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談妥了!!”
二零零七年二月的最后一個星期天,二十五歲的李睿出現在王府,表現的像十五歲一樣激動、雀躍。
長達近一年的拉鋸談判,大唐李家終于和洛克菲勒、摩根家族達成了劃分蛋糕的協議。
之所以這么艱難,是因為這份蛋糕本來就是兩家的…
但是,他們不答應也不成了,他們不劃分,這塊蛋糕就會被白房子和新錢勢力血洗一遍。
這里面可不僅僅是阿美利加本土金融市場里的利益,而是全世界。
根據嚴密的模型計算,按照潛流中已經完全失控勢不可擋的暴雷風險,一旦完全爆炸,整個地球上所有股價的百分之五十,數十萬億美元都將會被蒸發。
即便原本不會被波及到的地方,阿美利加也會主動分攤些過去…
這將是自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全球經濟面對的最大的一次危機,沒有之一。
但對于狩獵者而言,這一次,也是一場幾乎不可能再出現的饕餮盛宴!!
當然,想坐在餐桌邊的人,就要做好被當成這場災難始作俑者,繼而成為頂雷者,最終被炸的粉身碎骨的準備…
李家能加入這場盛宴,絕對不只是因為李源提前預判到了這場危機的爆發,而是他拿出了讓洛克菲勒家族和摩根家族心動的籌碼,僅此而已。
所以,李源并沒像孫子那樣激動,他依舊有條不紊的處理著手里的鱖魚,準備給母親做一條蒜燒鱖魚,一邊淡淡問道:“有什么心得收獲沒有?”
祖父的淡然,讓李睿心頭噴火式的熱情為之一涼,隨即眼中就是滿滿的敬佩,長呼一口氣后,壓抑住心頭的顫栗,他沉聲道:“爺爺,收獲很大。我現在越來越明白爺爺和爸爸為什么從小就不讓我們兄弟們涉足金融市場,和金融市場相比,豪鏡的賭廳連鄉下的土狗都算不上。銀行、保險公司、證券公司、投機炒家,將原本不過市值數百億美元的CDO(保險單),切割成一小塊一小塊的CDS(類似股票的金融產品),反復炒,居然炒出了六十四萬億美元的總市值!
前所未有的瘋狂,太瘋狂了,完全失控了!爺爺,怪不得白房子想干掉這幾個老錢家族,確實是太貪婪了。我認為,蘭國一定要警惕這樣的事發生!”
李源笑了笑,道:“你阿澤表伯現在在哪?”
李睿道:“在歐洲。一共三大市場,阿美利加、歐盟和日本。三家,一家負責一塊。本來李家希望負責日本這一塊,但老戴維說,腳盆雞是要上桌面頂雷的,大唐李家目前還做不到這一步,必須由洛克菲勒家族親上。華爾街又是摩根家族的大本營,我們就只能選歐洲。不過阿澤表伯說,已經夠吃了,能吃到撐!阿美利加的肉雖然最肥美,但那里是兩家的命根子,他們不會允許我們刨他們的祖墳的,風險也最大,所以歐洲也不錯。對了,爸爸說小姑姑也過去了,要保證表伯的安全。這一次,堪比希特勒對整個歐洲的施暴。”
李源聞言笑了,道:“行吧,去玩兒去吧。”
“玩兒?”
李睿傻眼道。
李源意味深長道:“這不是玩兒又是什么?睿仔,虛擬金融就和買六合彩一樣。你可以帶著弟弟妹妹們去做個調查,看看那些中了六合彩的人,最后都是什么結局。全世界范圍內進行調查,看看能不能對你有所觸動。行了,回去給你爸爸報個喜吧。他現在不用擔心蘭國建設資金虧空了,這一波下去,蘭國能補到正常國家水準了。”
很快,比另一個時空提前了半個多月,阿美利加第二大次級抵押貸款機構新世紀金融公司向法院申請破產保護,拉開阿美利加次貸危機的大幕。
也開啟了三家巨鱷,在無數咒罵聲中做空收割全球金融市場的開端。
九八年那場金融危機和當下相比,連弟弟都算不上。
就像索羅斯、羅伯遜也無法和洛克菲勒、摩根相提并論一樣…
“磨剪子嘞…戧菜刀!”
