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宮殿當中的商議并不能影響到其他處。
展示完畫作之后,鏡頭一轉,一張金銀相錯的矩形金屬板映入畫面。
一雙手探入畫面,以錦緞包著將其小心的拿了起來,來回翻轉著將每個細節都呈現了出來。
小金屬卡的底色呈赤銅色,首先呈現的一面是一幅以銀絲鏨錯而成的圖畫。
銀絲蜿蜒,在偏紅的底板上勾勒出了歡慶的高樓、人頭攢動的長街、火樹銀花一般的打鐵花之景,空中部分尚還漂浮著一盞盞燈火。
將這金屬卡翻過來,另一面則是鎏金文字,啟頭是工整的“聞莽”兩字,主體部分也是龍飛鳳舞的“三秦歡慶,迎送一宵”。
署名的部分則可謂是密密麻麻:漢劉備、諸葛亮、張飛、龐統、法正、魯肅、簡雍、馬超…
以及署名最末還有另起的一行小字:代關羽趙云徐庶黃忠遙敬。
顯而易見,就如此前那署名“帝李世民”的赤金賀卡一般,這小金屬片也是一張賀卡。
感天動地!這次的署名終于不是文盲了,淚目。
單憑這點,這張賀卡絕對算得上UP主收到的年度最佳禮物!
之所以如此評價絕對不是因為這一面錯銀一面鎏金的工藝,天地可鑒!
另外這署名實在是太復雜了,都有魯肅了,怎么不見我最愛滴十萬哥?
你那是饞十萬哥嗎?你那是想要用十萬哥刷戰績,你下賤!
不過說真的這署名確實復雜,怎么看感覺都有點重文輕武,這不去魏國牛兩個武將過來?
讓我來的話,張遼張郃徐晃龐德都相當不錯嘛,實在不行還有年青一代的鄧艾郭淮,都是好苗子,拉拉科技刷刷屬性,出門就暴打曹阿瞞。
其實這也不算差吧,畢竟五虎上將都已經湊齊了,花兩年時間平天下足夠了,不一定非得招五子良將。
確實最好兩年內把天下橫推了,不然龐統法正魯肅…好家伙沒一個長命的。
該說不說鄧艾確實不錯,只是可惜想要招募需要占了新蔡,這兒又不好守…
鄧艾也太遠了,還不如說說這賀卡,真好看啊。
廢話,赤銅作底錯銀作畫,再鎏金書字,這東西要在墓里發現也能算國寶了。
確實國寶,因為其可能揭示了三國一段不為人知的歷史…唉,要是真的就好了。
羅貫中:改編不是亂編,戲說不是胡說。
前面忘了,中間忘了,結尾也忘了,總之,兩開花。
漢長安將軍府中,魯肅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種表情。
即便與孫侯鬧得很不愉快,但終歸也是為其勞累了十幾年,很難說出什么決絕之言。
好在在場的眾人就好似沒看到孫權兩字一般,張飛更是嚷嚷道:
“這后世說話委實教人生氣!”
龐統頓時側目:“翼德竟知矣?”
什么短命之說,龐統絲毫不在意。
后世所知的鳳雛龐統,益州中流矢而亡;他大漢軍師龐統,漢中雍涼縱橫裨闔,出入軍陣皆有親衛強盾相護,壓根不帶怕的!
調侃了張飛一下,龐統轉而注意到被后世著重所說的名字,琢磨了一下道:
“這鄧艾,若早前知其名,當于南陽尋覓其人也!”
龐統作為荊州本地人,對本地和中原氏并不陌生,據他所知汝南新蔡并無鄧氏。
說起來鄧氏,當首推南陽鄧,春秋時楚國滅鄧國,鄧況攜宗族遷至南陽,后來光武皇帝時還出了云臺二十八將的鄧禹,南陽鄧氏愈發興盛。
直至赤壁之戰曹操敗走,退回北方時卷荊州精華之所在,南陽鄧氏盡遷于北,散落汝南諸地,與這鄧艾需在汝南新蔡招募也能吻合得上。
故而龐統方有此感嘆,如今南陽已為云長所克復,但南陽鄧氏族人早已被強遷走五年矣,鄧艾與其家人應當便是被裹挾其中。
“若為純良之輩,則終能共事也。”
對此孔明倒是不擔心,畢竟科舉初見成效,等滅曹賊之后再興科舉,這鄧艾只要有才則必能脫穎而出。
不過想到鄧艾,孔明便也順理成章想到了小姜維,不知等將來若真能招攬來這鄧艾,與姜維相見會是何景?
