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啟德機場,治國從機場大廳出來后,看到李幸笑著張開雙臂。
李幸用力擁抱了下自家兄弟后,撥亂他的頭發,笑罵道:“跟老豆臨上飛機了非要去一趟盛海,就這么離不開雪媽媽?”
治國笑的有些微妙,李幸打小照顧他,富貴和老二李思親,治國則和李幸親近些,一見他這樣,李幸就揚起眉尖,道:“不是為了雪媽媽?”
治國無奈搖頭一笑,道:“上車說吧。”
兄弟倆上了車后,李幸發動著汽車,治國將之前《紅樓夢》劇組發生的事說了遍,最后道:“演黛玉的那個女孩子對老豆可能有點意思,老爸呢,對這個劇組也很關照,因為這個姑娘說飯不好吃,就安排了大唐酒樓的大廚去劇組里給她做飯…”
這個其實真是冤枉李源了,李源的本意是給劇組人一起做了,可導演王福林和監制任達惠都覺得,人家請的是黛玉、寶釵,頂多再饒上幾個金釵。
所以就只給她們開了小灶,其他人還是吃大灶。
而又因為是黛玉開的口,其他人都認為李源是給黛玉的面子…
誤會也就出現了。
李幸嘴角抽抽了下,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家老六,道:“不可能吧?”
治國摸了摸下巴,道:“我也不知道老爸到底怎么回事,但劇組去了盛海后,盛海大唐酒樓也派了大師傅去伺候她。”
“我挑!”
李幸都麻了!
治國嘿嘿笑道:“不過我估計,爸爸只是單純欣賞那姑娘身上的黛玉韻味,大哥你是沒見,天生一個林黛玉。”
李幸氣笑道:“那更不成了!弄個醋壇子回家,以后家里還能安寧?治國,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對了,你過去干嗎了?”
治國道:“上回沖突后,那邊就始終不對勁。這次媽過去拾掇大人,我過去拾掇小孩。有些不開眼的,又去紅樓劇組找事,我在劇組住了十來天。順便,還去了丁香花園看了看。大哥下次去盛海開會,可以直接住那邊,很不錯。”
李幸嘆息一聲道:“我哪有時間…這些事爸爸都不知道吧?”
治國笑道:“當然不知道。這種事爸爸最好別知道,無聲無息也就過去了。要放其他劇組,我也不當回事了。喜歡老爸的人海了去了,都操心,那還有個完?可你也知道,爸爸對《紅樓夢》有多喜愛,哪一年不翻上兩遍?那是他的心頭好。伱說我能不小心點么?”
李幸覺得一陣牙疼,問道:“雪媽媽也不知道吧?”
治國點頭道:“沒說。”
李幸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問道:“那事情解決了么?”
治國“嗯”了聲,道:“盛海的戲已經全部拍完了,那些該收拾的也都收拾了遍。雖然那里不是四九城,不過狐假虎威一通,還是好使。”
李幸笑道:“抖威風爽不爽?”
治國想了想道:“開始覺得還行,但很快覺得沒勁。別人只是忌憚我爸我媽,我算什么。所以后面就直接和他們身后的大人聯系了,請他們約束一下家中小孩,不要過分。”
李幸哈哈笑道:“那豈不是更狂?”
治國搖頭道:“當然是好言相說了。總的來說,大家還是能平和溝通的。大哥,現在麻煩的是,爸爸給那姑娘許諾,拍完后再去找他。”
“哈?!”
李幸吃驚道:“老豆讓黛玉拍完戲去找他?”
治國嘿嘿笑道:“是十二金釵…”眼見自家大哥捶了過來,他又哈哈笑道:“是整個劇組。據說爸爸是擔心劇組演員出戲太難,將來她們的命運會和書中人一樣,變成悲劇。所以將來會在大陸成立一家經紀公司,愿意過來的演員可以簽約。那個黛玉,百分百會過來。大哥,怎么辦啊?總不能再多個小媽吧?我都打聽清楚了,六五年的,比我大五歲還行,可是比你小五歲啊!”
李幸氣笑道:“我知道怎么辦?!那邊可是你的地盤,你連這點事都辦不好?”
治國撓撓頭,頭大道:“就怕爸爸知道她的存在,我要是處理了…不合適啊,那是傷老爸的心,往老爸重新煥發青春氣息的心上插刀子。我不能這樣做。大哥,我看咱倆還是和爸爸好好談談…”
“等等!”
