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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山河齊民壇陣

  岑輔想要開口說話,但是他卻發現自己根本就說不了話。

  心中的念頭一直停留在想說的思緒里,思緒之中想要孕育出一道法咒,從而引動自身的法力形成法術,解開這一身的束縛與禁錮,可是他的思緒和念頭都似被定住了,整個人像是陷入泥沼之中,又像是被油蠟裹住了的蟲子。

  “我問,你答。”趙負云手中的燈舉在岑輔的面前,照入他的眼眸,讓他在咫尺之間,竟是無法看清楚趙負云的臉。

  “你當年問我母親什么?”

  趙負云當時就在旁邊,但是問的話,他是沒有聽到的,當時他有一種窒息感,像是沉入了水中,耳中聽到了水泡聲和深水的咕嚕聲,那種憋悶卻又隱約有聲音的感覺,讓他無比的痛苦,所以他記憶猶新。

  隨著趙負云的問話,他內心深處的記憶翻涌而起,這一刻,那被凝結的思緒竟是松開了。

  他暗自一吸氣,念頭一收,便迅速的蘊生出一道法咒。

  法隨念起,念藏神意,咒出而溝通內外。

  一個‘解’字在他的念頭之中醞釀,便要張口吐念而出。

  這一道‘解’字法咒,是他師門解法派的絕藝,號稱一咒可解萬法。

  只是他師門解法派自從創派祖師去世之后,便迅速的沒落了,而且,二十多年前,他還突然聽說,創派祖師居然沒有死,居然躲在某一處隱秘之處,加入了大羅秘教,與人偷襲殺了天都山的金丹老祖吳念。

  后又想要殺天都山的新晉金丹荀蘭茵,卻反被天都山的人埋伏,最后以解法脫困,也因此泄了身份,導致解法派崩散。

  這個消息他知道之后,心中感慨,有一絲的難過,不過他對于解法派的感情并不深,因為他很早就離開了那里。

  只是對于解法派的祖師會想要殺金丹修士的做法,他既有些不理解,但是又理解,因為他曾在解法派的里看過一門由開派祖師寫的修行疑想,里面有一句話說:“若是以修行人的金丹煉成丹藥,是否能夠突破境界,或者延年益壽?”

  只是他那一道法咒正要吐出之時,面前原本朦朧的燈光,卻突然銳利了起來,映照的他雙眸疼痛,如針扎一樣。

  同時耳中聽到有聲音說道:“若是不說,那便不需要說了,沒有用處的人,那就一把火燒了,正好祭奠我母親的在天之靈。”

  這一刻,岑輔胸口已經醞釀的那一道法咒,竟是不敢吐出。

  被燈光一照,心生一股寒意,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被火活活燒死的景象,那一道咒念在這遲疑之下,迅速的散去。

  他沒有看大小姐趙琰,因為他不知道看過了之后,自己該怎樣選擇。

  他只看著燈光對面,朦朧而神秘的趙負云,有些口干舌燥的說道:“我奉大夫人之命前來問你母親的出身。”

  “就這?”趙負云有些不信。

  “是的,大夫人說,從極夜出來的人,個個皆是妖魔,身上都藏有秘密,你母親孤身一人,看上去并沒有多少修為,怎么可能穿過極夜來到大周天地呢?”

  趙負云眼睛微瞇,他從對方的言詞之中發現,對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母親還有一個姐姐。

  難道連自己那個父親也不知道嗎?趙負云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他不由的想,自己母親好像只是在自己耳邊念叨過她有一個姐姐。

  難道,當年自己的母親與那個男人相遇就是獨自一人?

  他的心中在這一刻竟是涌生了許多的疑惑。

  大姨在自己的母親死后,卻又將自己帶走,也沒有報復這個趙家的人。

  他實在不知道大姨與自己母親之間的感情是怎樣的。

  他想起了荀師曾說過,自己的母親是不愿意再過顛沛流離的生活,于是跟著自己的父親來到了這趙國,想在這里安居。

  而自己的大姨在自己母親死后,立即尋了來,那就說明其實她是知道自己的母親是在這里的,或許當年以法術讓自己的那個父親沒有發現她。

  他突然想到,或許當年自己的那個父親與母親在一起,也是抱有目的的。

  “她們具體的知道什么?”趙負云再追問道,他的話中加了一個‘們’字,意思不僅是指蒙茜,還指其他的人。

  “想知道她來自于哪里,祖上是什么出身,來這里是要做什么?”