“麻…花…燒餅,燒餅、油炸鬼…”
初秋的京城,胡同里仍能聽到叫賣吆喝聲,盡管少了許多。
國際金融市場上的天崩地裂,各國經濟的潰塌毀滅,絲毫沒能影響到這里的安寧。
京城胡同里,總是能感覺到一絲絲帶著歷史厚重感和悲涼感的清幽。
“媽,這一大清早的,您干嗎去啊?”
李源提著裝著早點的食盒剛到東路院母親上房,就看到李母正拿著一把剪刀,拄著拐杖慢悠悠的往外走。
看到兒子到了,老太太笑瞇瞇道:“磨剪子,剪子有些老了,我去磨磨。”
李源喲了聲,樂道:“媽,您這耳朵聽著還好使啊!”
李母笑道:“我哪還能聽的清…是昨天跟人說好了,今天八點半,在門口等著。”
李源哈哈笑道:“那行,我把早飯放下,陪您一起去。”
李母擺手:“不用,我自己去,還能動動。”
李源不強求,道:“那成,磨完剪刀,您可快點回來。我炸了糖餅,涼了可不好吃了。”
李母可能覺得事態有些嚴重,道:“我把剪刀送過去就回來,讓小劉看著。”
小劉是門衛。
李源應下后,就目送老太太手腳挺麻利的出門了。
一百多歲的老人了,多走兩步路挺好。
李源將食盒放下后,沒急著取出來,底部有熱水保溫。
手機震動了下,他從兜里拿出來,是大唐去年推出的全球第一款全觸摸屏智能手機。
其實早在九四年,IBM就曾推出過智能機,只是當時無論閃存、芯片還是網速都無法支撐起一款真正意義上的智能機,所以僅僅銷售出五萬臺后,這種機型就退出了舞臺。
誰也沒想到,十二年后的大唐,會以一款連一個觸控按鍵都沒有的手機,殺入全球手機市場,驚艷世界…
“老李,在家不在?”
QQ閃動,頭像是比較復古的企鵝,當然,這是對方的,取名也比較復古:孤獨的狼。
李源的頭像要潮流的多,大胡子猛男,好像還是獨眼龍,網名親切:四合院李大爺。
李源回復道:不在。
孤獨的狼:暈死,不在你還回話…你又跑哪去了?
四合院李大爺:去見網友。
孤獨的狼:7456!(氣死我了)
四合院李大爺:嘔吐嘔吐!
然后電話就打了進來:“哈哈哈!源子,你去哪見網友了?我跟你說,伱少禍害點小姑娘。重孫子都有了,好意思么你?”
李源罵道:“你上網上傻了吧?還7456,彪呼呼的!惡心的我早飯差點吐出來了!”
對面笑的上氣不接下氣,聲音卻是老邁的男人,道:“前兒我裝小MM,和丫一間諜聊了半宿,還真套出來不少東西。我跟你說,現在有的重刑犯專門給他弄這些玩意兒,破了不少大案呢。”
女裝大佬,恐怖如斯。
李源道:“那你繼續勾搭人去唄,找我做什么?我這一天天忙的要死。你阿寧找我,我總覺得沒啥好事。怪不得屋外頭有老鴰在叫…”
“我可去你的吧!”