李幸氣的哭笑不得道:“咱們倆去談?合著你跟我說這些,是拉我下水?治國,怪不得都說搞正治的心都臟,坑你大哥啊?”
治國冤屈道:“大哥,你好好回憶回憶,剛是不是你追問的我?”
“我追問個屁!”
李幸笑罵道:“再說這怎么談啊?你沒和那個林黛玉先談談?”
治國搖頭道:“真不好談。怎么說呢…我個人感覺啊,她和凱瑟琳阿姨有些像,也不像是真的想和爸爸結婚還是怎樣那種,有一種寄相思于想象?可她又有些過于投入…”
“她怎么過于投入了?你怎么知道?”
李幸好奇問道。
治國無語道:“她看我的眼神里,帶著慈愛!我從劇組走的時候居然還叮囑我,要聽父母的話,別讓長輩操心…平時也總會流露出一點長輩的派頭。嘖嘖嘖,和大媽媽都有些像了。要不是礙于老爸的面子,我都要罵街了!”
“哈哈哈哈!”
李幸差點沒笑死,道:“你覺得,是真的入戲太深了,還是在戲外?”
治國沒好氣道:“入戲太深那喜歡的應該是賈寶玉,老豆往那一站,高低也是一個北靜王!”
李幸頭疼道:“算了算了,咱們還是悄悄和爸爸講吧。這種麻煩事,只能讓他自己去處理。”
“啊!!六弟,你終于來了,想死哥哥了!”
汽車開進莊園,治國剛一下車,富貴就沖了過來。
富貴現在一米八五的大高個,身形健壯的跟頭鐵牛一樣。
這樣沖過去,從別墅里趕出來的婁秀嚇了一跳,大聲喊道:“富貴!你小心點!”
富貴這會兒估計耳朵里都是風,啥也聽不見,一拳就轟了出去。
治國滿臉微笑,給婁秀了一個微笑后,迅速收回注意力,擺起金鑾拳架,一式太祖長拳不慌不忙的迎上前去。
“厷!”
一聲悶響后,治國連退五步,目光駭然,富貴退了半步。
但是,富貴的眼睛還是明亮起來,后面趕來的吉祥、如意更是直接嗷嗷叫的撲倒了治國。
開雞毛玩笑哦!
富貴天生大龍骨,師爺又偏心,親自調理了幾年,再加上因為周慧敏和懷起的孩子的緣故,開始領悟了柔之道,以前還能聯手和富貴打個不相上下的吉祥、如意已經徹底跟不上趟了。
沒想到,治國居然能接下一拳。
富貴一邊抱著腦袋挨打,一邊解釋道:“我在測試小六的功夫呢,不是真打!”
婁秀還是聽勸,轉身去暴揍把治國按在地上各種往臉上抹灰揉亂頭發的兩個熊兒子。
吉祥、如意挨了幾下后才撂手跑路,吉祥叫道:“都是老豆的兒子,憑什么小六更帥?”
如意叫道:“都是老豆的兒子,憑什么小六武功更高?”
婁秀瞪眼:“是我的問題?”
治國樂不可支的站了起來,彎腰把頭靠在婁秀肩頭,笑瞇瞇道:“肯定不是,我是大媽媽養大的!我好就是大媽媽養的好!”
婁秀一下笑開了,吉祥、如意“慘叫”:“奸佞!小人!溜須拍…快跑!”
聽到熱鬧出門的一大家子站門口月臺上都在笑,婁曉娥對過來商議事情的夏天美道:“這就是我們家小六治國。阿睿他們長大了些后,這幾個大的已經不這么鬧騰了。今天是小六回來了,弟兄們親近。”
夏天美差點一句話脫口而出,幸虧臨出口止住了,婁曉娥多善解人意,笑道:“七個兄弟里,數他和小八生的最好,他媽媽最漂亮。”
“哪有!”
治國笑嘻嘻走過來,先給諸多長輩一起鞠躬,然后上前擁抱婁曉娥道:“媽咪、大媽媽、雨姐現在最漂亮!”又去擁抱婁秀:“大媽媽,我回來了。”
婁秀樂的合不攏嘴,連連點頭道:“好好好!回家就好!”
婁曉娥又給治國介紹道:“這是你三嫂的媽媽,你叫夏阿姨。”
治國欠身問候,然后看了看大肚子的周慧敏,一臉無語的回頭看向富貴。
“怎么樣?不行嗎?”
