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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猿戲

第53章猿戲  燒水,燙蛇,去鱗片。深青色的蛇鱗,居然有種刀片般的鋒利感,周清將其留了下來,用在彈指神通上,應該會有不錯的效果。

  他根據回春符典記載的以蛇入藥的湯補法,加上其他藥材,做了一頓藥膳,大為滋補。

  蛇皮軟嫩彈牙,滋味甚美。蛇膽另外單獨處理。

  總之,根據回春符典的藥膳方子,周清將青蛇能利用到的地方都做了處理,還將蛇毒取出,小心翼翼保存著。這青蛇的蛇毒沒用出去,上次的死蛇的蛇毒倒是大部分在昴日抓回來之前便用掉了。

  青蛇有點像竹葉青,可是哪怕死透,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靈動。

  周清往日里不是沒試過找獵戶在山里抓蛇吃,可是根本沒啥效果。顯然昴日抓的蛇,乃是特殊種類。

  周清分了一小部分給昴日吃。

  昴日歡歡喜喜,它明顯更喜歡周清做的藥膳。

  按理說人和雞的口味應該不同才是。

  好吧,他不是正常人,昴日也不是正常雞,而且是不是雞還不一定呢。

  他卻不知,在昴日心里,這是自己給虎王上貢,而虎王分給他食物,則是賞賜。

  雖然哪里好像不對。

  可邏輯是這個邏輯。

  周清吃完藥膳,沒多久,渾身熱起來。他開始修煉猿戲。這次修煉的進度明顯加快不少,周清吃夠了修煉猿戲的苦,從沒覺得修煉猿戲居然是如此輕松的事。

  仿佛打游戲,一下子按了加速鍵似的。

  他越練越是投入,猿戲的進度不斷往上攀升,到了某個時刻,如同水流來到一個大壩前。

  周清知道那是突破熟練的瓶頸。

  他不知疲倦地修煉下去,一次又一次沖擊攔阻在自身面前的大壩。

  文膽初階的字跡,開始黯淡。

  而大壩逐漸出現裂縫。

  某一刻,大壩再也攔阻不了周清的沖擊,轟然破碎。周清感覺心臟砰砰砰的跳動起來,他甚至隱約聽見了血液在血管流淌的聲音。

  很快思緒收回現實,他的心跳變得比過去更緩慢了,跳得更加結實有力。

  猿戲(熟練)。

  周清長長吐一口白霧,一口白霧居然凝練不已,到了丈許外,才消散掉。

  現在正是乍暖還寒時候,吐氣成霧,其實正常。

  只是如此凝練,足見他的身體素質又穩穩上了一個臺階。

  “吞云吐霧。”

  周清想到回春符典里提到的一個修煉異象。

  他大概是達到這層次。

  說明他的氣血蓬勃強大,身體素質驚人。

  他再次試圖修煉猿戲,難度比先前入門到熟練階段,又增加一倍,顯然蛇肉的效力消失了。

  不過昴日立有大功,吃了蛇肉,替他節省掉不少時間。雖然他已經堅定道心,硬吃下修煉猿戲的苦,但是能不吃,自然是最好的。

  是時候再上山去了。

  周清覺得猿戲從熟練到精通階段,神意更重要。一來他想去山中見識一下真實的猿猴,二來感覺在山中修煉會對他進一步的猿戲修煉有加成,三來是他該嘗試在山中練練真實的攀援了,以后采藥必然要用上。

