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魂幡內,許微的魂魄還未徹底轉化成陰魂這種純粹鬼物的存在,尚是靈體階段。
但處于這種煉魂法器內,縱是陳登鳴不去催動煉化,許微也會慢慢成為陰魂。
一旦如此成為陰魂,也便將失去靈智,成為最低級的毫無靈智情感以及記憶的陰魂,與祝尋最初的狀態一樣。
而此時,許微的魂尚處于消散狀態,還不穩固,否則若是放入魂屋內,由小陣靈照顧,倒是更安全穩妥。
陳登鳴是經常與陰魂打交道,也學了陰鬼宗的鎮派道法,幾乎算是半個鬼道修士,自然很清楚許微如今狀況的不妙,一時頗為犯難。
“靈兒,當初你到底是怎么成為現在這副鬼樣子的?似與其他陰魂存在本質上的不同?”
陳登鳴禁不住詢問魂屋內的小陣靈。
盡管這個問題,他曾經就已問過好幾次,但每次都沒有從小陣靈這里得到滿意的答復。
小陣靈的記憶,好像也并不完整,這是所有鬼物,至少實力還不夠強的鬼物的共通之處。
在初代小陣靈的記憶中,她是死后被一位陰鬼宗修士煉制成了陣靈,封入陣盤之內。
但在三代小陣靈的記憶中,似乎又不完全是如此,好像有些出入。
至少小陣靈本身就會陰鬼宗鎮派功法這事兒,怎么看她都像是陰鬼宗的人,難道是被自己人給殘害了才煉制成陣靈的?那么究竟又是怎樣的煉制之法,才可避免煉成陰鬼,而是如小陣靈這樣的純粹靈體呢?
“奴,奴家是死后,被一位陰鬼宗修士煉制成陣靈......”
果然,小陣靈的回復與曾經如出一轍。
“當初將你煉制成陣靈的修士,你現在可回想起來,究竟是什么實力?”
“這......這,回想不起來了......太久遠了......”
“久遠?難道這小陣靈看起來嫩嫩的,實際年齡比我這八十多歲的糟老頭子還要大?”
陳登鳴心里嘀咕,又問詢小陣靈,是否記得那陰鬼宗修士將其煉成現在這副模樣的手法。
“不,不記得了,但在《百鬼夜宴行》中,有一種鬼的狀態與奴家有些類似,可能與此相關......”
“什么?”陳登鳴一怔,旋即腦海靈光一閃,便想到了《百鬼夜宴行》圖卷中記載的日游鬼。
傳聞,日游鬼看上去與生人的狀態無異,白日甚至可附體在一些紙人上,化身成真正的人一般正常生活。
不是眼力高明的此道中人,難以看出端倪。
曾經有道人抓捕日游鬼,迫其附身紙人身上,成紙,洗衣做飯,無所不精。
“許微若是能成日游鬼,附身紙人身上,那也算是另一種活法......這個不錯......”
“道,道友,日游鬼很多都是后天養成。首先就得讓其吸男人的陽氣,待人的陽氣吸得足夠后,便轉而去吸天陽之氣,逐漸就可成日游鬼......”
“還要吸陽氣?”
陳登鳴一怔,旋即又微微頷首,只是些許陽氣,倒是無所謂,這東西雖損失得多了,會導致傷了元氣根基。
但他堂堂筑基,又是氣血旺盛,滋養許微一個練氣小魂兒,還是完全綽綽有余的,只怕其小嘴兒都吃不夠。
而且,他的陽氣消耗了,也可再給黑子放放血,修虬龍鍛骨訣,再練回來,血氣旺盛,自然陽氣旺盛。
“那就照日游鬼的方案培養吧......”
小陣靈提醒,“只是,如今的問題是,許道友的壽元無多......若是她無法在短時間內修成日游鬼,進一步延陰壽,也還是會魂死道消的......”
陳登鳴皺眉,頷首道,“眼下這是唯一的辦法,也唯有先試一試了。”
無論是人是鬼,壽元斷絕便會死亡。
可能唯一的區別,就是人有陽壽,魂有陰壽。
但一般壽終正寢者,都是陽壽陰壽皆斷絕,死時魂魄也將消散。
至于最終是消往了何處,是徹底不存,還是去了哪里,這就不知了。
陳登鳴也不確定,這個修仙界是否存在地獄這種界面。
在一些古籍傳說中,倒是記載有地獄和天庭。
但那幾乎都是傳說杜撰,從沒有人見過,也就無法確定真實性。
因此,許微如今雖不是壽終正寢,但也只剩下陰壽。
其陰壽究竟還剩下多少,夠不夠修煉到日游鬼的層次延壽,這就全看造化了......