富貴破罐子破摔,嗷嗷叫。
周慧敏居然也開玩笑:“對呀,怎么樣嘛?”她和治國也是打小起就照過面的。
治國“嚯”的笑了起來,道:“薇薇安學姐,你知道么,我三哥十歲就喜歡你了…”
富貴跑過來捂他的嘴,治國投降:“不說了不說了!”
夏天美看了半晌,放下心來,這一家子真的,友愛的超乎她的想象,真好啊…
治國又看向小七道:“外公外婆讓我給你帶了件衣服,頂好的布拉吉連衣裙來。”盛海口音。
一家子哈哈大笑起來,小七跳到治國背上,摟住脖子撒嬌。
小八還是神游物外,小九倒是看著一母同胞的哥哥嘖嘖了兩聲。
一般人的拳勁通常越純凈越赤誠,威力越大。
自己這個六哥卻不同,頗有些山不辭塵,川不讓盈的意思。
拳勁里亂七八糟,什么都有,但頗有幾分大道的意境。
只是這條路要求反而更高,如果道心…或者叫信仰不堅定,將來少不了一個走火入魔。
可是這條路誰也幫不上,只希望她這位六哥,能經得起挫折和打擊,越挫越勇。
這條路就是不斷的拔高、夯實,將一處處磨難困難化到拳勁里,最終鑄成堅不可摧的金鑾王座…
“媽咪,爸爸呢?”
治國看了一圈沒看到自家老子,問婁曉娥道。
婁曉娥笑道:“一會兒就回來,去你羅蘭爺爺家了。進屋進屋,咱們先說咱們的!”
“放心吧,沒事了。說了保你活過九十,就不會讓你死在八十八。”
羅便臣道,嘉道理豪宅內,李源收針,看著氣色不大好的老羅蘭開玩笑道。
老羅蘭聳聳肩,有氣無力的笑道:“李,我做了一輩子的生意,投資,但是做的最值的投資,就是遇見了你。”
李源呵呵笑道:“說這些就客氣了…要不你把海倫給湯圓?”
海倫是中華電力的高級副總裁之一,能力極強,李幸看著都眼饞那種。
雖然是一位白人大媽,體重過二百,卻一手主導了澳洲的礦業收購案,完美甚至超預期完成了任務。
米高在一旁尖叫:“碧池,你休想!”
老羅蘭搖頭笑道:“李,用中國話來說,那是我留給米高的托孤之臣。畢竟距離九十歲,只有三年時間了。”
李源笑道:“不用眼巴巴的看著我,我又不是上帝,怎么可能預判生死時間?只能從你身體狀況來看。老羅蘭,你自幼出身富貴,從小不缺營養和醫療,所以身體根基很扎實,很好。九十歲問題不大,但人體器官老化衰敗,終究是不可逆的。至于到底能活到九十幾,看你的造化了,誰也無法擔保。”
老羅蘭死心了,道:“只能拜托你了。米高還是沒有長大的孩子,斐力也還小。這個沒用的廢物,四十多歲才生下斐力,還是靠你幫忙。”
李源點頭道:“這個沒用的廢物,多虧了我。”
米高:“…”
貝蒂端了一杯牛奶過來,笑道:“爸爸,你多少歲生下的米高?”
老羅蘭想了想,道:“這個該死的廢物,我四十多歲了,他才從他母親的肚子里爬出來。”
李源哈哈大笑,老羅蘭道:“李,富貴的婚禮什么時候舉行?”
李源道:“后天。”
老羅蘭遺憾道:“那我沒辦法到場了…聽說你婉拒了很多人?”
李源點頭微笑道:“不想那么麻煩,張揚。孩子累,我們也累,沒必要。”
老羅蘭感慨道:“生活的智慧啊,不過也只有你這樣的人才不會在意一場盛大的聚會帶來的利益。”
李源一碼歸一碼,斜覷老頭道:“人不到,禮要到啊。”
老羅蘭攤了攤手,然后從一旁靠枕下面,拿出一個文件袋來,道:“富貴應該不會沾手大唐的家業,湯圓我沒有送大禮,小思也沒機會,富貴這孩子,我很喜歡,看一眼就喜歡。這是澳洲的一座莊園,送給他度假好了。”
李源看了眼不遠處站著的斐力,告訴他:“放心,叔叔不會讓你吃虧的。我在內地秦家莊也有幾間房,等你結婚的時候,送你了!”