梅長寧樂呵了句后,嚴肅些問道:“源子,我怎么聽到些風聲,阿美利加那邊引爆的危機背后有你們李家的影子?源子,這可是千夫所指的罪過,阿美利加絕對會翻臉。他們發動一場大規模戰爭才花幾個錢,這次可真慘了。”
李源狐疑道:“我怎么覺著你語氣里透著開心呢?不過這事和我可沒什么關系,李家的資金要是大規模流向阿美利加他們能不知道?早就把我推出去當替罪羊了。”
大唐在歐洲有廣泛的業務,資金也分布眾多。
之所以不害怕得罪歐洲,一來因為有英國攪屎棍在,托用洛克菲勒家族的人脈底蘊,可以在倫敦金融城內做好遮掩。再者,歐洲各國是一個松散的盤子,拉一打一,問題不大。而且明年北極熊京哥開始了他的騷操作,歐洲嚇個半死,也沒功夫來管這些小事了…
李源奇怪道:“你從哪聽到的這么可笑的謠言?我李家清清白白耕讀傳家,從不貪不義之財。”
梅長寧差點沒笑死,好一陣后方道:“剛才只是試探,現在有三成把握了…得,我就是瞎咧咧。你要真發了財,別忘了請我喝酒。”
李源道:“你就專門打電話來試探我?”
聽他語氣不善,梅長寧忙一迭聲道:“不是不是不是,就是給你言語一聲。你們家小九在歐洲殺瘋了,英國的、法國的、德國的、意大利的、俄羅斯的還有阿美利加的…那動靜真是好家伙!!源子,我之所以懷疑,也是因為小九的原因。”
李源納悶道:“我家九兒那么良善,好端端的,她怎么會大開殺戒?”
梅長寧道:“據我所知,是因為她到英國沙宣家族拜訪了你的老相好凱瑟琳才走漏的消息,不過嘛…”
李源悠悠笑道:“不過什么?”
見母親已經折返回來,他將食盒打開,取出里面的糖餅、包子和六碟小菜,還有一盅羊奶,老太太看了歡喜,也不打擾兒子打電話,自己去吃。
梅長寧道:“不過我總覺得,小九有點釣魚的意思,不然沙宣家族那些廢物,怎么可能發現得了她?倒是她,趁機將沙宣家族殺了個七七八八。源子,你都沒這么大的殺性啊!”
李源呵呵道:“她殺了不該殺的人了?”
梅長寧道:“那倒沒有。一百多年前,就是這個沙宣家族創辦的匯豐銀行,走私到中國的丫片,一半都是這個家族賣進來的。林則徐虎門銷煙后,也是這個家族游說的英國議會,跑這邊來開戰,開啟了丫片戰爭百年恥辱的序幕。我一直納悶,以你的脾氣,怎么會一直留著這個家族。得,現在明白了,你是留給小九磨刀用。不過源子,讓小九差不多就回來吧。因為你,人家這些年才投入了無數資源,培養了一批好手。得,這回讓小九清掃了個七七八八,沒把他們肉疼死。”
李源鄙視道:“看你那副幸災樂禍的樣…九兒只是去旅游散散心,世界這么大,她想去看看而已。讓歐洲那些人別招惹她不就行了?什么時候見過她主動去殺人?”
梅長寧無奈道:“小九不是你,她主動殺的人還少么?算了,我就知道說不通。先這樣傳話了,你心里要有準備,大唐的生意肯定要受很大的影響。”
李源沒叼所謂,阿美利加為啥把制造業往外甩?不就是因為金融太香了嗎?
老毛子收割一波,腳盆雞更是被培養成了純純的韭菜,啥實業有這個香?
大唐當然不準備走這條路,制造業永遠是強國根本,但這一波收割,預計也足夠蘭國按當前的建設進度,再前行十年。
這十年里,蘭國會繼續加大采購各國的優質產品,用來國內建設。
憑借這個市場,歐洲都不會鐵板一塊的來對付蘭國,譬如德國。
再加上經濟危機造成的不景氣,鬼佬們不買大唐物美價廉的產品,如棕櫚油,又能買什么呢?
蘭國,是全世界棕櫚油出口第一大國。
所以說,沒必要瞻前顧后。
掛了電話后,李源見老太太笑瞇瞇的看著他,便問道:“媽,吃飽了沒?”