  此外,蕭若忘回信里關于八卦伏龍掌的見解,他尚未帶上山去給師兄看。

  他似乎還忘了什么。

  對了,是補心丹。

  他原本就打算將補心丹用在最關鍵的時候服用,來提升猿戲。

  現在是時候了。

  周清穿上火烷衣,帶著制作好的弩爪,以及手弩,佩劍等出門必備物品。都是能殺人保命的。

  他相信江州的治安,也更相信自己手中的劍。

  昴日跟著他一起上山。

  這家伙肯定平時沒少偷跑去山林里。

  山中自是要比城里冷一些,可空氣清新,遠非城里能比。但大桑樹下修煉,那股陰涼,卻更能提振周清的精神。

  山上山下各有各的好。

  都怪大桑樹,居然不會走路。

  否則周清將桑樹搬到清福宮多好。

  想一想。

  大桑樹真要是會走路,肯定嚇人。

  到了清福宮,知善遠遠過來迎接。他是老實人,山上山下經常來回跑,不嫌累,無怨言。

  周清知道,清福宮最靠得住的還是老師侄。

  如果是福松看到昴日,肯定陰陽怪氣兩句,師弟送肉來咯。

  這牛鼻子,說是持戒,實則什么肉都要吃,根本不忌口。

  知善見過昴日幾次,知曉是小師叔養著玩的。而且作為修行的道士,他對昴日的靈性隱約有些感知。

  只是養個有靈性的雞,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

  前朝景陽真人的一個弟子,乃是朝中大將,還養過一頭猛虎呢。

  佛門甚至有高僧說法,以感化獅子、大象為能。

  廣場。

  這次的地一點都不滑。

  自從上次福松說過地滑之后,知善懶得打掃了。因此廣場的打掃,全靠山風山雨,以及知善下山時,福松偷偷胡亂打掃一下。

  他肯定是不承認的,說是吹風啦,將廣場上的枯枝敗葉塵土吹走了。

  知善才懶得揭穿。

  “師弟,你當真要和我切磋八卦伏龍掌,別怪師兄沒告訴你,師兄手重啊。”福松躍躍欲試。

  都說解元公是天上的星宿下凡,打不得。

  所以他想試試。

  周清微微一笑:“蕭道長的回信,有說過師兄關于八卦伏龍掌的疑難。師兄暫時找不到陪練,我自問最近有些武道的長進,因此勉強試試,做師兄的陪練吧。”

  他也是想測試一下自己的實力。

  雖然周清沒練出罡勁,可是他感覺自己跟福松的差距肯定比一年前小很多了。

  跟福松動手,自是不用偷襲。

  周清輕裝上陣。

  福松看到周清身上那些武器,老臉一黑。這師弟上個山都如此謹慎,到底有多怕被仇殺啊。

  小師弟這樣,簡直想不長命百歲都難。

  他突然有點被周清帶歪,莫非這才是道門養生的精髓。

  能活多久,和能不能活多久,還是有區別的。

  周清擺開虎鶴雙形拳的架勢,下身是無影腿。

  福松腳踏八卦,手起伏龍掌。

  見證者是知善。

  除開山風吹動萬物的風聲,廣場沒其他的聲音了。

  福松自問定功驚人。

  周清比他還沉得住氣,一動不動。

  福松是師兄,要是不敢先動,氣勢上就輸了一籌。于是他先動了。一招或躍在淵,虛實不定的擊打向周清的腹部…

  一刻鐘后。

  福松氣喘吁吁,周清也喘著氣。

  “師弟,你耍賴,身上的火烷衣都沒脫下,我就說瞧著這玩意,怎地如此眼熟。剛才我要不是分神,師弟伱就被打傷了。”

  火烷衣的防御力不錯,福松下手,估錯了力道。

  主要是周清使詐,火烷衣穿在里面,外面披著寬大的袍服。

  照理說,火烷衣是穿在外面的。

  這就是師弟所謂的輕裝上陣?

  周清翻了翻白眼,剛才要不是手上沒小刀片,或者蛇鱗片更或者鐵丸,他早偷襲福松了。

  實在是機會很多啊。

  不過福松確實留著力道。

  而且福松似乎總能覺察到他要從哪個角度進攻,但只在發力的一瞬間,因此只要周清出手快,福松憑這一點先機,根本占不到便宜。

  福松利用亢龍有悔,罡勁也沒使出十成力,大約五六成。但他錯估了火烷衣的防御力,反而因為一招快要得手的時候而失手。

  由此周清判斷出,他距離福松的功夫,還差一截,可要是實戰的話,憑福松對他的警惕不夠,很有機會重傷福松。

  但是八卦伏龍掌確實厲害。

  福松如果不想和周清實打實交手,只是游斗,周清拳腳相接的話,真沒啥好辦法。

  如果福松警惕他彈指神通或者弩箭發射,也大概率能避開。

  不過比耐力和氣血爆發力的持續性,福松明顯落在周清后面了。

  總之實戰,周清贏面大,切磋福清贏面大。

  如果在山林等復雜地形,尤其到了夜里,周清的優勢會大許多。功夫分高低和分生死屬實是兩碼事。

  其實切磋過后,師兄弟兩人各有收獲。

  “天地布氣,師教之真,真仙登圣,非師不成,心不可師,師心必敗。”

