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林子的邊緣位置,藍恩和甘道夫先是看著比爾博牽著小馬,向著綠草如茵且安寧祥和的夏爾走遠。
接下來他們兩個也要分開了。
“我真希望你能跟我再去一次圣白議會。”
甘道夫杵著魔杖,十分遺憾的對藍恩說著。
“上次有你去堵薩魯曼的嘴,讓我感覺輕松不少。”
“他這人強大且專注,讓他主持會議我沒什么不滿的。就是老針對我,搞得我每次開會都很被動。”
老巫師牽著他那匹奶牛毛色的馬,一邊把耷拉下來的銀色圍巾往脖子上掛。
茂盛的白胡子下,一張嘴不停的嘟囔著。
“這就是你的麻煩事兒了,甘道夫。”藍恩輕松的說著。“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呢。”
“湯姆·邦巴迪爾?”
走在老林子的邊緣,甘道夫朝著林子里看去,同時嘴里吐出一個名字。
“你要去找他?”
“不然呢?”獵魔人聳了聳肩,“他當初招待我的時候可一臉和氣,結果轉頭就把我扔出去了。”
說著,藍恩向身側低下頭,看著老巫師的尖頂帽。
“怎么,你也想跟他見個面?嗯,這說不定對你的事業有幫助呢。”
甘道夫原本隨著步伐而一聳一聳的灰色尖頂帽出現了明顯的僵硬和遲疑,但是最后,卻還是恢復了平常。
“不了。”甘道夫的第一句話還有些遲疑,但是第二句話就完全釋然。“嗯,還是不了!”
“就如我對你所說的那樣,這個古老的生物并不能理解我們的斗爭與堅持。他也欣賞善、抵觸惡,卻對此并不敏感。”
“他會出于自己的本心而遏制邪惡蔓延,但是這種遏制卻并不嚴密,也不堅決。還是那句話,因為他不理解。”
“就這樣吧。”甘道夫又看了老林子一眼。“就讓這古老的存在,安祥的處在自己的疆域之中吧。”
“好好好。”藍恩在旁邊敷衍的附和著,“咱們老巫師的言語真是意味雋永,深奧異常啊。”
“但我是要再去找找他的。”
甘道夫抬頭嫌棄的看了看身邊高大的獵魔人,隨即胡子下的嘴唇一撇,甩著灰袍的袖子就往前走了。
“那咱們就期待今后再見吧,屠龍者藍恩。”
“再見,祝你健康長壽,灰袍甘道夫。”
說著,藍恩自己都笑了起來。
祝福一名邁雅健康長壽.甘道夫所見證過的時間也許比這個世界還要漫長呢。
老巫師頭也不回,只是在走遠時又甩了甩寬大的灰袍袖子,算是打過了招呼。
藍恩、麒麟和絨布球互相看了看,接著一齊朝著老林子里面走去。
這座在外面看起來毫無特色的老樹林,卻在他們進去的時候有了奇怪的感覺。
藍恩和麒麟、絨布球只覺得茂盛的植被在自發的讓開擋路的枝條、藤蔓。
沾著露水的草地也并不濕滑。
在這種有意無意、渾然天成的讓路之中,他們被自然而然的導向了一個地方。
走到一個空曠處后,獵魔人脖子上的咆哮熊頭掛墜已經開始自發跳動起來。
而藍恩的眼中也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
這片空地的邊緣流過一條小河,河岸邊的泥土地上則長著一顆巨大的柳樹。
樹干樹皮上到處都是木瘤子和疤瘌,顯示出這棵樹久遠的年紀。
獵魔人嘴上掛著促狹的微笑,走過去用腳尖踢了踢柳樹的樹干。
“嘭嘭,嘿,真老實了?”
奇怪的是明明沒有風,但是原本靠近藍恩這一側的柳條卻都嘩啦啦的偏到了另一邊。
像是在嫌棄、躲避他。
絨布球坐在麒麟背上,也好奇的湊近過來看著老柳樹。
這正是當初想要吃掉他們的那顆柳樹老頭。
一陣悠閑又舒心的歌聲遠遠的從樹林中傳來,并且朝著這邊不斷靠近。
麒麟在馬蹄的啪嗒聲中轉了個身,藍恩干脆就背靠著柳樹老頭,雙手抱胸的站著,看著歌聲傳來的方向。
果然,在半分鐘不到之后,一陣樹木枝條互相摩擦的嘩啦聲過后。
一頂插著藍色天鵝羽毛的黃色帽子,率先從樹林中鉆了出來。
緊接著是一張圓圓的、帶著似乎永遠歡樂的笑容,還有紅胡子紅頭發的臉龐。
然后才是穿著藍色大衣外套的身體。
跟矮人差不多的身材,此時一只手的臂彎里摟著好幾條嫩綠的松枝,另一只手則杵著根手杖。
“啊呀呀!伱們回來了!”
像是早就知道一樣,湯姆·邦巴迪爾一點不驚訝的走過來。
他把手杖握在手里,抬手按住自己的黃色帽子。
“旅行還愉快嗎?”
他笑瞇瞇的問。
藍恩雙手抱胸,靠著柳樹老頭聳聳肩。
“確實認識了很多不錯的朋友,可我這一身鎧甲都被干報廢了,不過不重要.你抱著松枝是要干什么?”
說著,藍恩上前兩步,伸手想幫他忙的樣子。
不過老湯姆擺擺手,笑瞇瞇的臉搖了搖:“快到冬天了,金莓也到了要梳妝的時候,這些松枝到時候正好合用。我可是找了很久才找到品相這么好的嘞!”
