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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長安將軍府。
龐統沉吟了一下略有一點擔心:
“也不知道那趙大身處何時?”
“若是早了還好,若是晚了…”
言下之意也很清楚,若是晚了恐怕便已來不及了。
這史冊經其手所展露的手段僅此而已,但實際上暗植的親信只會更多。
劉備倒是相當樂觀:
“從這趙大觀光幕起,境遇便與后世之史不相同也。”
這一點上劉備覺得自己還是與那趙大有些許共感的。
他劉備逢漢室衰頹,亂世顯相而曹賊勢大,天下之勢晦暗難明。
那趙大經五代十國,群雄相殘皆朝不保夕,亂世終點尚無定數。
這時候光幕驟然出現,告訴他漢祚未絕漢兒未亡,振奮精神而欲興炎漢。
那趙大觀光幕也已一年有余,即便后輩此前所言涉宋不多,但至少也能清楚知曉趙宋確實終結了唐末的藩鎮亂世。
單單這個消息對趙大來說便已不啻于無價之寶了。
兄終弟及劉備不太懂,但對一個穩定的王朝來說,兄終弟及與嫡子立嗣,孰優孰劣還是相當清楚的。
這般道理趙大也應該是完全明白的。
孔明總結道:
“失之豪釐,差以千里,史不外乎亦如是。”
他與主公的意見相同,這趙大雖然奪人孤兒寡母手段不光彩了點,但能從亂世沖殺出來且興文治不復亂世,必非庸才也。
就比如那禮賢宅的打算便讓孔明拍著大腿懊喪:
應當與那夏侯妙才算一下在長安的錢財用度才是。
至此,無論是馬韶的突然發瘋預言,還是程德玄半夜睡不著覺在晉王府在枯坐等到了王繼恩,都算得上形跡可疑。
兩位趙二親信的行為共同說明了一件事,趙二對于趙大之死是有所準備的。
即便趙大是因意外而死,但王繼恩的出現則是基本可以確定趙二確實有在暗中培植班底,為此不惜將細作插到了趙大的枕頭邊。
行為已經有了,但現在還缺乏一個動機。
現在有個說法認為趙大在活著的時候實際上就屬意趙二繼位,兄弟兩人感情好的蜜里調油,作為佐證的便是宰輔趙普的失勢。
除開趙普在正史上反對趙二岳父掌兵權、打擊賄賂趙二幕僚、強殺趙二手下姚恕等事之外,《宋史》的《廷美傳》記載,趙二登基后曾詢問過趙普傳國之事,當時趙普的回答是:
太祖已誤,陛下豈容再誤邪?
這句話當中的“太祖已誤”,明清學者認為多半是趙大活著的時候,趙普就偷偷勸諫過傳國之事,可惜趙大不聽。
從趙普和趙二針鋒相對的態度來看,公元973年趙普的罷相失勢,看起來的確像是趙匡在為趙光義鋪路。
但973年發生的事情并非只有趙普失勢,這一年趙德昭嘉封檢校太傅,首次官居趙光美之上。
自開宋伊始,趙光美、趙德昭、趙德芳三人官職一直是以年齡大小依次相授的,但在趙普離京的這一年,這個次序不聲不響的被打破了。
趙光美趙德昭同嘉檢校官,趙德昭為太傅,居趙光美的太保之上。
另外就在趙匡死的當年,錢俶入朝。
按照開宋以來傳統,接待降王都是由趙光義負責,但這一年趙匡額外下旨,要求趙德昭督辦此事。
綜上,趙匡在開寶年間打算在兒子當中培養繼承人的傾向還算是明顯,這或許就是趙二勾連黨羽的動機。
而由此看,趙普的失職多半都是因為自己作的,跟傳國之爭關系應該并不大。
也是因為這樣的早期矛盾,趙普后來返京之后郁郁不得志,處處受盧多遜的排擠打壓,先是妹夫侯仁寶冤屈被殺,隨后是兒子趙承宗前腳娶妻后腳就被驅離京城。
這種情況下趙普最終也審時度勢,給趙光義獻上了他一手炮制的《金匱之盟》希望借此翻身,不過這都是后話了。
由此也可見趙匡之死的突然:
真正的順位嫡長趙德昭茫然不知。
近水樓臺的宋皇后想推舉關系更好的趙德芳。
最終早有布局的趙光義從容入宮摘桃子,等到天亮已然塵埃落定。
受限于“不能記”的史料,即便趙光義的行為再可疑,動機再充分,也只能說他有很大的弒兄嫌疑。
無論有再多非議,他終歸還是成功坐到了這個皇位上。
接下來便是我們都熟悉的:
進擊的高粱河車神!
趙普是從沒想過還會有自己的戲份。
聽著“太祖已誤”的言語,趙普往趙匡那邊拱了拱手,眼見著官家擺擺手表示渾不在意,一抹喜色便難以抑制的浮現在臉上。
隨后他一邊努力盯著光幕,一邊分出一點精力去觀察著官家的神態。
說到他郁郁不得志,他滿臉灑脫。
說到他妹夫被冤事,他大義凜然。
說到他親子受驅逐,他差點眼含熱淚。
…一手炮制的《金匱之盟》…
趙普:“啊?”
