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bixiashenghua咿咿呀呀…
“小姐你快看,皇孫多高興。”
閣樓內。
侍女抱著朱高煦來到徐妙云面前,小家伙從襁褓中,伸出兩只緊攥的小手,小拳頭拍打著,口中發出咿咿呀呀的嬰言嬰語。
徐妙云靠在床頭,接過小家伙,看著懷中這個好動的小家伙,唇角不由浮現會心笑容。
剛才,城外傳來的火炮轟鳴聲。
本來,她和侍女都怕嚇到小家伙。
沒想到,小家伙待在侍女的懷中,非但沒哭,還瞪著黑豆豆的大眼睛,認真傾聽。
等火炮轟鳴聲終于結束后。
就現在這般,笑的口水直流,一直高興的不停拍手。
“小姐,咱們家皇孫,將來肯定是姑爺的好幫手,肯定喜歡金戈鐵馬,舞刀弄槍…”
‘真如此,四郎不會說,我又給他生了個討債的吧?’
徐妙云想著,不由莞爾笑了,伸手輕輕點了點小家伙白嫩的小鼻子,“等會兒阿爹回來后,娘親就把你的壯舉告訴阿爹,阿爹肯定高興…”
咿咿呀呀…
徐妙云迫不及待想見朱棣,和朱棣訴說小家伙出生后的點點滴滴。
秦淮河上。
百姓驚訝議論。
“好雄壯的士兵。”
“俺光看著這些當兵的站在那里,就害怕。”
“俺剛才光顧著看戰船,看鳴炮,都忽略了燕王新軍軍服了,和咱們大明軍服不一樣啊!”
“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燕王的這支新軍,那是人家燕王自己的,并不隸屬朝廷,和藩王的藩王衛不同!”
“俺現在越來越期待,后天洪武大道的檢閱了。”
到底隔著距離,而且將士們靜止站在甲板上,列陣而立,百姓看到的東西有限。
不過,陸軍第一鎮將士,有別于大明將士的種種不同。
卻越發讓百姓好奇了。
在一片竊竊私語中,朱標、朱棣帶著眾人,從船艙內走出來。
一出船艙。
朱標便抱著朱允炆,快步走向旗艦船尾。
一艘艘戰船上,一個個黑色方陣,列陣而立…
朱允炆小臉微微發白,小手抓著朱標衣服,不由緊了緊。
朱標察覺,余光瞥視。
心中忍不住感慨。
老四陸軍第一鎮這支雄兵,雖然只是靜靜站著,還看不出什么。
可允炆卻感受到了這支雄兵的威壓。
允炆年紀雖小。
但小孩子對‘危險’的感知力,無疑比大人更加敏銳!
朱樉收回視線,笑著催促,“老四,趕快讓你的陸軍第一鎮將士動一動,這么靜靜站著,伱是想急死我們嗎?”
“是啊四哥!”
“四哥,快點,我此刻心臟好像都被小貓爪子撓,太難受了!”
朱樉一開口,其他兄弟們,紛紛笑著催促。
朱棣笑著瞪了眼朱樉。
別管二哥想做什么。
對他,從來不遮遮掩掩,想什么,都會說出來。
這也是他不想看著朱老二,一腳踩到坑里,再也爬不起來的原因。
可惜,大家都成年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都有自己的價值觀。
勸說是很難勸說的。
只能想其他辦法。
朱棣笑道:“俞靖,旗艦讓出碼頭,讓將士們開始下碼頭集結。”
“遵命!”
嗚嗚嗚…
號角聲中,令旗兵站在桅桿高處,揮舞三色令旗,打出旗語。
旗艦率先啟動,讓出碼頭。
朱棣看著朱標等人,笑道:“大哥,我們就在旗艦上看吧,這里站的高,看的更全面。”
朱標笑著點頭。
朱樉見譚淵等高級將領沒有下船,好奇詢問:“老四,譚淵他們不用下船嗎?”
根據出艙前,老四的介紹。
現在,在各戰船領兵的將領,最高級別,只是營管帶。
陸軍第一鎮將近一萬三千人。
人、火炮、馬匹。
就讓一群營管帶帶兵下船集結,會不會出現亂子?