李母笑道:“吃飽了,還留了一半,一會兒給你二嫂子吃。老幺,把秦家莊的老宅子拾掇一下吧,今年過完年,我想回老宅子住。”
李源心里一痛,面色不顯,點頭笑道:“成。您還別說,我也有些想老宅子了。嘖,小時候過年真熱鬧。媽,要不今年咱們回老宅過年,過個大團圓年,大家都回來。”
李母卻搖頭笑道:“不忙活那么多,那么些孩子,我認都認不全了。就把坤兒、李城、李均、李址、李垣、李墦他們這一輩叫上。”
李源笑道:“您甭怕給我添麻煩,我有什么好麻煩的?都是服務員在做事。孩子們雖然多,也都敬愛著您呢,都回來,給老祖宗磕個頭!媽,您可比榮國府的史老太君有福氣的多,兒孫們都爭氣呢。”
李母聽了更高興了,道:“沒給你添麻煩?”
“沒有!”
李源樂呵呵道。
李母聞言咂摸了下嘴,牙早就掉沒了,如今安的是假牙,嘴巴還是往里回縮了,但看著也更慈祥,她看著窗外瀟瀟而下的秋之落葉,目光中滿是歲月的烙印,笑著感嘆道:“那就好,那就好。”
“八叔!哈哈哈!想死我了!怎么樣,我猜的怎么樣?八叔還是沒怎么變!”
臘月二十三,李城和一群兄弟們從全國各地回到了王府,看到庭院里帶著小孫女堆雪人的李源后,哈哈大笑著上前擁抱問候。
李城,在齊魯干的轟轟烈烈。
阿美利加在沙漠那塊發動的長期戰爭最有利于誰?
是阿美利加的軍火販子們么?
不是,戰爭只是讓他們更富有了,僅此而已。
最有利的,是李城。
齊魯地下有礦,旁邊靠海,內有內需,外有外貿。
從零四年開始,國內進入基建高峰,提供資源和重工的齊魯受益頗深,水泥、鋼材、石油、化工、煤炭、建材都跑進全國前三,GDP超過了江南。
外部,阿美利加和北約在沙漠駐扎的十萬大軍,吃喝拉撒用,大半來自物美價廉的中國。
當然,進價是一回事,報賬又是另一回事。
而這其中相當一部分工業產品,幾乎都來自齊魯。
天時地利人和之下,齊魯一躍而成工業強省!
看看意氣風發的李城就知道了,更上一層樓,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
等自家小孫女挨個叫完人跑開后,李坤笑道:“治國這個閨女可真心疼,我們家那口子稀罕的不得了,都想抱回家養了。”
說完又小聲道:“八叔,李壩、李壘他們出來了,過年能不能來給奶奶磕個頭?”
李源一時無言,二十多個子侄也一下安靜下來,等候自家八叔的決定。
好在只過了稍許,李源就淡淡道:“磕個頭就走,臘月二十八吧,三十就不要過來了,三十要回老宅子過年,別帶來晦氣。”
眾李家三代子弟們聞言,心中俱是凜然,二十八那天,大概是李壩、李壘他們,最后一次踏足這座王府大院了。
李坤抿了抿嘴罵道:“活該!一群不爭氣的東西!”頓了頓又小聲道:“八叔,不過他們的孩子…當然,就現在這樣也好,小睿、李鋒他們一直都關照著。幾個孩子也爭氣,書都讀的不錯。就是…將來政審過不了,考不了公。做生意的話,我也不大看好他們能白手起家。”
李源道:“先去見奶奶,回頭再說。”
李坤應下后,一群人簇擁著李源往里走,李坤笑道:“八叔,我差不多到站了。雖然還能再升一升,體面些退休,不過我覺得沒啥意思,算了。真再往上升一級養老,去哪都不方便。明年呢,我準備全退,也去蘭國當個顧問。您說成不成?”
