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姜書記并不是在他的辦公室,他還在休假。所以遲局長在和姜書記的秘書聯系之后,直接帶著柳鵬程來到了平洲迎賓館。平洲迎賓館始建于前清,原來是鹽商會館,是典型的江南園林建筑群。民國的時候,還做過江南鹽政稽查一支隊駐地、平洲滬商會館等。解放后就一直作為接待重要客人的平洲迎賓館。
當然,現在平洲迎賓館在新一輪企業改制中,已經并入了由政府招待辦所屬的賓館整合成的平洲一招集團,大部分區域已經對外開放營業了。據說剛剛開放營業的時候,根本就訂不到房間,真正的外地來住宿的客人其實也沒有幾個,大多數是本地的一些老板,花錢進來看看迎賓館里面到底是什么樣子的。
姜書記不是平洲人,是余杭人,因為老伴是著名的浙大醫學院教授,得上課,得去附屬醫院開專家門診,做手術,還得帶自己的研究生,實在沒有辦法陪他來平洲上任,所以他也只好住在迎賓館里。老兩口已經過了好幾年的兩地生活。
姜書記個子不高,頭發梳得一絲不亂,書房辦公桌上的文具,文件,報紙也是擺放的整整齊齊,柳鵬程注意到他在看那個本子的時候喝了一口水,然后就見他把水杯放回了原來的位置,幾乎一點都不差。
柳鵬程就知道,這是一個非常有自制力的人。
和遲局長從頭快速翻看一遍不一樣,姜書記幾乎一行行從頭看到尾。然后他合上了筆記本,問遲局長:“遲書記什么看法,先說這個東西可信度是多少?”
遲局長說道:“唉,應該是可信的,因為這次我們公安行動是臨檢,是事先嚴格保密的。這東西是從保安室直接找出來的,還是有可信度的。”
姜書記點點頭,突然笑了:“要是這個東西可信,可就不歸咱們管嘍!小李啊!”
姜書記的秘書小李走了進來:“書記。”
姜書記說道:“你給紀律會的鄭書記打個電話,讓他來找我。就說我給他找了點活兒干。”
小李說道:“我這就去打電話。”
姜書記問了柳鵬程工作情況,柳鵬程就把破獲歷氏集團案件和五月風暴行動的工作和姜書記匯報了一下,沒有夸大,也沒有謙虛。另外還把自己下一步的工作思路也向姜書記做了匯報。
姜書記聽他說完,笑著說:“你有一句話說到點子上了,不管房間有多臟,先掃一遍地總是沒錯的。讓老百姓看到效果,提升他們的安全感,有了老百姓的信任和支持,才好做下一步更深入,更復雜的工作。
明天上班以后,我找宣傳部的同志聊一聊,你那個風暴光讓慶湖區看到可不成,浪費了嘛,要讓全市人民都感受到慶湖區的這場風暴!”
姜書記看看時間,對小柳說道:“本來,今天應該請小柳吃個飯,可是都有事,就改在你們五月風暴結束之后吧!我給你慶功,遲書記也參加!走吧,我們送送你,正好也出去走走。”
三人走在美麗的江南園林中,姜書記問了柳鵬程的生活情況,得知他愛人自己找了工作,在《江南晨報》做總編助理的時候,姜書記笑著說:“看看,老遲啊,咱們下手晚了,人民大學新聞系的高材生,被人家晨報弄走了,咱的平洲日報沒撈著。”
姜書記還關心了柳鵬程的身體,讓柳鵬程忙完這段時間,去浙大附屬醫院復查一下。他故作神秘地說自己在醫院有熟人,可以讓醫生給他好好檢查檢查!把遲局長和柳鵬程聽得哭笑不得。
眼看前面就走到了停車場,姜書記對柳鵬程說:“小柳啊,我交給你個任務。”
柳鵬程急忙說道:“書記您指示!”
姜書記說道:“你下次回去探親的時候啊,替我們邀請柳老將軍到江南,到我們平洲來看看,住一段時間。老將軍年輕的時候在東北,在三千里江山爬冰臥雪,槍林彈雨,九死一生。
壯年又去西北衛國戍邊,大漠風沙,長河落日。現在退休了,來江南住一段時間,也看看我們這里的魚米之鄉,小橋流水嘛。”
柳鵬程先是謝過了姜書記的邀請,然后說道:“我肯定會和爺爺說的,但是他夠嗆來。我奶奶暈機,所以他們出門只能坐火車,我爺爺要是坐火車按照規定得加掛車廂,他就嫌麻煩,所以很少出門,一年能去一兩次首都看看老戰友,都是帶著車去。也不坐火車!”