老四可別托大。
眾人看向朱棣。
朱棣笑道:“簡單的集結、行軍,十幾個營管帶商議就能決定,不用譚淵他們。”
新軍之所以是新軍。
可不是換武器、換軍服,換訓練方式,就能成為新軍。
其實,這些都是表象罷了。
最主要,還是一套軍中行之有效的組織力。
朱標不由更加好奇了。
一樣的訓練,為何老四的新軍,不需要高級將領指揮,管帶級別的中層將領,就能完成全軍的集合、行軍。
而太子衛率。
京營新軍卻做不到?
無數雙眼睛,眼巴巴關注中,旗艦讓開后。
第一艘戰船靠近碼頭。
踏板搭在碼頭上。
“全體立正!”
孫元楚鏗鏘大喊一聲。
整齊劃一的步點聲響起。
“準備下船,齊步走!”
命令聲落下,孫元楚立正轉身,站于側面。
一個棚的將士,精神抖擻,率先排隊下船。
孫元楚大聲高唱:“起于戰船上,立于大海中…”
“起于戰船上,立于大海中,向前,向前、向前,向前進!”
將士們瞬間意會,齊聲高唱。
“鄉土村社!”
“雇工身股!”
“中原文明!”
“為了理想,為了文明傳遍四夷,緊握刀槍,向前、向前、向前!向前進!”
“為了理想,為了文明傳遍四夷,緊握刀槍,灑盡熱血、從容就義!”
“大海!大海!我是驕傲炎黃種!”
“深藍!深藍!文明挺進深藍!”
“向前向前向前!向前進!我是驕傲炎黃種!”
后面的戰船上,一個個或是正在下船的方陣,或是等待下船的方陣,或是海軍將士,在孫元楚營的帶動下。
跟著齊聲高唱。
整個秦淮河上空,完全被雄壯、充滿開拓精神的歌聲籠罩。
歌詞就是人們日常的大白話用語。
通俗、粗淺。
將士們能聽得懂。
秦淮河兩岸觀摩的所有人,都能聽懂。
所有人都能聽出,歌聲中,強烈的開拓進取。
即便是百姓。
或許不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但歌聲傳遞感染中,也仿佛看到了刀光劍影、炮火轟鳴。
恍惚間,剛才一千五百門火炮齊射,撼天動地的震撼一幕,仿佛又出現在眼前。
相較于百姓。
所有圍觀的精英層,官員、士紳、商賈更加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戰爭!
殺戮!
精英們,驚懼看著陸軍第一鎮集結的兵力越來越多。
他們恍惚看到。
朱四郎欲要用其打造的這支新軍,挑起一場,改天換地的曠世之戰!
瘋子!
戰爭狂人!
許多文官,臉色蒼白,心中驚懼咆哮大罵。
“起于戰船上,立于大海中,向前、向前、向前、向前進!”
孩子們被歌聲感染,情不自禁開始跟著輕聲吟唱。
漸漸,聲音越來越高亢。
朱標等人被驚動。
朱標看了眼孩子們,尤其是深深看了眼,情緒激昂的朱雄英。
微微皺眉。
低語:“老四,你這是要做什么?以理想之名,要在四海之上,大開殺戒?”
朱標緊盯著朱棣。
比他都高大的身材。
一身壓抑的黑色分體式新軍軍服。
肩頭金肩章熠熠生輝。
此番老四回來,從著裝,再到氣質、氣勢,都給他一種陌生感。
而此刻,陌生感無疑更加強烈了。
其他人,也紛紛看向朱棣。
藍玉倒是很平靜。
朱老四打著理想之名的幌子,欲要征討四海,他早知道了。
這件事,回朝后,就被他隱瞞下來了。
實在是橫掃四海。
這個四海,太容易被人抓把柄,針對朱老四了。
他并不想看著,朱老四被一撮無知小人,逼得遠離大明,疏遠太子。
很顯然,他對朱老四的提醒,朱老四也聽進去了。
所以,才有了這首粗淺的大白話軍中之歌。
還別說。
身為將領,他太清楚,這首歌的作用了。
將士們天天唱,就會有目標,就會產生凝聚力,提升戰斗力!
朱棣并未立刻回答。
看著岸上列陣而立的將士們,好一會兒,才回轉視線,環視眾人,最后落在朱標身上。
笑著點點頭,“也不算大開殺戒,只要接受鄉土村社、雇工身股制,接受中原文明,我們不會濫殺無辜。”
他并不覺有什么錯。
他所做的事情,四海之上的普通百姓都能從中獲益。
他何錯之有?
