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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你既然喜歡裝死,不如真死,本君要你三族來陪你可好?

  “大風起兮云飛揚!

  “大風起兮云飛揚!

  “大風起兮!云飛揚啊!”

  蒼穹之下,古城鐵甲。

  劉邦雙臂張開如要懷抱蒼茫,騎在馬上仰天長歌。

  在他身后,兩千虎狼之師擂鼓如霹靂,震得地龍再難睡,翻身乾坤抖。

  嬴成蟜回首,笑看著劉邦發瘋,這種一朝成名天下知的心境,是出身頂尖的他再也不會有的了。

  若是我穿越在一個尋常百姓家,若是僥幸不死,還能有朝一日得到大人物賞識,厚禮相待,應比他還要歡喜雀躍罷。

  這個讓人活不下去的世道,果然就是操蛋!必須改!老子嬴成蟜說的!

  “劉邦!你這破歌就這么一句啊!本君著實是聽膩了啊!”

  劉邦撓頭,他一個好勇斗狠,不喜讀書的游俠哪里那么有文化,能編出一句歌已經很驕傲了好嘛!

  “要不,君上給季,不,給邦往下編編?”

  “跟本君還耍滑頭,你在食肆不是已唱給本君聽了?”

  劉邦張大嘴。

  “啊?”

  君上你甚時候聽得?邦怎不知?我這歌真就一句啊!

  嬴成蟜一手拍在馬背,借力用出一個漂亮的鷂子翻身,雙腳穩穩站在馬上,紋絲不動。

  “彩!”

  劉邦鼓掌大喝,巴掌拍的紅艷艷,仿若不知痛。

  “彩彩彩!”

  周勃、樊噲、盧綰立刻隨之,赴炎附勢是混混必修課,沒眼力見的不是死在火并場,就是躺在陰溝里。

  “彩!君上武功出神入化!天下莫有敵手!”

  御馬專業的夏侯嬰大贊,滿臉狂熱,絲毫看不出演的痕跡,拍馬屁這事他專業對口,總干,駕輕就熟。

  “蕭大哥,這…”

  曹參低下頭,臉有些熱,想跟著這些鄉巴佬一起喊,又有些抹不開面。他是管犯人的,又不是喂馬的,沒學過這技能。

  “喊罷,彩!”

  不得已隨喝的蕭何嘴角抽抽,臉龐僵硬,打定從此以后離劉三遠點,趨炎附勢之徒!臉都跟他丟盡了!

  “啊?彩!”

  曹參措手不及,急忙大喝一聲,也算是趕上了奉承末班車,結束了這很有些尬的喝彩。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有賞!都有賞!每人十金!”

  嬴成蟜意氣風發,滿臉寫著歡喜。

  大漢帝國開國天團拍馬屁,過癮!過癮啊!

  又是一陣不間斷的“彩”聲,這陣的“彩”比前一陣的明顯就真心實意許多。

  兩千秦軍望著前排統領躍躍欲試。

  十金啊!統領你下個軍令兄弟們一起喝啊!不比那七個蠢貨聲大多了!

  他們都能哄得長安君如此歡喜,我們這些騎兵不比他們強多了?人多分不來十金,那一人一金!不!二百錢就行!能吃多少頓好的啊!

  秦軍統領如芒在背,都要被身后那些兔崽子們的視線燒著了,暗下決心回去每人打一軍杖長長記性!

  一群傻鳥!要錢不要命!真要喊起來了,治一個嘩變罪的概率更大!

  “大風起兮云飛揚!”

  嬴成蟜站在馬背上引吭高歌,聲音挺大,但實際并不如何動聽。

  鬼谷子面無表情趨馬稍稍偏了點,離又發瘋的長安君遠了一些。

  捧臭腳七人組掌聲不斷,喊“彩”喊的嗓子如老鴉般喑啞,如聞天籟。

  “威加海內兮歸故鄉!”

  青年英姿勃發,勁發颶飄,白衣如雪,眼中身彩比天上大日還要耀眼,大氣煌煌,不可直視。

  故鄉,他大概是回不去了,他只能把此方世界變得像故鄉!越像越好!

