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考已經觀察了葉良成半個多月。
他發現這里這片爛尾樓只守了葉良成一個人,還有五條大狼狗,然后從側面打聽了一下情況,表面上沒有任何問題。
可是如果已經知道這里有名堂,再去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很多異常。
首先這片廢棄工程的圍墻看似斑駁破舊,實際上一般人根本過不去,不少位置墻頭還拉了刺網,那兩棟對外出租的樓與其他區域之間也有圍擋。
其次,這里面裝了監控,雖然不多,但位置很隱蔽且還在運行中。
何考要尋找的就是惠明石家保潔部的秘密基地,按照那柄短刃提供的線索,位置應該就在這一帶,潛入之后果然有了發現。
在最中心的那棟大廈,有兩片區域很可疑。
首先就是一樓中央很大一片區域,各個柱子之間都用空心磚給砌死了,從外面根本進不去,看上去可能是為了防止有人從這里爬上樓吧。
但是上到三樓之后,會發現有人活動的痕跡,順著痕跡找到一個隱蔽的消防通道下來,墻內則是一個挑空的大廳,布置成演武廳的模樣。
葉良成隔三差五也會到這個演武廳中練功,但明顯有些懈怠了,在半個月的時間內,何考只見他來過三次,只是保持不生疏而已。
至于另一片區域,則在地下二層的停車場旁邊,原先應該是設備間,相關設備并沒有安裝,卻被布置成了一個秘密據點。
這個秘密據點,就是苦茶子給手下的清潔工們發裝備的地方,可是何考居然沒找到,他是跟蹤葉良成才發現的。
秘密據點的入口并不在演武廳中,而是大廈外面荒草間一個不起眼的小建筑,像是地下通風管道的出口。
在何考暗中觀察期間,葉良成去過兩次,時間都是在周日上午,顯得很有規律。
其實大廈的地下二層,何考都已經潛入并仔細搜查過,以他的神識居然沒發現那個秘密據點。得到葉良成的引路后,他悄悄潛入,才知曉原因,不禁嘆為觀止。
這個秘密據點的面積不算大,也就兩百平方米左右,被隔成了三個區域,一間靜室、一間庫房,以及一個類似會議室的空間,設計了隱秘曲折的通風結構。
它的四面墻、地板與天花板,都鑲了一層特殊的材料,似金似玉又非金非玉,加工成十厘米厚、二十厘米見方的磚狀板材,就連門都是這種板材加工的。
它質地很輕卻很結實,側面還有地板那樣的卯槽和榫牙,可以一塊塊榫合拼接。
這種材料居然能夠阻擋神識,或者說能夠混淆神識,因為何考曾在地下二層隔墻查探過這片區域,感覺就似地基周圍的土方回填層,并沒有發現這個密室空間。
這讓何考很感興趣啊,他此前從未見過,或許是某種天材地寶,或許是祭煉法器剩下的邊角料又經過了神識復合加工。
他不禁動了個念頭——如今也不算缺錢,自家小樓的二三層也該裝修了。這些磚狀板材拆下來一小部分,就足夠打造一間密室了。
靜室里的陳設很簡單,就是就是一桌、一椅、一柜、一床,床上還放了個打坐的蒲團…何考發現床上鋪的席子和那個蒲團都是好東西。
柜子除了一些雜物還有七瓶丹藥,其中有三瓶是他認識的益氣丹,另外四瓶,以他如今的鑒毒術與鑒藥術水平判斷,應該也是助益修行的靈藥。
具體名稱與類別,他還需要好好研究…為了不打草驚蛇,所有的東西他連碰都沒碰,都是用神識隔空查探的。
桌上有個小香爐,旁邊有三筒醒神香,其中一筒已經用了一半。這些可都是何考正需要的好東西,連醒神香的香灰其實都大有用處,但他暫時也沒動。
靜室旁邊的庫房顯居然存放了很多套衣服和鞋子,還有十幾部并未使用過的新手機,最值錢的就是錢了——這里有不少現金。
不僅有東國幣,還有外匯現金以及少量黃金,初略算一算價值能有好幾百萬。但令何考稍感失望的是,這里并沒有發現什么法寶以及其他的天材地寶。
何考進出時都沒有觸發警報,因為他已經發現了警報以及監控裝置,趁著葉良成外出時將其暫時關閉了。
葉良成也不可能總是一個人待在園區里,否則時間久了還不得憋出病來,他偶爾也會外出,甚至會去南花市里耍耍,但是最多只過一夜就會回來。
園區里還養著五條狗呢,他也不可能離開太長時間。
這種生活是從半年前開始的,想當初手下還雇了人的時候,葉良成有時也會離開較長一段時間,去外地辦事或者旅個游啥的。
這就與何考所知的情況對上了,惠明石家就是半年前覆滅的。
何考也沒那么多時間總盯著葉良成,他晚飯后過來的次數最多,發現葉良成喜歡喝酒,最算不是酗酒但也挺有癮的,可能也是因為沒別的事可做吧。
像葉良成這種情況,換一個人可能會很邋遢,但他的日常生活卻很整潔,就連喝剩下的空酒瓶子,都在固定的地方放得很整齊。
通過一段時間的觀察,何考可以確定葉良成有修為在身,可能是三階。
但他卻不在江老頭給的神念心印名單中,基本可以確定就是顧江手下的清潔工,而且很可能還是骨干成員,平日是負責看守這處秘密基地。
他將這個發現告訴了江長老,詢問宗法堂是否要接手追查?江長老卻回復,宗法堂現在忙得很,既然是何考查到的,就由他按自己的方式去處置…
江老頭讓何考自己看著辦,還罵了他一頓,不要什么破事都麻煩宗法堂長老!