李源聞言笑道:“明年你才六十。”
李坤道:“差不多了。十八歲上班,工作四十八年,奉獻四十八年。不敢說功勞多少,但從一開始,就牢記八叔教誨的‘愛讜愛國,忠于人民’這八個字,我自認是沒有給八叔丟臉的。幾十年來,對國家,對人民,當得起問心無愧。剩下能做事的時間不多了,就十年吧,當個好顧問。就像八嬸那樣,只提供經驗、分析,不做決定,也不干涉插手蘭國正治體系的運作。等到七十歲,就回來養老,天南海北的旅游轉轉。”
李堂笑道:“大哥當正務上的參謀,那我就去給富貴當軍事上的顧問。干了半輩子的裝甲部隊,后面又調去二炮干了十年,在火箭部隊的建設方面,還算有些心得。蘭國是島國,獨占一塊大島,裝甲部隊的用處不大,不過導彈部隊,特別是防空部隊和岸防警戒,十分重要。我和李均一起去,沒事就釣釣魚,有事就提供一些經驗,也干十年。不過可說好了,十年后,八叔您那輛房車得借我使使。”
李源笑罵道:“少做美夢!好不容易都熬到這一步了,放過去那都是起居八座,說一不二的封疆大吏,朝廷要員。哪怕退休,該有的福利待遇一樣也不少,還有門生故舊孝敬著,好日子剛開始。蘭國那邊,怎么說呢,建設強度相當于大跨進時期的力道。哪怕是顧問,也要跟著來回奔波。你八嬸這幾年可沒少吃苦受累。”
李坤笑道:“正是因為知道那邊的情況,我們才做下如此決定。侄兒無八叔,無以至今日。原本就沒有絲毫回報,如今蘭國用人,我們又正好有些經驗,能出幾分力,那就出幾分力吧。另外,就我們幾個過去,年輕一輩不能去。去了,容易成八旗子弟。在這邊還有敬畏,過去后非得鬧出笑話不可。”
李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些事,你和李幸、小九他們去商議吧。那邊大搞建設,也確實需要有經驗的官員。你們過去幫忙,我放心。”
“睿大哥!”
臘月二十八,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姑娘,站在三環和平西橋旁邊的一家招待所門口,看著帥氣逼人的年輕人高興的小小蹦跳了下招手叫道。
身旁還跟著幾個差不多大的男孩子,都十分高興。
李睿一身深色的呢子大衣,頭發也梳的很有型,他父親是李幸,酷似李源的大帥逼,母親是曹永珊,也是一等一的大美女,繼承父祖輩的良好基因,再加上氣質不俗,看起來十分出眾。
走到近前,李睿笑著拍了拍小姑娘的頭發,道:“小玥,小鈞,你們怎么住這啊?我不是說讓你們去住大唐酒樓么?”
李玥,李壘的女兒,李均,李壩的兒子,李鏈,李堡的兒子…
當初他們父輩犯事后,這些孩子都是一瞬間從天堂跌落到地獄。
最慘的,是連家族基金都被終止了。
早先有多驕傲有多跳,事發后跌落塵埃時,就被人拾掇的有多慘。
曾經倚之為高山的家族,斷絕了所有聯系,連親爺爺奶奶都不理他們了。
眼看快熬不下去的時候,是李睿從天而降,將他們從絕望中拯救出來。
并給予了他們改變命運的機會:安心學習,讀書成才。
雖然不能再向過去那樣憑借家世得到萬千寵愛,可至少不用再被人打罵羞辱踐踏,可以安心學習了。
靠著一股狠勁,這七八個孩子,居然人人成績飆升。
更讓他們激動的是,今年,他們收到了回京城家族過年的電話…
“睿大哥,我的獎學金有限,住這里已經很不錯啦。”
李玥看起來還是很開朗的。
倒是李均,面色感慨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我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經歷一遭那樣的起伏。算了,還是多吃點苦,回家見過太奶后看情況再說吧。”
李睿笑了笑,沒說話。
倒是李玥,瞪堂弟一眼道:“見太奶就磕個頭,你還敢多嘴胡說八道?再說,本來就是我爸和你爸他們胡作非為做錯了事,我們現在能住這就不錯了,還看什么情況?別犯糊涂!”