姜書記說道:“其實我想請老將軍來,也是有私心的,我想請老將軍來平洲,來給我們的干部上一堂黨課。經濟發展了,就一好百好了不一定啊!為什么會出現長客總站這么奇怪的事情。無非就是有些人,忘了自己的職責,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就丟掉了方向感,本來有好好的路,被他自己走進了垃圾堆。”
遲局長說道:“是啊,我們公安隊伍也是如此啊,小柳啊,你沒說,我也沒問,長客所的問題也不少吧。”
柳鵬程說道:“這個我真不太清楚,不過有一件事,可以和您說說。一家三百多平方的小旅店,一個月治安費三千五。我當派出所所長的時候,總會療養院那么大的單位,我一年才敢收人家兩千。”
遲局長說道:“怎么得了啊,讓人家怎么去賺這三千五啊!這不是鼓勵人去做不法的買賣嗎?”
看著柳鵬程的大陸巡開出了停車場,姜書記說道:“是個好苗子,關鍵是小小年紀做工作就能抓住核心,一抓到底,做到這點就不容易。”
遲局長說道:“當初把他要過來,據說是部里的主要領導點了頭才放人的。”
姜書記點點頭:“要用好,也要培養好。你多費費心吧。走吧,我們也回去吧,小柳這一陣風吹過去,咱得把殘局收拾好,日子還得過啊!”
遲局長和姜書記兩人開始往別墅走,姜書記拿出自己的手機,找到一個電話撥了過去:“于市長嗎?我是平洲的老姜啊。過節好過節好!
我記得你們金陵長客總站是全國先進?哦,哦,全國青年文明號啊!唉,不怕你笑話,我大過節的給你打電話就是找你這個老同學求援啊......”
柳鵬程不知道他走了之后,姜書記和遲局長說了什么。他開車勉強回到了局里,自己覺得應該是繞遠了。
柳鵬程直接去了局里的審問室,沒有什么懷疑的,審訊室全部爆滿,這還是已經查出有刑事案件的還有通緝犯已經被送去了看守所。
柳鵬程又去看了看留置室,也是擁擠的夠嗆。不過看到一個房間的時候,他停住了。
兩個保安正在互相打嘴巴子。
“啪,我是怡紅院的。”
“啪,我也是怡紅院的。”
“啪,我是怡紅院的”
“啪,我也是怡紅院的”
這倆人身邊有個聯防員拿著電警棍看著。
柳鵬程推門進來了。
聯防員看到柳鵬程急忙立正。
柳鵬程擺擺手,他其實認出來了,這倆保安就是在售票大廳攔住王誠明不讓他去抓賊那倆。
柳鵬程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聯防員說道:“楊哥回來了,他找我們溫大隊安排的,說是嘴太臭,得教育教育。”
柳鵬程點點頭,說了辛苦,轉身就走了。
找到了小楊,問他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小楊拿出了一份報告,說道:“我們去了師范學院的心理研究中心,那位教授問了我幾個問題就說我受到過這方面的專業訓練,現在心理非常健康。就給我開了報告放回來了。”
柳鵬程問道:“蔣所長呢?”
小楊說:“回所里了唄,他所里一堆事兒呢!他更簡單,說自己參加過藍劍b,教授連問題都沒問就把報告給他開了。”
小楊說他答應了治安大隊的警察幫忙,要去參加突審跟著學學。柳鵬程自然非常贊同。
回到了辦公室,主管后勤的何局長走了進來。
何局長找柳鵬程的事情非常簡單,局里沒錢了。給區里打的撥款報告需要柳鵬程簽字。
公安局每月的費用都是區財政按時下撥的,不過這個月“五月風暴”行動,獎金和節假日加班費都不少。所以就花的比較多,還有就是上個月辦歷氏集團的案子,辦案經費實際上也動了局里的儲備金,這個月得還回去,過日子沒有壓兜錢,日子還咋過啊!
柳鵬程看了看拿來的文件。沒有什么問題,請款的理由非常充分!
何局長看柳鵬程半天沒有反應,以為他在擔心錢的事兒,就笑著說:“柳局放心吧,咱們區財政還是沒有問題的,你簽個字我去一趟,一兩天錢就能撥下來。”
其實柳鵬程根本就和他想的不是一個事兒。柳鵬程說道:“這樣,你這個報告多打幾份,我去找馬書記和遲局長要錢。對了,專案組是帶著專項資金下來的,總得把我們前期辦理歷氏集團案的費用給報了吧!”
何局長聽明白了,柳局這是要拿著文件去找區里要錢,然后找市局再要一份,最后還想去找專案組把辦案經費給他報了!
何局長說:“這,不好吧。”
柳鵬程說道:“沒什么不好的,給就算,不給拉到唄!不試試怎么知道要不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