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在介紹蘇定方的時候,特地多說了幾句,目的就是為了讓謝叔方別看輕蘇定方。
蘇定方的過往他沒有提及,蘇定方以后的成就他也沒辦法說,只能拿蘇定方在洺水城的表現說事。
雖然他將周文舉和崔元遜的腦袋丟給了尉遲恭,可是在他率領著兵馬離開了洺州地界,進入邢州的時候,
屈突通又派人將腦袋送了回來。
不僅如此,還超級加倍,多送了八顆。
屈突通還派人送了一封信,在信中說,八顆腦袋中,有幾顆是幫尉遲恭賠罪的,還有幾顆是酬謝他發覺徐圓朗會偷襲的。
具體賠罪幾顆,
酬謝又是幾顆,屈突通在信里沒有說。
雖說屈突通將徐圓朗會偷襲的消息送到李世民手里的時候,徐圓朗已經偷襲完了,劉黑闥也跑了。
但是在他將消息告訴屈突通的時候,徐圓朗還沒有偷襲。
他完全可以裝作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說。
但他說了,那就是一份人情。
李世民得記著、念著。
李世民明顯不想一直欠他人情,所以立馬多拿了幾顆腦袋還了他的人情。
李世民如此大方,那他也只能笑納了。
拿了李世民給的好處,他跟尉遲恭拿一茬,也就算揭過去了,他在李世民那里的人情也就了了。
至于尉遲恭如何洗白,那就跟他沒關系了。
李世民給的好處,
還不夠他出面去為尉遲恭洗白的。
周文舉和崔元遜的腦袋重新回到了他的手里,
還多了幾顆,
他自然毫不猶豫的將周文舉和崔元遜的腦袋重新算在了蘇定方的頭上。
蘇定方初入大唐麾下,有周文舉和崔元遜的腦袋傍身,
也不會有人再拿他降將的身份說事。
等李淵的賞賜到了,
蘇定方就是正兒八經的大唐將校了。
“你初入殿下麾下,
就斬了周文舉和崔元遜?”
謝叔方一臉意外的看著蘇定方問。
蘇定方毫不猶豫的點頭。
周文舉和崔元遜的腦袋是他親手砍的,如今又算到了他的頭上,他沒什么好隱瞞的。
謝叔方緩緩的點頭,“那你還不錯…”
謝叔方這算是認可了蘇定方。
雖然蘇定方的加入,讓他心里有那么一丁點的波瀾,但他卻沒有生出嫉妒賢能的心思。
他深知李元吉如今的處境,也知道李元吉迫切的希望齊王府快速的壯大。
蘇定方能加入到齊王府,他替李元吉開心,也替李元吉高興。
至于心里的那點波瀾,也只是波瀾,在他的心頭也只存在了一瞬。
他心里更多的是危機感。
李元吉明顯很信任蘇定方,要是讓蘇定方后來者居上,那他就不好在李元吉麾下做事了。
蘇定方聽到謝叔方的夸贊,謙虛的道:“平遙侯謬贊了。”
謝叔方大大方方的道:“你我同為殿下的屬臣,以后就是同僚了,叫平遙侯顯得太生疏,你要看得起我,就叫我一聲謝兄弟。”
謝叔方表現得體,給足了蘇定方面子。
蘇定方覺得謝叔方人還不錯,也沒有跟謝叔方繞彎子,
拱著手道:“是你看得起我,愿意跟我兄弟相稱,你要是不嫌棄,往后我就叫你一聲謝兄弟。”
謝叔方哈哈一笑,“蘇兄?”
蘇定方跟著笑了,“謝兄弟?”
二人對視了一眼,齊齊樂了。
李元吉瞧著謝叔方和蘇定方并沒有生出什么隔閡,反倒相處的很愉快,臉上也流露出了一絲笑意。
他最怕的就是謝叔方和蘇定方會生出什么隔閡,互相看對方不順眼,最后不僅不能成為彼此的助力,反倒相互使絆子。
“如何分派兵力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二人去跟李仲文商量。”
李元吉在為蘇定方和謝叔方互相商量過以后,又說起了正事。
蘇定方和謝叔方齊齊收起了笑臉。
蘇定方躬身應允了一聲。
謝叔方卻沉吟著道:“殿下,李仲文對公主殿下忠心耿耿,恐怕不會讓我們插手公主殿下布下的防務。”
謝叔方在葦澤關待了也有月余了,對李秀寧,以及李秀寧麾下的一眾部將,有所了解。
李秀寧麾下的一眾部將中,何潘仁是最圓滑的一個,李仲文是最倔的一個,向善仁沒什么主意,丘師利最難讓人琢磨。
倒不是說丘師利城府深,而是丘師利不喜歡多說話,所以很難讓你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他不讓我們插手,我們就不插手了?葦澤關內是他說了算,還是我們說了算?”