何考不知道的是,江道禎回完消息之后,摸著心口長出一口氣,然后又給李修遠和谷椿發了消息。
江道禎屬實是讓何考給嚇著了,術門已經多少年沒有發生過,需要同時出動多名長老的惡性事件了?最近這不到一年時間,就接連發生了三次!
第一次就是去年的棲原事件,那在預料之中,可是后兩次事件,皆在意料之外啊。
第二次是惠明石家一案,宗法堂同時出動了宗正、谷椿、野鳳凰、康如林四名長老,前后調集了五十多名術士。
第三次是東北邊境的武巖駿一案,宗法堂又出動了李修遠、谷椿再加上江道禎本人,就連閉關的梅谷雨的驚動了,還牽涉到前任長老齊南聲。
這還沒過多久,何考突然又有事來找,江道禎也怕啊!按照這個趨勢,他真怕何考把天都通個窟窿,連他老人家都兜不住。
其實這些事也不能怪何考,老人家培養何考也存了整頓術門的心思,但也不能一上來就砸鍋掀桌子啊!就不能悠著點嗎?
宗法堂平日處理的“重大”事件,基本就像任仲清一案,派幾名執事過去就能搞定。
而且何考碰到的事情,都是其本人不可能搞定的,需要幾位長老跟著擦屁股,那大家還干不干別的了?
這次還好,只是追查到那所謂的保潔部殘余分子,終于讓江老頭松了一口氣。以何考的修為境界,處理起來恰在其能力范圍之內,也能起到真正的考驗與鍛煉作用。
既然讓何考自己看著辦,何考就動起了細心思,他設法搜集了葉良成的資料,并抽空在暗中觀察…
何考追查這些清潔工的下落,當然是為了懲治惡行與消除后患,但他也沒打算直接殺了葉良成。
他不是沒殺過人,但對方皆有取死之道,就算想收拾這些清潔工,也得搞清楚他們都做過什么事、有哪些罪證。
他也沒有第一時間就拿下葉良成拷問,而是想盡量從他身上發現更多的線索。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他對葉良成的觀感居然還不壞,甚至都有幾分同情了。
葉良成每次喝得差不多得時候,總喜歡喃喃自語,這也難怪,獨自守著這片廢棄園區,連狗都能聊上幾句,否則早就憋瘋了。
何考經常聽見葉良成念叨:“苦茶師父,這都半年了,怎么一點消息都沒有…人都哪去了,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我應不應該還在這里等?您派人來報個信也好啊!”
何考根據種種情況分析,葉良成根本就不知道苦茶的身份,也不了解術門的存在,他只是跟隨苦茶修習過術法而已,甚至都沒聽說過惠明石家。
惠明石家出事后,苦茶通知他就此隱匿,不要暴露身份也不要再聯系同伴。以當時的情況,苦茶確實也來不及交代更多。
葉良成的反應,是找借口遣散了閑雜人等,獨自一人守候在此。假如換一個人,恐怕早就帶著財物轉移了,但他仍終于職守。
何考知道這些清潔工的代號,據他猜測,葉良成應該就是那個聊天群中的“葉五娘”。
葉五娘這個代號聽著像個女的,很有欺騙性,何考如此猜測的原因也很簡單,代號往往都與其本人之間有某種聯系。
首先就是因為葉良成的名字,其次是他喜歡喝五娘液,都是諧音梗。
所以何考琢磨了一個有些匪夷所思的計劃,決定主動現身引葉良成出來,以高深莫測的形象,什么別的話都不說,首先叫破“葉五娘”這個代號。
就算叫錯了也沒關系,大不了忽悠計劃失敗,將對方拿下拷問,假如猜對了就可以隨機應變,接著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