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廣電旗下藝委會錄制部和琴島電視臺聯合制作的《懸崖》享受了一把后世經典諜戰電視劇《夜幕下的哈爾濱》的待遇,取消元旦晚會改為播放電視劇。
林為民作品的影響力正在進一步擴大。
回到燕京待了好幾天,林為民也逐漸找回了工作節奏。
這天辦公室內來了個山西的作者何云路,是來找榮世輝的。
他這次直接找到《當代》編輯部是為了自己新創作的長篇《新星》。
榮世輝花了幾個小時才將稿子看了個大概,看向了一臉期待的何云路。
“稿子寫的非常好,有《喬廠長上任記》那股子勁。”
聽到榮世輝的評價,何云路的臉上有些激動。
他本是燕京人,六十年代到山西農村插隊,結果插隊結束后便留在了當地進廠當了工人。
80年在《人民文學》上發表了自己的處女作短篇《三千萬》,獲得了當年全國優秀短篇獎,也因此有了機會進入山西文協,成為一名專職作家。
這次的長篇《新星》是他嘔心瀝血三年之作,他甚至沒有選擇郵寄的方式,而是直接帶著稿子進京找到了《當代》編輯部。
聽到榮世輝這樣的評價,由不得他不激動,只覺得這三年來寫作所付出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榮世輝將稿子傳給編輯部的同事們閱讀,他自己則繼續跟柯云路聊起他創作《新星》這部時的過程,林為民看到《新星》的稿子已經是快下班的時候了。
這仍是一部描寫改革開放的作品。
里塑造了一位理想改革派的縣領導,年輕的縣高官李向南新官上任,雄心勃勃,準備在古老的中原縣城古陵大展拳腳。
他有理論水平和實踐能力,果斷有魄力,只短短時間內,便政績斐然,被群眾譽為“李青天”。
但年輕的政治新星,遇到了強大的傳統保守勢力的抵抗和壓制,李向南和以顧榮為首的官僚體系不可避免地產生了沖突。調查組來了,各種謠言不脛而走…
最終李向南憑借著堅定的信念、出色的能力以及上級部門對于他的支持,贏得了斗爭的勝利。
林為民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才將讀完。
正如榮世輝所說,《新星》這部作品在很有改革派文學開拓者姜子隆身上的那股勁兒,但同時更多了幾分理想主義色彩。
《新星》的稿子在編輯部傳閱了兩三天的時間,經過覃朝陽的最后拍板,一致認為可以發表。
榮世輝把住在樓上招待所的何云路叫了下來,告訴了他這個好消息,何云路再次激動萬分。
“別高興的太早,稿子還有些地方需要修改一下。這些天,你就暫時住在樓上吧。”
“沒問題,沒問題。”何云路忙不迭的答應著。
等他走了之后,大家還在聊著《新星》這部,聊著聊著又提到了雁冰文學獎。
雁冰文學獎的創立是沈先生在去世前的心愿,老人家捐出了二十五萬的稿費,設立了中國首個針對長篇的文學獎項。
每三年評選一次,首屆評選就定在了今年,評選范圍限于1977年至1981年的長篇。
“為民的《霸王別姬》可惜了!”祝昌盛惋惜道。
《霸王別姬》全文十二萬字多,無論是當初發表時,還是后來獲獎都被算在了中篇里。
要是再多上那么幾千字、一萬字,就符合評獎要求了。
雁冰文學獎對于長篇的要求是13萬以上的作品,《霸王別姬》完美錯過。
柳蔭道:“《懸崖》和《風聲》也不錯吧?很有希望的。”
榮世輝的臉上帶著惋惜的神色,“不好說,《懸崖》和《風聲》類型化寫作的痕跡有點強。”
“倒是為民正在創作的這一部,我蠻看好,下屆有希望。”
榮世輝指的自然是林為民正在創作的魔改版《追風箏的人》。
林為民在寫作時因為資料的問題請教了身邊不少人,聊起天透露了很多關于情節的信息,榮世輝覺得這部潛力很大。
大家幾乎是默認一般,都忽略了《有話好好說》這部作品。
由此可以看來,在這幾年都市味道重的是不吃香的。
林為民笑道:“獲獎這種事,聽天由命,誰敢保證自己一定得獎?”
