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機推薦:
趙匡將椅子搬到了門口坐著,這里確實有習習涼風緩解了室內的悶熱。
但此刻他背上卻驟然冒出了細密的冷汗。
就連弟弟給他造成的怒意都被暫時丟到了一旁。
制謂上,度謂法,由此而說制度可謂是一國之根本。
而后世稱一群被逼的走投無路的百姓,對著這等天子重器發起了挑戰。
似是螳臂當車,與蜉蝣撼樹仿佛,對趙匡來說這等消息本該一笑了之才對。
畢竟唐末亂世廝殺至此的兵強馬壯之天子們,所有的共識可稱與這完全相反:
寧結怨于民而不可失歡于官。
但從唐太宗的君民如舟水之辯,以及那后世對此評判的態度來看,這個亂世共識能否用以治天下,還是有待商榷。
而且,不知道自他之后那宋朝對外戰爭頻頻失利,最終甚至僅有一位少年天子能有開邊之功,是不是與這等強干弱枝之策有關?
畢竟那哲徽之更替所帶來的變法之改,他也注意到了。
變法變法,變何之法?自是變前朝之法度。
只是不知道,這唯一有作為的哲宗是誰的后代?
看了眼前躺在地上臉有笑意的弟弟,趙匡冷哼一聲:
若非此弟生事,或也不至于有此繁多之變!
畢竟若是真能令天下歸一,他定然也會與民生息…的吧。
但這些事兒也相當遠了,當務之急還是須召太醫察身體,定不能兩年后再有暴崩。
趙光義此時臉上確實笑吟吟的,無論是開卷有益還是雪中送炭,一看就是好詞兒。
如此看來,即便失卻武功,但能開文治也不算差。
而且那茶葉專賣被稱茶引法前身,既能為后世所用那想來也是一計妙策,于是趙光義順理成章得出了一個結論:
雖后世對我多有非議,但看起來朕這皇帝當的也不算差嘛。
只是不知,最終有沒有給光美…哦不,給廷美尋個合適且不落非議的去處?
孔明與劉備情不自禁對視一眼。
龐統舔了舔嘴唇也依然感覺有一些口干舌燥,端起來面前的茶水一飲而盡。
看孔明還在一臉若有所思,龐統便率先開口道:
“莫非我等…”
還不待龐統說完,孔明便已搶先搖頭道:
“后世有那科技為憑,能使十畝地所出而足一家用度,更不提有種種神奇便利之法。”
“我等效之,無異于自絕也。”
劉備一錘定音,緩緩道:
“如今當不急其功,而先修其理。”
不可急功近利嘛,龐統自是也懂,但想想或是窮盡自己一生恐怕也難見炎漢追趕后世之一二,心下便止不住的遺憾。
既然如此能做的便是好好專精于眼前之事,于是當下也輕聲道:
“既然主公說了,那便先修理。”
“今歲必與那曹賊好好修理一番。”
張飛眼睛一亮,也迫不及待請命:
“俺必將那曹阿瞞捉來,讓大哥與軍師好好給其講講做人之理!”
孔明遲疑著點點頭,行吧,這也能算是修理的一種。
不過王小波的起義是處于趙光義的生涯末期,某種意義算是趙二的生涯打分。
那在此之前,倒是不妨先來看看通過非正常途徑上位的趙二,在他帝王生涯當中留下了怎樣濃墨重彩的一筆。
登基之后大度僧尼廣修廟宇只是趙二增加法統話語權的一種。
而自古能令天子壯聲威者,自是開疆拓土,馬背稱雄。
趙大有多能打是能從史書里見到的,而趙二為了證明自己并不比死鬼老哥差,頻繁御駕親征顯露自己的軍事才能。
公平的說,趙光義無疑可以稱得上是一個軍事家。
只不過在這前面,需要加一個“偽”字。
躺在地上的趙光義略微皺眉,直覺得這后世好不客氣。
前面就算了,此時所述乃是他稱帝時的事,呼他一句趙炅又何妨?
至于顯露軍事才能,既算意料之內,也算是有所期待。
畢竟那北宋疆域圖,他也是驚鴻一瞥看過并與現在對比過的,最大的不同當然就是將北漢地屬納了進來。
但心底盤算一下的話,今年兄長還在忙著捉那李煜,而且看樣子戰爭多半要明歲才能平息。
而此前后世所說的兄長病逝前幾個月之事,可不包含戰事,那莫非這滅北漢開疆之功…
只是還不待他遐想完畢,便聽到后世的評價,不由自主呆愣了一下:
“偽…軍事家?”