陳登鳴嘗試傳出一絲神念,與陰魂幡內的許微溝通。
結果許微的陰魂只是微微顫動,再無更多反應。
“她還太虛弱了,就算要吸你的陽氣,我看,也得等她狀態穩固才行,否則輕易就會被你的陽氣沖散。
先喂養她精純的魂力,助她的魂體穩固,然后將她轉移到魂屋吧......”
“嗯......也只能如此了。”
陳登鳴頷首,旋即催動另一桿引魂幡,看向幡內被控制的三道筑基陰魂,眼神冷冽。
這三道筑基陰魂中,有一道已處于彌留之際,似是因先前被邪祟寄體在身藏于陰魂幡內所致。
陳登鳴一道神識打出,直接將這一道筑基陰魂擊潰,徹底心神俱滅。
他承認,這一擊,他有懷恨報復的心理成分在內。
霎時,大量魂力擴散開來,引得兩頭陰魂垂涎欲滴,本能想要撲上去蠶食,卻受制于引魂幡的控制,無法行動,急得嗷嗷嘶吼。
“哫!”
陳登鳴沖著幡中兄弟打了個招呼。
祝尋立即興奮狗叫著撲了上去,大快朵頤。
“不要吃太多了,你之前吃的邪祟之力還未消化......”
陳登鳴只給一點甜頭,而后操控伏靈瓶,將大量魂力收集起來,精純化后,再慢慢喂養許微以及祝尋。
他已看出,祝尋已處于突破的邊緣了。
或許要不了多久,就能突破成筑基期的邪祟,屆時戰力將會大幅提升。
這賣肉佬,生前最大的夢想就是成為筑基修士。
生前滿足不了的愿望,他這個做兄弟的,在兄弟死后為其圓夢。
“好了,好了,不吃了,那邊還有兩個家伙等著日后給你吃,夠吃的。”
“哎?你在那狗叫什么?反天了是不?生前都要喊我一聲陳哥的......”
陳登鳴將祝尋強行送入陰魂幡內。
這成厲鬼后,就是沒以前聽話了。
不過還好,聽得懂狗語,用正常的訓鬼方式行不通,還得用訓狗的方式祝尋才聽話,這生前的毛病,哪怕做鬼也改不了。
如今雖然已控制了兩大筑基陰魂,陳登鳴卻也沒有真往鬼修路線徹底發展的想法。
這條路線越是修煉,殺生越多,與他性格不符。
不過,只是偶爾打打野,殺一殺求死之人,抽魂喂鬼,他倒是愿意隨手去做的。
又喂養了一些魂力給許微以及小陣靈后,黑云豹也已經飛出了七八百里路程。
陳登鳴察覺靈元恢復了足有六成。
當即召出門派靈舟,換乘靈舟,以更快的速度返回宗門。
直到此時,他才神色慎重而陰沉,從儲物袋內再度取出那一團似其子嗣血液的精血。
“嘰——”
這血團出現的剎那,便突然發出充滿怨氣的液體翻騰之聲,好似孩童尖利的哭啼,充滿怨氣。
下一瞬,血團浮現出兩張扭曲的孩童臉孔,血色眼眶內的暗紅色眼珠,滿是怨毒的死死盯著陳登鳴,似恨不得生啖其肉,令人毛骨悚然。
陳登鳴盡量冷靜,皺眉盯著兩張血色孩童臉孔上的雙眼查看,只見這兩個孩童臉孔上的眼珠轉悠,充滿邪惡和怨意。
如此觀察片刻后,陳登鳴心中逐漸有了定奪,傳音小陣靈道。
“靈兒,你來看看,這血團之內,是否存在小鬼?”
小陣靈聞言探出一絲神念,仔細觀察后回應,“道,道友,看上去的確像是有小鬼被煉入了血團之內,這像是一種鳩占鵲巢的驅魂煉鬼方式......
小鬼本就可以尋寶尋人,有人利用小鬼,吞食道友你親近之人的精血后,再驅使小鬼對精血食物的渴望,前來尋你。”
“能否確定我那凡塵間的孩童安全?”
“難以通過這精血確定......”