斐力一臉雀斑,但很開心:“哇哦!在紅色大陸的房產么?我喜歡!”
米高雙手捂臉,用力的搓了搓,然后說正事:“李,你們家真的…那么龐大一筆資金去了日本,你不過去坐鎮,湯圓也不過去?你現在的行事風格就像一個賭徒…別說湯圓,我知道他沒有這么瘋狂。你們居然不僅梭哈,還通過抵押資產獲得貸款,投入腳盆雞股市、地產進去投機獲利。
李,你的這種做法已經連續兩次了,這是第三次了。中國有句古話,叫事不過三。你真的這么有把握么?所有人都在等你大敗一次,等著看大唐帝國分崩離析。”
李源笑道:“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日本即將進入一個…怎么說呢。
說是鉆石時代也好,繁榮時代也行,巨大的泡沫時代也罷…
總之,歷史上應該不會再有如此瘋狂的一次財富盛宴。
后世的人很難想象,這五年的日本會繁榮昌盛到什么地步。
最簡單的例子,一九八五年,日本各類全日制高等教育畢業生人數加起來,不到二百萬人。
但是僅僅地產一個行業,就有三百五十萬的崗位需求。
在教育業茁壯成長了三十年的日本,居然出現了極度嚴重的大學生供不應求現象。
各大企業為了吸引應屆大學生,想盡了各種辦法。比如幫助大學生償還學費貸款的。有邀請未畢業的大學生高薪去企業實習,畢業后竭力留在公司的。有企業包車或者買飛機票,請應屆大學生去滑雪或者各地旅游,向他們彰顯企業的福利或人文關懷的。甚至更有夸張的,把男學生帶去各種紅燈區體驗生活。小頭一充血,大頭就迷糊了。啥事情都答應了。
大學畢業生去面試時,還可以收到幾百到幾千塊不等的紅包。有少數有小心思的人,天天周轉于各家公司的面試場,一個月的收入可以高達好幾萬美元…
好像整個腳盆國,都被浸泡在金錢中。
上億腳盆雞們,暢游在金錢的海洋里。
豪氣的小老板打個出租車,一百塊的車費能給出兩萬小費。
人類歷史上,大概也不會再重現一個這樣的五年,來錢太容易…
李家又怎么能夠錯過這個機會呢?
根本不需要去匯市賭一把,只要將錢投入股市,繼續買地,再從銀行貸款,繼續買地,再抵押,再貸款…
毫無技術含量的操作就好。
全球游資將會越來越多的投入進來,李家只是其中一條小鱷而已。
但這個時候,其實無論是除了美國以外的西方,還是日本本身,都沒想過會是這樣的。
西方只是想提高腳盆雞的匯率,然后方便制造業和投資回流,打壓腳盆雞的制造業而已。
腳盆雞想的,是讓出一部分利益,分割出去一部分制造業,日本依舊天下無敵。
除了漂亮國外,誰也沒想到,走著走著,金融資本就成長到了失控的地步。
腳盆雞或許從未想過,漂亮爸爸會做的這么狠,這么絕…
西方資本們也沒想到,老大收拾腳盆雞時,居然摟草打兔子,把他們也薅了一次…
所以人家能當全球燈塔,是有原因的。
李源看向米高,道:“你真的不進去玩兒一把?嘉道理家族的資金也比較緊張,搏一把嘛。這一次是比較穩的哦。”
現在下場還來得及,等明年再想進去,就沒那么容易了,漂亮國把全球游資都吸引過來了,腳盆雞猶如鍋里的辣子雞一樣,被炒到全身發紅,爆紅。
股票都得搶著買,地皮需要多輪競價才能拿到手。
去腳盆雞旅游,出租車都不好搶…
米高沒好氣道:“我要是把中華電力的股權抵押出去,你猜我老豆還能不能活到九十?”
李源哈哈一笑,對老羅蘭道:“把加多利山抵押出去,獲一筆資金去投資嘛。”
老羅蘭看著李源道:“李,我知道你可能很有把握。其實我也看得出來,漂亮國會想盡一切辦法廢掉腳盆雞的制造業,逼著它們走向金融這條路上,最后絞殺吊死它們來吃肉。腳盆雞上有漂亮國的大兵在,它們一點辦法也沒有。可是,這里面仍有就不小的風險。最大的風險,就是我擔心米高或者斐力,或者斐力的兒子或者孫子,想起今天的作為,將來他們也會去賭。你不怕么?”