此刻反倒是他聽到身后的兄長幽幽嘆一句:
“若不復漢唐疆域,何敢言開疆拓土之功?”
對當時的趙二來說,如果想要用兵幾乎就只有一個選擇:北漢。
五代十國當中,北漢一直牢牢把守著太原,并和遼國達成了攻守同盟關系。
從柴榮起,如果率軍北上就需要面對北漢經營日久的堅城,而如果不能短時間攻下的話就需要面對遼國援軍的夾擊。
就連被贊軍事天才的柴榮也沒有解決這個問題,趙大968年進攻北漢亦無功而返,猝死的當年其實也打算再打一次北漢來著,結果禁軍還沒調到太原呢,自己人先噶了,于是最終只能再次撤軍。
于是趙二上位之后將內部初步理順之后,便開始磨刀霍霍向北漢,打算一戰壯聲威,為此也堪稱是苦心孤詣的謀劃。
為了化解北漢與遼國之間的盟友關系,趙二一改趙大時的做派,主動派出使者對遼國示好,并頻頻贈送禮物表示善意。
這種行為很快便取得了遼景宗的信任,這位遼帝性情溫和,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對宋緩和派。
在這種郎有情妾有意的情況下,遼宋雙方也一改趙大活著時候的緊張態勢,開始通貿易市有無。
這樣的情況下,趙二開始了外交攻勢,正式親征北伐前,六次遣派使者去遼國贈送禮物示好并宣揚兩國友好,但同時又派出小股部隊攻擊北漢,迫使北漢向遼求援。
這種計策咱們現代人并不陌生,就是一個典型的“狼來了”的故事。
面對北漢的次次求救,遼國星夜馳援之后發現就屁大點兒事兒,雙方的關系也愈發惡劣,遼國對宋朝的虛弱也愈發深信不疑。
等到979年打算正式北伐的時候,趙光義還大喇喇的遣使通告遼國:我要打北漢了喲。
這種一而再再而三的情況下,即便是遼景宗這樣的老好人也毛了,決心要給這不安分的小老弟一點顏色看看。
雖然決意再次出兵救援,但遼國上下對宋朝的虛弱皆深信不疑,領兵的冀王耶律敵烈甚至脫離后軍在宋軍面前公然渡河,簡直將看不起寫到了臉上。
在此防守的宋軍在名將郭進的帶領下毫不猶豫半渡而擊,大捷。
史載遼國陣亡五員大將,被陣斬萬余人。
而且根據《宋史》來看,郭進率領的還是一支偏師,是以少勝多獲得的大捷,是宋朝少有的名將。
另外根據史料記載,郭進在后周為將時曾任淄州刺史,在地方上政績斐然,當地百姓為其立碑頌德以不忘其恩,算是能文能武的名將。
可惜在宋朝這類將領的結局往往都不太美好,還沒等戰事結束郭進就已經死亡,對其死因宋朝的記載甚至給不出一個統一的口徑。
有說他因功被妒,田欽祚誣其謀反含冤自殺,也有說田欽祚得了趙二的暗中指使,趁郭進熟睡買通了親兵將其暗殺。
但總之,郭進的大勝徹底擊退了遼國的援軍,趙光義御駕親征猛攻太原最終得手,北漢就此滅亡。
如果事情到這里戛然而止,那么這個劇本對趙二來說就還算完美。
但可惜,趙二此前的頻頻示弱使遼國誤判了宋朝,輕敵導致大敗。
郭進偏師大勝的戰績也同樣使趙二志得意滿,既不休息也不賞賜,直接下令要捎帶著把遼國打了。
對趙光義來說,如果能在一戰之內既滅北漢又復燕云十六州,那么他在宋朝的聲威將會達到頂峰,那些在背后嚼他舌根的人會自發對他大唱贊歌,兄長之死掛在腦袋上的烏云也將煙消云散。
騎馬向北的那一刻他恐怕也有想到唐朝的那位雖行事令人不齒,但卻因文治武功扭轉風評的皇帝…
979年六月,宋軍兵圍幽州城一副勢在必得的架勢,但幽州城內的守軍與城外遼軍策應,守城十分堅決,雙方進入拉鋸態勢。
面對這種情況,遼景宗用人不疑,命耶律休哥領兵十萬,最精銳的五院軍皆歸其一人統帥,奔赴前線與宋軍決戰。
最終宋軍外有三面遇敵人,內有“謀立德昭”的詭異事件,最終不出預料的大敗。
此戰宋史記載“敗績。甲申,班師”,趙大辛苦積攢的家底至此敗了個精光。
此戰之后遼國騎兵開始頻頻南下劫掠,宋朝一統天下的期望也徹底變成了不切實際的夢幻泡影。
大勝的遼國對此戰的記載就十分清楚了,比如遼景宗的本紀當中記載:
“宋主僅以身免,至涿州,竊乘驢車遁去”。
耶律休哥的列傳當中也有記載呼應:
“宋主遁去,休哥以創不能騎,輕車追至涿州,不及而還。”
此事今朝亦有詩贊曰:
喪師幽云股中箭,驢車一架載君還。
殿中的趙光義早已經臊的無地自容。
趙匡只能說毫不意外,畢竟自己弟弟嘛,自己還能不清楚了?
