棲原來接近并調查何考,而幕后指使嚴叢飛的是惠明石家。

  如今惠明石家都被連根拔起,她們娘倆只是毫無背景的區區知緣客,怎能不害怕?這場沖突的余波只要稍微沾上點邊,就足以讓她們死無葬身之地。

  從宏觀的角度,惠明石家作為龐大的派系勢力已經被鏟除了,但從微觀角度,石家子弟可沒死絕,真正被誅滅的也只有五人而已。

  與石家交好、或有潛在利益關系的術士,宗法堂也不可能全都挖出來,別的不說,顧江手下那些保潔員,至今仍下落不明。

  誰能保證這些人都是良善、明智之輩,不會心懷怨恨?他們不可能去報復宗法堂,難道還不能遷怒別人嗎,順手就能把楊靈兮母女給滅了。

  前段時間楊靈兮母女身為重要人證,有宗法堂庇護。但此事過后,宗法堂也不會再特意保護她們,不做追究就算寬宏大量了。

  那怎么辦?這里有兩條現成的大腿,一條是錢固然,另一條就是何考。在楊靈兮的直覺中,何考應該更粗。

  在接受宗法堂調查時,她好像隱約聽到過幾耳朵,有人猜測,何考要么是江長老的秘傳弟子,要么是谷長老的秘傳弟子。

  這次的事也可視為佐證。雖然楊靈兮要調查的對象是隱蛾,但她首先找上的人卻是何考,結果谷長老親自來棲原問話了!

楊靈兮原本就對何考挺有感覺的,甚至還動了弄假成真的心思,經過這番變故,她的想法有了更微妙的轉變  嚴叢飛已死,她索性就跟了何考,潛在的好處可不僅僅是保住兩條性命。

  老錢這個人精當然看出來了,何考不知看出了多少,他只是很平靜地問道:“你是不是給嚴叢飛提供了幾個名字,都是你認為有嫌疑的人,其中就有黃泗和苗芝?”

  楊靈兮止住哭聲,仍跪地低頭道:“是的,我還提供過錢總的名字,這些都向宗法堂交代了…但是他們家屬出的事情,我真不知情。

  假如知道會是那樣,我根本就不敢…我也再也不會了,往后你說什么,我就做什么,只求一條活路。”

  何考:“我說的,你已經做到了。我本就沒打算再追究你什么,至于后來的事,則是惠明石家所為,如今惠明石家已滅,其余便與你無關了。

  既稱要照我說的做,我剛已經才叫伱起來。”

  楊靈兮終于扶著母親起身坐下,嬌滴滴地看著何考道:“您這是愿意原諒我了嗎?”

  何考:“我已經不再追究,你不應該要求更多了。

  是你做錯了事情,我若說一句原諒,豈非是告訴他人,此事無所謂,別人也可以照著做,事后跪下來哭一場即可?

  我不明白,你為何一定要我開口說出原諒二字。我不能開這個口,否則下次再有人效仿,你讓我如何自處?”

  楊靈兮趕緊搖頭道:“我絕無此意,只是為了賠罪,請問還可以為你做些什么?我和母親如今已無處可去,只求…”

  錢固然趕緊掐滅話頭道:“陳昱華女士,仍然是康然集團的高管,房子、車子、存款,都好好的沒人動。

  至于小楊你,不過是試用期雙向選擇,離開了一家公司而已。以你的履歷,再找一份工作并不難,說什么無處可去?”

  康然集團的董事長就是嚴叢飛,主營業務是醫療器械,經查,嚴叢飛并非最大股東,其實際控制人為惠明石家的石豪梁,也是石家此番被廢逐的七位術士之一。

  嚴叢飛已死,其擁有的股份該怎么處置,自有法律上的繼承規定,宗法堂并沒有插手。

  但是石家所持的股份,被宗法堂依緣法追奪,已派人去接管。這家集團仍然正常經營,陳昱華當然可以回去上班。

  姚少蘭最近就在處理這些后續事項呢,所以老錢的消息很靈通。

  老錢是看明白了何考的意思才會這么說,但他說的兩條道上的話。陳昱華是不能回去上班嗎?那是不敢回去!而楊靈兮則是想另攀高枝。

  身為知緣客,見證了術法的神奇,除非實在學不會,否則怎甘心僅是知緣客呢?嚴叢飛那條路走不通了,可以走何考這條路,如此不僅能自保,還有更好的機緣。

  果然只見楊靈兮眼淚汪汪地沖錢固然道:“錢總,我想求您一件事。上周走得匆忙,并沒有辦正式的離職手續,還能回公司上班嗎?”

