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的氣氛沉寂了片刻。
花朝這才坐在嬴無忌身旁,放下一疊干干凈凈的衣服:“等你傷好些了,就穿這個。”
“嗯…”
嬴無忌弱弱地應了一聲,只想給自己一嘴巴子,這年頭怎么還有小撒幣會管不住嘴呢?
花朝修長白皙的十指不停地絞動著,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試探地問道:“無忌啊,你是不是在絳城相中哪家姑娘了?”
“我…”
“別在姐姐面前說謊,也別想著岔開話題,我問你問題,你只需要回答是與不是!”
“好吧!”
嬴無忌只能點頭。
花朝問道:“你剛才說若是能娶她,你是不是相中哪家姑娘了?”
“算是吧…”
“你還說能一輩子安心過日子,這家姑娘的家世背景是不是不一般?”
“是…”
嬴無忌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兒,感覺她說的跟自己想的可能不是一個人,便張口說道:“花朝姐…”
花朝慌忙打斷:“你別說話!我問你答就行,別想著說謊,姐姐可是能看出來的!”
嬴無忌有些牙疼:“這…好!”
“她好看么?”
“好看!”
“她稀罕你么?”
“應該是…稀罕的吧!”
嬴無忌已經有些破罐子破摔了,那趙家姑娘老稀罕我腦殼里那些作死小竅門了。
花朝深吸一口氣,緊緊地盯著嬴無忌的雙眼:“那你喜歡…不不不!那你是非她不娶么,就是有了她,別的任何女子都不會看一眼的那種。”
她的眼神太過熾烈,嬴無忌下意識地躲了一下:“花朝姐…”
花朝的目光暗澹了些許,轉過身背對著嬴無忌,笑了笑道:“你應當是喜歡她的,若讓那姑娘知道這件事情,她心中應該也會歡喜。只是她想要的,你未必能做到,她的家世不是她想要的,也未必能幫得上你。其實,其實當朋友也挺好的,對吧?”
嬴無忌心中暗嘆了一聲,若是兩人沒有各自狗屁倒灶的身份,其實花朝是他夢寐以求的老婆類型。
哪怕她年齡再大一些,哪怕相貌沒有這么好看,他應該都會想要這么一個媳婦。
但偏偏他地位這么尷尬,一輩子跟她安穩開書局是絕對不可能的,自己很有可能會走到吃軟飯這條路上。
他大抵是懂花朝的,自然不覺得自己王霸之氣一露,就讓她走出母親的陰影,哪怕有其他女子,也會心甘情愿地對自己好。
如果自己真這么覺得,恐怕她被心魔吞噬是遲早的事情。
嬴無忌輕嘆一口氣:“嗯,挺好!”
花朝轉過身,眸子里并沒有失望的神色,反而有種釋然的意味:“你的處境這么危險,她應當也能理解你的心意。若能一直真心相對,即便成不了夫妻,說不定也能以朋友的身份相互扶持一輩子對吧?”
“嗯!”
屋內又安靜了下來,兩個人就這么靜靜對視著。
不知過了多久。
“夸察…”
門被推開了,一個敦實的身影闖了進來。
兩人嚇了一跳,趕緊讓臉上的神情顯得自然些。
吳丹一進門就嗷嗷嚎了起來:“烏雞哥!我聽說你被打了,快讓我瞅瞅!我滴娘啊,打得這么狠,你們乾國那些小碧宰治真特娘的惡心啊,憑什么這么對你!操,比我們吳國的都惡心!”
嬴無忌:“…”
他很確定,吳丹這聲淚俱下的模樣不是假的,倆人關系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這貨應該能特別感同身受。
擺爛、公子、狗見狗嫌、就連母國人都看不起。
這幾個關鍵詞條組合到一起,可不就是吳丹么?
“先別急著哭墳了!”
嬴無忌瞅著他蠟黃的臉,滿是驚疑道:“你這特娘的怎么回事?精血虧損,真氣虧空,你一天去幾次青樓啊,不要命了?”
吳丹止住了哭嚎,有些不好意思地退了幾步:“你,你怎么憑空污人清白,我好幾天都沒去青樓了!”
“胡幾把扯,你沒去青樓腎虛成這樣?”
“不,不是!”
吳丹趕緊解釋:“我最近是沒那么截止,但真沒去青樓!哎,我就跟你說實話吧…”
前幾天書局盈利,吳丹的確去青樓比較頻繁,不過有天出去遛馬,認識了一個相貌姣好、性格開朗的姑娘,剛好這姑娘也相中他了,倆人迅速墜入愛河,接下來就是感情升溫情難自持的故事。
嬴無忌聽得呲牙咧嘴:“你遇到的是正經姑娘么?我聽這描述,怎么那么像妖怪化形,吸人陽氣的?”
吳丹連連擺手:“不是不是!我一開始也這么懷疑,不過去醫館檢查了檢查,大夫說不是,他說降低一下房事頻率,降低到一天九次以下,就不會有生命危險。”
嬴無忌:“???”
降低到一天九次以下?
聽這意思,是只要搞不死,就朝死里搞啊!
吳丹繼續說道:“而且我已經問清楚姑娘家世了,她是李家的嫡系,我這輩子怕是要發達了!你看見這塊玉佩了沒有,拿著它能自由進出李家在城東的別院。”
李氏!嫡女!
嬴無忌眼睛一亮,李家是黎國僅次于趙魏韓三家的大家族,自己這個兄弟居然比自己先吃到軟飯。
雖然有些酸,但他是真心為吳丹高興,畢竟吳國本來就不強,他還在吳國不受重視,哪怕是入贅到李家,也比這么硬混著強啊。
和李家贅婿身份一比,區區腰子實在不值一提。
花朝啐了一口:“吳丹!你自己吃軟飯就行了,可別帶壞我家無忌!”
嬴無忌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我說我最近怎么思想出了問題,原來都是你這個狗東西帶的!”
吳丹:“???”
“砰!”
“砰!”
“砰!”
后院敲門聲又響起。
花朝站起身,輕笑一聲:“估計是翟云,這些人怎么消息一個比一個靈通,都知道你挨打了,我去開門!”
嬴無忌:“…”
花朝掩嘴輕笑,去后院開了門,然后看見了滿臉無奈的羅銘。
花朝:“…”
她自然不肯放他進來,但這小子表現得實在有些可憐,還是允許他在門外說話了。
然而聽羅銘講完事情,花朝又自閉了。
她氣得聲音都在顫抖:“娶妻?他瘋了!他真的瘋了!他該不會真以為把自己騙過之后,就能騙過我吧?羅銘,你走吧,以后要是再來氣我,我就不認你這個弟弟了!”
羅銘也快哭了:“姐!我這回真不是勸你,要不是爹逼我過來我是絕對不會來的!你是不知道我看到他倆你農我農時,給我惡心成什么樣,我真要吐了!”
花朝銀牙緊咬:“羅銘!你告訴我,這個女人究竟什么來路,她什么時候出現的!”
“我也不知道!”
羅銘揉了揉太陽穴:“不過她應該出現有幾年了,那段時間爹每個月都會出城,一出就是好幾天,每次回來都會蒼老不少,自從那個女人住到家,爹蒼老的速度就更快了。你是不知道爹每天早上起床的氣色有多嚇人,就跟…”
話說到一半,他看到了氣勢洶洶出來趕人的質子雙人組。
霎時間想到怎么形容了,指著吳丹說道:“氣色都快跟這貨一樣差了,感覺倆腰子都被嘎了!”
吳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