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桐坐在小板凳上,面前同樣有一個小板凳,小板凳上擺著水盆,盆里裝了青蝦。
她捏起一只蝦,給蝦翻過來。
頭頂的燈光,照出了一團影子,下一秒,影子突然裂開了。
哦,原來是蝦頭沒了。
薛元桐現在很闊氣,處理青蝦是直接拋棄蝦頭,選擇爆炒蝦尾。
很快,姜寧搬了個板凳,湊在旁邊。
姜寧啥也不干,手里還捧了杯熱茶,一邊喝茶,一邊充當監工。
薛元桐啥也沒說,而且并不覺得他礙眼,只要姜寧在邊上陪伴,薛元桐心里覺得暖呼呼的。
平日里她在電腦前打游戲,哪怕姜寧不陪她玩,只需在旁邊看書,她即能大殺特殺,完美發揮。
姜寧夸了句:「干的不錯。」
「哼,等會看我炒菜,有你好果子吃。」薛元桐剝蝦很快,麻溜的給干完了。
清理完蝦,她又開始剝毛豆,燈光灑下,她一雙小手繞出好看的幻影,顆顆青翠毛豆米落入盤中。
姜寧刷手機,同時給她上強度:「快點弄,不然楚楚的魚該處理好了。」
薛元桐輕視:「楚楚何以與我比?」
論做飯水平,三個楚楚捆在一塊,不及她半分!
話剛說完,楚楚在屋里喊,「桐桐我先起鍋做飯了。」
薛元桐:「啊?」
聞言,姜寧端茶起身:「我來燒火吧。」
門前重新恢復清凈。
薛元桐被奪走一切。
農家樂。
畢悅拉開車門,手持分貝測試儀。
是的,畢悅發現單單憑借自己,無法制裁楊老板,所以這一次,一直蔑視規則的她,竟然決定遵守規則,給楊老板整關門。
一旦分貝測試儀顯示的數字超標,她立馬錄視頻作為證據,再找她的律師朋友,修理楊老板。
今晚周六,農家樂生意還不錯,彩鋼大棚下,總共四桌客人。
天氣漸寒,楊老板在附近擺了火盆,給眾人取暖。
林子達便是其中一桌,同桌的有莊劍輝和丁姝言。
像以前的王永,林子達沒喊他來,至于黎詩,林子達覺得這女人有點瘋,不適合相處,萬一哪天惹事,他們說不定跟著倒霉。
莊劍輝坐在飯桌前,側目周圍的風景,田野遼闊,綠色的麥苗仿佛被夜給染黑了。
聞著廚房里的香味,莊劍輝感慨:「如果能在這里住段時間,似乎也不錯。」
林子達:「我支持,旁邊還有魚塘。」
丁姝言凝望而來:「你釣魚釣上癮了吧?」
林子達不以為然:「怎么可能,之前我連續釣了半個多月也沒上癮啊?」
莊劍輝沒和這倆兄妹聊天,他自從斷臂后,便沉默了許多,似乎看淡了許多東西。
林子達強烈提議:「劍輝,我覺得可以,你天天在家也是和你媽吵架,還不如搬到這里住幾天,反正你不用上學,這農家樂還能給你做飯吃。」
丁姝言眸光平靜,沒發表意見。
但想到姜寧住在平房,某些意義上說,林子達能經常來,意味,她接觸姜寧頻次會增加。
莊劍輝:「我再考慮考慮吧。」
林子達目光不經意掠過西邊,看見一個鬼鬼祟祟的女人,正拿著手機在錄。
他皺眉,張嘴喊道:「楊老板。」
薛家灶房。
姜寧坐在灶膛前燒柴,桐桐和楚楚在灶臺旁忙碌,今天三個菜,爆炒青蝦,牛肉悶青豆,還有 道紅燒雜魚。
「又玩手機,不好好燒柴。」薛元桐指責他。
姜寧反駁:「又看我玩手機,不好好做飯。」
薛元桐得意:「我能一心二意,你能嗎?」
姜寧:「楚楚,我能不能?」
「啊?」薛楚楚原本正備菜呢,突然被扯入戰局,她一時不知該回答。
斗了幾句嘴,姜寧以烤花生米為誘惑,成功降伏桐桐。
姜寧繼續玩手機,班群正在聊元旦晚會。
距離舉辦晚會,僅剩幾天,8班這次大爆發,被選中的節目冠絕整個年級,有姜寧的魔術,白雨夏舞蹈,黃忠飛獨唱…