后世人或許不認同他的行為。
可這個時代的主旋律,本來就是弱肉強食。
始皇帝、漢武帝、唐太宗、成吉思汗…
這是中原的。
中原之外。
拜占庭帝國、羅馬帝國…
這個時代,大家都是如此。
何況。
他也并未想過效仿海盜文化,衍生的殖民文化。
最多,就是鏟除小國精英層。
精英層是文化和社會風俗產生的最大源泉。
鏟除精英層。
然后在四海百姓群體中,推行鄉土村社、雇工身股制。
四海之民,在這套理想下,可以生活的更好。
雖然他是個十分現實的人,理想很大程度,是他師出有名的借口。
但他會真正把這套理想付諸實踐。
讓無數人受益。
若說有私心,就是在這套理想中,摻雜了中原文化罷了。
在鄉土村社、雇工身股制建設過程中。
中原話。
中原字。
中原習俗。
炎黃子孫認同感。
都要通過鄉土村社建立起的一個個學堂,傳遍四海。
在四海之上,再次書同文、車同軌…
把始皇帝做過的事情,重新做一遍。
這是他發起戰爭的唯一私心。
縱觀歷史上,挑起戰爭的野心家。
他應該是私心最小的吧?
“大哥若是這都難以接受,那還是別北征滅元了。”
朱棣半開玩笑結束談話。
皇子們若有所思。
朱標深深看了眼朱棣,默默看向岸上。
朱棣也不說話,視線投向岸上列陣而立的將士們身上。
他不會讓將士們,為了他的理想沖殺在前面,他會一直站在前面。
他的將士,也不是一群野獸。
只是通過刀槍,推倒一個個舊有的、腐朽的王朝。
建立一個所有人都能過上好日子的,更進步的時代罷了。
他存有私欲,或許不夠偉大。
但他的將士們,都是偉大的!
中原百姓應該感謝他們。
未來,受益的四海之民應該感謝他們。
沒有人可以質疑他們!
大哥也不行!
或許。
他今天對大哥說的這番話,有些尖銳刺耳。
但他是磨刀石嘛!
在眾人安靜關注中。
騎兵開始下戰船。
騎兵之后,就是炮兵。
秦淮河的碼頭,沒有雞籠嶼先進,沒有龍門架。
將士們幾人一組,抬著火炮陸續下船。
在碼頭,將火炮安裝在炮車上,用戰馬牽引,駛向陣列。
此時,昂揚的歌聲漸漸平息。
百姓漸漸從震撼中回神。
“一門、兩門…”
“這是火炮嗎?黃橙橙,用什么做的?”
“看樣子,像是用銅鑄的!”
“嘶,三十六門!全都是用銅做的,這得多少銅錢?”
百姓發出陣陣驚呼。
藍玉站在朱棣后面一些,隱約能聽到岸邊驚呼。
余光看向朱棣。
百姓以為朱老四很有錢。
可他們這些去過雞籠嶼的人才知道。
朱老四的日子過的并不富裕。
比雞籠嶼的百姓,也好不了太多。
朱老四一大家子日常生活,比起金陵的權貴豪紳,簡直差的太遠了。
當初,朱老四招待大家時。
黃子澄、齊泰等人就抱怨過。
直到這兩人私下打聽得知,朱老四一大家子,平日里規格更低時。
這些抱怨的人才閉上牢騷的臭嘴。
他和沐英也悄悄問過雄英。
雄英也證實了這一點。
“王爺,炮兵營的編制,好像增加了?”
眾人循聲轉頭…
朱棣看著藍玉,笑道:“確實增加了,為了北征,加上后來財政寬裕了點,陸軍第一鎮的炮兵營,由十八門火炮,擴編到三十六門,不過第一混成協就沒辦法擴編了,還保留十八門火炮,這次回來,第一混成協的炮營、騎兵營我都帶回來了。”
進忠為了這次北征。
真的是用盡了一切辦法。
要知道,增加十八門火炮,所需的銅料。
對于他們這個并不富裕的創業團隊來說,真的十分吃力。
藍玉點點頭。
朱標似乎忘記了剛才,兄弟二人短暫的摩擦,含笑問:“老四,你給我們說說,陸軍第一鎮是如何做到,沒有高級將領指揮,中低級將領,就能統帥一萬三千多人,完成整軍列陣?”
