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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3章 要講證據

  應天府華蓋殿。

  從屏風上延展而出的光幕近乎兩人高,而隨著那少年郎的輕聲講述,聲音和影像也難以避免的對殿內眾人造成了極大的沖擊。

  因此,雖然在今天之前明天子就叮囑過好大兒記得與武侯打個招呼,但等到親眼所見如此只能用“神跡”來形容之物,朱標徐達等都震撼得無以言表,一時失語。

  “爹,這物真就…”

  朱標一時間甚至都有些惶恐,按著爹爹的說法,此光幕能貫千古,能與武侯唐太宗宋太祖暢談,還能見后世之學識之景,如何就不是仙跡呢?

  而遍數前朝,醉心于仙而求索長生但又不可見者,何止千千萬萬?

  于是朱標心中跳出的第一個想法便是:

  “莫非是因爹的恢復華夏之功?”

  于是明天子昂了昂頭:

  “這少年郎對咱功績可是贊譽頗多,論為君之明,幾與唐太宗仿佛。”

  因為此前無論是兒子還是臣子恐怕對此都未必相信,說出自己的身后評價就頗有一些自夸之嫌,但此時既都已見了,那再說出來就沒關系了。

  于是周圍眾人的眼神又變了變,感受著這股變化,明天子也分外滿意,這時候還是需交代一下的:

  “咱洪武之治雖比貞觀,但為政治民滅胡還是不可懈怠,畢竟后世也說咱大明亦有弊病…”

  李文忠激動的再也坐不住:

  “舅父,俺早就說了,當議平倭靖海之事!”

  “你坐下!”

  朱元璋擰了擰眉頭,對這個義子兼外甥他欣賞的很,但性子頗有一些執拗也是真的。

  就如此前說起倭寇之患時其欲效仿胡元征倭之意就異常明顯,而當時他考慮到開國兼之胡元幾因此敗亡,最終還是將李文忠的奏疏按下。

  但再想到那后世談及的倭國之罪和其土所藏的驚人金銀,以及方才光幕上李世民那碩大的表功文字,最終朱元璋還是嫌棄的擺擺手:

  “此事尚需謀議完備,非旦夕所能成也。”

  李文忠也不計較,笑呵呵的坐下。

  至少舅父這般說法比起來此前直言拒絕,已是完全不同的態度了。

  搞定了這邊,回頭看著好大兒眼中那向往之色,朱元璋神態也不由柔和下來:

  “標兒練習國政已有四年,那后世說咱洪武足有三十五年,這么算來爹的治政之功少不了標兒的仁明勤斷。”

  “且后世還稱你是永樂大帝,可見為君之明不輸咱,當勉之!”

  但這么一說,朱標反倒是有了幾分哀痛之色:

  “爹爹壽尚不及八十?兒倒寧肯不要什么大帝名號,唯愿…”

  朱標感覺到手背被父親拍了一下,一抬頭就看到娘親笑意淺淺偎依在父親肩上,而此時的大明天子臉上也滿是灑脫:

  “何必說胡話?那漢高祖六十一病逝,唐太宗五十二崩殂,咱能活到七十四已可稱高壽。”

  “且活著就能知身后名,知汝賢名,還有何所求?”

  只不過看到旁邊的朱雄英,朱元璋便在心里搖搖頭:

  還好提前得知,得讓雄英和他叔叔們好好聯絡一番感情才是,那等骨肉相殘之事絕不能重演。

  帝后太子在這里聯絡感情,李善長撫著胡須倒是忽地有點羨慕。

  李文忠只是平時仗著舅父是皇帝所以行事言語隨意了點,但實際上相當聰明,此刻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個年齡比舅父還要大不少的老臣其糾結的點:

  “大司憲是不是也想知自己壽限所在?”

  看其表情就知道猜沒錯,于是李文忠干脆嘿嘿一笑:

  “倘若這光幕真能知我明諸事,那咱們知道以后,這所知的不就成了舊史?也未必算得數。”

  徐達實際上也同樣有點好奇,但想想陛下召太醫給他診治這件事,徐達心里也隱隱有所猜測:

  莫非陛下已知他壽限所在?

  旁邊的戴思恭不言語,專注盯著光幕,直覺恐怕今日要大有收獲。

  宋朝毫無疑問是一個文化燦爛發展的時代。

  而事物只要發展,便不可避免的會有對于未知領域的探索和延伸。

  在現代學術定義下,早期人類有三次社會大分工,分別是畜牧業和農業的分離、手工業和農業的分離,以及體力勞動和腦力勞動的分離。

  勞動分工促進了勞動的獨立化和專業化,而在文化和學術上也不例外。

  而咱們前面也說過,宋慈基本屬于是干一行愛一行,在他前后四次擔任提點刑獄官的生涯里,他就深感這個職位干系重大,是伸張正義還是制造冤案,往往就在主責官員的一念之間。

  為了保證能以民命為重,宋慈在擔任廣東刑獄提點時,大刀闊斧的制定了一套如今也比較有參考意義的職責條文。

  比如應驗尸不驗、主官不親臨、誤判致死原因、掩蓋致死主因等,都屬于嚴重瀆職并給予處分。

  這實際上已經屬于相當英明了,但宋慈并不滿于此。

  1245年宋慈六十歲,人生進入暮年的他也開始了對自己以往為官生涯的反思和總結,最終他認為單單依靠提點刑獄的盡心執法是遠遠不夠的。

  在宋慈職業生涯所見里,執法者經驗太少從而引發的鑒定檢驗錯誤,反而才是大部分冤假錯案的主因,說白了就是不專業。

  怎么讓大伙專業起來呢?自然而然的,宋慈想到了讀書人最熟悉的方式,寫一本專業書記不就完了?

  而這一寫,人類歷史上的法醫學就此正式開篇。

  宋慈所著的《洗冤集錄》并非是歷史上第一本有關法醫學的著作,他在開篇里就相當清楚的寫了這本書是參考了《內恕錄》等數家,博采眾長,厘正謬誤,再添加進去自己的見解,最終三年成書。

  而為何咱們至今都還知道洗冤集錄,而被其參考的《內恕錄》等早已經佚失,其原因也很簡單,因為咱們華夏的宋慈這位老祖宗水平確實相當高。

  作為當時基本就是世界第一的法醫學專家兼提點刑獄主官,宋慈在著寫這本著作的時候融入了相當多由他親手主辦的案件作為案例,使得材料、內容、理論都相當詳實。

  而這本著作的創作動機也是為執法人員作為專業輔助書籍,故而摒棄了所有華麗的辭藻,理論精簡扼要,分析明白透徹,要點更是切合實際應用。

  因此在科學價值和實用價值上,《洗冤集錄》屬于是兩開花,都相當高。

  最為重要的是,《洗冤集錄》在編排上將當時南宋的律法條例放在全書最首,并慎之又慎的寫下了寄語:

  “獄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檢驗。蓋死生出入之權輿,幽枉屈伸之機括,于是乎決”

  話里話外就一個意思:咱要講證據。

  (本章完)

無線電子書    劇透歷史:從三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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