一時間孔明都覺得有些期待了起來。
孔明還在暢想,那邊劉備則是看著后世所說的“天團”之語也略有一點遲疑:
“孔明,那張儁乂…”
若說對這張郃沒一點想法那自然是假的,無論是其臨陣巧變察機之能,還是出其不意穩中有變的領軍之才,皆為劉備看在眼里。
雖不是能破敵滅國之上將,但絕對是擔得起良將這個稱呼的。
結果就這么被曹操扔在這里不聞不問,既不以生俘交換,也不以錢糧易之,劉備都想遣秘使去問問那曹丕,用多少斤蔗糖能換取張儁乂的妻小?
對此孔明也只能苦笑:
“主公若有閑暇不妨拜訪一二,以免張儁乂心躁。”
“至于其他事…等西出潼關,則必有變機也。”
簡單議定之后,幾人也重新抬頭看著光幕,眼看著后輩用綢布小心襯墊著,但仍舊愛不釋手的樣子,張飛樂呵呵道:
“這后世喜歡,那便再好不過也。”
剛剛過去的新年是張飛幾十年生涯當中印象最為深刻的一年,衣食足而屋舍暖,倉廩有余糧,直街有歡慶。
也是那時,軍師說要仿后世作一賀卡,使眾人聯名共祝,那賀卡上的落款除了遠在荊益的幾人,皆為親手所書。
光幕上那后輩翻來覆去又看了幾遍之后,方才依依不舍將其鄭重裝盒收了起來。
最后展出的是一組瓶子,透過透明的瓶身能看到內部棕黃色的液體。
“這是…油?”孔明看其模樣猜測了一下。
這個更加簡單,香油,或者更確切的說,芝麻油,要是非得加個前綴的話,那就是古法壓榨芝麻油。
味道醇厚,色澤剔透,跟現在市面上賣的感覺差別也不是很大。
要說唯一值得注意的大概就是瓶身上凸起的標字:貞觀五年左藏署。
唐朝的左右藏署和兩京諸市署屬太府寺,掌長安和洛陽的市場貿易,調節物價掌管國庫,這些都是太府寺的職責。
因此有這個標志的也算是皇家御用之物了,只不過這個透明玻璃瓶怎么看都不像唐風的,反倒是像兩元店風格的。
兩元店笑死,什么大實話。
話說我記得上次大佬送了麥子和鹽,這次送油,下次送個米面那基本就齊活了,讓文盲直接享受編制內過節待遇。
話說為啥是芝麻油,唐朝用油的話不應該是…算了我也不知道。
這個反而還挺正常的,漢唐宋三朝最常見用的油就是芝麻油,宋代的記載當中說“油通四方可食與燃者,惟胡麻為上”說的就是芝麻油,這個作物漢朝經西域傳入中國,所以也叫胡麻。
我記得之前說到大豆的時候說過大豆是本土作物吧,為啥沒用來榨大豆油?
古代工藝不行主要是,清朝百姓也有記載,同樣都是二石原料,菜籽能出油八十斤,大豆拼了命也只能榨二十二斤,差太多了。而且沒有現代工藝的情況下,大豆油質量很差,宋朝人抱怨大豆油異味太重只配煎豆腐,元朝人說大豆油味道不好不說,吃多了還會中毒,跟二石出油百二十斤的芝麻根本沒法比。
除此之外更大原因還是丈育UP已經說了很多次的氣候,芝麻在哪兒都能活,所以北方占據主力時自然歡迎芝麻,南宋開始南方開發完善,與芝麻一同傳入中國但能秋種夏收兩年三熟乃至四熟的油菜就成功取代了芝麻,成了古代主要油料。
既然聊到這個,我還能再補充一下,明清時候一個是工藝變化讓大豆走俏,另一個是因為花生傳入,這東西也是容易榨油而且種植簡單產量大,芝麻徹底不再作為油料作物。
花生原產地是哪兒來著?
美洲,天賜之地美洲也,經常穿越的朋友都知道,掌握了美洲的紅薯土豆玉米,那么就掌握了消滅饑餓的鑰匙。
經常穿越可還行,不過就算有培育這個門檻,美洲也依然算特么絕對的好地方。
甘露殿中鴉雀無聲,眾人皆看著李世民站在地圖前在努力回想諸地的后世之名。
“澳、亞、歐…”
李世民喃喃自語,手指也在地圖上摩挲著由西至東。
“非洲…竟皆不如美洲也?”