  今天是原本周清在胡村社學那些學生中,有心上山成為清福宮弟子后,經過考驗,進行傳度的日子。

  “傳”是傳承的意思,“度”是度化的意思,凡是有道教信仰的人,首先要有師承,由師傅引進道門。經過傳度后,即取得了由凡入圣的第一級階梯,就有了師承、道名、字輩,也就是說,終生有了信仰的依靠。傳度之后,經過若干年的修煉,積功累德,就能取得授箓的資格。

  清福宮雖然破落,傳度授箓的過程依舊十分嚴謹。

  除非是周清這樣的人,才會破例。

  畢竟當日周清上山,林小姐可是捐了不少。

  而且周清又有才。

  收徒是知善他們的事。

  學生們有些恍惚。他們原先的小先生,在教他們時成了秀才相公,沒過一年成了鄉試解元公,現在當了他們的師叔祖。

  距離小先生教他們讀書時,才過去不到兩年而已。

  若不是親身經歷,很難相信。

  其實道士身份和讀書科舉不沖突,只要不正式授箓就行。甚至有些達官貴人,會主動上山授箓。

  當今天子好道,對這方面很寬松。

  甚至官員和勛貴,覺得這是一種時髦。

  世道漸亂,但有個秀才身份,甚至舉人身份,對上山的弟子們還是有好處的。

  他們一邊在山中修煉知善等四人傳授的符典,一邊跟著周清讀書。

  一時間冷冷清清的清福宮,變得愈發熱鬧起來。

  即使讀書不成,他們還有黑虎幫這個出路。

  黑虎幫實際是米幫,哪怕周清命胡屠戶不當黑心商人,可做米糧的買賣,在愈發混亂的世道里,照樣日進斗金。

  眼見清福宮愈發有模有樣,福松高興地很,怎么看周清都順眼。

  他這輩子最大的成就便是為清福宮收了這個師弟。

  老師兄福山最大的成就便是有他福松這么一個師弟!

  否則清福宮早垮了!

  這清福宮幾十上百間竹舍,都在他肩上擔著呢。

  “師兄,你怎么不收一個弟子,傳授你的太岳真形符典呢?”周清和福松閑聊時,有些好奇。

  福松輕哼一聲,“你以為太岳真形符典的修煉比回春符典容易嗎?”

  周清咳了咳,“可回春符典沒多難啊?”

  福松:“…”

  這話別人說,他肯定要破口大罵。

  但是周清,他罵不動。

  回春符典明明是清福宮最難的傳承之一,周清還沒師長指點,僅靠福山留下的典籍和注解,居然穩步前進?

  福松反正覺得,周清再過幾年,在回春符典的造詣,肯定要超過福山了。

  周清對此還是有些謙虛的。

  他主要精力沒放在回春符典上,因此現在回春符典還是入門,但距離“熟練”不算很遠了。

  雖則如此,周清治理傷病的能力還是與日俱增。

  大半年來,又治好兩個慕名過來的武者,得了些診金。

  關鍵是經過給武者看病療傷,對周清加強武學的領悟見解,十分有用。

  福松給周清嗆了一句,好半會才說道:“太岳真形符典確實要有很高的資質才能練,我等你回春符典練得差不多了,打算傳給你的,別的人,我瞧不上。”

  “原來如此,多謝師兄了。”

  “你要是回春符典到二十七八歲才練成,屆時我可不考慮傳給你了。”

  “師兄,我今年還沒滿十七呢。而且回春符典沒那么難,我二十歲前,總能修煉有成,再兩三年將太岳真形符典修煉有成,足夠了!”

  福松有被傷害到。

  可是他資質高,他天才,他說的有道理。

  “嗯嗯,我瞧師弟的資質不下于景陽真人,努力吧。”福松說完就走了,今天的好心情,給師弟壞掉了。

  可恨!