旁邊李鏈也嘿嘿笑道:“咱們現在,都不算李家正式的子孫,還沒真正回家族呢。”
李睿道:“不說這些了。都跟我走,你們大嫂在王府井那邊給李鏘、李銳那些小家伙買過年新衣服,讓你們一起過去。老一輩做什么樣決定,我辦法干預。咱們家什么情況,我什么地位,你們也都清楚。大名鼎鼎的戰神天子繼承人,草包廢物一個,嘿嘿。”
看著李睿自嘲玩笑,李玥忙大聲道:“睿大哥,你絕不是草包廢物!”
李睿擺擺手道:“和我爺爺、爸爸、叔叔、姑姑他們比起來,我就是個草包,當然,我一直沒放棄學習,爭取早點擺脫這個名頭。現在你們也在熬,要堅持住。李壩哥他們只有一個磕頭的機會,進去磕完頭就走人。你們還有機會和長輩們說幾句話,但不要有任何抱怨訴苦,記住這一點,家族從來沒有虧欠過你們,是李壩哥他們,虧欠了家族。所以,你們一定要發自內心的想明白,像小玥一樣。不然,你們瞞不過我爺爺的眼神的。一旦發現你們口不對心,你們也就失去回歸家族最后的機會。”
李玥大為感激道:“睿大哥,謝謝你跟我們說這個。按規矩,你不該透露給我們這些的…”
李睿笑了笑道:“不管怎么說,我們血脈里都流著相近的血,我們是親人。走吧,別讓我媽媽她們等急了。”
入夜,王府。
東路院上房,暖閣內。
兒媳婦、孫媳婦、重孫媳婦,孫女、外孫女、重孫女、重外孫女…
滿堂珠翠,明艷照人。
居移氣,養移體,曾經的農戶之家,半個世紀后,已經成了世代簪纓之族,氣象非凡。
幾個水字輩的老人都在正堂,和子侄輩們話家常,喜之不盡。
唯有李源,一直在暖閣里陪著母親,時不時跟著女眷們的大笑而笑,李母真的太老了,似乎認不清太多人,也聽不懂她們在笑什么,只是一遍遍的打量著家人,沒多少笑容。
李源一邊講解,一邊哄老太太笑。
“媽,累不累?”
李源問道。
每當他開口的時候,堂上笑聲就瞬間平息。
李母笑著搖了搖頭,李源又問道:“那您饑不饑?”
李母還是笑著搖頭。
這時門口處小八媳婦阿梅通報了聲:“三伯他們來了。”
呼啦啦好大一群人進來,也虧王府規格高,但即便如此,依舊人滿為患。
只是這會兒即便人擠人,也沒人離開。
看著家里男丁們一個個沉著的面色,女眷們就知道,那幾個人來了…
相比于意氣風發、氣度不凡的一眾李家子弟,中間的六個顯得格外的不同。
難掩的頹喪、窘迫甚至寒酸之氣…
“太奶奶,不孝孫,來給您磕頭拜年了。”
李壩、李壘等人,在一片靜寂中,跪倒在地,砰砰磕頭。
他們的父母都將頭扭向一邊,特別是六哥、六嫂,四個孩子,兩個都進去了。
李源見李母神情恍惚,便笑道:“之前那幾個不爭氣的,坐牢出來了,想著過來給您磕個頭。磕完頭就走,也算是全了他們的一份孝心。”
李母聞言看了幾人一會兒,卻只應了聲:“哦。”就不再言語了。
三嫂、六嫂、七嫂她們開始抹眼淚,李坤聲音低沉道:“二十七,你們幾個走吧。往后,好好做人,不要再走錯道了。”
李壩幾個站起來,均是滿面悔恨淚水,又給幾個長輩鞠躬后,一個個步伐沉重的離開。
等他們走后,李源對李母笑道:“磨礪磨礪,他們還年輕,以后的路還長,未必不能翻身。”
李母點頭,道:“再難,也沒你們當年難。”
李玥等人還想出來說什么,卻聽李源表態道:“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今后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希望他們能過的好。媽,梅蘭芳先生的小兒子梅老九年三十到家里來,給您唱一段《麻姑獻壽》。他聽說您是百歲老壽星,非得過來沾沾福氣呢。”
李母笑道:“九公子嗓子條件比他爹還好,可戲里那份勁兒,他唱不出來。除了梅老板,誰也唱不出來。”
婁曉娥樂道:“嘿!媽,您現在也是欣賞京劇的大家了!”