只是想到這些將士皆是自己和曾經的義社兄弟親手所練,結果最終葬身幽州城下,心里便止不住的發疼。
一時間趙匡憤怒的拄著玉斧在地上頓了兩下,隨即起身一腳將躺在地上的趙光義踢了個翻身,怒道:
“你這打脊餓不死凍不殺的殺才,不怕被幽州城下冤死的軍士咒得肉片片兒飛!”
趙光義痛得哼哼終于忍不住哀嚎:
“再打便要死也。”
“且這北漢何不能稱功也?”
這話一說令趙匡更為煩躁,以掌擊椅,彭然有聲:
“開寶二年吾親征太原圍城,隨后遣將與契丹大戰。”
“何繼筠破契丹于石嶺關,韓重斌更是在定州與那契丹人擺開車馬,正面大破。”
“只是當時契丹援北漢堅決,且彼時糧草短缺恐有不豫,故而班師。”
“既無陰謀亦無騙也,亦有勝之,汝這鱉蟲竟敢夸也?”
這一份煩躁同時還有光幕有說的他死前已經陳兵太原的關系。
若是這破事兒能晚點發生,在滅了南唐的情況下兵精糧足,這北漢如何就不能破了?
那時便是他攻滅了后周主亦奈何不得之國,只是沒想到不過是晚了一步,自己竟也成了弟弟夸功的一部分了。
而且還是這般的…
“驢車一架載君還,后人稱汝乃偽將,真乃不虛言。”
趙光義頓時也沒了多說話的力氣,雖然他心底也覺得這多半是偽造的。
畢竟講道理亂軍之中他去哪兒找驢車?肯定是從身邊搶個坐騎就逃命了,驢車哪有馬車好用!
但眼看兄長還在氣頭上,趙光義也不敢多說,只期望最終的那金匱之盟能挽回一點兄弟之情。
如今既然性命無虞,那晉王的待遇怎么說也得多保留一些吧?還有開封府尹不知能否保留一二。
漢長安將軍府中。
說到軍事,張飛與馬超皆不言,緊緊盯著光幕恐錯漏一字,而將此戰看清楚之后,張飛不由得長嘆一聲:
“俺覺得吧,這趙二真是攤上個好哥哥,能有這么多精兵良將給他霍霍…“
眼看著劉備狐疑的目光望了過來,張飛也趕忙擺手:
“俺可沒有抱怨大哥的意思,那不是沒辦法嘛…”
劉備仿佛一口老血淤在喉嚨一般,難受得不行。
早知如此他就不該多看這三弟一眼,只管光幕看完了給其攤派勞作便是,那至于現在被堵的一句話都說不了?
臉色變了幾下,劉備最終也只能悶悶道:
“吾曉得。”
眼見大哥沒多想,張飛便也繼續搖頭道:
“就不說這郭進之死了,剛克堅城既無大賞又無休憩,反倒驅使士卒繼續北上再攻堅城。”
“這士卒又不是這趙二的奴才,何至于如此賣命?幽州之敗,敗的不冤。”
“不過這驢車竟能快過馬車?明天就試試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