  周清聽到景陽真人,微微出神。

  “先定個小目標,活得比景陽真人久。”

  長生之路,總要一步步慢慢來。

  周清立時有種緊迫感。

  他到了后山,沿著陡峭的峭壁攀爬。這里的地形他早已摸索好,下面還有一個十丈左右的平臺,真不小心失足,也不會摔落谷底。

  何況還有昴日呢。

  他遇見危險,昴日可以去叫人過來幫忙。

  這家伙能聽懂周清的話。

  而且火烷衣還有一個作用,那就是加大掉落的阻力,憑借輕身術,展開火烷衣,略微有滑翔之感。

  這也是采藥篇的關鍵。

  配合弩爪,能攀爬許多陡峭至極的險地,去采摘常人根本無法摘到的珍稀藥材。

  如果世間有七品葉人參,一定在這類普通武者都難以靠近的地方。

  攀爬的過程中,猿戲得到鍛煉,周清在后山,還遠遠見過幾頭白猿,在山道中攀越。

  他目光銳利,看清楚它們的動作,細細體味其中的妙趣。

  猿戲的修煉雖然依舊無比困難,但也添了許多趣味。

  見其形,得其意,生其神。

  轉眼到了秋天。期間,周清在修煉猿戲時,遇見五次修煉難度陡然上升的情況,其中三次他服用了補心丹,順利渡過去。又有兩次,靠自己的精神意志,跨越了過去,如今距離猿戲“精通”,僅有一步之遙。

  而這時候,周清再次收到來自蕭若忘的回信。

  他說明年春天是自己第四次加箓了,每一次加箓,蕭若忘的地位便高一層。現今第四次加箓,他在太和山的地位,只在師尊張敬修一人之下了。

  乃是名副其實的掌教繼承人,地位再不可動搖。

  今年他才二十九歲,明年剛好滿三十。一氣朝陽符典已經遠勝派中師兄弟。

  據說這次加箓,清河王和西江省的巡撫、布政使都要來觀禮。

  蕭若忘信里還講了兩個八卦,一個八卦是說西江省的唐解元今年去參加會試時,卷入了科場舞弊案,因此被廢黜功名。

  他回來,自此有些瘋瘋癲癲,連取了八房妻妾。

  過上揮金如土的日子。

  蕭若忘有些嘆惋。

  因為他聽說唐解元的霸王槍已經得了家學真傳,就此一蹶不振,怕是功夫也要荒廢了,實在可惜。

  他倒是不可惜唐解元沒了功名。

  蕭若忘覺得唐解元這脾氣,進入官場,遲早會生出更大的禍事。

  唐家是文武兼修,在江湖上同樣鼎鼎有名,即使沒了功名,照樣是當地一霸。

  只是照唐解元如今的敗家程度,將來的事還不好說。

  另一個八卦是內閣首輔商閣老致仕歸家,這是連中三元的天下奇才,一輩子順風順水,沒受過大的磨難。

  當首輔也是水到渠成。

  商家原本是寒門,因為商閣老成了當地的大族。

  商閣老學過一些養身的功夫,雖然年過七十,依舊精神抖擻。皇帝還賜了他太師之銜返鄉。

  要知道太師這樣的官銜,以往多是死后追贈的。

  商閣老能活著領到這樣的殊榮,在文臣武勛里十分罕見。

  他一回鄉,整個西江省都震動了。

  蕭若忘無不得意說,他加箓那天,商閣老大概也是要來的。

  仿佛是在跟周清這個朋友說,你雖然是解元,可我的面子也是很大的。你到時候一定要來捧我場,不許拒絕。

  信件里,還附贈了幾根太和山特產的松針。

  那是太和山的迎客松,不知經歷幾百上千的歲月了。

  人說迎客松有神異,為太和山鎮山之寶。

  周清寫下回信,答應會去。

  他決定了,一定要在年底前,將掌心雷修煉出來。

  “養生主,給力啊。”

  “猿戲給我破!”

  文膽初階的字跡破碎,徹底黯淡,虛化透明。阻攔周清將猿戲修煉至“精通”的瓶頸,轟然破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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