目視所及。
整個集結過程中,沒有一絲混亂,井然有序。
這太令人震驚了。
朱棣看向藍玉。
他肯定,藍玉肯定已經看明白了。
藍玉臉皮有些發燙,他很清楚,并不是朱老四對朝廷藏私,給朝廷的訓練細綱有所隱瞞。
搶先道:“太子,是朝廷的一些弊病,導致太子衛率、京營新軍,雖然拿著一樣的訓練細綱,卻達不到新軍的素質…”
其實很簡單。
朝廷的軍隊,相較于朱老四的新軍,就是一支實打實的舊軍!
不光訓練方式、兵器的陳舊。
還有思想的陳舊。
讓他和沐英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的尊貴卑賤之分!
將領們不愿放權的行為!
按照朱老四的訓練細綱。
在訓練中,要逐步把基本的兵法操典,灌輸給底層將士們。
可這些,對于太子衛率、京營新軍來說,很難!
尊貴卑賤之分,以及權力欲,讓高級將領,根本不屑,不想、不愿把一些基本操典教給中低級將領。
擔心被取代。
同時,也認為,中低級將領,如果自己不能琢磨學習,就不配掌握這些東西。
朱標臉漸漸變黑。
他本來,看著太子衛率、京營新軍訓練的很不錯。
可沒想到,還有這么多弊病!
真是不對比,永遠無法清晰意識到。
還是父皇看的更透徹。
早早就做出決定,要在洪武大道搞一場新軍檢閱,還要對抗演練。
是應該好好對比一下!
朱標拍了拍朱棣肩膀,鄭重道:“老四,后天洪武大道檢閱,父皇就是為了對比朝廷新軍和你陸軍第一鎮的差距,你不要為了給朝廷留面子,就低調,告訴第一鎮將士們,把他們最優秀的一面毫無保留展現出來!”
朱棣笑著點頭。
在這件事上,他本來就不會讓將士們藏私。
軍人,就該敢于表現自己的優秀。
軍隊不是人情往來的群體。
讓將士們藏私,也是對將士們流血流淚訓練,最大的褻瀆!
朱標開懷笑了,“咱們也下船吧,海軍就停靠在秦淮河,陸軍將士的大營,緊挨著京營,就是當初你們去遼東,住過的那座大營,譚淵他們都知道,大哥知道,你此刻,心早不在這里了,快回去看看妙云小妹和高煦,晚上,父皇在皇宮設宴,給將士們接風洗塵…”
眾人下了碼頭。
朱棣沖譚淵點點頭。
譚淵立正領命后,帶著張武、周浪等人,翻身上馬,策馬來到陣列前。
譚淵猛地拔劍大吼:“將士們,父老鄉親如此熱情,我們要如何回報!”
“北征滅元!不勝不歸!”
“北征滅元,不勝不歸!”
“陛下萬歲!陛下萬歲!”
陸軍第一鎮將士們,齊聲高呼中,一個個隊列,跟隨著協統、標統啟動。
整天才一住言情小說s23us齊的步點、明晃晃的銃劍…
一隊隊騎兵…
一架架戰馬牽引的炮車,在無數雙眼睛注視下,開往京營方向。
“起于戰船上、立于大海中,向前、向前、向前、向前進…”
“大海!大海!我是驕傲炎黃種!”
“深藍!深藍!文明挺進深藍!”
“向前向前向前!向前進!我是驕傲炎黃種!”
昂揚雄壯,嘹亮的歌聲中,隊伍漸漸消失在視線中。
朱棣帶著孩子們,騎馬已經悄悄離開。
岸上圍觀的眾人,久久才回神。
“太震撼了!”
“俺剛才嚇得竟然腦袋一片空白!”
“俺也是!不過,俺現在…俺現在…俺也說不清楚,只是看了陸軍第一鎮,俺現在渾身很熱!”
“哈哈,你那叫熱血沸騰!”
“朝廷也在編練新軍,要是朝廷的新軍,也是如此,咱們大明百姓,可就再也不用怕外族入侵,戰火綿延了!”
“對,不知為何,俺聽了燕王陸軍第一鎮唱的這首歌,俺竟然覺得,當兵也不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你們有沒有發現,燕王新軍唱的歌中,有雇工身股制!是不是說,燕王在咱們大明,處處被掣肘,搞不成雇工身股制,去海外搞成了!”
