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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1買糧

  花衣姑娘最終還是沒換到糧,低著頭,抹著淚,走了。

  臨走前,看了唐植桐一眼。

  唐植桐往前走了一步,對面開口問道:“”

  “說點我能聽懂的。”盡管不愿搭理對方,但誰讓人家有糧食呢?唐植桐從懷里掏出兩條大黃魚,然后左手一根,右手一根,兩根一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叮當聲。

  “想換什么?”對面聽到動靜,也不端著了,漢語字正腔圓。

  “有什么?”唐植桐問道。

  “大米、玉米,都有。”

  “怎么換?”

  “一根,八百斤玉米,或者六百斤大米。”對面盯著唐植桐手里的大黃魚,吞咽口水的動靜清晰可聞。

  “貴了點了吧?”一根大黃魚一千三,折合將近一塊六毛多一斤玉米,兩塊一毛多一斤大米,明顯比孔一勤透露的價格要高,這孫子心這么黑,是想吞好處吧?

  “愛換換,不換滾!這地界,就這價!”對面態度很惡劣,一副唐植桐不愿意就拉到的樣子。

  唐植桐終于體驗了一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要不是在界線上,怕事情鬧大不好收場,唐植桐真想崩了這幫西八。

  “爬犁上還有多少玉米?”唐植桐壓著脾氣,掃了一眼他們后面的爬犁,上面滿滿當當,有前來換糧群眾帶來的皮貨、收音機、手表等東邊無法自產的東西。

  “四百斤玉米。”對面此刻也不管天冷不冷了,自認為很帥的掏出煙來,但北風不配合,火柴一劃就被風吹滅,壓根就沒點著。

  “西八!”幾次三番,對面氣急敗壞,將火柴扔地上,并踩上捻了一腳,仿佛這樣能解恨一般。

  唐植桐呵呵一笑,將兩條大黃魚又塞進懷里,然后掏出吳海洋給自己的打火機,“嚓”的一聲打著,伸手遞了過去。

  對面一愣,接著湊上來點上煙,神情緩和了不少。

  唐植桐將火機蓋上,塞進懷里,然后從里面掏出來三條小黃魚,伸手晾在對面三人面前:“玉米留下,這些你們帶走。明天晚上八點,你們帶兩千六百斤玉米來,換那兩條大的。”

  兩條大黃魚、三條小黃魚,去銀行能換2990塊錢,一塊錢一斤玉米,唐植桐的心理底價。

  “不行,不行。太貴了。”對方一聽唐植桐的報價,接連搖頭。

  “那算了。”唐植桐縮回手來,不慣著這幫西八,大不了趁黑摸過去找糧倉,下午過來的時候,他可是看到對面有炊煙冒出來。

  “同志,等等,我們商量一下。”對面看唐植桐要走,連忙喊下他,三個人頭湊一起,嘰里咕嚕小聲商量起來。

  這會知道是同志了?唐植桐面帶微笑,也不著急,就那么站那,靜靜等著下文。

  表面上鎮定的一批,實際上外掛打開,防著對面開黑槍。

  一會的功夫,對面商量完,笑著朝唐植桐伸出手來:“同志,成交!”

  “好!明天晚上八點。”唐植桐同樣朝對面伸出了手,戴著手套,握了個手。

  “有個條件,我們就三個人,你明天最多帶三人過來。”對面也防著唐植桐。

  “沒問題。”唐植桐點頭應下,自己哪他么有三個人?就一個光桿。

  “都是自己的同志,我們就不跟收定金了。”對面兩個人從爬犁上往下掀麻袋,抽煙的這個則朝唐植桐伸手示意,讓他把三塊小黃魚交給自己。

  “好說,我相信你們。可檢查好了,買定離手,錢貨兩訖,概不退換。”唐植桐將三條小黃魚掏出來,放在對方手里。

  對方將煙頭扔在冰面上,然后掂一下份量,又將小金魚一一遞到嘴里,用后槽牙咬一下。

  拿出來看到牙印,滿意的笑了,然后放入身后的一個箱子里。

  對于玉米,唐植桐走上前看了一下,麻袋很大,袋子是機器封口的,沒有拆封的痕跡,這可不是一般百姓能搞到的。

  當著唐植桐的面,對面將鼓鼓囊囊的麻袋抬到地磅上,每袋正好200斤。

  錢貨兩訖,對方三人說說笑笑,在一片“西八”、“趴布”、“漂行”中遠去。

  唐植桐在對方走遠,看不到身影后,才將兩袋玉米薅入空間,收了神通,朝河對岸走去。

  至于對方為何這么痛快,唐植桐猜測可能是邁巴赫的貨款還沒湊夠有關。

  嗯,現在對岸還是認賬的,知道買東西要給錢。

  唐植桐爬上河岸,猛地從旁邊傳來個動靜:“大哥。”