李源笑道:“等我到了你這個年紀后,就會以基金委員會的方式來管控大唐了。那個時候,集團仙法的第一條,就是禁絕做我現在做的這種事。”
老羅蘭啞然失笑道:“是啊,你還年輕,還太年輕。你還有太多的時間,來影響大唐集團的前行。我不行了,所以更不能上賭桌了。”
“爸爸!”
李源回家后,正見草坪上治國、吉祥、如意三兄弟合力在斗富貴。
看到父親回來,兄弟幾個忙收手,治國上前問好。
李源點了點頭,問道:“盛海那邊怎么樣?”
治國嘿嘿一笑,心里懊悔,剛才因為拉住大哥不該放走,這會兒只能一個人面對了,他干咳了聲,道:“爸爸,等晚上我和您說。”
李源微微訝然,但也沒深究,“嗯”了聲道:“你們繼續過招,鍋里燉好肉后我去藥室等著,一會兒一人推一遍。”
此言一出,兄弟幾個都跟打了雞血一樣嗷嗷叫了起來。
站在一旁當觀眾的小七、小九樂不可支,等父親路過她們時,小九道:“爸爸,一會兒我進去學習?”
李源笑道:“可以。不讓他們光屁股就行。”
小七、小九咯咯直樂。
李源回到別墅,看到周慧敏正穿著一身寬大的婚紗,幾個媽都在那幫襯欣賞。
肚子大了,鳳袍沒辦法穿,只有等卸貨后過年的時候再穿。
“李醫生回來了。”
夏天美還是很客氣。
李源將手里的文件袋交給她,笑道:“剛去嘉道理家給老羅蘭看病,這是他送給兩個孩子的結婚禮物。”
夏天美不解的接過手,婁曉娥笑問道:“什么禮物啊?還用這個裝著…送了套房么?”
李源道:“澳洲的一座莊園,兩千英畝。不小了,一萬多畝地呢,可以去度假。”
夏天美嚇了一跳,聶雨接過開一看,樂道:“名字寫的都是富貴和薇薇安。”
婁秀安慰夏天美道:“沒關系的,將來嘉道理家族的孩子結婚,我們都是要還禮的。”
夏天美心里又驚喜又有些不大安寧,畢竟豪門豪到這個份上,沖擊力還是太大了。
李源去廚房做飯,一只黃羊切割完成,直接下鍋,放些大料進去,大火燒開鍋,然后再用文火,等著慢慢入味就好。
又隨手做了幾個精致美味的可口小菜,就去了藥室。
沒一會兒,剛洗完澡的幾兄弟穿著褲衩過來。
小九也換上了白大褂,戴著口罩進來了。
“欸?!”
富貴嚇了一跳。
吉祥、如意連蹦帶跳:“女士請出去!女士請出去!一會兒我們要光屁股!”
小九聳聳肩,笑道:“光就光咯!我們醫家,什么沒見過?”
無非是尸體還是活人的區別。
兄弟幾個齊齊看向父親,李源道:“小九跟著師祖學醫,很有悟性。將來我和媽媽們去外面玩,誰也不知道啥時候能回來。小九在,就等于你們半條命在。都別啰嗦了,趴好。”
兄弟四個乖乖的在四張條案上趴好,不過眼神都看向自家小妹,現在這個小妹才是他們的眼珠子。
小七已經長大了,一般成年人都不是她太極搬攔捶的對手。
而且,他們也漸漸發現,七妹只有和雨姐拌嘴的時候才顯得刁蠻些,其他時候其實比他們還成熟些…
三人給治國告狀,富貴道:“知道九兒每天一個人出去逛,我悄悄跟在后面,保護她嘛。她還不讓,故意甩掉我。”
吉祥道:“第二天我悄悄跟了去,半道人就沒了。”
如意嘆息道:“第三天我剛出門,就被發現了。”
治國其實在電話里已經聽他們說過了,他也和小九通過電話,但面對面的說還是不一樣。
他看著小九道:“九兒,再過幾年再一個人出去行不行?你雖然入勁了,可身子骨還是太弱,萬一遇到事,很危險的。”
小九一邊注意觀摩著父親的手法和勁力運用,一邊不經意道:“我帶有指虎的。”
治國:“…”
富貴被李源推按的臉都扭曲起來了,吉祥嚇唬治國道:“是爸爸專門給她打造的一枚鳳凰戒指,反正有一回妹妹回來后,我看到她正在清洗戒指上的鳳凰嘴,百分百見血了。”
治國果然趴不住了,坐了起來。
小九抬頭笑了眼,道:“我心如明鏡,可觀善惡,可感吉兇,不妨事的。”
說完,又低頭看著父親在幾處大穴上的勁力手法。
她自己也是雙手揮動,但手法看起來和李源完全不同,更像是在練拳,因為不時的會握拳擊出。
其他兄弟仨看的一頭霧水,治國問道:“九兒,你這是在跟爸爸學推拿手法么?”
