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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四章 長天峰

  李曦治先到了庶務殿中,將玉令交還,負責的修士很是客氣地點頭,恭聲道:

  “見過道人…道人真是修行神速。”

  李曦治略略點頭,這人道:

  “只是這所得功勞,還要扣下先…”

  不得李曦治詢問,他急忙道:

  “是宗內派了人過去,查了道人近大半年不在峰上,又查出來道人謀著自己私事,前去煆山采霞,便上報主峰了。”

  “這事情被宏達峰的遲良哲道人報上去…一直捅到了宗主面前,說是要治道人的罪…”

  李曦治本就明白會有人拿著這事情說事,并不意外,問道:

  “好,可是去遠刑峰?”

  這人連連搖頭,輕聲道:

  “這事情之所以沒有傳開,是因為被宗主壓下來了,他在我這處留了話,請道人回來時去主殿拜見他。”

  李曦治點頭,并不多說,駕著霞光飛至青池主殿內,玉磚上的白氣翻涌,殿中站著一人,李曦治在雕龍畫鳳的大殿前等了片刻,終于得以入內。

  他慢慢走到殿中,先是攏了袖口,朗聲拜道:

  “曦治拜見宗主!”

  上頭的人已經站起身來,快步下去,兩手將他攙扶起來,溫聲道:

  “不必多禮。”

  李曦治順勢起來,與他對視,見了張眉眼端正、蓄著短須的面孔,兩眼滿是和氣,垂眉道:

  “曦治待罪之身!不敢多言!”

  遲炙云卻趁機打量他,見了一雙俊眼微闔,修眉輕挑,儀態端莊,心頭想著:

  ‘果如傳聞,不是好招惹的角色。’

  他只笑道:

  “我早聽聞曦治的名聲,已經盼望許久!只是曦治一直在外奔波,時常錯過,至今才得一見。”

  李曦治拱手,遲炙云擺手將他的話堵回去,頓了頓道:

  “你那煆山事務,乃是紫府所指派,本不是私事…有些小人要以此攻訐…”

  他仰頭一笑,答道:

  “若是換做他們自己,紫府一招,都恨不得把身家性命都奉上,哪里有臉說你?我自然是不會信得!”

  李曦治作感激狀,微微拱手點頭,遲炙云則拉著他,很是熱切地上來,沉聲道:

  “我明白你聽了不少風言風語,也說我遲家想加害于你…害…這事情到底怪我。”

  “我家族人到頭還記得當年之事,記恨在心,覺著是尺涇落了我的臉面!這是什么道理?他們不識大體,前些時候趁著我閉關,便故意把你支出去…奪了青穗之位。”

  遲炙云很是尷尬,顯現出悔恨的模樣,面上皆是悔色,那雙眼睛卻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李曦治的表情,嘆息道:

  “機緣巧合,你也未去那群夷…反倒害了那韓家兄弟!”

  李曦治疑惑道:

  “群夷?這是怎么了?只聽聞韓家人在那處…噢…是替我青池尋找師尊的蹤跡。”

  遲炙云嘆息道:

  “那韓家主仆都死了!在那搜查正好撞入了龍屬手中!你當時還不在…若是你在,出示青池身份,自然能保那兩人全身而退…可惜了!”

  “這幾個的蠢貨想支開你奪青穗之位,倒是把韓家人害了!”

  李曦治顯得很訝異震驚,心中為他鼓起掌來:

  “好一個避重就輕!好一個保得兩人全身而退,若非我真去過…還真被他唬過去了!”

  面上只流露出哀色,低聲道:

  “倒是我害了他們兩人…”

  遲炙云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

  “這事情到底是我的疏忽,這次特地尋你過來,也是為了補償一二,主持公道,把這峰主之位還給你!”

  “不敢!”

  李曦治哪里還肯?心中冷冷,若是他真就這樣把位置要回去,和袁家可就不是什么分道揚鑣,那就是結下了大仇了!

  袁家今后也不是什么為了劃清界限而與李家分割,是真刀實槍地恨上,到時腹背受敵,可不是什么好事,當下浮現出愧疚之色,哽咽道:

  “曦治也想明白了,拋開那些恩怨情仇,師尊生前最注重宗族,如今袁家處境困難,若是讓她來選…也會讓師弟來的…我在東海忙碌這樣久,始終不曾救出師尊,連個消息都沒有打聽到…再無臉面當這個峰主!”