陳登鳴微微皺眉,但想到之前幾名筑基修士的交代,暫時安心下來。
在經過與小陣靈交流后,陳登鳴放棄現在立即就抽出精血內的兩只小鬼的念頭。
他們都無法確定,這兩只小鬼是否還有寄托物,留在南尋的子嗣那里。
一旦貿然抽出兩只小鬼,也許身處南尋的兩個子嗣都將蒙遭厄難。
一切.......還是要等到親自去一趟南尋看一看才成,哪怕冒著修為削減的風險。
陳登鳴心中雖焦急,卻也知道此事急不得。
還需與門派內的梁師兄等人交流,才能制定出可行計劃。
不說別的,單是返回南尋的傳送大陣,便在南域那邊。
且那傳送大陣,還是受遁世宗、妙音宗、映月宗等宗門控制。
他想要使用那傳送陣,還得通過宗門的關系,與遁世宗等宗門做好交涉,并且有可信之人,在傳送陣的一頭護法。
否則若是強闖的話,只怕去容易,回就回不來了。
陳登鳴依照小陣靈的提醒,喂養了一些魂力給精血內的兩只小鬼,避免這兩只小鬼饑餓之下吞血。
而后鄭重將血團收入一個單獨的儲物袋內。
旋即才開始查看收獲的諸多戰利品。
干掉的三名筑基修士,他只收走兩人的儲物袋和物品。
還有一人的物品尚來不及收走,便已遭逢妙音宗金丹,最后被長壽二祖帶走。
不過即使如此,這次也是收獲巨豐。
上品靈晶四十八塊。
中品靈晶六百多塊。
價值約莫三塊上品靈晶的療傷、增氣、壯神丹藥。
陳登鳴當場磕了一顆壯神丹藥,恢復先前損耗的神識。
除此之外,還有二階高級法器兩件,分別是枉死法袍以及三角狀的驚雷亟。
其他二階中級法器兩件,二階低級法器兩件。
這些法器加在一起,總價值就超過了二十塊上品靈晶。
不過,相較于近五十塊上品靈晶的財富積蓄,顯然還是差了很多。
小半個時辰后。
長春派山門已然出現在前方地平線。
靈舟才抵達山門之前,梁云生以及鶴盈玉的身影卻已是出現在山門處。
“陳師弟,你沒事吧?”
眼看到陳登鳴從靈舟上飛下,鶴盈玉立即飛身迎上,一對精靈如寶石般的美眸中滿是關切之意,似是已知悉陳登鳴經歷之事。
陳登鳴搖頭,“師姐,我沒事,你們這是......?”
梁云生飛掠而來,道,“陳師弟,你動用了長壽令,派主也被驚動,傳訊于我,準備前往駱家接應你。
但沒多久,派主又說你已經安全了,要不了多久就會回來,于是我便在這山門處等你,鶴師妹她也是出關后尋你,我便將事情告知了她......”
陳登鳴聞言心中一暖,這丘派主盡管整日神龍見首不見尾,派中事務皆甩手給梁云生去做,對他倒是非常上心的。
不過,長壽令被催動,對方又是如何知道的?
除非丘峰這段時間就一直在長壽宗內,而且也許就在那長壽二祖身旁,畢竟曾經也算是那二祖的半個弟子。
面對二人征詢目光,陳登鳴當即將自己遭遇的情況講了一遍。
如今既已確定,門派完全知曉他來自南尋,很多事情說出來,也就沒有太多顧忌了,不需要藏著掖著。
當他說到妙音宗指派人去往南尋,抓他的凡間子嗣取血尋人時,丘峰與鶴盈玉均是色變,義憤填膺。
“這妙音宗簡直墮入了邪門歪道,行徑與西域魔門何異?”
“師弟,不用管什么證據不證據,實力就是證據。
待你我將來皆踏入金丹,就以這次之事為借口,找上妙音宗,滅了那韓老狗!”