  錢固然看了何考一眼,然后答道:“不能!你以為是過家家呢,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手續辦不辦都無所謂,要么離職,要么開除。”

  何考又說道:“既然如此,你們請自便吧。這次的事情就過去了,我不希望再有下次。道歉我接受,但我也不需要去原諒你們,這就是我的態度。”

  錢固然起身招呼道:“小考,我們走吧。”

  為了庇護楊靈兮母女,也為了方便宗法堂查問,錢固然并沒有把她們帶到自己家,而是在棲樂山這邊租了一座獨棟別墅,還有兩天就到期了。

  如今也不用趕人,他自行離開即可。至于楊靈兮母女打算怎么辦,錢固然管不著,何考也不想再理會。

  但臨走前,錢固然還是提醒了一句:“陳女士,回康然集團上班,對你而言是最穩妥的選擇,它已被宗法堂接管。”

  其實何考在南花已經救了陳昱華一命,只是那對母女不知,因為那是以隱蛾身份做的事。

  他事后不再追究什么,已是最大的寬容。但不追究不等于就要被賴上啊,難道他還要以身相許嗎?那楊靈兮占的便宜可就大了!

  回芝麻公寓的路上,錢固然問道:“其實這件事,楊靈兮也是被蒙蔽,她根本不知道嚴叢飛想干啥,已經哭著給你跪了,為何不趁機收為己用?”

  何考板著臉道:“收為己用這句話,我懷疑你在開車。”

  錢固然拍了拍方向盤:“我就是在開車啊!”

  何考:“我已經打聽清楚了,嚴叢飛派她來時,只是利誘并未威逼,所以無情可原。”

  何考雖不是小心眼,但他的心思很細,有些事是一定會計較的。楊靈兮是個成年人,為利誘而行事,并非逼不得已,何考有什么好原諒的?

  錢固然點了點頭:“明白了!”然后又長嘆一聲,“事咋就這么寸呢,我得了你那對黃金鎮紙,原本還打算托人找門路,請惠明石家幫忙煉制成法寶粗胚。

  結果倒好,算計你的人就是惠明石家…”

  何考:“我再給你提示一條門路。”

  錢固然立刻來了精神:“哪位長老的門路?”

  何考:“當然是你們望氣門的二長老,不,宗長老。聽說他如今還在惠明,這次從石家可追奪了不少好東西,假如有合適你用的法寶,可以趁機求件現成的。”

  錢固然:“這事我也聽說了,當然也想爭取一下,但那種東西只能暫時賜用,歸屬權還是術門公有,若有必要術門隨時都可以索回。

  所以黃金鎮紙我還是要祭煉的,法寶還是自己的最好。”

  何考與錢固然卻不知,他們方才的表現,全都落在了江道禎與李修遠眼中。

  這兩位長老可不在鳳尾鄉,谷椿和宗正動身去了惠明后,他們也溜達到棲原來了,反正是熟門熟路。

  共誅令的事,實在把他們給驚著了,也想再觀察觀察何考。

  何考剛才為何沒發現被兩位長老暗中盯著呢?隱蛾之能并非萬能,在那種與人交流的場合,他本身就處于被觀察的狀態,所以也察覺不到異狀。

  棲樂山中,李修遠笑道:“這小子,是不是眼神有點問題啊?”

  江道禎:“你啥意思?”

  李修遠:“你知道我啥意思。”

  江道禎:“他又不是沒見過美色!據我所知,修煉隱蛾術就有一種本能,他應該是感覺到了,跟楊靈兮套近乎不是啥好事。”

  李修遠:“惡意偵測,不就是你那枚掛墜的妙用嗎?那姓楊的姑娘,今天對他并無惡意,哪怕讓二長老來看,也是這個結論。”

  江道禎:“與術法無關,事理而已。假如一個人的出現,給你帶來了莫大兇險,你干嘛還要跟他打交道呢?有人就是不明白這個事理,但那孩子拎得清。”

  李修遠抬杠道:“咋又跟術法無關了?你剛才明明說的是——修煉隱峨術的本能!”

  江道禎:“自古相傳,隱蛾門術士對危險的事物,往往有一種直覺。

  知道鑒毒術嗎?與入微門的鑒物術、丹鼎門的鑒藥術系出同源,卻專擅分辨什么東西有害。

  毒者,害也!包括對誰有害、怎樣有害?”

  李修遠:“確實有意思,修煉心盤術也有一種靈覺,能感覺何人于己有利,修煉隱蛾術的靈覺,恰好反過來了。”

  江道禎:“你特意來看了,怎么樣?”

  李修遠:“不錯,倒是打消了我不少疑慮。既不偏激狠辣,又不糊涂心軟,凡事計較的挺清楚的。

  他若是得理不饒人,小事大懲狠毒無情,別說宗法堂不能容,自己就不會有好下場。但若凡事都不會計較,或者因財色之惑不能計較分明,也沒什么大出息。”

  江道禎:“既如此,你該現身見一面了。”

  李修遠:“怎么見?”

  江道禎:“我是看著他長大的江大爺,直接帶你上他家吃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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