  “故鄉,原來你一直想回去。

  “怪不得不欲為王,你于這個天下為過客,這個天下于你為異土,二者又有何加焉。

  “你既不主動,那便被動。是人便有弱點,讓老夫想想,何以迫你就范…”

  鬼谷子自語,似是明悟了幾分長安君這次發瘋所為何事。

  騎著斑斕黑虎在遠處隨行的趙公明長嘆一口氣。

  兩千儀仗軍騎得都是好馬,但再好的馬那也是馬,看到兩丈長的黑虎也害怕。為了避免秦軍混亂,趙公明只得遠離大軍。

  他卸下背上葫蘆。

  扒開葫蘆塞,葫蘆口朝下,嘩啦啦帶有一絲腥氣的酒水變土為泥。

  遠處馬上人,似耍酒瘋。

  近處虎上人,實隨酒風。

  “這烈焰是能治癲癥,還是誘發癲癥啊…”

  一直不斷叫好的劉邦臉色霍然大變,忙不迭地高喊。

  “君上文采斐然!這一句妙啊!比邦寫的強上何止百倍啊!”

  威加海內,這可絕對不能認啊!這認了可要掉腦袋的啊!

  剛才沒有出言辯解的劉邦滿頭大汗,主君說個名揚天下他還敢冒領,可這威加海內…那是誰都能說的嘛?

  什么樣的人能威加海內?除了地上的事都管完的天下之主,誰能顧上海里的事!

  嬴成蟜哈哈大笑,唱出了漢太祖高皇帝所作的《大風歌》最后一句。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劉邦一拍馬背站在馬上。

  他沒有翻身,不是不會耍帥,是怕搶了主君風頭。

  雙手抱拳。

  “彩!劉邦愿做君上猛士!為君上鎮守四方!”

嘩啦啦  樊噲、盧綰、曹參、夏侯嬰、周勃盡皆跳上馬背,抱拳低頭,大喊:

  “樊噲/盧綰/曹參/夏侯嬰/周勃愿做君上猛士,為君上鎮守四方!”

  七個猛男站在馬背上,低著頭高喊效忠,最先站在馬背上的嬴成蟜卻好似熱血已散,理智回歸。

  他掃視了一眼眾人,正要開口說些什么。

  “君上,君上!”

  蕭何一臉急切,不住招手,喊彩他能跟,站在馬上這種高難度動作,他一個文官是真不會啊!

  又是劉三!你故意的罷!不帶我玩是罷!

  嬴成蟜低頭視之,見蕭何不知道是第幾次嘗試撐著馬背站上來,一只腳剛提上來,一個沒踩穩,禿嚕一下就掉下去了。

  要不是他緊急趴下抱著馬脖子,掉下去的就不只是一只腳,而是一個人了。

  蕭何趴在馬背上,一臉苦相。

  “何不是猛士,頗通文事,為君上府中管家,迎來送往,為君上分憂可好。”

  嬴成蟜失笑,一躍而至蕭何馬上,抓起蕭何與自己并肩而立,扶住蕭何后腰要其不墜馬下。

  “本君府上缺管家?”

  蕭何起初還小心翼翼生怕摔倒,很快便發現支撐他的不是腳下馬背,而是后腰上嬴成蟜的手。有這只手扶著,不論他怎么動都穩如泰山。

  他拱著手苦笑。

  “君上,鎮壓四方這事,何真做不來。”

  嬴成蟜笑道:

  “鎮壓四方是武將的事,確實不能壓在先生身上。我對先生要求也不多,只有四點。鎮國家,撫百姓,給饋餉,不絕糧道。”

  蕭何笑得更苦了。

  “君上別說笑了,何不是周公,管仲,擔不得此大事。何還是去學學兵法,鎮壓四方來的容易。”

  嬴成蟜斂笑,一臉認真。

  “我不是在說笑,我是說真的。”

  蕭何一窒。

  “…這。”

  “今日我為先生撐腰,讓先生立于馬上。來日請將軍為秦國撐腰,讓秦國立在天地間。”

  蕭何苦笑,再苦笑。

  他何德何能,一個縣城文官三把手,能主導從古至今最大的帝國興衰。

  為秦國撐腰,長安君怎么比劉三還要敢想敢說。

  嬴成蟜扶著蕭何,環視一圈新門客。

  “我給金如此容易,你們可能會認為我嬴成蟜是個不知金貴的紈绔子弟。”

  除了蕭何,劉邦。

  剩下五人臉上都有些異樣,連忙擺手,說著沒有沒有。

  嬴成蟜說中了他們心思。

  招攬他們這些混混,小吏,見面就給十金,喝彩又給十金,除了紈绔子弟,哪里有人會這么做?

  “不必著急否認,去年咸陽百姓還盡皆說我是豎子。其實你們猜的不錯,我就是仗著出身好的紈绔,豎子。”

  五人有些愣神,這次連蕭何,劉邦都沒有例外。

  哪有人這么說自己的?真正是豎子的劉邦天天說自己是王弟,你一個真王弟說自己是豎子?

  “我怎么胡鬧,都是君,都有一個做皇帝的大哥兜底,我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想玩什么女人就玩什么女人!

  “你們呢?你們有什么?