“為民這心態好。”大家夸獎道。
其實并不是林為民心態好,而是因為他穿越者的身份讓他對評獎這種事先天帶著幾分有色眼鏡。
當然了,剛剛成立的雁冰文學獎在評獎方面還是非常公平公正的。
只是現在林為民已經通過寫作名利雙收,對于獎項這種榮譽性的東西并沒有那么看重了。
有當然更好,沒有對他又沒什么損失,他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就很好。
魔改版《追風箏的人》的創作在進入中段以后就逐漸順利起來,該查的資料都查的差不多了,故事情節都在林為民心中,剩下的就是融會貫通。
劇情的發展不需要林為民再多費什么腦筋了,最關鍵的是他還要修復中的一個BUG。
其實也不算是BUG,只是原著作者在米國待久了,內心早已被熏陶成了地地道道的老米,《追》這部的價值觀是存在一定問題的。
阿米爾一直接受著朋友的保護、照顧,卻反過頭來污蔑朋友,讓他一家人失去工作。最后朋友在戰爭中死亡,他也并未悔改,而是因為知道了哈桑是他父親的私生子才決定找到哈桑的兒子。
這樣的劇情和主人公所體現出來的價值觀,與中國人的一貫理念是格格不入的。
所以林為民在中摻入了一些反諷的因素,本來他還想在結尾處來一段因果循環的處理。
巴音收留阿來夫后不長時間,國內風起,巴音這個文化人被卷入其中,未能幸免。
可林為民寫到半路還是把這些內容刪掉了。
這個時候國內對于運動的主流是批判,對知識分子是同情,他這部分內容如果放出去絕對會引起軒然大波,還是別給自己找不自在了。
回到燕京接近半個月后,林為民終于完成了魔改版《追風箏的人》的創作。
回過頭來重新審視這部,全文突破了三十萬字,在林為民的作品序列當中屬于當之無愧的大部頭。
為了中和價值觀問題加入的反諷因素也融合的很好,并沒有造成突兀的閱讀感受。
林為民將手中的稿子放下來,來到窗前伸了個懶腰,總算可以休息一段時間了。
今天恰好的周末,窗外陽光正好,中午的時候秋老虎還有點威力,早晚卻完全涼了下來,甚至需要穿一件單衣。
他在院里溜達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回來這么些天,好像一直沒有聯系過陶慧敏,得寫一封信問候一下。
“親愛的慧敏同志:杭城一別已近半月,香江演出還順利嗎?適應那邊的水土嗎?我現已回到燕京,工作順利。這些天醉心創作,忽略了與你的通信…
分別半月,思念之情如三月淅瀝瀝的細雨,聲聲敲打著窗欞,讓我夜夜難以入睡。
輾轉反側之時,將思念捋成詩句,特與你分享。
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別傾城,
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盼演出結束之后,與伱再見之日。
香江是個港口城市,小百花越劇團的演出之旅進行了半個月,獲得了空前的成功,不僅收獲了無數香江市民票友的追捧,更登上了香江當地多家報紙,連電視臺都來采訪了。
因為這次赴香江演出,小百花越劇團算是一戰成名了,還未回到之江,之江省內的報紙便連篇報道起了劇團在香江所受到的歡迎。
在如今這個年代,任何人、事、物但凡能在國外溜達一圈,都是為國爭光的存在。
香江雖說屬于中國,但現在仍在英國人的管轄下,自然在這種光環的輻射范圍內。
是以,小百花越劇團從香江回來剛下飛機,便受到了之江政府部門的大力禮遇,連續參加了好幾天的活動才閑下來。
林為民的信恰好就是在這個時候送到了陶慧敏手中。
“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別傾城,
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讀到這首情詩時,陶慧敏的腦海中不由得又回想起了和林為民相識的過程,恨不得立刻見到他。
“慧敏,誰來的信啊?”蔣瑤一臉八卦的出現在陶慧敏身旁。
陶慧敏立刻將信紙藏在身后,惹來蔣瑤的調侃,“哎呦,藏的這么緊,肯定是情哥哥來的了。”
陶慧敏忍不住啐了她一口,兩人打鬧了一會兒才停下。
蔣瑤最終還是看到了林為民寫的那首情詩,與其說是她想看,不如說是陶慧敏按捺不住內心想與人分享的喜悅。
“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真是太美了!”蔣瑤眼神迷離的感嘆著。
“他這是把自己比喻成修行的僧人,把工作和事業比喻成信仰,因為事業與愛情的沖突,他處于兩難之間…”
林為民如果在這里,一定會給蔣瑤的閱讀理解打個滿分。
陶慧敏并不是文青少女,但她同樣無法拒絕林為民在詩中所表達的愛意,同時又充滿了對于心上人一身才華的崇拜。
“你們倆一個在燕京、一個在之江,還真是苦命的鴛鴦。”蔣瑤感嘆道。
說到這里,陶慧敏心中也不禁有些愁苦。
當初她毫無顧忌的朝西湖邊狂奔時,可沒想過這個問題。
香江的演出結束了,心上人又遠在千里之外的首都,她多想現在就飛到他的身邊啊!
理想歸理想,但現實是殘酷的。
等蔣瑤走開之后,陶慧敏鋪開信紙。
“親愛的…”
不好不好,不能用這么露骨的字眼。
“林為民同志:你好…”
這么寫好像太生硬了一點。
“為民同志:你好…”
這樣好一點,既親近又穩妥,陶慧敏回想著林為民信中的內容,心中洶涌的情感幾乎不需要思量便傾注于紙上。
遠在燕京的林為民,此時正跟謝明清探討著的書名。
“我覺得《套馬的漢子》就很好嘛!”
“不行,絕對不行。”林為民一口否定,斬釘截鐵。
“為什么?”
“不為什么!”
林為民的理由說不出口。
“那你總得給個書名嘛?”謝明清都被他莫名其妙的執拗弄無語了,無奈的妥協道。
林為民思來想去,《套馬的漢子》確實很符合的主旨,可他真不能用,他心里有道過不去的坎兒。
“套馬的漢子,你威武雄壯”
不行了,不能想,一想就想唱出來,我控幾不住我寄幾個兒。
“就叫《套馬人》吧。”
謝明清反對,道:“這明顯其實差了一截。再說了,人家電影叫《牧馬人》,你叫《套馬人》,說出去感覺像是投機取巧一樣。”
“八竿子打不著的事,老謝你不能這么聯想。”林為民堅持己見。
“行吧行吧!”謝明清無奈的擺了擺手,只能同意,還不忘吐槽:“真弄不明白你們這些搞創作的,總是搞一些莫名其妙的堅持,讓人摸不著頭腦。”
“我這算啥,陸遙還去廟里求簽呢!”林為民大言不慚道。
有陸遙這碼子事在,他就是做出再過分的事都不怕別人的議論。
老子再過分還能有陸遙過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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