“官家這定是…”
眼看著官家臉上的冷然之色,趙普說不出話來了。
有趙光義珠玉在前,趙普也相當干脆,頓首道:
“臣慚不敢言也。”
雖不知道這《金匱之盟》是什么東西,但廳內幾人卻都能隱隱約約猜到。
趙光義更是顧不上自身處境,幸災樂禍的笑了兩聲。
牽涉到趙普的還能是什么事?難怪前面說禁止百姓私自跳大神呢,原來正主就在眼前。
當初后周仍存時,汴梁城中傳唱的“點檢做天子”,不就是眼前的趙普一手炮制的嘛?
那這《金匱之盟》的內容也可想而知了。
不過無論如何趙普終歸是趙匡親自重新拉回來的,并且這一年來也確確實實在剪除弟弟羽翼上出了功夫,而且這其中說到的趙普困境也確實算被逼無奈。
因而此時的趙宋官家不耐煩的用玉斧敲了敲扶手,道:
“驢車皇帝,有何好顏?”
趙光義此時頗為灑脫,干脆也不起身而是將椅子拖過來靠著,半倚躺在地板上。
此時聽聞兄長的叱罵也沒多少懼意,反唇道:
“兄長若能早些立了德昭,臣弟也不至于成了高粱河皇帝。”
他并不知曉后世所說的何意,于是干脆將其胡亂拼在一起。
趙匡瞧著弟弟鼻血污了胸前衣服,也干脆懶得再動手,直接如當初領軍時斥軍士一般道:
“汝這腌臜鱉蟲連個囫圇脊梁也無,配為人君?!”
“如何不能?”趙光義臉漲通紅反駁。
趙匡一臉不屑:
“武不成,徒遭后人成了昏君,去與奴才做奴才!”
說罷也不再看弟弟,省去煩心事。
一旁的趙普再次感覺自己在這里分外多余,本想在官家面前訴訴苦夸夸功的心思也隨著最后的消息煙消云散。
最終也只能在心中暗嘆一聲:
何其苦也?
李世民捏了捏眉心,嘟囔了一句:
“竟這般復雜?”
本想說點什么,但想想這宋承唐,所歷的便是唐末亂世,于是最終也還是不說什么了。
一直沉默的長孫無忌倒是想起一件事:
“那后世既可鑒骨而知死于何病,那便將那趙大起棺驗骨,則此謎雖不至于立解,但應當也能多知不些許情況。”
他如今沒事兒在家就遍攬前朝律例,最為羨慕者便是后世那根據曹操尸骨鑒定其死因的手段,畢竟就他所見來說,死無對證這件事并不罕見,也是不少案件辦理停滯的原因。
魏征點頭,房玄齡搖頭,杜如晦直接出言點破道:
“這趙大所葬何處吾等不知,但想來距汴梁應當不遠。”
“北宋亡國,京都失陷,帝陵…”
于是長孫無忌也只能嘆息一聲,如果可以他還真想知道這手段能力。
不過他也忽然想到,自己被流嶺南,隨后被侄兒追令賜縊,尸骨恐怕亦無處尋了。
而聽聞這趙大很可能被掘墳了,李世民當即便想要前趨至光幕前,隨即就被眼疾手快的長孫皇后哭笑不得的拉住袖子:
“二郎不可為此無稽之事。”
小名都被叫了出來,于是李世民也只能放棄,但還是解釋了一下:
“朕乃仁義君子,不過是欲令這趙大明仇而不忘也。”
這個說法很有說服力,甘露殿沒一個贊同的。
說到宋太宗,首先需要肯定的是,他在宋朝文治這方面確實開了個好頭。
因為時時勤讀書,旁人勸他少看些以避免傷神,趙二回復稱只要打開書本看兩眼就總比不看要強,留下了“開卷有益”的典故。
993年,川峽地區爆發王小波、李順起義,拉開了北宋王朝連綿不絕的農民起義序幕,這次起義對當時已經連戰連敗轉入守勢的北宋朝廷不啻于雪上加霜,趙二也因此多施仁舉以收人心。
當年冬天,趙二下詔賜汴梁老人絲帛,年過百歲者加涂金帶,隨后又下詔賜孤老貧窮人千錢、米炭以過冬,就此留下了雪中送炭的典故。
雖然無論如何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兒,但這爛攤子追根溯源反而跟趙二也脫不開關系。
某種意義上來說,作為緊鄰的朝代,宋朝有些地方確實很類唐朝。
比如趙匡相當勤儉,不喜奢華,跟二鳳有點類似,都攢了一些家底。
然后攤上的繼任者呢,別的不說,花錢那是個頂個兒的強,并且還都喜歡用宗教給自己扯大旗。
趙二登基第一年就剃度僧尼十七萬人,隨后在位其間更是出資在名山大川興建佛寺,五臺山峨眉山天臺山等地的一些寺廟便是殘留于趙二時期。
至此,從柴榮開始的滅佛風氣中止,僧尼老爺卷土重來,讓本就被官僚、豪強剝削的農民頭上又多了一座大山。
淳化年間,趙二已經把趙大的存款花的差不多了,下詔讓朝廷討論茶葉專賣,這也是后來茶引法的前身。
販茶為生的王小波、李順等人就此失業,由此點爆了已經不可調和的民怨,川峽地區農民起義就此爆發。
相較于唐末的黃巢,王小波等人的起義規模很小,并且也就堅持了兩年就被平定。
但之所以值得專門一說,是因為王小波等人在起義中首次喊出了“均貧富”的口號。
他們完成了黃巢起義所沒有觸及到的根本矛盾,也由此讓起義的指導思想更進一步。
黃巢毀滅了門閥的肉體,王小波則是接過旗幟,首次將矛頭指向了當時不平等的根源:
封建制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