  “劉邦,你出身最好,但以你當前情形,不遇本君,你繼續在沛縣蟄伏,也繼承不了劉家產業罷。

  “還是說你真以為靠著魏無忌殘留的那些雞鳴狗盜之徒,就能復魏,繼承信陵君的爵位?

  “就算你復了魏,當上信陵君又如何?無非是我大秦鐵騎再踏一遍大梁罷了。

  “魏無忌領著三千門客都救不了魏國。

  “你,加上張耳,收攏那些貪生怕死之徒,大概夠我大秦虎狼吃一頓?”

  劉邦痞態變疲態,在這料峭春寒之時,竟是滿背襟濕。不知道謀劃反秦的過去被當眾說出來的自己,是什么下場。

  嬴成蟜轉頭,看著不知何時雙眼變紅,殺氣盈野的樊噲。

  “想殺我?為你大哥?那來啊!

  “除了這屠夫,誰敢亂說話亂動,我就夷誰三族。”

  想要出言勸阻的劉邦息了聲,知道這話主要是給自己說的,心中瘋狂祈禱樊噲這個憨貨不要沖動。

  嬴成蟜冷冷一笑,沖眼前壯漢勾勾手指。

  “屠雞宰狗之輩,敢殺人嘛?”

  剛還為主君喝彩的壯漢重重一腳踏下!駿馬悲鳴一聲,脊梁驟斷,轟然倒地!

  腥氣來襲,那高大身影有如魔神降世,舉著鐵拳砸下!

  嬴成蟜腳步輕點,提著蕭何翩然后退,落在統領身后,如一片樹葉飄過來。

  “困而不殺。”

  紅眼樊噲打定落點還在馬背,再來一腳,踏斷蕭何馬匹脊梁,借力沖進秦軍追擊。

  算盤打的很好,但他沒有機會了。

  鋪天蓋地的長戈戈柄將他夾在空中,從他耳旁、腋下、襠下全身各處伸出,將他架在空中。

  秦軍統領滿眼蔑視,手持雪亮秦劍,慢悠悠地橫在樊噲脖頸之間。

  他不知道長安君要這些酒囊飯袋有什么用,還給十金,他們也配?

  秦兵和這些江湖高手單打獨斗,除了那些學習了高超武功的少量秦兵,其余都是十死無生。

  十人一隊,秦兵能堅持久一點,但最后依舊是全軍覆沒的下場,能拉三個江湖高手墊背已算不錯。

  五十人,勝負難料,這些江湖高手之間也不是沒有配合。

  可這個數目一旦上了百,除了那些以一人之力能鑿陣的頂尖高手,那些所謂的江湖高手都得死!能殺一個秦兵都得有獨門秘技!

  這些自恃武力的所謂江湖高手,每月咸陽宮不得死上一批?在大秦鐵騎面前就是個屁!除了那臭味能惡心一下秦軍,一沖就散!

  嬴成蟜擺手,要秦軍釋放樊噲。

  戈桿齊撤,樊噲跌落在地,砸起一片煙灰。他仰躺在地,四肢大張,面如死灰,眼中再無紅艷。

  以他伸手,足可安穩落地。

  只是常年以蠻力,武功殺狗的屠夫今日成了待宰的狗,毫無還手之力,對自身往常所恃便再提不起興趣。

  嬴成蟜低頭。

  “要不要再試一遍?”

  樊噲無動于衷。

  “你既然喜歡裝死,不如真死,本君要你三族來陪你可好?”

  樊噲眼中紅血絲再度旺盛,攥緊鐵拳捏的咯吱咯吱作響,緊盯著嬴成蟜兩息。

  忽然松拳,一骨碌跪在地上。

  “罪在樊噲,長安君要殺便殺樊噲一人。”

  “起來,我說過我不喜歡有人對我下跪!”

  樊噲默然起身,滿身黃土,如從地下挖出來一般。

  嬴成蟜直身,站在秦軍統領身后。

  “看看我大秦虎狼之師,看看我大秦虎狼之師看你們的眼神。”

  劉邦、盧綰皆長舒一口氣,收回低視擔憂,望向秦軍。

  曹參、夏侯嬰、周勃、蕭何、樊噲,盡數望去。

  輕蔑、看不起、冷漠、不解、走了狗屎運、鳥人…

  這些在沛縣內任憑他們擺布而不還口,不還手的秦軍,出了沛縣才還原本來面目。

  七人盡皆攥緊了拳頭,連不擅武力的蕭何也是如此,他們心中憋屈、煩悶、壓了一口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的氣!

  這些自關中而來的秦軍,一如長輩所說那么可怕,那么高傲,根本就沒將他們這些楚人放在眼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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