“看樣子你們是該走了,對吧?”
藍恩和絨布球、麒麟一齊點點頭。
“謝謝你和金莓夫人準備的餅干,我用它救了三個不錯的矮人。我們也確實該走了。”
至于獵魔人之前對甘道夫說的,來找老湯姆麻煩這種話,也就是說著玩玩啦。
“救人!啊哈!可真是再沒有比這更正當、更物盡其用的用途了!”
湯姆·邦巴迪爾快活的說著。
“金莓聽了也會高興呢!”
他把手上的手杖靠在旁邊裝死的柳樹老頭身上,這才空出來一只手拍了拍,作為慶祝。
一切動作都像是個平凡的樵夫。
“但是既然你們快走了,那么我也要送你個小小的禮物,藍恩。”
湯姆·邦巴迪爾如此說著。
“你讓這首大樂章變得更精彩有趣了。請別拒絕,某種程度上.這算是感謝。”
“呃那我接受?”
藍恩有些不確定的說著,同時他的眼睛往旁邊瞟。
“這不會太費時間吧?”
一股莫名的風開始吹拂,并且在半空中,空氣中像是突然多了一面鏡子似的。
并且這面‘鏡子’還越來越明顯。
“不會不會。”
老湯姆像是沒看見空地上的奇異景象一樣,滿不在乎的揮手說著。
而在他說完之后,雖然氣流還在擾動,卻真的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來,藍恩。見諒,你得稍微低個頭。”
滿臉笑容的小老頭小心的放下臂彎里夾著的一堆松枝,走到藍恩跟前。
獵魔人也從善如流的彎下腰。
緊接著,老湯姆的手指輕輕點在了藍恩的額頭上。
“好了。”
只是輕輕一點,其余什么都沒發生一樣。老湯姆正了正自己插著藍色羽毛的黃帽子,彎腰又拿起一堆松枝,還有自己的手杖。
“再見,孩子們!一路順風!”
打個招呼后,矮個兒老頭就再次哼著歌謠,頭也不回的鉆進了樹林中,沒了蹤影。
而在絨布球和麒麟的視角中,被湯姆·邦巴迪爾點了下額頭的藍恩,在那平平無奇的一個動作之后就僵住了。
他眼神空洞的看著前方,無法聚焦。
而在老湯姆走后,混沌魔力的浪潮更加洶涌起來。
藍恩脖子上的咆哮熊頭掛墜就像是跳舞一樣蹦跶著,空氣莫名流動的風聲愈發強烈,最后空中直接爆出了‘噼啪’的爆響,類似玻璃碎裂的紋路也憑空出現。
“唏律律!”
‘完蛋了!藍恩被老湯姆弄傻了!’
麒麟像是條著急的大狗,圍著獵魔人蹦蹦跳跳,不時猛地前沖又猛地停下。像是想把他嚇醒一樣。
“有、有這么嚴重喵?!”
絨布球也滿臉懵圈,趕緊從麒麟背上跳下來,跑到僵住的藍恩面前去晃他的身體。
但就在這時,藍恩伸手按下了在自己眼前晃的毛茸茸小爪子。
他的神情依舊麻木,甚至顯得有點癡呆,但是嘴里好歹說了句帶著邏輯的話。
“不我、我沒事”
說著,就朝已經打開的天球交匯裂隙走去。
絨布球和麒麟趕緊跟上去,擔心的看著他。
好在這種狀態似乎很短暫,也就是兩分鐘上下,獵魔人就恢復了平常的姿態。
只不過眼中的驚訝始終濃郁。
這種狀態甚至一直維持到他重新踏進維吉瑪湖的湖水之中。
“所以.”湖中女士的一根手指把玩著自己的一縷深綠色發絲,平靜的說著。“加拉德瑞爾是這么說的?”
“說當初在維林諾一起玩的時候,其實是她一直在照顧我?哼哼!”
明明是平靜的語氣,但是面對坐在浪花王座上不著寸縷的女神,絨布球還是莫名有點感覺心里發怵。
小貓謹慎地后退兩步,小心的扯了扯藍恩的衣角。可惜,平常很會應付女神的獵魔人這會兒像是在沉思著什么,完全沒有反應。
而湖中女士似乎也看出了問題,并且毫不擔心,直接略過了她最喜歡的‘調戲’環節,向三花艾露貓發問。
這才讓絨布球現在如坐針氈、如芒刺背、如鯁在喉。
但沒辦法,在湖中女士那微微瞇起來的眼睛中,小貓只能怯生生、又帶著點尷尬的小聲‘喵’了一下。
女士的手伸向沉思中的藍恩腰側,‘噌’的一聲抽出長刀。
雖然嘴上不太服氣,語氣也有點危險。
可是在親眼見到這把刀的那一刻,湖中女士的眼中還是露出了懷念和笑意,還有欣賞。
“雙圣樹的光芒啊加拉德瑞爾。”
埃雅仁迪爾之光的本質,是那世間最為珍貴的寶物——精靈寶鉆的光芒。
而精靈寶鉆出自最偉大的精靈工匠——費艾諾。是他將曾經照耀阿爾達的雙圣樹的光芒保存、融合,才制成了三枚精靈寶鉆。
對于在雙圣樹時代,曾與加拉德瑞爾一同在維林諾玩耍、學習的湖中女士而言,相較于第一紀元才出現的‘埃雅仁迪爾之光’。
這光芒更讓她熟悉的名字,是——雙圣樹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