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手術開始
藍恩頭也不抬的回答小女孩的質疑。
“因為你既勇敢又善良、既忠誠又聰明，能在人販子的手里奮起反抗，還能把自己的食物分給素不相識的小孩子......話說你不會真信了吧？”
現在藍恩連頭都沒回，但他卻好像看見了此時艾麗婭滿臉通紅的表情一樣。
小女孩正因為一位“偉大騎士”毫不吝惜的夸獎而進入了興奮狀態。
但隨即這表情就在一陣愕然中愣住。
“不、不是嗎？”
艾麗婭糾結又期待的問。
藍恩的回答則一如既往地干脆利索。
“首要原因還是你無依無靠的狀態，艾麗婭。”
“我猜得出你是如何來到這里的，也猜得出這里跟你生長的世界大不一樣。”
在談話和忙碌中，貓眼第一次與小女孩的灰眼相交。
“殺人跟救人都是需要理由的，但你在這個世上沒有理由，艾麗婭。因為這個世界本與伱無關。”
“直到我搭建了你和世界的聯系。人際關系、物質基礎......威倫是個險惡之地，如果你孤身行動，那么大概率不會有個好結局。”
“在此基礎上，你分享食物的善良，還有刺傷人販子的勇敢才會成為納入考量的一部分。”
“所以我認為，由你輔助進行的工作，將會比體量龐大卻勢力繁雜的艾瑞圖薩安全。也會比權力結構簡單，但是險惡與歧視橫行的威倫鄉野安全。”
因為驟然受到囑咐而神色惶恐的小女孩，在這有條有理，且充滿信任的話語中漸漸安定下來。
信任是廉價的東西，但是經過邏輯分析的信任，則可以被倚重。
對于被托付了信任的人來講，這也是一種承認。
“我、我明白了，大人！”
隨即，艾麗婭打開房門，深呼吸幾口之后，向樓下的餐廳走去。
藍恩的敏銳聽覺能察覺到，她一邊走，一邊小聲嘀咕著。
“第一種......第二種......第三種......”
聽上去就像是在小聲背誦什么名單。
一遍又一遍。
艾麗婭曾經向藍恩講述過她的家徽——冰原狼的特性。
獵魔人感覺得到，此時這個因為受到鼓勵而全神貫注的小女孩，確實擁有那堅韌、執拗的“奔狼之血”。
房間已經被清掃出一塊空地。
藍恩沒有像給伯尼做手術那樣，準備酒精與火焰。
獵魔人的體質讓他們近乎不會生病，單純的細菌感染傷不到他們。
灌一瓶魔藥下去，細菌會比獵魔人細胞更快被毒死。
藍恩把身上的高等熊學派甲胄，一件一件的脫下來，只留下下半身的皮革馬褲。
燭光之下閃閃發亮的手術刀具套裝早已展開、平放在面前。
藍恩以類似冥想的姿態，緩緩跪坐下來。
“我們終于湊齊了條件，曼妥思。”
獵魔人的冥想法可以調整精神狀態，并且一定程度上臨時加快魔藥吸收效率和肉體掌控性。
現在藍恩抽出一把手術小刀的動作，甚至比他那穩到嚇人的劍術更加平緩！
手掌伸進煉金皮袋，再度觸及那非同一般的高強度罐體。
貓眼凝視著在營養液中懸浮的活性肉瘤——基因種子。
曼妥思沒有回應藍恩的閑聊，因為它已經完全投入到了手術過程的輔助之中。
“請開啟罐體。”
這是手術的第一步。
曼妥思不敢保證藍恩在活活剝開自己的胸腔時，還有沒有意志力來完成“開罐”這種復雜動作。
因此必須提前完成。
“咔-”
手掌緩緩擰開那雕琢著花體語言的奢華瓶蓋，但在動作之中，卻突然發出類似結冰似的異響。
冥想狀態的貓眼古井無波。
“曼妥思......剛才不是錯覺。”
“現象已分析，呈報主體：瓶蓋確實出現微弱結冰效應，但環境溫度沒有發生變化。”
“情況屬于未知領域，是否繼續手術進程？”
溫度不變卻會結冰。
這種離譜的現象就連術士都會覺得麻爪！
但藍恩卻只是看了看手上的罐子，便把手術刀具頂在了赤裸的胸膛上。
曼妥思直到這一刻，才短暫的脫離輔助狀態。
“藍恩......”
生物智腦的語氣不再是嚴詞拒絕。
它知道主體懷抱著怎樣的決心，也知道自己在這段旅程里，其實從來都沒有真正的有過一次！
哪怕一次！成功把主體拉到自己認為正確的路上！
一個人類出于自身的覺悟與信念所做出的決定，無論如何都不是一個生物智腦所能操縱的東西。
所以在這時，曼妥思只是加強語氣的問道：“手術進程......確認嗎？”
藍恩沒有回應。
因為刀具已經開始下壓。
皮膚、皮下脂肪、肌肉......擋在胸腔之前的組織，被身體的主人親自一層層剝開了！
身體在緊繃，疼痛甚至讓藍恩的身體繃緊到肌肉充血！
本應靜止安適的冥想動作下，獵魔人現在的每一根肌肉條卻都在翻騰著撐起皮膚！
藍恩沒有喊叫，因為這里沒有靜音魔法，所以他不會喊。
只是面色平靜的咬著牙，繼續下刀！
曼妥思在視網膜上投影出主體的鏡像版解剖構型圖，并且實時反應手術狀態。
“誤觸一根血管，出血加劇，請服用魔藥燕子。”
橘紅色的魔藥滑進喉嚨，透過已經造成的胸腔開口，甚至能看見肌肉在蠕動著輔助食道吞咽。
因為只有初級的燕子配方，為了保證止血效果，藍恩必須灌下去三瓶。
大量毒素順著血管爬上臉頰，聚集在眼窩。魔藥本身的痛苦在此時簡直無足輕重。
持續恢復傷勢的效果讓血管愈合，現在手術造成的流血少到甚至不像是開胸。
但同時，藍恩不得不再次切割那些快速生長的開口。
終于，在劇痛的冷汗已經在身下積成一灘的時候，手術刀具剮蹭到了肋骨。
藍恩的貓眼微微瞇起，開始擴大與骨骼接觸的部分。
肉瘤雖然大，但是肉質是有彈性的。
在藍恩從罐子里將它撈出來的一瞬間，這顆基因種子像是活物一般。
居然開始如同細菌舞動鞭毛一樣，開始抽搐自己周邊的血管！
脫離保存環境，它的活性在驟降！
不知是什么原理，藍恩莫名地感受到了這一點。
曼妥思與藍恩一起制訂的手術計劃里沒有開胸骨的過程，因為他們可以把肉瘤直接從肋骨的縫隙里塞過去。
雖然藍恩不知道這個肉瘤會不會因此受到損傷，但這既然是某種超級戰士的強化器官，那么保守估計......
至少承受一記重拳該沒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