以及靠家里關系,拿下出場的——吳小啟自編自導的籃球之舞。
居然還有郭坤南和崔宇的特技…
因為節目入選,崔宇在群里的嗓門大了許多,壓住了戰狼董青風,交友小王子王永,成為群里最靚的仔。
崔宇沾沾自喜:「既然你們那么想看特技,容我來透露一點吧。」
崔宇點擊發送圖片的選項,找到和小伙伴的彩排圖片,結果因為手太快,不小心發了張非常色的色圖。
2014年沒有撤回選項,崔宇眼睜睜看著這張非同尋常的色圖,暴露在一眾同學面前。
氣氛凝固。
三出三進群的柴威,趁機打擊:「哈哈哈,你表演的彩排,不會就是這個吧!」
王燕燕:「呀,好惡心!」
其他同學紛紛跳出來批判,試圖踩他一腳。
王龍龍說他糊涂。
柳傳道聲稱堅決抵制。
私底下,柳傳道私聊崔宇:「還有嗎?再發點給我,快!」
崔宇本著一起死的想法,反手截圖,把和柳傳道的聊天記錄發到群里。
好了,現在變成兩個人被批判了。
晚飯。
飯桌擺到堂屋。
「楚楚你有沒有發現,現在堂屋也很暖和?」
薛楚楚:「像地暖一樣。」
以前冬天晚上,家里從來是在灶房吃飯,因為柴火會帶來余溫,所以灶房總是帶了些暖意,可如今,堂屋竟也暖烘烘的。
堂屋在大門旁,能望見外面的田野,用餐體驗更佳。
姜寧單手拎來飯桌,桐桐照例投來羨慕的眼神。
三人落座,三道菜,還有南瓜米湯,還有一盆切好的西瓜,虎棲山的西瓜。
冬天的西瓜很貴,所以更顯珍貴。
還沒開始動筷子,楊老板端著不銹鋼盤,從農家樂走來,他一見到姜寧家擺好的飯桌,不禁愣住。
旋即道:「這么巧。」
薛元桐虛情假意的邀請:「楊叔吃飯沒?」
楊叔:「吃了吃了,給你搞了點烤串,純瘦羊肉!」
說著,他客客氣氣的放下烤盤。
他送過不少次夜宵,姜寧沒一味地占別人便宜,他道:「你等一下。」
姜寧返回廚房。
楊飛等待的時間,瞧見堂屋擺在大桌上的玫瑰花,他樂道:「喲,姜寧買的花?」
大家是鄰居,楊飛又經常送燒烤,所以清楚薛元桐和姜寧的關系。
薛元桐笑嘻嘻的回答:「昨天河壩有擺攤的,他看到后買了兩株,我和楚楚一人一株,不讓他買,他非買,哎,浪費錢」
雖然嘴里抱怨,可薛元桐心里仍是甜滋滋的。
這時,姜寧返回,他手里拿了小鐵盆,里面裝著切塊的西瓜。
楊飛也沒拒絕。
楊飛低 頭,看向正值年少的姜寧,又看到同樣年少的薛元桐和薛楚楚,一瞬間,他的記憶仿佛被帶回高中。
楊飛感慨道:「看到你那玫瑰花,不禁讓我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薛元桐八卦:「楊老板你以前也給別人送過花嗎?」
楊飛否定:「不是,我那時候擺攤賣花,賺生活費。」
薛楚楚:「…」
楊老板離開薛家大門,經過張屠夫家,還對張嬸問了聲好。
他回到農家樂,僅有一小盆西瓜,他自己沒吃。
他知道林子達幾個半大孩子身份不簡單,于是把小鐵盆往他們桌上一放,道:「吃點水果解解渴。」
因為農家樂棚子的位置在平房東邊,所以林子達并不知這姜寧家的西瓜。
他看見西瓜,只覺得果肉相當漂亮,鮮紅誘人,他笑著對水果專家堂妹說:
「姝言,發動你的技能吧!」
丁姝言瞄了眼,眸光閃爍,隨即迅速斂去多余的表情,她道:「一般的瓜。」
說完,她興致寥寥叉起一塊瓜肉,不動聲色的入口:「一般。」
林子達失了興趣。
莊劍輝悶頭對付地鍋雞,鄉間土雞燒出的味道,極為純正。
直到一盆瓜沒剩幾塊,林子達忽然反應過來,如果味道真的一般,為何向來挑剔的堂妹,會吃那么多塊?