小九頭也不抬的應了聲:“嗯。也是極高明的拳法。”
治國和吉祥、如意哥仨差點把眼珠子瞪出眼眶,也沒看出父親平平無奇的推按,到底有什么絕世拳法在里面。
治國揉了揉眼睛,問妹妹道:“我怎么看不出來?”
一直沒有吭聲的李源嗤笑了聲,道:“論習武天賦,你給你妹妹提鞋都不配。”
“噗!”
富貴一口酸爽噴出,然后和吉祥、如意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
吉祥、如意甚至還笑出了狼叫聲。
本來心靈遭受毀滅性暴擊的治國,在這些嘲笑聲中緩緩恢復了過來,也哭笑不得的搖頭笑了起來。
大哥真的沒騙他,父愛真的會消失啊!!
小九還故意往哥哥跟前抬了抬腳,寬慰了聲:“哥哥別傷心,爸爸言過其詞了,提鞋還是可以的。”
老天爺啊!
可憐見的,治國在四九城從來都是公認的人中龍鳳的角色,誰家不夸?
海子里都可以挨家挨戶拜年的頂級公子,回家后居然被如此糟踐!
李源側臉瞥了他一眼,又呵呵笑了笑。
無聲勝有聲的暴擊!
治國用力撓了撓頭發,然后有氣無力的趴倒在條案上,一臉的生不如死…
吉祥雖然是搗蛋大王,但這會兒還是寬慰起弟弟來:“你就知足吧,就憑你的金鑾拳勁,將來未必不能登頂。都是一家弟兄,你看看我…”
治國聽了都心疼起來,忙道:“四哥,都是自家兄弟,哪有什么高低。我的就是你…”
話沒說完,就見吉祥一臉壞笑的嘎嘎直樂,對如意道:“小六居然還安慰起咱們來了!”
如意嘆息一聲道:“說明他心里真的這樣想…我好難過。”
治國:“…”
楞了一會兒后,他一拍條案坐起來,叫道:“親兄弟,你們給我挖坑?!再打一場!”
吉祥、如意樂不可支的嘎嘎怪笑著。
笑罷,吉祥看著治國道:“老豆跟我們說過,武功也好、賺錢也好、權力也好,都不是生活中最重要的。對我們自己來說,生活的開心是最重要的。對老爸老媽來說,我們生活的快樂,才是他們最想看到的。幸福那么純粹的情感,如果附加上功利色彩,那才是人生的悲哀。小六,你覺得四哥、五哥快不快樂?”
治國笑道:“你們太快樂了。四哥、五哥,看著你們快樂一輩子,也是我的愿望。”
“別!”
如意道:“我們是哥哥,你是弟弟。小六,你可別把對咱媽的感恩放我們哥倆身上,那你就是在羞辱哥哥。咱們兄弟就是兄弟,你明白我的意思?”
治國氣笑道:“當然是親兄弟了!我的意思是說,當弟弟、妹妹的,也不能一味的只接受,不付出。這總沒錯吧?你們打小照顧我,逗我開心,我相信長大后遇到困難,你們也一定會幫我,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可總不能等你們遇到難處時,不讓我這個當弟弟的出手相助吧?五哥,你說那是誰在矯情?”
如意笑罵道:“走仕途的人,是更會說一些,哦?”
吉祥出主意:“以后咱們不跟他比拳腳和口才了,比看誰搞笑吧。”
“哈哈哈!”
聽著幾個哥哥的話,小九嘴角微微揚起。
再看向父親,眼中滿滿都是孺慕之情。
所謂言傳身教,便是如此罷。
“對了,二哥什么時候回來?”