鶴盈玉說話的語氣更火爆,簡直比陳登鳴還要來氣,俏面因激動而紅暈。
梁云生欲言又止,想說這終究也是陳師弟的私事,沒有實質證據,長春派其他人,最好還是莫要出手,以免落人口舌。
但話到嘴邊,他還是憋住了沒說,他身為長春派副派主,是要考慮到門派的利益和聲譽,考慮集體利益。
不過公私之間,情理之內,他愿意偏向情一些,如此宗門才能更為友愛,而非處處皆是現實與算計。
再者說,如今陳登鳴也已是筑基后期的實力。
未來興許要不了多久,就得加入長壽宗。
瞅著這態勢,鶴師妹與陳師弟興許要不了多久,也能成一段佳話了。
一家兩口子,出門教訓一條老狗,當然是一起出手,又有什么影響不影響的。
三人邊飛邊聊。
陳登鳴很快就提起有關南尋之事,表示想要返回南尋,看一看凡間的子嗣和家族情況,并留下更多保命的后手。
曾經,他在趕赴登仙大會時,就想過日后在修仙界修煉有成,再返回家族看看家族子嗣的狀況。
但當時也是想著,修仙修得山中無甲子,可能再返回時,已是滄海桑田百年之后的事情,家族興許都走向了衰敗。
結果他老當益壯,氪命修仙,資質提升得太快太猛,不過近五年時間,就修煉到了筑基后期,又發生了這一系列事情。
這再拖延,日后修為更高,只怕也不好回去那詛咒之地了。
“師弟,你那老家,你也清楚,乃是道統破碎的詛咒之地,可能什么叫道統破碎,你還沒弄清楚......
傳聞從上古流傳至今的五大道統,都已破碎,像我們長壽宗,說是有天仙道統,其實也只是擁有其中的部分而已,但這也強過其他無數沒有道統的中小宗門......
擁有道統,哪怕是破碎道統,就可在未來合道那一步走得更穩,不過這都太遙遠了,我們長壽宗乃至整個四域,都好似很久沒出那種強者了......”
梁云生語氣唏噓,繼續道,“你那老家,傳聞是人仙道統的破碎地,受到一位人仙的詛咒。
非此道修士,進入其中后就會修為逐步消散,非人仙道不存,修為越強越不敢進入其中。
你若是真接觸到了道統,你回去我倒是沒意見,也會幫你和遁世宗等幾個宗門溝通。
但你若是沒有接觸到人仙道統,回去后,可能會發生危險......”
一旁的鶴盈玉雖是知道有關道統的事情,但此時還是首次知道,陳登鳴竟然是來自道統破碎之地,而且似乎還接觸到了道統,不由小嘴兒微張,神色驚愕。
陳登鳴皺眉道,“我也不清楚,我究竟是否真正接觸到了人仙道統,這件事說來玄妙深奧,我還是最近......”
“哎!”
梁云生含笑抬手制止,看了眼吃驚的鶴盈玉,隨后又笑道,“道統畢竟事關重大,哪怕是破碎道統,我長壽宗也不覬覦,但這也是個人隱私秘密,師弟你無須說得太清楚,有些事情,我們都要給彼此一些隱秘的空間,才能相處愉快,不感到壓抑。”
“不錯!”
鶴盈玉展顏一笑,“陳師弟你有些機緣,都是你個人之事,倒無須對我們講得詳細,我們彼此信任,心照不宣即可。”
梁云生沉吟道,“哪怕你也不確定是否得到道統,也沒關系。以你如今筑基后期的實力,回那南尋,雖也有修為消逝的風險,但只要你快去快回,我想應該也不至于跌落境界那么夸張......”
陳登鳴怔住。
這還真會跌落境界啊。
“以前有過筑基修士去南尋嗎?境界跌落的速度如何?”
“這我就不清楚了,說實在的,道統破碎之地,千年前就有不少,當時我們長壽宗、天道門、蜀劍閣,為爭奪破碎道統,都是各施手段。
因此一些有關道統破碎之地的經驗,都是在那時積累的,記載下來,幾乎都是秘辛。
有關這方面的訊息,都是留在長壽宗,我也只了解部分。”
梁云生搖搖頭,道,“我們現在都已算是穿了鞋的,不像妙音宗這些還光著腳的,他們要涉險去探索還殘留的破碎之地,爭奪道統,那是他們的事。
我們已經有成熟的道統,就沒必要跟著湊熱鬧,不過那里畢竟是你的老家,你又要回去,那就全看你個人意愿了,門派也只能為你提供一些扶助......”