百姓躁動熱議,有百姓,注意到歌詞提及雇工身股制。
呂本和胡惟庸站在一起,聽著百姓肆無忌憚,大嗓門議論聲傳入耳中,低聲微哼。
陸軍第一鎮這首歌。
粗鄙不堪。
但不得不承認,恰當好處。
或許百姓不懂什么理想、文明。
但這些愚民懂鄉土村社,懂雇工身股制。
也知道炎黃種。
陸軍第一鎮的粗鄙歌詞中,又反復強調驕傲的炎黃種!
種種,都能讓百姓對這支丘八軍,產生好感!
這是朝廷軍隊都不具備的。
黃子澄、齊泰湊到胡惟庸、呂本身邊,急切問:“胡相、坐師,朱四郎這支新軍,是不是比太子衛率、朝廷新軍都優秀?后天洪武大道檢閱,會不會完全被朱四郎的新軍壓制?”
“朱四郎的新軍有些優點,可太子衛率,也未必沒有優點!”呂本心煩意亂,語氣很沖。
胡惟庸笑道:“不用擔心,朱四郎這支新軍的實戰經驗很少,反觀朝廷新軍,可都是久經戰陣的老兵,這次不光有檢閱,檢閱后,還有對抗演練,這才是重頭戲,一支軍隊,說到底,不看花架子,而要看能不能打!”
黃子澄、齊泰琢磨胡惟庸的話,對視一眼,暗暗松了口氣。
實在是,朱四郎海陸新軍今天給人的震撼太大了。
與當初觀摩時相比。
又上了一個臺階!
朱四郎的軍隊,充滿了開拓性、進取性。
萬一,促使太子和朱四郎反目成仇,朱四郎駕駛火炮戰船,帶兵直接沖入秦淮河怎么辦?
火炮戰船轟擊武定門。
一千五百門火炮。
武定門能抗住嗎?
朝廷軍隊,能抵擋得住,表現如狼似虎的朱四郎新軍?
或許,只有等后天的檢閱、對抗演練后才知道。
朝中百官,也多是這般,議論著,三三五五至交好友,乘坐一輛輛馬車離開。
百姓看的意猶未盡。
“俺迫不及待,想看后天的檢閱了。”
“俺也是…”
“小姐,咱們北元能贏嗎?”
安靜的馬車內,娜仁托婭打破安靜,緊盯烏云琪格。
烏云琪格搖了搖頭,見娜仁托婭滿臉愁緒,笑道:“擋住一次又能如何?咱們草原上層,早已經腐朽了,不過是成吉思汗留給子孫的福澤太大,吃老本勉強維持罷了…”
她倒是希望。
朱粗魯能當統帥。
一戰定乾坤。
草原百姓,經歷一次痛苦就足夠了。
最好,朱粗魯能把大明的鄉土村社、雇工身股制這些善政,改良一下,適合草原,帶到草原上。
就像他在四海之上做的事情。
對于北元,乃至四海之上的小國百姓而言。
被一群貪鄙、腐朽的人壓榨剝削。
換成大明的善政統治,沒什么不好。
曾今的大明,或許不好。
可這些年,不斷推進鄉土村社的大明,如果肯把這些善政帶給草原百姓。
她不覺是件壞事。
當然,如果是朱粗魯的鄉土村社、雇工身股制那就更好了。
可惜,朱粗魯做不了大明的主。
就當所有人還在津津有味議論、感慨時。
朱棣和孩子們,已經抵達徐府。
來到閣樓下。
“娘親!”
“師娘!”
朱棣還沒開口,一群皮孩子率先迫不及待大喊。
朱棣沒好氣笑笑,讓這群皮孩子先去閣樓。
反正,有這群搗蛋鬼,他也和妙云說不了悄悄話。
春曉也沒有上去,來到朱棣面前,“師傅。”
下船后,師傅要應酬朝中百官。
她還沒來得及和師傅說話。
朱棣看著亭亭玉立的少女,含笑打趣:“接受耿瑄了?”
春曉俏臉瞬間變紅。
眼睛微微泛紅。
師傅肯定關心著她。
要不然,不可能看到,她和耿瑄在一起旁觀。
也就不可能猜到,她和耿瑄有了進展。
朱棣笑道:“你可是師傅和師娘最優秀的學生,面對耿家別自卑,怕什么,不就是一個侯爵之家嘛,算什么!”