治國都沒問,李思到底會不會回來。富貴結婚,李思爬估計都要爬回來。
吉祥嘿嘿笑道:“明天。明天再打一場,嘎嘎!”
“哈哈哈哈!嗚”
第二天中午,看到一身夏威夷衫,戴著蛤蟆鏡,梳著油膩膩的偏分頭李思走進家門,老李家湖邊的白鹿都笑了。
亞特蘭娜還是那么美,愈發襯托的李老二跟二百五一樣。
富貴都猶豫起來,是不是上前給最親愛的二哥一個擁抱。
畢竟年紀大了,不是小時候了,多少還是要些面子的…
治國就聰明多了,去和二嫂擁抱了下,然后客客氣氣的問了句:“導游先生,謝謝你送我二嫂回來。請問,你要多少小費?”
李思“哈”的一聲,一拳出手,治國沒有大意,金鑾長拳出手。
治國退兩步,李思退半步。
“嗯?!”
李思一臉見了鬼的模樣,蛤蟆鏡都扯了下來,盯著自家小老弟很看。
當年來的時候還是一個小豆丁,家里的小可憐,秀媽媽懷里的掛件一樣,弱幾幾的就會哭…
現在都到這個地步了?
吉祥、如意哥倆快笑死,一左一右站治國兩邊。
“二哥,三十年河東!”
“二哥,三十年河西!”
“你老了,不行咯!!”
李思大怒,看向富貴,大聲道:“老三,一起上!”
富貴總有些嫌棄:“二哥,你能不能先換個發型,換身衣服?我怕一會兒打起來,你花褲衩掉了。”
一家人徹底笑不活了。
婁曉娥抹了抹眼角笑出的眼淚,給夏天美介紹道:“這就是我們家老二。”
李思還是很規矩的上前問候,然后一一見過家里親人。
聶雨嫌棄道:“怎么穿成這樣?”
李思樂道:“雨姐,美國都這樣穿的嘛。”
聶雨擺手催道:“換了換了換了,頭發也弄利索,丑死了!”
李思笑著應下,又去抱了抱七妹、八弟…
不過要去抱小九的時候,小九卻退后一步,笑著搖了搖頭。
李思訝然的“嗯”了聲,道:“九兒,不認識二哥了?”
小九輕聲笑道:“沐浴更衣,焚香三日,再陪安諾看三天動畫片。”
李思不解,李源在一旁喝道:“一身污七八糟的氣息,自己心里沒數么,裝什么傻?好好帶你姑娘、兒子凈化一下,還真準備走邪道是不是?”
李思干笑了聲后,給小九豎起大拇指,道:“得嘞,全家九姊妹,最后是九兒得了老豆的天賦遺傳。這就叫來的早不如來的巧啊!”
小九抿嘴一笑,小傲嬌。
李思道:“好好好,我這就去洗澡更衣,雪芳大姨一會兒給我推個頭!”
說著,將撲過來的安諾舉到頭頂,架在脖頸上。
不過臨走前還是對周慧敏說道:“弟妹,有禮物啊,大禮!”
亞特蘭娜則抱起了李英,和趙雅芷問起了孩子的一切,還不時的問周慧敏懷孕的感覺…
夏天美看著這一幕幕,再看看完全沒有隔閡,和一家人相處的女兒,心里說不出的高興和欣慰…
&天才一住言情小說s23usnbsp;…
當晚。
李家七子二女,除了李小八畫了一幅全家福,累到自己早早睡去外,其余八人分成兩隊。
李幸、吉祥、如意、小七四人跟著李源一隊,李思、富貴、治國同小九組成四人一隊,橫推自周家木屋到李氏莊園的路徑。
因為周慧敏堅持從祖屋出嫁,夏天美都說不聽,富貴當然支持。
這個消息應該是從夏家親戚那邊泄露出去的,所以李源“聽”到風聲,一伙安南人和一隊雇傭兵可能會埋伏出手。
對李源而言,這是一次鍛煉自己孩子自立能力的機會…
他這邊有自己在,自然無憂。
另一邊有小九在,再加上李思幾入化境的暗器功夫壓陣,也談不上什么風險。
李思手上的人命太多,所以今晚只是壓陣,并不出手。
一直到凌晨三時,當李源帶著身上明顯沾染了煞氣的李幸、吉祥、如意和小七匯合另一組時,卻發現氣氛有些不對。
李思悠哉悠哉,富貴也還好,除了身上煞氣重了些外,別無他樣。
只有治國面色有些白,嘴唇緊緊抿著,眼中可見憤怒。
李幸趕緊問道:“怎么了怎么了?”