  遲炙云連連搖頭,哀聲道:

  “曦治…世間多少無奈,還須看開…當年…當年尺涇之事也另有隱情…我也無能為力!”

  李曦治面上浮現出恰當好處的探尋之色,遲炙云立刻轉了話題,沉聲道:

  “既然你不愿作這青穗峰主,三十六峰卻還有空余,那長天峰的張靈舒才死在東海,斷了道統,便交給你了!”

  遲炙云話才完,李曦治并沒有立即道謝,而是作出怦然心動的模樣道:

  “不知是哪家道統…”

  “嚯,本是散修,張靈舒是獨女。”

  李曦治連連點頭,感動道:

  “宗主!多謝宗主…”

  遲炙云正笑著撫須,李曦治卻被下頭的人打斷了,卻是上來一人,衣著很是華貴,恭聲道:

  “宗主!東邊…”

  他這才見了李曦治在內,駭然一驚,頓時閉嘴,李曦治便發覺此人是那寧家寧和遠,如今面對遲炙云很是恭敬。

  遲炙云很是親密地道:

  “曦治先下去吧…我弟弟已經等在下頭,你跟著去便好。”

  李曦治恭身退下,寧和遠低眉不語,遲炙云則心中一笑,擺擺手,聽著寧和遠道:

  “宗主…赤礁島與大鵂葵觀出了事情…林沉勝在東海島上殺了郭紅邇…滿天都是紅雨,事情鬧得很大,似乎有紫府出手。”

  遲炙云似乎早已經曉得,靜靜把握著手中的玉符,輕聲道:

  “赤礁東西兩島本就不對付,郭神通又遲遲不現身…早晚的事罷了。”

  寧和遠稟報了些小事,很快慢慢退下去了,留下遲炙云端坐其中,他靜靜望著李曦治離去的方向,面上的笑容漸淡。

  ‘都不是讓人省心的…本以為唐攝都已經夠讓人頭疼了,這個李曦治…還不如唐攝都好把控。’

  他心中微動:

  ‘孔家確實有霞光之需,長奚也確實來求過隋觀…李曦治還沒那么大的面子…’

  遲炙云思慮片刻,把手中的玉符放下了:

  ‘若是唐攝城、于羽楔未死,蕭元思、余修賢在內…如今也不用非要倚仗誰…’

  諸多紫府之中,他其實喜歡元素的行事,更是不喜歡遲尉這樣竭澤而漁,可又轉念一想:

  “等我自己紫府,興許想法又不同了。”

  李曦治這頭駕風下去,一青年男子正等在山中,他的容貌與遲炙云頗為相似,卻有些陰沉,此刻面上滿是真摯的笑容,笑道:

  “炙煙見過峰主!”

  李曦治聽聞此人名聲,不敢大意,連連擺手,他卻很熱情,絮絮叨叨說了許多。

  李曦治輕輕點頭,拱手相送,與他一同到了這長天峰。

  長天峰并不算高,有些崎嶇陡峭,因為常年沒有什么人居住,滿山都是荒草,李曦治駕風落下,只有山頂一小居,很是別致。

  李曦治本想打聽這張靈舒的事情,卻信不過遲炙煙,客客氣氣與他打了招呼,將之送出峰外。

  遲炙煙拱手告辭,猶自打著包票道:

  “曦治兄弟!我哥哥日理萬機,很難管到手下的那些兄弟…但凡你受了什么為難,盡管來找我遲炙煙!這些東西就包在我身上!絕不會讓你長天峰受半點委屈!”

  李曦治頷首微笑,心頭是一點不信,駕風落回峰上,仔細收拾起來。

  這閣樓的各類陣法大多還能使用,看起來清雅漂亮,他一邊整理著山,等了一刻鐘,果然有人來拜訪。

  這人身材高大,才進了山,很是興奮,朗聲道:

  “曦治!如今算是有個好山頭了!”