春曉頓時被逗笑,抬頭,眼睛紅紅,笑道:“師傅,你和師娘真的好像…”
在她和耿瑄這件事上。
向來好說話的師娘,對待耿家,也和師傅一樣的態度:不就是一個侯爵之家嘛!
霸道!
朱棣含笑瞪了眼。
春曉笑的更燦爛,說道:“師傅,我準備年后去游歷天下行醫…”
“耿瑄要跟我一起去,我拒絕了,他這些年在京營,跟著師公也很努力訓練了,這次北征,是檢驗他訓練成果的機會。”
朱棣認真聽著。
等小姑娘說完后,笑著打趣,“行,師傅知道你的意思了,你去讓耿瑄到咱們陸軍第一鎮大營報道,讓他和將士們先熟悉熟悉,北征后,師傅親自帶一帶他。”
自己學生看中的夫婿,帶一帶又有什么。
何況,耿瑄這些年的堅持。
他也愿意帶。
師徒二人說了會兒話。
雄英一群皮孩子從閣樓下來。
朱棣單獨留下朱雄英,看著面前滿臉笑容,豁達的少年郎,朱棣笑著揉了揉少年郎的腦袋,“你回家了,先跑來看你四嬸兒和高煦,影響很不好!”
朱雄英訕笑。
他就知道四叔肯定會說這話。
可四叔、四嬸不光是他的四叔、四嬸。
還是他的老師。
更是從五歲開始,撫養教導他到現在。
往后,他還要跟著四叔、四嬸。
四嬸兒生養,他第一時間來看看,這有什么不對?
他相信,皇祖父、皇祖母、父親、母親也會支持他。
至于別人想說什么,說去唄。
朱棣確認,少年郎不是因大哥親近朱允炆而賭氣,欣慰拍了拍朱雄英肩膀,“記住,父母對每個孩子的關愛都是一樣的,只是,有時候,有些事,父母根本沒有意識到,不經意一些事情…”
“四叔,我知道。”朱雄英豁達笑著打斷朱棣的話,“允炆是我弟弟,父親就是多關愛他一點,我也不介意,四叔介意,皇祖父多關愛父親嗎?”
“臭小子,快滾!”朱棣笑罵著,抬腳嚇唬。
哈哈…
朱雄英爽朗大笑著,撒丫子就跑。
父母即便真的偏愛,那也是父母的事情。
難道父母偏愛其他兄弟。
自己就要自甘墮落?
就不求上進?
四叔就是他的榜樣。
皇祖父那是實實在在偏愛父親。
可四叔在意過嗎?
怨恨過嗎?
沒有!
相反,四叔成了父親他們所有兄弟中,最優秀的一個。
“四叔,我可是你侄兒加學生,跟著你和四嬸兒學了這么多,我也是很優秀的…”
朱棣目視少年郎,邊跑邊招手大喊。
笑著收回視線。
抬頭看向閣樓。
深吸一口氣,有點近鄉情怯。
加快腳步上樓。
吱呀!
門推開,就見佳人含笑站在門內。
臉色還有些蒼白。
生養后的虛弱,尚未完全恢復。
快速關上門。
責備道:“怎么下地了…”
話未說完,徐妙云一跳,勾住朱棣脖子,嫻熟的剪刀腿,盤住朱棣的腰…
一個深吻結束。
朱棣雙手托著徐妙云的腿,揶揄笑看,“你看看身后。”
徐妙云轉身…
咯咯…
“娘親羞羞!”小祈婳咯咯大笑,小腦袋嗖的一下縮回去,啪的一聲關上門。
“朱祈婳!”
‘惱羞成怒’的河東獅吼聲從閣樓內傳出。
徐府侍女、家丁經過,全都莞爾一笑,輕拿輕放,躡手躡腳離開。
生怕打擾到屋內的一家五口。
內間。
徐妙云滿臉通紅,指著小雍鳴,“朱祈婳,你給我出來!”
她千叮嚀萬囑咐,讓兩小家伙在內間看著弟弟。
可這個黑心小棉襖,竟然敢偷看!
太可惡了!