小九呵呵笑了笑,想了想還是如實說了兩個字:“殺人后,吐了。”
治國只干掉一個,就差點崩潰了。
還是看到小九出手,戴著鳳凰戒指的手連續劃破兩個安南仔的脖頸動脈后,為了保護妹妹,他才強撐著繼續出手。
但殺光安南仔后,他差點沒把去年的大飯都嘔吐出來…
這不僅是對屠戮生命的沖擊,還有對法律道德的沖擊,對三觀的沖擊。
急劇的沖擊,讓他產生巨大的眩暈感。
越是固有思想深刻的人,沖擊也越強烈。
都是極聰明的過來人,幾個兄弟姊妹瞬間明白了。
吉祥如意開大嘲笑起來:
“喲喲喲,怎么了這是?該不會是中看不中用,銀樣镴槍頭吧?”
“來來來,我摸摸肚子…哎喲,里面都是草啊!”
小七還是善良,推開吉祥、如意:“你們夠了啊!六哥打小就是嬌姑娘來著…”其實她第一次見殺生,也是差不多的夜里,父親一手抱著她,一手收割人命的,那一天,她也差點把苦膽汁給吐干凈。
但是挺過去后,就感覺一夜間就長大了。
李源的道理很簡單,李家將擁有的財富和權勢,將超過世間九成九的生靈。
最忌諱的,就是德不配位。
什么是德?
不僅僅是讀書明德,更重要的是承受和經歷。
只有承受的足夠多,經歷的足夠多,再有讀書明德明禮,才能配得上這個位。
天真幼稚的人在這個位置上,只會帶來災難。
“噗!”
李思沒想到,自己弟弟妹妹們現在都是這個樣了。
治國眼中對自己的憤怒漸漸轉為無奈,隨后是自嘲,看向李源道:“爸爸,今晚的行動,您是專門為了我么?”
李源淡淡道:“順帶著。”
治國撓了撓頭道:“挫折打擊到來之前,我有足夠的自信,以為憑我這些年讀的書,明悟的道理,經歷的見聞,足夠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真觸碰到這些時,才知道以前做的準備啥也不是。不是挫折、打擊可怕,是自己的驕傲,是心中賊…太可怕。”
李源呵呵笑道:“有些道理,明白了也未必能做到。而且,只有不斷的經歷,不斷的承受,才算真正的明白,你還差的遠。
也不止是你,你的兄弟姐妹們也都一樣,每個人都有缺點,有破綻,有漏洞。一個大意,就有可能是死劫。
普通人平平凡凡的過一輩子還好,可你們是普通人嗎?
既然享受了這個高度帶來的榮耀和便利,就要承擔相應的風險,所以不能放松修心的過程。
今晚就這樣了,算是給小六補上了他不在家欠下的一課。
爸爸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看你們自己的修行。
回家,睡覺!”
幾個兄長、妹妹挨個拍了拍治國,一家人分別上了等候在路邊的汽車上,駛向青衣島。
至于那些死狀凄慘的尸體,自有安保組從自家碼頭送出海,喂鯊魚。
明天是富貴大喜的日子,就不要讓港島出現大喪之音了。
“爸爸,您還沒睡?”
都凌晨四點了,李源書房門輕輕敲響,得到回應后,房門打開,治國走了進來,看著李源問道。
李源看了看六子,笑道:“睡不著?沒事,你哥哥他們經受這樣的晚上時,也是一樣的。”
治國撓了撓頭,笑道:“不全是因為這個,爸爸,我有一件事想跟您說。”
“坐。”
指了指書桌對面的椅子,李源道:“什么事,說吧。”
治國便將紅樓劇組的事說了遍,最后小心問道:“爸爸,那個林黛玉…該不會成我小媽吧?”
李源從書桌上拿起一塊鎮紙,作勢要砸過去,治國忙嘿嘿笑著閃躲道:“我就問問,就問問!”
李源道:“不會。去睡吧。”
治國撓了撓頭,起身離去。
出門后臨關門前,卻看到父親站在窗外,遠眺遠方大海的背影。
不知為何,治國覺得父親這一刻,是那樣的孤獨…
怎么會呢?
(本章完)
最新網址:bixiashengh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