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的神職人員只覺得一陣疑惑與不快。
他們等著在這個治愈教會批下來的血之圣女身上做實驗已經等了好久了。
給已經患上灰血病的人進行血療,跟往直接就能產出神圣之血的圣女身上注射灰血,這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研究中心的神職人員們,希望調過來一個血之圣女配合研究的申請已經交上去好久了。
教會高層最近這段時間才把眼前這個蠢女人送來。
但誰知道這個蠢女人竟然跟瑪利亞的關系還處的不錯,神職人員們這才沒有立刻動手,反而一直等到現在瑪利亞外出的時間。
跟艾德琳這種只有一個‘血之圣女’的身份不同。
血之圣女,也就是治愈教會外面的人會崇敬的身份而已。
擁有成為血之圣女資質的女性不算多,但也不至于很少。
教會現在只是被很多事情牽扯了精力,才沒有成規模的培養起血之圣女而已。
所以神職人員們都并不在意艾德琳的身份。
但是瑪利亞不同。
不僅因為她自己就是一個強力的獵人,她還是第一獵人格曼的學生。
派她來看守研究中心的時候,大主教勞倫斯親自私下里關照過,說是最好別讓她知道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而現在好不容易逮到了機會,就算是瑪利亞之后回來,他們也只用說‘艾德琳是被調走了’就行。她要是還想找就自己找去。
白袍的神職人員已經讓許多人都過來觀看實驗流程,想要盡可能詳盡的記錄和研究這次寶貴的實驗。
用一整個血之圣女!那源源不斷生產出來的神圣之血來滋養這來自古神尸體的寄生蟲!
一想到自己可能會因此而得到更深奧的知識,甚至是根據拜倫維斯的理論,得到更接近古神的視野,他就幾乎要興奮的顫抖起來。
但是這群蠢貨是怎么回事?
我給了他們參與這偉大實驗的機會,他們卻連最基礎的安靜都做不到了嗎?
一邊想著,白袍的神職人員一邊準備先去訓斥他們一頓,然后再把那灰色的血液給推進艾德琳的血管里。
只要打進去,就相當于實驗開始,到時候艾德琳身上所有的、一絲一毫的細節都是值得最大關注的珍貴信息。
他可不想錯過任何東西。
但就在他朝著房門走去的時候。
無聲無息的,一截幽藍色的匕首刀刃,順著門縫捅了進來,并且像是毫無阻礙一樣,劃過了本來負責鎖門的門栓。
那鋼鐵的機械結構就像是被幻影劃過了一樣,毫無反應。
可緊接著 “嘭!”
實驗室的大門被猛地踹開!那本該牢牢鎖住大門的門栓,卻只剩一個光滑到能當鏡子用的切面。
白袍的神職人員能成為研究中心的管理者,也不是吃干飯的。
他早在看到妖狼之牙刀刃的時候就已經掏出了自己的獵人火槍,等到大門被踹開,干脆當頭就是一槍!
這反應力在亞楠的獵人群體中也不能說差勁了。
可他面對的可不是一般的獵人。
“嗖”
瑪利亞的加速術比藍恩的更飄逸,更符合亞楠獵人的戰斗風格。
她快速爆發移動時的動靜真就像是一陣清風吹過身邊一樣。
青煙閃現,瑪利亞面無表情的輕松避開了對方的水銀子彈。
而門口的藍恩干脆就沒進去,在門框旁邊雙手抱胸靠墻站著。
眼見女獵人沖了進來,白袍的神職人員做賊心虛,并且他也知道對方的水準。
于是干脆扔掉手上還得打空了換彈的獵人火槍,掄起了自己隨身的獵人手杖。
但這舉動實在是太蠢了。
他畢竟只是個研究人員,不明白在獵人面前胡亂攻擊的下場瑪利亞很快就‘教’給他了。
“嘭!”
這次是瑪利亞手中,那帶著浮華與繁瑣雕飾的火槍開火了。
精準而冷酷。
水銀子彈在對方攻擊動作的關鍵時機,驟然打進了對方的身體。
突然襲來的外部沖擊力就像是火焰世界的戰技·格擋,或者是葦名流中打到最后,算是勝負手的架勢崩壞一樣。
將對方身體原本的運動模式給剎那間完全打崩。
單論威力,并不算大。甚至于只要花個幾秒鐘重新喘口氣、活動活動身體,那么其實就跟沒影響一樣。
但關鍵就在于這區區幾秒鐘。
開出一槍后的瑪利亞腳步不停,她的長筒皮靴堅定的踩在地板上。
同時她的右手,已經呈現出‘爪擊’的樣子!
“噗嗤!”
這是血肉被撕裂的動靜。
白袍的神職人員剎那間,那雙眼睛就像是要從眼眶里凸出來一樣!