當他嘗了一塊瓜肉后,心中怒呼‘為時已晚",卻也不敢找堂妹麻煩,因為邊上還有個被蒙騙的劍輝。
期間,張屠夫出門溜達。
薛元桐家已用完飯了,她坐在門口打游戲,還把玫瑰花插在盤起來的頭發里,非常的靚妹。
張屠夫嘖嘖稱奇,他道:「這花真不錯。」
姜寧:「河壩買的。」
薛楚楚在邊上輕輕的笑,她也有一支花,卻沒像桐桐這般幼稚。
張屠夫豎起拇指:「沒想到你年齡不大,還怪會買東西。」
姜寧沒料到,張屠夫這個五大三粗的殺豬匠,還曉得送花?
似是瞧見姜寧神情中的輕視,張屠夫開始吹牛。
不過他開吹之前,略帶些謹慎的,回頭看了看家門,確保張嬸不在。
張屠夫滄桑的臉上,蒙上了一層唏噓之色。
「早些年,我村有個相好,那叫個盤靚條順,那時候我殺豬,不光使得一手好刀,我還會編花環,我每天給那相好的家里送花環。」
薛元桐:「后來呢?」
張屠夫直嘆氣。
薛元桐想想也是,如果后來成了,張嬸不會是現在的粗壯張嬸了。
姜寧吐槽:「你天天送花圈,擱誰家誰家也不樂意啊!」
張屠夫氣急,又憋悶。
薛楚楚聽到這里,倒沒覺得奇怪,父母輩的年代姻緣并非全靠媒人,同樣有自由戀愛。
當年她媽媽便是在中,認識了她爸。
張屠夫:「后來那人出嫁,過門的時候我還去了,我隔了老遠,跟在后面追。」
薛楚楚不由得問:「她感動嗎?」
「應該是感動的吧。」姜寧想到張叔那個年代,還是挺純樸的。
張屠夫語氣中帶著懷念:「我就一直追,一直追,后來她沒下車,但她妹妹下車了。」
「妹妹告訴我,她讓我別送了。」
「我問她,你姐咋知我跟在后面?」
張屠夫百感交集,猛漢柔情:「你知道她說了啥嗎?」
薛元桐試探的問:「拖拉機聲音太吵 了?」
飯后。
林子達笑道:「今天這份晚飯挺不錯的。」
三人走向平房西邊,司機正在等待。
畢悅在門口站著,她嫉妒年輕的姑娘,再加上剛才測噪音時,被楊飛呼叫的張嬸阻擋,兩人又吵了一架。
林子達還在旁邊喊,讓她給力點。
此刻,畢悅站在她新購入的保時捷卡宴前,按了按車鑰匙,車燈閃爍。
林子達三人感到莫名其妙。
畢悅說:「好好讀書。」
林子達不明所以,卻沒和她說話,繼續往前。
畢悅不是沒腦袋的人,自然不會無理由的找事,她輕蔑的笑笑,回到屋里。
林子達經過薛家時,正巧看到薛元桐在門口打游戲,姜寧則倚靠墻壁,玩著斗地主。
林子達跟他打了聲招呼,莊劍輝猶豫了下,也報以笑容,這次來的匆忙,他還沒備禮品登門道謝。
林子達想到之前那個保時捷女人,多疑的他,特意打聽道:「那邊開保時捷的女司機你們認識嗎?」
薛元桐思維敏銳,她見到那個帶帽子的女孩,清清楚楚的記得,對方在河壩動用特權的威風。
薛元桐搶答:「她是畢大爺的閨女。」
林子達:「畢大爺?」
薛元桐又說:「畢老爺以前是局長,市里面有九套房。」
莊劍輝:「牛的。」
林子達眼底定了定,沒再說話,他告別:「姜寧,走了。」
夜晚。
姜寧在沙發玩手機,薛楚楚觀看桐桐打游戲,同時被她傳授游戲思路:
「開局別管別人,你想玩什么英雄,就選什么英雄。」
薛元桐想玩小魚人,結果小魚人被搶了。
她閉上嘴,選了個‘劫"打中路,等待開局。
薛楚楚揶揄道:「選不到怎么辦?」
薛元桐說:「大局重要。」
薛楚楚說:「感覺這些黃金局的玩家,好像沒有大局意識。」
薛元桐:「不礙事。」
薛楚楚奇怪,桐桐玩游戲時,居然還挺會顧全大局,難以想象。
過了一會,打野小魚人發言:「不是,劫你拿我紅干什么?」
桐桐無辜的說:「因為你藍還沒好。」
然后,楚楚才發現,原來整局游戲里,最沒大局意識的人是桐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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