他猶記得,此前在知曉玉米后,他與文武群臣便有猜測這美洲應該與華夏所在隔地球而居。
若欲去彼處,或需經遼東以東,或需以遠超此時之巨船橫渡東海。
甚至閑暇時候李世民還胡思亂想過,始皇想要造訪的仙州,方士們所說的洞天福地蓬萊仙島,莫非就是這美洲?
只是可惜有詔百騎司打探美洲的消息,至今除了有幾個裝神弄鬼欲詐錢的僧道外,再無其他消息。
反倒是那《幾何原本》,已經有胡商在嘗試與鷹犬接觸想要談個合適的價格,好返西方打探。
雖然即便順利可能也要花上兩年時間,但李世民表示這完全不算事兒,等得起。
暫且將這個想法按下去,李世民從思緒中醒過來扭頭瞧著杜如晦笑道:
“依克明所說,果真有得也。”
此次贈送胡麻油也是杜如晦的主意。
這位大唐宰相在試過鐵鍋之后便難以忘懷,隨后直接注意到的便是炒菜需要用油的問題。
故而昨日從國庫中取了胡麻油,今日贈送果真有收獲。
杜如晦拱拱手也忍不住笑道:
“天下能稱大事者,唯百姓鍋中之飯食也。”、
房玄齡則是已經開始思考了:
“與胡麻一起傳入中國且能作油料…”
“應是蕓薹。”
長孫無忌肯定道,眼見房玄齡略有一些疑惑便緊跟著解釋道:
“便是胡菜。”
房玄齡恍然大悟,隨即也從記憶中拎出來了這個幾乎無存在感的作物。
眼看著長孫無忌臉上還有一些不豫,那是知曉許敬宗之評后殘余的神色。
畢竟,王莽就不談了,陛下對那司馬宣王的鄙視之意、后世對晉宣帝與洛水的百般調侃,沒人不記得。
這種情況下將人與司馬懿相比,不可謂不惡毒也。
房玄齡都想象得到,今日散議之后長孫無忌多半便要直接殺到許敬宗府上。
要不要跟著去看看以免橫生枝節?房玄齡心中考慮著不過面上絲毫不起波瀾,笑道:
“長孫君博聞多識矣。”
長孫無忌臉上的不快緩解了一些,低聲道:
“算不得什么…吾去歲于莊田中種天下作物,欲嘗襄助陛下,這胡菜亦有種植,玄齡若需…”
“那便再好不過。”房玄齡也不矯情。
隨后腦袋中也思索,這研究油料既需種還需榨,所忙不難,然事頗雜。
不然還是去國子監找一批學生幫忙?房玄齡逐漸打定主意。
眼看著陛下依然站在地圖前一副不舍的樣子,房玄齡最終還是勸道:
“陛下,這美洲可稱遠在天邊,如今眼下之計不如先種胡菜也。”
最后又看了兩眼,李世民終于挪過了眼睛,眼看著光幕上已經淡去內容,在詢問是否要回放,笑道:
“回放之事,克明玄齡盡可自定。”
“回放之事,此后再議!”
汴梁殿中,趙匡也不管趙普眼神如何不舍,依舊堅持下了決定。
于是趙普只能依言,心中忍著萬般可惜,一筆一筆在石桌上寫下了“不必回放”。
隨著殿頂的異像逐漸消散,一起消散的還有趙光義眼中的光芒。
似乎感覺到自己命運終于要迎來一個決議,晉王的身體已經止不住的發抖了起來。
“臣弟與官家乃骨肉兄弟。”
“俺自是知曉。”
“大娘娘在時…”
“汝這狗嘴且閉了罷!”
趙匡義翻了個身,換成了伏在下的姿勢,終于真心實意的講出了內心的恐懼:
“兄長,臣弟不愿…”
嘆息一聲,趙匡搖搖頭,隨后扭頭示意了一下,有眼力勁的內侍便主動為官家打開了殿門。
遠處禁軍押守著的三人當中,當即便有一個內侍打扮的人直接跪了下去,磕頭如搗蒜,尖利告罪的聲音當中滿是懊悔。
另外一個文士面如土色,雖然兩股戰戰但好歹還能站穩。
眼見官家毫發無損的出現,還有一個不三不四打扮的人當即就往禁軍撞去,但頃刻間便被打翻在地牢牢踩在地上,以防其再暴起傷人求死。
趙匡從容不迫,單手拎著自己好弟弟從殿內拖了出來。
一邊走一邊還溫聲交代:
“朕何必殺你惹天下非議?你我本乃兄弟,自需扶持。”
“汝既瘋癲,朕自當悉心照顧不棄,以作天下兄友弟恭之表率也。”
但反倒是這“兄友弟恭”四個字讓趙光義再也支撐不住,眼睛一翻撅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