而洶涌的大量鮮血,則從身體里涌出來,染紅了白袍。
亞楠獵人們的皮革手套很有特色,在那手套的指尖部位會包鐵,而這種設計為的就是瑪利亞眼下做出的動作——內臟暴擊!
將手捅進對方的身體中,這不僅僅是為了捅進去的這一下單次傷害,還是為了 “嗚嗷!”
因為疼痛,白袍神職人員發出了近乎于野獸的吼叫。
他迸射的鮮血有兩滴濺在了瑪利亞的臉上,那凄厲的鮮紅與雪白的皮膚反差極大。
而瑪利亞則始終面無表情。
她的手在對方的身體里面拽住了對方的內臟,接著猛力橫拉!
“嘩啦”一聲!
獵人的手掌順著裂口進行暴力擴大,簡直就像是日本傳統的十字切腹似的!
連帶著大量被抓碎的內臟一起往外淌!
這整個過程,才是完整的內臟暴擊!
白袍的神職人員,仰面摔倒在地板之上,那肆意流出的鮮血很快就成了一大攤子。
巨大的出血量,也是亞楠獵人們青睞這一技巧的主要原因。
血液,讓他們感覺到舒爽。
被綁在椅子上的艾德琳嚇得驚叫起來。
但是冷著臉的瑪利亞直接上前,用落葉的短刀將她身上的束縛帶全部劃斷,拽著她就往外走。
“瑪利亞女士?”艾德琳在路過時愣愣的看著地上的尸體,還有瑪利亞的側臉,“你不是去工作.你殺了人啊!瑪利亞女士!”
“那是他該死!”血之貴族面無表情的低聲說著,腳下不停。“現在別再問了,我們在趕時間!”
出門之后,瑪利亞轉頭就看見等在門口的藍恩。
“我們得帶著她一起走!在這里”說著,女獵人用危險而冷漠的眼睛看了看躲在各個房間里和樓梯上的神職人員,“我不放心。”
她語氣很強硬,并不是商量的態度。
但是藍恩也沒有拒絕的意思。
“這里確實不適合待了。”獵魔人點了點頭,“等我們到了地方,讓艾德琳在馬車里待著,應該夠安全。”
“那就走吧。”不由分說,瑪利亞拽著依舊一臉懵懂的血之圣女就往外走去。
這個打著救治病人的幌子,實際上卻在做疾病實驗的研究中心,她已經完全不想待下去了。
她現在只想趕緊去小漁村,找到自己的老師問個明白。
藍恩低著頭,微微彎腰的坐在車廂里,看著玻璃窗外快速后退的風景。
而瑪利亞和艾德琳就坐在他對面。
這是一輛陳舊卻獨特的馬車。
拉車的幾匹馬除了喘氣之外似乎就不會發出任何多余的動靜,簡直不像是活物一樣。
四輪馬車的車廂外部是已經有點掉漆的厚實木頭,里面則是奢華又舒服的全覆蓋棉墊。
這是瑪利亞從她的故鄉,該隱赫斯特帶出來用的馬車。
亞楠人都說血之貴族們有著懷舊又奢靡的做派,看來確實很準確。
瑪利亞剛剛才對艾德琳說過,那個研究中心到底是在干些什么,又準備拿她干什么。
艾德琳表現得很難相信,用她的話說,‘那可是治愈教會開設的研究中心,難道不是用來救濟世人的嗎’。
瑪利亞能理解這種感受,她們都信任著某種東西,全心全意的信任著。
只不過艾德琳信任的是治愈教會,而她則是信任自己的老師,又因為老師跟治愈教會的關系而連帶著信任教會而已。
但是,這些事最終都會有個說法。
要不就是治愈教會說謊,要不就是.
瑪利亞深沉的吸了口氣,并且將頭上的三角帽往下壓了壓,用帽檐的陰影蓋住了自己的雙眼。
小漁村.小漁村里那個要集結這么多獵人來狩獵的野獸,又到底是什么東西?
藍恩縮起來看著窗外,他的體型與盔甲,在這個封閉空間內與正常人坐在一起,顯得更有反差感。
現在,他和西蒙的調查方向已經合流,而作為交匯點的小漁村毫無疑問就是關鍵中的關鍵。
但是他有點擔心,西蒙現在到底還活著嗎?
他們上次分開的倉促,彼此之間并沒有留下聯系方式。藍恩本以為那家伙手上有藍色靈藥這種能幫助潛行的藥劑,怎么著都能找過來交流幾句。
但是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什么事給纏住了,一直沒動靜。
這甚至讓藍恩擔心,這家伙不會是死了吧?
畢竟他都在這個噩夢里死的自己都不記得多少次了。
意外、變故.一個不小心,就算是獵人也活不下來啊。
奢靡馬車上的三個人,各自有著各自的思慮。
但是時間客觀的前進著,該隱赫斯特的馬車終究到達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