朱棣坐在嬰兒床邊,笑看著。
小祈婳藏在雍鳴身后,捂著嘴,一邊偷笑,一邊弱弱解釋,“娘親,是阿哥讓我看的,我是無辜的…”
小雍鳴翻了翻白眼,抿唇忍笑。
這種背鍋,他已經習慣了。
在雞籠嶼時,他就經常被迫背鍋。
徐妙云被氣笑,“朱祈婳,你不是阿姐嘛!”
小祈婳探出小腦袋,哀求看著小雍鳴,“阿哥…”
“娘親…”
小雍鳴剛開口,徐妙云就好氣又好笑瞪了眼,放下手,沒好氣笑道:“你們兩個出去玩去,雍鳴,去給你外公請安。”
小雍鳴笑著拉著小祈婳,小跑離開。
等兩小家伙離開后,徐妙云看朱棣‘幸災樂禍’,含笑瞪目,走到嬰兒床邊坐下。
“父皇給小家伙取了大名,高煦…今天你們在秦淮河鳴炮時…”
徐妙云講述著小家伙出生后的點點滴滴。
最后,笑道:“我感覺,小家伙不是個討債的。”
“你可真敢說!”朱棣含笑打趣。
看著懷中,咿咿呀呀向他伸手的小家伙,笑道:“既然老頭子給取了大名,咱們再取個小名吧,叫金豆子怎么樣?煦五行屬金,金豆子很合適。”
‘臭小子,我先給你取個金豆子小名,看你將來還好不好意思,用金豆子這種邪門歪道,籠絡人心!’
徐妙云可不知朱棣的小心思。
而且,這個當娘的很沒原則。
兒子小名叫什么不重要。
只要四郎喜歡就成。
“他是咱們兒子,他沒有選擇權,只有接受的義務!”
于是,金豆子這個未來讓朱高煦又氣又好笑的小名,就這樣,被不負責任的小夫妻兩敲定。
朱棣笑的十分燦爛。
金豆子現在還小,看著阿爹笑的燦爛,也高興拍手。
徐妙云好奇問:“秦淮河發生了什么,你給我講講…”
于是,朱棣把回來的經過,講給徐妙云聽。
當聽聞,朱棣和朱標短暫的摩擦時,徐妙云有些心疼寬慰道:“不用在意別人怎么說…”
她知道,四郎不是個理想主義者。
任何東西,都只是四郎做事的手段。
理想也是。
可如果,天下的上位者、掌權者,都能如四郎這樣。
無論是大明,亦或是四海之上的百姓,都能過上好日子!
在雞籠嶼期間,她也和四郎去過巴拉望島。
去過民都洛島。
太清楚,呂宋王朝統治下的百姓,過的什么日子。
四郎或許不是忠貞的理想家。
但四郎做的事情,將來可以讓千千萬萬百姓,少被壓榨剝削,過上好日子。
大明因四郎而改變,就是最好的證明!
說實話,四郎就是效仿始皇帝、成吉思汗,又能如何!
朱棣笑道:“我沒事。”
他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
根本不在乎別人怎么說。
何況,為了在四海立足。
他也的確不會心慈手軟。
不接受他理念的。
屠百萬!
他都在所不惜。
因為他們這個家,將來大概率是沒有退路。
失敗了,退回大明?
這些年,得罪了多少人?
多少人想要他們死?
父皇、母后不在的大明,庇護不了他們一家五口。
徐妙云確定朱棣沒有受影響,不由笑了,微微側身,輕輕靠著朱棣肩頭,“洪武大道檢閱,對抗演練你都知道了吧?陸軍第一鎮,要全力以赴嗎?”
“當然!我們的將士,訓練流血流淚流汗,必須展現出最強一面!不然就是對將士們努力的背叛!辜負!軍中,榮耀就應該屬于真正的強者。軍中,容不得半點人情世故!”
“而且,朝廷也需要!”