  “兄長好靈通的消息。”

  李曦治微微一笑,總算是帶上了點真誠,眼前這人是妻子楊宵兒的兄長楊銳藻,也是筑基修士,與李曦治有過幾面之緣。

  楊銳藻只環視一眼,與他聊了幾句,甚至不等他發問,便笑道:

  “我也知道些情況,只是所知不多,已經差人去整理這峰的消息,當夜便送過來。”

  望月湖。

  北岸的山雪皎潔,李曦峻在湖上默默觀察了幾日,已經見了十幾次打斗痕跡。

  “費家真是遭了殃了。”

  望月湖北岸接壤徐國,費家便是首當其沖,這些釋修魔修出了徐國,便被西屏山分為兩股,分別往吳越去。

  也就費家的大陣是古代傳下,能夠抵御筑基,外加這些修士剛剛逃竄入境,急于抹除蹤跡,不愿在此處停留,這才算是沒什么大事。

  縱然如此,費家依舊有外出幾人死在魔修釋修手中,如今已經吸取教訓,龜縮在山中不動了。

  李曦峻等了許久,越過湖中洲,便見一前一后兩道流光飛馳而來,前一道明顯是法光,很是狼狽,后一道灰暗低沉,看不出跟腳。

  李曦峻看了看方向,十有八九是從徐國過來的,心道:

  “修越這才收縮回去,徐國的修士馬上逃到越國來了,隨便一飛便能撞著…可見徐國已經亂成什么模樣了…”

  他在這待了幾天,當面撞上的就有五六道,李曦峻有心抓一人問問情況,卻遲遲沒有挑到合適的下手。

  ‘第一,釋修善算,又喜好落子,與我家有糾葛,定不要釋修…至于魔修仙修,也要挑著修為低,看起來沒什么功法背景之人。’

  他等了幾日,終于等到這兩人,遁光都不甚高明,左右也不過是魔修仙修,便駕著清風白雪,瞬息之間就擋在了前方一人身前。

  李曦峻伸手一捉,頓時破了他法光遁光,這人絲毫沒有反應過來便如同待宰的羔羊落入他手中,被他封住修為,丟在風雪中。

  這人竟然還是一老頭,身上披著一件破破爛爛的道袍,手中拿著一浮塵,滿臉驚駭,卻又被封了修為和口唇,說不出話。

  雖然說不出話,他卻蜷縮在風上,兩手合十,不斷用動作求饒。

  后面那人反應卻快得多,幾乎是在那清風白雪出現的一瞬間便掉頭就走,升騰起一陣血光,顯然是用了什么折損壽元血氣的法術。

  李曦峻微微頷首,手中掐訣,兩指一并,對著他的背影輕輕一指。

  如同白色匹練的屠鈞葵光噴涌而出,如絲如縷,如閃電一般竄上去,在這遁光上輕輕掃過,便聽一聲痛呼,諸多法術被掃了個干凈,墜下湖中。

  后頭倒是一年輕人,因為剛剛用了秘術而面色蒼白,一身黑衣,血氣升騰,也不知是因為功法還是因為法術。

  李曦峻上前一勾,徑直將這人封了修為撈起,兩個練氣在他面前如同砧上魚肉,毫無還手之力,他也不開口說話,立刻駕風離開,往南飛去。

  過了半盞茶功夫,便見李周巍一身甲衣,持戟而立,身后的陳鴦已經突破練氣,駕風跟在后頭。

  年歲漸長,李周巍的異狀越來越淡,如今駕著風站在空中,看起來已經與尋常人無異,除了眸子微動之間有股莫名叫人挪不開眼睛的力量,其余之處已經藏得結結實實了。

  他的五官漸漸長開,肩膀更加寬厚,有些父親的味道,剛出生時那股妖異的味道變得很淡,陳鴦卻依舊規規矩矩地站著。

  李周巍已經是練氣三層修為,他并不急著提升修為,太過駭人,引人懷疑,把更多時間放在修煉戟法上。

  他等了一陣,便見李曦峻駕風過來,一陣清風白雪,這位執掌青杜的年輕筑基修士有些憂慮之色,身旁的法風上蜷縮著兩位修士。

  李周巍如今已經上了青杜修行,李曦明長年閉關,李清虹在海外,李曦治與李玄鋒又都在青池,青杜山上漸漸只有李曦峻和李周巍兩人商討家中之事。

  李周巍略微看了兩眼,已經明白,低聲道:

  “叔公,方才有小動亂,這已經是此月第七個飛越過來的釋修了…”

  北方的天空陰沉沉,李曦峻方才去了一趟費家回來,這幾天已經是看得明明白白,聞言道:

  “不錯,我從北岸回來,費家已經折了三位練氣,順手抓了這兩個,仔細問一問北方的事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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