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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6章 記下來的,才叫歷史

無線電子書    吾弟大秦第一紈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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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高在上的天發了怒,降下大雪,想要埋葬這罪惡的人世間。繼任秦二世堪稱千古一帝,用一塊小小的蜂窩煤救世,勝天半子…”

  時任太史令的太史達面無表情,正坐當中,聽著新任大秦皇帝搖頭晃腦的吟誦。

  通常而言,這般吟誦的都是可傳萬世,品之嘖嘆不已的史詩巨作,如《離騷》、《詩經》等。

  而嬴成蟜這個豎子,叨逼叨的是自己的事跡!恬不知恥!

  章臺宮,這個原本沉重、肅穆的黑色禁欲系宮殿,變成了了曖昧的紅粉調情場所。

  大紅羅帳掛高頭,處處可見美人形。

  燒的通體漆黑、锃亮無煙,被稱為黑金的木炭在火盆中緩緩燃燒,將寒冷拒之在外。

  糊窗欞的物件原本是價格高昂的紡織白紗,換上了有價無市、晶瑩剔透無雜色的琉璃。

  太史達敢發誓,他從來沒有見過這么窮奢極欲的建筑,窮奢極欲到讓他這個閱遍歷史的秦國太史令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什么酒池肉林,都弱爆了好嘛?夏桀、商紂在這方面和秦二世比,一點排面都沒有!

  太史達深度懷疑,他將宮殿以琉璃為窗這件事記述在史書上,后世人到底會不會相信這是真的啊?不會以為他太史達胡編亂造罷?

  反正,在沒親眼見到章臺宮的時候,太史達是不信琉璃替白紗的。

  章臺宮作為歷代秦王批奏章的理政之地,是咸陽宮中最大的宮殿,占地足有兩千平方米。

  兩千平米的章臺宮,窗欞面積有多少,太史達不清楚。

  他只知道他目光所及,盡是琉璃,差點閃瞎他的雙眼。

  全天下的琉璃都在這里了?哪里來的這么多齊整可做窗的琉璃?

  《周史》記載,商紂王翻修了殷商宮殿,朝歌宮殿群都是純金打造。

  各國史家盡當虛言,連周朝史官私下都說是抹黑前朝,哪里有那么多的金子啊?

  能熔鑄的金子都如此,何況不能熔鑄、改變其形的琉璃呢?

  太史達一想到那閃閃發亮的琉璃窗,就不可抑制的有些出神。

  連眼前的紅粉佳人,耳中的帝言,都有些顧及不上了。

  躺在一個美人懷中敞著胸懷,以詠嘆調贊頌的嬴成蟜側頭瞥了眼太史達,發現這位太史令心不在焉,暫停了自吹自擂,悠然道:

  “太史達啊,你覺得朕說的怎么樣啊?”

  “臣以為陛下所言極好。”

  “極好?”

  嬴成蟜挑眉。

  “極好。”

  以太史為氏,歷代皆為秦國史官的太史達粗聲肯定,還重重點了點頭。

  嬴成蟜坐直身子,一腿豎起來踩在床上,胳膊肘搭在膝蓋上,似笑非笑。

  “行啊,那你就這么寫罷,在朕眼前寫。”

  太史達攤開新得到的紙,在硯臺中加入墨塊,清水,拿著小杵子默默研磨。

  而他的王,秦二世,就那么笑意盈盈地看著他磨墨,從前始皇帝都是叫宦官來磨的!

  有宦官主動上前,要接過太史達手中活計,還被嬴成蟜不滿叫停。

  “犬拿老鼠,多管閑事!傳世千萬年的史書豈是你能碰的?除了太史一家,朕都沒有這個榮幸!”

  好心辦了壞事,惹了帝怒的宦官慌張下跪,磕頭。

  “滾起來!

  “下跪除了給家中長輩,就是祭拜死人的!朕又不是你阿父,你跪朕是盼著朕早死嘛!”

  宦官騰的一下竄了起來,臉色發白,連連搖頭擺手,雙腿直打冷顫。

  余怒未消的秦二世厲聲在章臺宮高喊。

  “誰要是再敢跪朕,朕夷他三族!”

  美人哆嗦,宦官不安,章臺宮人如墜冰窖,進入三九寒霜天。

  太史達研磨速度加快,墨塊迅速在水中化開渲染,他想早點離開這個喜怒無常的秦二世。

  “太史令不會怪朕不要人給你磨墨罷?不會這也要記在史書上罷?這也怪不得朕啊,朕沒記錯的話,太史令曾與朕說朕寫的史不算數。史既然這么重要,那記史的墨豈不也重要?自然只能由太史令親研之才對罷。”

  太史達低下頭。

  “陛下所言甚是。”

  “沒意思。”

  嬴成蟜搖搖頭,滿臉失望之色。

  “朕還是喜歡你之前桀驁不馴的樣子,你恢復一下?”

  太史達放下硯臺,攏起雙手。

  “臣惶恐。”

  嬴成蟜嘖嘖兩聲,很是無趣地擺擺手。

  “滾罷,別在這礙眼,看你就來氣。把朕的豐功偉績都記好了,少一事,朕就夷你三族。”

  太史達想要應聲“唯”,話到嘴邊猛然想起,新任皇帝要求應聲盡“諾”。

  郎中令章邯昨日剛因為應了“唯”字,而被打二十廷杖,在家養傷呢。

  “…諾。”

  太史達冷汗都下來了。

  他雖有武功在身,但遠不及章邯。

  真要是來上章邯同受的那二十杖責,太史令一職就要其弟繼承了。

  “陛下以世間難尋的極品琉璃為窗,鑄造了唯有天神才能居住的瓊樓玉宇,陛下以為,此等記述可好?”

  “哈哈哈哈,不錯不錯,就這么記!就這么記!”

  “諾。”

  出了章臺宮,太史令后背已是一片浸濕。

  寒風打來,他打了一個冷戰,卻感覺比在溫暖襲人的章臺宮中舒服多了。

  他腳步匆匆,在郎官的引領下快步離開了咸陽宮,自始至終都沒有抬過頭。

  秦國的天,變了。

  當初那個嘴上說著狠話,做事卻極盡溫柔的長安君。

  當上了秦二世,做到了天下最高的位子,徹底變了樣子。

  早朝不上,日日笙歌,對反聲四起的六國之地不聞不問,一應公文盡送相邦府批復,往日莊嚴的章臺宮天天有靡靡之音響起。

  太史達以褒獎的文字,將這一切都記在了《秦史》。

  史官秉筆直書不假,但這不意味著史官不怕死,都是愣頭青。

  人活著,才能記。

  記下來的,才叫歷史。

  要是寫窮奢極欲大興土木以琉璃為窗,太史達覺得自己會死,這件事很可能流傳不了。

  但轉變一下文字,就能要昏君歡天喜地地同意記述,為什么不呢?

  然而,真正的惡劣事件,是怎么轉變文字也改不了其性質的。

  很快,一件令太史達戰戰兢兢留下遺言,一點也不慷慨,準備記下來就去赴死的事發生了。

  始皇帝定日下葬,秦二世嬴成蟜,不許先王長子嬴扶蘇歸咸陽奔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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