東宮。
太子妃寢宮。
“四叔說,讀書盡信書不如不讀書…”
“以利治國,天下盡小人,以德治國,天下盡是偽君子…”
朱標看著朱雄英侃侃而談,微微皺眉。
常氏余光看到朱標神色,笑容微微凝滯。
朱雄英把父母的表情看在眼里,絲毫不受影響,“四叔說,治國其實難也難,簡單也簡單,無非是導利、倡德、循法,三者都是上位者手中的工具,可用,但不可迷信其中任何一種…”
許久后,朱雄英才結束,撓頭笑道:“這些年,四叔教了很多,孩兒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完。”
朱標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伸手拍了拍朱雄英肩膀,“不著急,慢慢講給父親和娘聽,你們娘兩吃吧,我吃好了。”
朱標笑著點頭,起身離開。
朱雄英起身,目視朱標。
常氏默默嘆了口氣,然后拉住朱雄英的手,笑道:“雄英,你父親只是一時沖擊太大,但他心里明白,你四叔教你的,沒有錯。”
“本來就沒錯啊。”朱雄英笑著坐下,給常氏夾菜。
豁達笑道:“娘,我沒事的。”
常氏看著朱雄英,試探詢問:“今天,你父親帶著允炆…”
“娘,你太小看孩兒了,你也不看看,孩兒的老師是誰!”朱雄英夸張笑道:“是我四叔!”
“父親有沒有偏愛,尚不能貿然論斷,可皇祖父偏愛父親,可是天下共知的事情,四叔因此而記恨皇祖父、記恨父親了嗎?”
“沒有!”
“相反,四叔還成了父親他們兄弟中,最優秀的一個,孩兒有個好榜樣!”
常氏頓時開懷笑了。
舅舅說的不錯,四弟和妙云把雄英教導的很優秀!
若是放在他們身邊,哪怕有整個大明資源,都不可能把雄英教導的這般優秀!
她這輩子,不能生了。
就雄英和允熥兩個孩子。
四弟和妙云把其中一個,幫她教導的這般優秀。
這個恩情,一輩子也還不清。
朱雄英見常氏高興,眼珠子一轉,拉住常氏的手,“娘,孩兒有個事情,需要娘幫忙…”
常氏含笑看去,“說!”
“孩兒喜歡一個姑娘,把皇祖父賜孩兒的玉佩,給了這個姑娘,孩兒就認定這個姑娘,只是這個姑娘家世…”
常氏神色漸漸凝重。
等朱雄英說完,好奇詢問:“誰?”
“采綠師姐!”朱雄英緊張看著常氏。
這件事,父親那邊還得母親去做說服。
母親也最合適。
皇祖父、皇祖母他反倒不擔心。
祖父并不看重出身,更看重,本身優不優秀。
采綠師姐優秀嗎?
肯定的!
常氏微微愣怔,看著朱雄英緊張模樣,不由被逗笑,伸手戳了戳朱雄英額頭,“我家雄英長大了,都知道,給自己找媳婦了!”
采綠那丫頭。
她以前就見過。
眼睛大大的,十分漂亮。
樣貌沒的說。
四弟和妙云的學生,優秀應該也不差。
只是比雄英大了點。
出身有些寒微。
她倒是不介意。
可就怕太子爺,太子系反對。
很多人,并不希望,四弟的學生,成為雄英的正妻。
常氏略微琢磨,說道:“你不是說,后天檢閱,你們這群孩子,也會參加嗎?等檢閱結束,你悄悄帶采綠來見娘,娘先問問人家采綠,有沒有看上你…”
“你父親這邊,娘來說,你找機會和祖父、祖母說。”
朱雄英迫不及待,“今天晚宴,孩兒找機會可以提及此事嗎?”
“急什么!”常氏沒好氣笑著瞪了眼。
臭小子,現在又不到成婚年齡。
“今天晚宴,是迎接你四叔,和新軍將士們,不能因為你的事情,掃了大家興致。”
她得考慮萬一。
今天是四弟和海陸新軍將士們的歡迎宴。
不能因為雄英的事情打攪了。
朱雄英訕笑撓頭,他是有點猴急了。
一整天,整個金陵都在熱議新軍回朝。
臨近傍晚。
熱議絲毫沒有減弱。
百姓們期盼著,后天的檢閱。
而滿朝文武,隨著暮色臨近,也開始熱鬧起來。
準備參加今天的晚宴…
于此同時。
福建,葉茂和沈仁制定好剿匪計劃,安排好精細化深耕鄉土村社方案后。
也帶著今年的福建財稅,動身啟程,趕往金陵。
要帶著福建今年的財稅,給朱棣助勢!
此事,葉茂沒和朱棣說,朱棣離開時,福建稅收剛開始,朱棣也不知稅收情況。
看到大家覺得一章不如兩章,我不會一直一章,凡是一章的,肯定內容超過一萬字。
主要是為了情節連貫,免得大家看的不上不下,總說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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