  趙負云聽到這里,已經基本可以肯定,自己那位父親——趙澤,與自己母親在一起,一開始就可能是抱著某種目的。

  他轉過頭來,看向站在那里的趙琰,說道:“你覺得應該怎么做呢?”

  趙琰在這一刻,發現自己的身體被松解開了,她知道,這是面前的趙讓要自己回答。

  她想了想,說道:“既然嫁給了父親,為什么不可以坦然一些呢?又有什么還需要隱瞞的呢?”

  她看著面前趙負云,突然想,她是不是有什么秘密交給了他,所以他才能夠如此年輕便有如此強大的修為和法術。

  “隱瞞?為什么說她一定是隱瞞了東西呢?”趙負云反問道。

  “連自己的出身來歷,都說不清楚,那自然是隱瞞了。”趙琰快速的說道。

  趙負云這時候想著,或許自己的母親其實是真的忘記了,可能是主動的,也可能是被動的。

  畢竟她除了和自己說過有一個姐姐之外,其他關于極夜,關于出身的話也從來沒有說過。

  “若是她本就不記得了呢?”趙負云問道。

  趙琰沒有說話,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趙負云繼續說道:“而且,還有,我呢,你們把我當什么?我的母親把這里當做最后歸宿,可她卻病死在這張床上。”

  “我們很歡迎伱的回來,趙家永遠歡迎你,趙讓,你姓趙,這里一直都是你的家。”趙琰緊緊的說道。

  他發出一聲輕笑一聲,說道:“呵,話說的多了,難免讓人誤會我是想來認親的。”

  他回頭的看了看窗戶外,說道:“這么久的時間,趙澤應該已經得了消息在趕來路上吧。”——

  大夫人蒙茜心中些焦急,岑輔已經進去半炷香了,卻一點動靜都沒有,若是有戰斗出現,她雖然只有筑基修為,卻也知道,若是有動靜才是好的,沒有動靜,那就可能連他也陷在了里面。

  旁邊絡繹出現數位紫府修士,還有趙國的道兵。

  她立即朝其中一位身穿鎧甲的修士說道:“王將軍,請你帶一支道兵進去看看。”

  “末將遵命。”那王將軍行了禮之后,立即點了五個人跟著自己進去。

  這些道兵身上都紋著符紋,他們個個身形健碩,煞氣濃郁。

  他們不需要合煞,卻有著筑基修士的氣息,舉手投足之間,都有煞氣相隨。

  他們除了沒有相應的法術之外,出手的威力卻也不弱,可刀斬鬼魅,手中的刀也可破法。

  他們身上的甲,也是煞甲,與自身上的紋的符紋是一相呼應的。

83最新地址  只見他們五人為一組大喝一聲,沖入院子里,再沖入屋子里。

  王將軍跟在身后,他看到五人沖入了屋子里,然后便消失了。

  屋子里是黑暗的,幾人身上的甲是黑色的,自然不容易看清,但是在這一刻,他感覺他們消失了,沒有半點的聲音。

  他心中一驚,卻沒有半點的遲疑,拔刀,沖入其中。

  他是紫府修士,卻練就一身好刀法,一身的法意也是圍繞著近身、強身、壯意、破法而修持的。

  他身著鎧甲,往那黑暗里一跳,明明只是短短的距離,但是他縱跳一下,卻像躍過遙遠的距離,手中的刀一揚,劈向了堂屋的虛空。

  刀劃出一道月牙般的光華,劃過堂屋那一片黑暗的虛空門戶。

  這一刀落下,王將軍感覺自己劈中了東西,他覺得自己像是劈入了某種虛無的門,然后沖入其中,入眼的是一片浩瀚的黑暗虛無。

  黑暗塌陷,形成了無形的波紋,波紋涌動,波及到他的身上,將他纏繞著,他手中的刀要再揮出之時,卻覺得黑暗粘稠如泥潭。

  他的的手足竟是難以動彈,而身體被緊緊的裹著,意識在這一刻也似被侵入了一樣,變的凝滯起來。

  “這…是…怎…么…回…事…”