“能有扶助,我已是無比感激了,多謝梁師兄。”
“陳師弟客氣,你如今畢竟也算是見了長壽二祖,一只腳踏入了長壽宗的大門,未來前途無量啊。”
三人一番交流后,梁云生表示會立即聯系遁世宗、紅霞門以及通靈派,商議借用傳送陣之事。
自百年前的煞星事件后,這五宗發現南尋存在破碎道統的秘密,便五宗聯合共同開發南尋,試圖尋找到破碎的人仙道統。
但事到如今,百年過去,這五宗仍沒有找到任何頭緒,妙音宗和映月宗也因元嬰老祖出了意外,逐漸勢弱。
另三宗究竟是何態度,尚且不明。
但哪怕這三宗明知陳登鳴便是第二個煞星,接觸到了人仙道統,也決計不敢動什么詭念。
一則陳登鳴如今也已算是羽翼已成,筑基后期的實力,注定也只有金丹大修才能對其構成威脅。
二則背靠長壽宗,遁世宗等三個門派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豈敢動什么念頭,只能捏著鼻子認了這個啞巴虧。
梁云生離去后,陳登鳴與鶴盈玉算是突然有了二人相處的空間。
黑云豹得到鶴盈玉的眼色,嗷了一聲,識趣咧開嘴拿前爪指了指嘴巴,示意要去門派膳食堂溜達溜達。
“去吧!”
陳登鳴好笑,一腳踹開黑云豹,旋即目光落在負手飛在前方幾丈外的鶴盈玉身上。
這師姐今日穿著淡綠色法袍,頭發在腦后束成一個矮髻,以一把梳子般的法器發簪固定,打扮很是淡雅,高貴迷人。
不同于許微賢靜中透出的嫵媚,鶴盈玉隱約嫵媚的風姿,稍顯知性而大氣,的確有師姐風范。
陳登鳴感覺這鶴師姐似是有話要說,當即飛掠前方,與之并肩,“師姐,你有話要跟我說?”
鶴盈玉美眸射出無比復雜的神色,轉而看向陳登鳴道,“陳師弟,我方才聽到你說你那位紅顏之事,大受感動和震撼。
若異地相處,換作是我,可能沒有那么大的勇氣,不惜折壽修行,也要追上你的背影......”
“哦?”陳登鳴神色微詫。
鶴盈玉如此直接的對比,幾乎已等同于表明心跡了。
這是曾經從未發生過的事情,對方也有對方的驕傲與矜持。
“你不必說話,也不要回應,我清楚自己在說什么,我也不想在許姑娘如今生死未卜之時,行那趁人之危之事......”
鶴盈玉大大方方說著,美目深注凝望陳登鳴道,“我說這些,是想告訴你,一定要盡全力救回許姑娘,我知道,你肯定是有辦法,否則也不至于現在還能輕松跟我說話。”
陳登鳴啞然,這師姐,還真是心思敏銳啊,他當然是有辦法了。
鶴盈玉嘆口氣,眼神略顯幽怨挪開視線道,“師姐的心意,你其實早已知道,只是一直未曾回應。
我曾還想,究竟是什么樣的女子,明明資質不好,卻比我還要吸引你?現在我知道了。
吸引你的不是她的資質是否好,她的財富是否多,而是她與你共過苦難,還有明明生來平凡,卻愿為追隨你而倔強前行的那段執著的情......
若有人能如此執著追逐著我,我想,我也不會辜負......”
鶴盈玉臉上露出矛盾的神色,迅速瞥了他一眼,而后垂首,“但你竟因疏忽導致她落得如此田地,我也不知該罵你,還是該罵她,又或者罵我,我們都是蠢人吧?都有些傻。”
陳登鳴皺眉。
“我有些語無倫次了,也有些失態了,你也不用回應,就當我今日是在瞎說,如今時機也不對,一切還是待許姑娘好后再說吧。”
鶴盈玉話罷,也不給陳登鳴說話的機會,縱身便飛躍離去。
陳登鳴張了張嘴,又伸出手,旋即訕訕收回。
他剛還想說,既然不談感情的事,那能不能先談為他去南尋護法的事情。
結果話還沒說出口,鶴盈玉就跟兔子似的跑了。
這......他還沒感到尷尬呢。
正想以一個過來人的心境,安慰一番難得表露心跡的師姐,結果對方就立即跑了。
這師姐,看上去,的確像是沒有任何戀情的經驗,卻又要裝作一副很成熟的模樣啊。
“嘿嘿嘿,陳道友?回來啦?怎么,把我們的鶴大師氣跑了?”
這時,一道不太合時宜的聲音,從一旁的洞府門口傳來。
陳登鳴轉首看去,發現是正幸災樂禍的關樂。
他皺眉,而后一笑,“沒有的事,鶴師姐怎么會生我的氣?”