李母笑了笑,道:“人家也是七十多歲的人了,讓他好好在家過年吧。”
婁曉娥出主意道:“媽,您想聽讓源子給您唱啊,他什么都會。”
李源豪氣:“媽,來個《四郎探母》里的《叫小番》怎么樣?”
李母笑的合不攏嘴,道:“你會唱?”
李源笑道:“那還不容易?一見公主盜令箭,不由得本宮喜心間,站立宮門,叫…小…番!!”
“嚯!!”
這突然的炫技,一下讓堂上充滿驚喜的叫好聲。
李源有主意了:“媽,三十晚上我給您叫一堂會,咱們聽相聲!!”
李城的女兒李妍今年都三十歲了,聞言驚喜道:“德云社,郭德綱嗎?他家相聲挺有趣!”
李源看向十八李垣,李垣笑道:“得嘞,我去安排!今年啊,咱們全家和和美美過大年!”
“一波一波的收益源源不斷的進來,而且數目越來越大。”
二十九日夜,李幸匆匆從港島飛至京城,此時李母已經睡下,就先和父親、弟弟妹妹們在會議室內開了個簡單的碰面會,語氣里滿滿都是幸福,收割美元的幸福。
李源笑了笑,沒說話,一旁九兒笑瞇瞇道:“真好。我現在一塊錢都要掰成兩半花,早精窮了。大哥,這下不用再摳摳搜搜的了吧?”
李思、富貴、小七幾人都笑了起來。
除了小八外,八兄妹都到了。
李幸笑的無可奈何,道:“九兒啊,不是大哥摳搜,修路建橋鋪設鐵路,哪個都是無底洞啊。你還多箭齊發…來來來,你瞅瞅看,大哥頭上的白頭發這兩年多了多少!”
小九笑瞇瞇道:“大哥,大基建帶動著蘭國整體的發展,雖然是激進式的,大跨進式的,但憑借豐富的資源,充足的外匯儲備,使得國力一日千里。更何況,現在需要的投資,都算作是蘭國國庫從大唐投資基金借貸而來的,將來都是要還的,還包括利息。另外,現在投建的一系列高新技術公司,大多數都是大唐所有。這樣算下來,整個蘭國的經濟命脈都受大唐所影響。怎么算,都是大哥不吃虧,是不是?”
兄弟姊妹們哄然大笑,吉祥道:“九兒,越來越厲害了啊。”
小九道:“四哥,晶圓廠在蘭國投建,成本是不是比大陸還低?”
吉祥點頭笑著承認道:“蘭國的資源優勢、電力優勢太大,你們還在發展水電。七妹夫也有功勞,七妹夫探查到的天然石英砂礦儲量巨大、純度極高,可以用來制作光伏級和半導體級的硅原料。所以九兒督促著把路修通后,蘭國已經成了我們的福地。成本降低的不是一星半點…”
一片歡笑聲中,李源問李幸道:“雷曼兄弟現在怎么樣了?”
李幸沒明白,看著李源道:“爸爸,雷曼兄弟怎么了?”
這家有一百五十年歷史的投資銀行,是阿美利加五大投行之一,其余四位為高盛,美林,摩根斯坦利和貝爾斯登。
和雷曼兄弟相比,破產后引起軒然大波的新世紀金融公司,連根腿毛都算不上。
這是一家總資產高達六千多億美元的超級巨鱷,受委托運作的證券、投資更是超過八萬億美元。
這,才是真正的驚天大雷。
李源笑道:“沒什么,大戲還沒正式上演。再等等,你就再不怕九兒追你要錢了。”
四十八歲的李幸眼睛都在放光,倒吸一口涼氣道:“這還沒正式上演?!爸爸,要是這樣,那這一次咱們可要大吃特吃,往死里吃一次了!!”