李元吉瞥了謝叔方一眼,沒好氣的說。
李秀寧在的時候,他給李秀寧面子,所以事事順著李秀寧說。
李秀寧不在了,那葦澤關內就沒有需要他給面子的人了,他只是將手底下的兵馬分派出去,加強一下葦澤關的防務而已,又不是打亂李秀寧的部署,重新布置,他還不需要看李仲文臉色。
謝叔方苦笑著道:“就怕李仲文跑到您這里來鬧。”
李元吉瞥了謝叔方一眼,道:“他要是敢鬧,你就問他,有沒有能耐在不借助我們的情況下,擋住突厥人的二十萬大軍。
他要是敢說他有那個能耐,我立馬率領府上的兵馬退出葦澤關,在關外扎營,將葦澤關全部讓給他。”
謝叔方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李仲文肯定沒有那個能耐。
李仲文要是有那個能耐的話,李秀寧也不用辛辛苦苦的守在葦澤關。
李世民也不用讓李元吉率領著兵馬到葦澤關坐鎮。
只是李元吉跟李仲文鬧僵了的話,李元吉以后想在葦澤關內做點什么,恐怕有點困難。
葦澤關終究是李秀寧的地盤,也是李仲文的地盤。
李仲文在葦澤關就像是地頭蛇。
李元吉就是過江龍。
李元吉雖然很強,也能壓得住李仲文這條地頭蛇,但李仲文要是反抗的話,李元吉多多少少會吃虧的。
葦澤關內的大唐將士,雖然名義上是大唐的將士,受大唐的軍令約束。
但他們實際上只忠心于李秀寧一人,只服從李秀寧的約束和軍令。
當大唐的軍令和李秀寧的軍令起了沖突以后,他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遵從李秀寧的命令。
李秀寧若是對李仲文下達過可以跟李元吉對著干的軍令的話,李仲文絕對敢跟李元吉對著干。
“臣相信李將軍一定不會為難我們的。”
蘇定方自信的說。
李仲文要是不服,做一場就是了。
按照軍中的規矩,誰拳頭大誰說了算。
無論是比拼武藝,還是比拼謀略,他不認為他會輸給李仲文。
李元吉贊同的點了一下頭,他的想法跟蘇定方差不多。
李仲文要是不服,做一場就好了。
誰贏了,葦澤關內誰做主。
“下去分派兵力吧。”
李元吉吩咐。
謝叔方和蘇定方微微躬身,退出了房內。
李元吉在他們離開以后,簡單的活動了一下筋骨,在宅院里找到了李秀寧提前為他準備好的住處,睡下了。
李元吉沒有厚顏無恥的跑去霸占宅院主人休息的地方。
李秀寧在宅院里住了四年了,宅院已經快成她另一個家了。
李元吉跑去將宅院主人休息的地方占了,李秀寧心里能痛快?
一夜無話。
翌日。
天光剛剛微微方亮。
謝叔方就趕來稟報,說是左一左二統軍府的將士們已經分派下去了,李仲文雖然有些微詞,但是見到他們沒有調整葦澤關的防務以后,也就捏著鼻子認了。
倒是葦澤關的將士們,有點跟齊王府的將士們不對付,他們覺得齊王府的將士們跑去幫他們守關,是信不過他們,言語上有些偏激,差點發生了沖突。
不過在謝叔方和李仲文的調節下,暫時達成了和解。
隨后還會不會起沖突,那就不知道了。
“葦澤關的將士們有點傲啊。”
李元吉在聽謝叔方講述完了以后,一臉感慨。
謝叔方苦笑著道:“也不一定是傲,說不定是氣。”
李元吉愣了一下,細細思量了一下,明白了謝叔方所說的‘氣’是什么。
“怨氣?”
“嗯。”
李元吉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幽幽的道:“那就隨他們去吧。”
葦澤關的將士們心里有怨氣很正常。
昔日他們幫著李淵拿下了長安城,為李唐立下了大功,李淵卻沒有重用他們,反倒將他們調到了葦澤關,坐起了冷板凳。
他們肚子里肯定有怨氣。
他們或許不止因為自己的遭遇有怨氣,也為李秀寧的遭遇有怨氣。
異地處之的話,李元吉覺得自己也會有怨氣。
畢竟,他為李唐立下大功,李淵不重視他,還讓他坐冷板凳的話,他一定會埋怨李淵。
“蘇定方呢?”
李元吉看向謝叔方問。
謝叔方躬身道:“天還沒亮的時候,就帶著隨軍的工匠們去了關內的鍛造坊。”
李元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謝叔方和蘇定方應該是做了一下分工,一個人連夜去分派兵馬,一個人趕早帶著隨軍的工匠去關內的鍛造工坊援手。
無論是分派兵馬的事情,還是鍛造兵甲的事情,都是重中之重,不能耽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