關樂哼哼,雙手環胸暗爽,笑道,“你跟鶴大師,才幾年交情?我可比你熟悉鶴大師,我看她剛剛那模樣,顯然是你說話惹她生氣了。嘖......嘖嘖......”
陳登鳴默然。
他剛剛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出來。
這關樂,顯然是嫉妒眼紅了,剛剛就躲在一邊偷窺。
他眼神中神芒爆閃,一道神識攻勢直接打了過去。
“啊——”
一聲慘叫傳來。
關樂猝不及防,險些痛得一頭栽下洞府高岸,跌進山泉中。
好不容易站穩,扶著腦袋錯愕看著陳登鳴離去的背影,又痛得“嘶嘶”聲,眼睛泛淚花,苦道。
“這老陳,現在實力更強了,就嫉妒我跟鶴大師交情好,說實話都不讓了?”
“嘶......哎,形勢比人強。現在老陳筑基后期了,我是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亂開玩笑了,還是得注意分寸......實力,實力啊......我這該死的實力,怎么就一動不動呢?”
關樂長吁短嘆,揉著腦門進了洞府內。
梁云生處理事務的速度,的確很快,短短不到五天時間,就已經通過門派內的信屋傳訊,與遁世宗等三個門派,達成了初步的協議。
這三個門派自然也不敢不給面子。
主要也是他們已經得到消息,妙音宗的韓永緒在五天前就已被長壽宗二祖教訓了。
長壽宗二祖曾說過的話語,早已傳開。
陳登鳴現在是長壽宗的人,而且,還是長壽種。
這代表什么,毋庸置疑。
三個門派哪怕私底下不爽,長壽宗就這么輕易的摘走了桃子。
但現在陳登鳴這個桃子已經是人家枝頭上的,他們若敢為難、伸手,就是道統都還沒看到影子,便要考慮自家宗門搬離東域的事情了。
故而,三個門派唯有裝作不認識陳登鳴這號人,只當其是長春派筑基修士。
既然這位同道,要回自己的老家,借他們的傳送陣一用,那當然是慷慨借出沒有二話。
陳登鳴得到梁云生傳來的消息時,也是感到頗為欣喜,突然有種近鄉情怯的激動。
“陳哥,恭喜了,如今您也算是衣錦還鄉了。”
煉蠱場內,蔣強拱手作揖含笑恭賀。
陳登鳴深呼吸一口氣,收起傳音玉符,一拍蔣強的肩膀,雙目明亮,道,“強子,這次還要拜托你了。”
蔣強一愣,立即神色感動而誠摯道,“陳哥您這話說得,跟我自家兄弟客氣什么?
我欠您已是不知多少條命,別說這輩子,下輩子也還不完啊。
什么詛咒之地會道行消失,我這點兒道行,消失就消失了,能為您探探路,那就是發揮作用了。”
陳登鳴哈哈一笑,道,“那不至于,上次好幾個練氣修士帶我過來的,他們去了我那邊,約莫也有一周,卻也沒見境界跌落的。”
“那就更不怕了,我進去后,首先就為陳哥你把風險都排查清楚了。”
“好!”陳登鳴感慨頷首,隨后目光轉向前方蠱坑。
一招手。
“嗡嗡——”
大片蠱蟲飛來。
其中金蠶蠱就足有十三只,血蜈蠱則有四五十頭。
除了這些普通型號的蠱蟲外,還有一只拳頭大小通體散發黑金色紋路,長著猙獰口器的金蠶蠱王蠱。
一只嬰兒手臂長,通體散發青黑色,尾部猩紅長著一排劇毒尾針的血蜈王蠱。
這兩只王蠱,殺傷力可威脅到筑基中期修士,算是煉蠱訣突破到宗師后最大的杰作。
陳登鳴將所有普通蠱蟲都收入馭獸袋中,而后拋給強子。qδ
這些普通蠱蟲,每一只都可威脅到低階練氣修士,成群起來,練氣八九重的修士都得飲恨。
陳登鳴準備讓蔣強將這些蠱蟲,都帶回凡間,給他的家族中人,以血煉之法祭煉后,便將成為家族傳承守護蠱。
日后,再有任何練氣修士膽敢進入南尋,打他家族子嗣的主意,這些蠱蟲便將是諸多練氣修士的噩夢。
“走!強子,我們再回去一趟聚集地那邊了,哈哈哈哈!”
“走!跟著陳哥,去哪兒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