  “嚯!姑娘,在這蹲我呢?嚇我一跳。”聲音比較熟悉,就剛才提醒自己排隊的那個花衣姑娘。

  “他們…他們太惡心了。我實在沒辦法了,家里快斷糧了,大哥,你買到糧食了嗎?我買你一點,行嗎?”花衣姑娘蹲在地上,淚水漣漣的問道。

  “我沒買到,他們要價太高。”盡管心生憐憫,但唐植桐還是搖了頭,兩手一攤,亮給花衣姑娘看。

  “嗚…還讓不讓人活了…”花衣姑娘一聽這話,直接抱頭痛哭起來。

  看花衣姑娘哭的撕心裂肺,唐植桐心軟了,問道:“姑娘,鲅魚,你要不要?”

  糧食不起眼,是自己回去給家人增量的東西,明天那幫人還不一定來不來呢,肯定不能這時候拿出來倒手,但自己不缺魚。

  “魚也行,你有嗎?我買!”花衣姑娘一聽這話,抽噎著問道。

  “有,跟我走吧。”唐植桐說完,率先朝北走去。

  “大哥,拉我一把,腳麻了。”花衣姑娘見唐植桐走,自己想起來,卻一個趔趄,撲倒在地。

  唉,唐植桐心里嘆了一口氣,回身拉了她一把。

  由于蹲的太久,花衣姑娘站起來后,走路也踉踉蹌蹌,唐植桐只好耐著性子,放慢了步伐。

  “大哥,鲅魚多少錢一斤?”花衣姑娘在后面有些羞赫的問道。

  “我三毛八一斤買的,按原價給吧。”唐植桐并不知道這邊的鲅魚價格,就按照四九城去年冬天的價格報了出來。

  “大哥,你辛苦一遭,我不占你便宜,我四毛買。”有了東西果腹,花衣姑娘情緒緩和很快,說話很爽利,毫不拖泥帶水。

  “呵,行。”唐植桐也不推辭,開了作弊器,往遠去的雪堆里放了兩條凍鲅魚。

  等到了放魚的位置,唐植桐停下腳步,彎腰從雪里把鲅魚扒拉出來。

  揪著魚尾巴上邊細的地方,一手一個,拎了出來。

  這也是就是戴著手套,若是光著手,還真沒法單手薅鲅魚,容易劃破手。

  “喏,兩條,一條三十斤。”唐植桐將魚扔在路上,慘白的月光照在鲅魚身上,仿佛看上去更大一圈似的。

  “三十斤?!”花衣姑娘很驚喜,這邊臨海不假,但魚也是限量購買的,一個月也就能買個五六斤。

  “怎么?錢不夠?”唐植桐往上拽拽套在外面的兔皮,盡量把口鼻遮起來。

  “嗯呢,是有點不夠。大哥,你可以跟我回去拿嗎?”花衣姑娘喜出望外,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

  “嚯,感情還得送貨上門?”唐植桐樂了。

  “六十斤,我拖不動。不瞞大哥說,我一天沒吃飯了。”花衣姑娘大大方方的說道。

  “唉,別說了。你再說個什么凄慘的身世,我這錢還收不收?”唐植桐調侃道,大晚上的,這姑娘能自己看清路,而且穿得衣服也沒有布丁,最多只能說她審美差,家庭條件是肯定不差的。

  “我們家有錢,就是我把糧票弄丟了,一時買不到糧食,心里過意不去。”花衣姑娘眼見有了魚,飯有了著落,話也多了起來。

  “你今兒出來,家里人知道嗎?”唐植桐不愿管人家家里的事,遂問道。

  “沒敢說。”花衣姑娘用鞋踢著地上的雪,小聲說道。

  “得,快回去吧,也不想想家里,不怕找瘋了嗎?”唐植桐彎腰撿起鲅魚,一手一條,催促道:“前面帶路。”

  “嗯。”花衣姑娘這才反應過來,轉過身,走在前面,領著唐植桐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唐植桐走在后面,視線不免落在姑娘后背上,再瞥一眼月光照在她身上投在地上的影子,嗯,身材還是不錯的,怪不得剛才那小西八起了邪念。