  明明只一個念頭便能夠想明白的話,卻像是時間停滯了,念頭的思索也變慢了。

  而且,他自己居然沒有發現,自己是飄浮于虛空的,仿佛被一個氣泡包裹著,飄浮在虛空。

  也就在這時,整個趙城突然騷動起來。

  這個騷動不是人的騷動,而是虛空靈氣的騷動,境界越是高的人越是能夠感覺到。

  一國一城。

  這一城就被籠罩在一座大陣之中。

  這一座大陣才是趙國立國的根本,其中未取得戶籍的修士,在這一刻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們自己身體在震顫,心室顫動,思緒顫動,血液奔流,逆腔而出,噴灑在地。

  而有戶籍的人,卻只有一種躁悶感,他們玉牌戶籍此時散發著玉光,這就是趙國玉牌戶籍的作用。

  當然,有些人還只是獲得暫住戶籍,亦受保護著。

  城中的人都知道出事了。

  是有外敵攻打嗎?有修士想著,可是他們并沒有發現,這突然就開啟了大陣讓很多人都心生疑惑。

  一道靈光從城外的一座高山下落入城來。

  這一道靈光煊赫堂皇,劃過天空,照亮夜空,落入了承澤府。

  這人一身天青色錦袍,落在那一座荒僻的小院前。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這承澤府之主,趙氏族長,趙國的國主——趙澤。

  蒙茜不由的松了一口氣,她雖然表現的很鎮定、強勢,但是她自己畢竟才筑基,接連數位紫府無聲無息的陷入其中之后,其實她心中已經有點慌了。

  她想著那個‘孽種’會不會是金丹,但是又很快否認了。

  從修行的時間上來看太短暫了。

  可若不是的話,這個孽種又憑什么讓數位紫府陷入其中呢。

  后面來的紫府竟是都躊躇不敢再入,只說等國主到來。

  現在國主趙澤來了,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他的眼睛是微瞇著的,但是任誰都可以看出他身上壓抑著的怒火。

  而且從這發動的陣法來看,他是沒有打算留手了,并且已經是料敵從寬了,不但將那小院里的人當金丹修士來對付,更是當做強大的金丹。

  據說,趙國的《山河齊民壇陣》,是可以抵擋元嬰修士的。

  “老爺…”蒙茜剛開口,趙澤便已經伸手制止了她的話頭,他的雙眼浮著玄光,凝視著面前這一座荒僻的小院。

  在他的眼中與別人的眼中又不同,別人的眼中,小院仍然是小院,黑暗之中看不真切,過于安靜神秘。

  而在他的眼中,這一座小院就像是一潭死水。

  他的身上帶著陣盤,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虛空里那一股由法陣構成的無形之網,可是這一座小院明明在眼前,卻像是超脫于這陣網之外。

  小院在那里,可是小院之中的那一片空間卻像超然于世界之外。

  “可有人見過那個孽子?”趙澤開口說話,他的聲音是很有磁性,很好聽的那一種,只是現在卻蘊含著一股怒火在其中。

  蒙茜搖了搖頭說道:“見過的人都在里面沒有出來,不過,春梅聽到琰兒喊‘趙讓’的名字。”

  趙澤深吸了一口氣,他是知道跟在自己大女兒身邊那個侍女的,她是沒有見過自己那個孽子的,至于聽沒有聽過趙讓這個名字,他卻又不能夠確定。

  不過,他覺得大概率就是了。

  可是那個孽子怎么能夠困得住這么多紫府的?

  自身的修為,還是有什么強大的法寶?

  他沉思片刻,旁邊的蒙茜開口道:“老爺,無論里面的是誰,對方一定是有備而來,不可大意啊!”

  “我當然知道。”趙澤他決定先確定對方是不是自己那個孽子趙讓。

  只見他伸手在面前虛空里一抹,虛空是竟是出現了一道散發著玉光的冊子,冊子仿若透明,飄浮于虛空,無數的名字仿佛印在虛空。

  只見他伸手一抹,名字變換,其中有一個名字跳了出來,擴大成唯一,那是一個紅色的名字,仿佛用血書寫成的。

  趙澤深吸一口氣,閉了一下眼睛,凝視靜氣,隨之自胸腔之中噴吐出兩個字。

  “趙讓!”

  他的聲音說不大,卻很凝重,有一種勢在必得的意味,更有著一種無法違逆的威嚴。

  隨著他的聲音出現,這一片虛空都似在這一刻一起震蕩,周圍的房屋、大地,樹木,以及遠方的群山都在一起呼喊。

  山河齊民壇陣,其中的‘齊民’也指的是‘齊鳴’。

  一股沛然莫名的力量朝著那荒廢的小院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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