李源呵呵一笑,數十萬億美元的蒸發,哪怕只蹭一手油,都夠大唐吃到撐,他笑道:“不過這樣的美事,以后都不可能再有了。即便再有,李家也不能再為之。不然,就真要成為世界公敵了。要不是有蘭國這個無底洞,可以把金融資產轉化為實實在在的固定資產,連這次我都不愿去做。好了,公事就談到這。總而言之一句話,明年咱們家的形勢,只會越來越好。都去休息吧。”
李幸、李思、富貴、吉祥、如意、治國幾個自然不肯這么早就睡,兄弟幾人去另外的院子喝酒聊天去了。
成年之后,他們兄弟想見一面都很難了。
外面客廳里,各自的老婆孩子都在,圍著婁曉娥幾個說笑。
李睿見父親和叔叔、姑姑們出來了,忙起身上前,對李幸道:“爸爸,我有件事,想和爺爺談談。”
李幸笑了笑,一旁吉祥打趣道:“睿仔,可以了哦,都開始找爺爺談事了?”
婁秀驅趕:“去去去,別耽擱小睿的正事。睿兒,進去吧,爺爺在里面,你好好說,別害怕。”
李睿撓頭道:“大奶奶,您不說我還沒想著害怕。您這么一開口,我反倒緊張害怕起來…”
婁秀白他一眼,鼓勵道:“快去吧。不然一會兒你爺爺要休息了,你今兒就沒機會了。”
李幸點了點頭,道:“按大奶奶教的,快去吧。”然后招呼兄弟、姊妹們去隔壁院落燒烤、喝酒、聊天。
還不肯帶小輩們一起。
安諾看不下去了,道:“睿仔,你快點,完事我們去隔壁喝!”
婁曉娥哈哈笑著鼓勁:“對!不能輸給他們!”
秦大雪悠哉悠哉笑道:“得虧院子大,不然都不夠他們鬧騰的。”
李睿進了會議室,見祖父正臨窗看著外面院子里的熱鬧,便將李玥、李鈞等人的事說了遍。
李源聽完后問道:“你坤大伯建議把他們幾個送去蘭國考公,你覺得怎么樣?”
李睿撓頭道:“我覺得不合適。不過既然坤大伯開口了,讓他們過去也不是什么大事。畢竟,有小姑姑在,誰也蹦跶不起來。而且他們也是要去考試的,考中了有真才實學才行。”
李源聽了還算滿意,道:“行了,去玩兒去吧。”
李睿高興告辭離去。
“給大家隆重介紹一下,著名相聲演員于謙!”
“不敢!”
“好啊!”
“是嗎,哪好啊?”
“哪兒都好,臺上,好,臺下,人性,呸---真好啊!”
“我這是好嗎這是?”
“怎么了?”
“您這都啐上了!”
“沒有沒有,剛才飛進來一蜻蜓--你信嗎?”
二零零八年,二月六號。
除夕夜。
這兩年爆紅的相聲演員郭德綱、于謙被請到秦家莊來,表演了一場經典相聲《托妻獻子》。
四十多分鐘的相聲,李母都被逗的笑哈哈。
這兩年的老郭,是瞧得出的賣力氣,神級水平。
表演結束后,直接就談好了去蘭國巡演的生意,老郭笑的跟哈士奇似得,高興的回城了。
李母今天的精神出奇的好,招呼完這個招呼那個,嚇的李源拿不準,尋機會偷偷把了次脈,發現還不到日子呢,才松了口氣,放開懷和全家人共度新春佳節!
不管怎么說,這都是往后余生里,最值得珍惜的一個春節了…
觥籌交錯間,隱隱聽到李智、李明幾個孬孫,在壞笑著討論震驚全球的冠希哥自拍事件。
恍然間有些明悟,原來,都已經到這一年了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