  “大哥,你在哪上班?”花衣姑娘走在前面,身后傳來鲅魚劃過地面的沙沙聲,邊走邊問。

  “我一打獵的,哪有什么班上?”唐植桐遮掩道。

  “你才不是打獵的,下午排隊的時候,我看到你的袖口了,綠色的。”花衣姑娘振振有詞道。

  “衣服是跟別人換的,日子再苦,也得有件出門的衣服吧?”唐植桐繼續胡扯。

  “哦,是北邊的山嗎?”姑娘嘰嘰嚓嚓,一點都看不出一天沒吃飯的模樣,跟剛才哭哭啼啼判若兩人。

  “打聽那么多干嘛?是不是在喊你?”唐植桐聽見遠處傳來喊人聲,聽著像是金什么玩意。

  “,。”姑娘先是高聲回應了一句,然后對唐植桐說道:“我叫金海英,你叫什么名字?”

  “別惦記了,我孩子都滿地爬了。”唐植桐耳不聾眼不花,心也不瞎,大概能猜到她的意思,頭都大了,這還是頭一回碰到這么直接的女孩子,這么虎嗎?

  “哦。”果然,一聽唐植桐這么說,金姑娘啞火了。

  呼喚金海英的聲音越來越近,金海英回應了兩聲,沒過幾分鐘,父女倆碰面了,嘰里咕嚕一通,唐植桐也聽不明白。

  “謝謝同志,感謝你護送海英回來。”金父文縐縐的跟唐植桐致謝。

  “您客氣,我就是一個賣魚的,把賬結一下吧,兩條魚二十四塊錢。”唐植桐不愿牽扯這些因果,將鲅魚往地上一扔,發出類似金屬的鐺鐺聲。

  金父給錢給的痛快,唐植桐走的也很痛快,一點都不帶留戀的,金姑娘一聲再見也沒說。

  從金姑娘前后的態度來看,她應該不是對自己有什么想法,只是對綠色的制服有種天然的親切感、安全感罷了。

  子弟兵嘛,天然帶有安全感屬性,屬于正常現象。

  如果自己穿著將校呢出來,那金姑娘今天還能讓自己走?

  唐植桐心想,得虧沒穿出來。

  到了自己的秘密基地,唐植桐還是將小木屋放到了江面中心。

  吃完飯,繼續凍魚、跟梳子較勁,想象著小王同學看到梳子后歡喜的模樣,就止不住的咧開嘴笑,歡樂的像個小二逼。

  梳子在唐植桐的精心制作下,已經雕刻完成并打磨完畢,但看上去像是有一層灰,并不靚麗。

  這個時候,需要在表面打一層蜂蠟,既能起到保護作用,也能增亮。

  蜂蠟是好東西,市面上難得一見,因為今年蜂蠟和蜂蜜一起被列為了二類商品。

  好在唐植桐薅過不少蜂窩,空間里并不缺蜂蠟。

  這東西涂在梳子上,不用很多,一點點就夠了。

  涂完后,唐植桐又找了塊破布,一點點的抹勻實,并反復摩擦,有點類似于拋光。

  還別說,成品很漂亮。

  忙活了一宿,時間來到12月12日,星期六。

  唐植桐繼續將“安全屋”挪到河邊的“秘密基地”,然后倒頭就睡。

  唐植桐今兒的待遇比昨天要好一些,因為身子底下鋪著自制的兔皮大衣,身上蓋著將校呢大衣。

  唐植桐整整一個白天,除了外出解手,全天待在小木屋內,除了吃就是睡,狠狠地補了一覺。

  要不是嫌在屋里解手有味,唐植桐還真不想去外面干這個,忒冷了,凍得慌。

  拉完擦擦,提上褲子就往屋里跑。

  壓根就不用考慮踩著“地雷”,幾分鐘的工夫就凍的硌腳了。

  天色黑下來的時候,唐植桐認真收拾了一頓飯,然后墨跡到七點,才把自己收拾妥當,出門往南而去。

  老城區的住戶沒幾家亮燈,到處都靜悄悄的,連狗叫聲都沒有,不知道是不是狗子已經進了主人肚子的緣故。

  等唐植桐到達去集市的河邊小路口時,已經能遠遠看到那幾個人守著兩輛滿載的爬犁了。

  天太冷,唐植桐沒有翻看手表,不過從自己的秘密基地走到這邊肯定用不了一個小時,自己沒遲到,是對方提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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