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
天空湛藍,幾朵白云悠揚。
隔壁楚楚家,煙筒飄起裊裊炊煙。
平房的其他鄰居,譬如錢老師,湯大爺他們上了年紀,睡眠往往比較少,此刻正各自端著碗筷,坐在自家門前,吃飯閑聊。
湯大爺贊道:“華鳳梅家的閨女真不一般啊,自打搬到這里,天天早起做飯。”
錢老師聽后,像忌諱著什么東西,他壓低聲音:“華鳳梅可不簡單啊!”
對方剛搬來這里時,他仗著自己是老住戶,倚老賣老,結果華鳳梅絲毫不給他面子。
湯大爺嘆氣:“她們以前是村里的,她家沒個男人,閨女又漂亮,她再不強勢點,不被人欺負死?”
錢老師聽懂了,他點點頭:“這倒是。”
“按照我說,這種閨女不該生在普通人家。”湯大爺道。
他活了這些年,從當初那個年代走來,深知貧苦人家的漂亮閨女,下場大多不好。
錢老師當過老師,“小混混那關就不好過!”
他又說:“反倒是小顧家的桐桐不錯,不容易招事。”
湯大爺樂呵呵的:“現在招事了也沒啥,那姜寧我看著不簡單,沒吃過虧。”
錢老師臉有些黑。
姜寧滅掉沉魂香,他神識察覺到楚楚在廚房忙碌身影,于是起身推開房門。
他沒先去楚楚家,而是轉頭喊桐桐。
推開臥室的門,恰好對上了桐桐睜開的眼睛。
“醒了還不起床?”姜寧說。
薛元桐縮在被窩里,只露出萌萌的小臉,意識還有些不清醒。
姜寧:“起床了,今天上午楊老板找我們幫忙攬客,二百塊報酬你不賺了?”
薛元桐哼道:“讓我再睡一會。”
姜寧:“睡,就知道睡。”
薛元桐:“我現在是一瓶酒。”
姜寧:“什么酒。”
“一瓶唯美醇香的紅酒,我現在在醒酒。”薛元桐信誓旦旦的。
姜寧樂道:“喲,我聞聞香不香。”
薛元桐趕緊悶頭縮進被窩。
姜寧逗了她一會兒,轉身去楚楚家。
市區。
武氏兄弟被抓走后,官方向社會各界征求他們的涉惡證據。
姚父今天約了官方的人,前去作證談話。
他收拾好皮包,剛準備出門,看到女兒瑤瑤帶著貓,同樣是出門的樣子。
雖然女兒經常和夫人鬧矛盾,甚至離家出走,但姚父對女兒一向極好。
他道:“出哪兒,我送你。”
姚依瑤說:“去寵物店給它洗個澡,身上太臟了。”
養過貓的都知道,給貓洗澡難度不算太大,但給貓吹毛,卻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所以姚依瑤平時全部帶寵物店處理。
姚父知道那家寵物店在哪,“我順路,正好送你。”
姚依瑤又說:“等洗完澡,我想帶它出門走走,爸你能送我去河壩嗎?”
‘河壩?’姚父想到有個楊老弟在河壩開了農家樂,他道,“成,你在寵物店等著,我辦完事帶你去,正好中午約幾個朋友吃飯。”
姚依瑤欣然答應。
她經常被父親帶去飯局吃喝,早已習慣了,并不怕生。
上午九點。
姚依瑤抱著洗的干干凈凈的緬因貓,坐車抵達河壩。
小轎車即將拐下河壩前,她看見路邊豎了塊牌子,兩個熟悉的身影站在牌子旁,沒等姚依瑤看清牌子上的字,已然消失在視野中。
路邊。
薛元桐盯著紙牌,只見牌面標了幾個大字:
農家樂魚塘,釣魚100塊半天,空軍送一只雞 她說:“姜寧,一只雞可貴了呀,楊老板不會吃虧嗎?”
她記得楊老板農家樂養的雞,全是散養的土雞,吃蟲子長大的,這種家養的土雞,賣的好貴,一百塊根本買不來。
姜寧淡定道:“放心吧,不會的。”
“而且楊老板給我們算提成,我們也能多賺點是吧?”他又說。
薛元桐:“確實,富貴險中求!”
姜寧:“不錯,你那么小已經對賺錢有了認識,未來不可限量。”
薛元桐被夸了后,心里涌出驕傲。
若是被陳思雨夸,她笑笑而已,畢竟思雨沒水平。
但姜寧很有本事,被強者認可,她心里美滋滋的,不由得雙手抱胸。
“以后我賺了大錢,你負責掌管我的錢袋子,帶我吃喝玩樂。”薛元桐幻想未來。
姜寧:“管錢很累的,你要做飯給我吃。”
薛元桐想了想,說:“也行。”
“不過,如果我太忙了,你可以拿錢雇傭楚楚,讓她做飯。”薛元桐已經想出了她忙碌時的解決辦法。
姜寧:“楚楚做飯沒你好吃。”
薛元桐被夸的心花怒放,她喜滋滋的:“那我少花點時間賺錢。”
兩人一邊吹牛,一邊等待,時間過得飛快。
今天休息日,天氣很好,所以河壩的柏油路不缺行人,很多人開著私家車,拖家帶口的來河邊玩,還有露營野餐的。
釣魚牌豎了一會兒了,有個穿著皮夾克的中年人看見后,不由得被吸引了目光。
他湊來問:“真的假的?”
姜寧:“包真。”
皮夾克很有經驗:“你們不會拿雞崽子忽悠我吧?”
薛元桐頓時震驚,她問中年大叔:“你怎么連這也知道?”
皮夾克沾沾自喜:“嗨,經歷多了,啥不知道?”
薛元桐:“厲害,竟然遭過這種騙!”
皮夾克臉上的肌肉抽了抽,奈何對方是小女孩,他總不能計較吧?
姜寧:“不是雞崽子,家里養的土雞,這附近有家農家樂你不知道嗎?口碑那叫個好!”
楊飛的農家樂確實做的不錯,價格雖然貴,但品質沒得說,只賺中產的錢。
皮夾克見到他們說的認真,加上有農家樂背書,他意動了。
畢竟若是去河邊釣魚,空軍的概率還是不小的,而農家樂有魚塘,肯定能釣到魚,一百塊而已。
釣不到魚,還能白得一只土雞。
“釣了!”皮夾克同意。
姜寧和桐桐帶他前往平房東邊的魚塘。
一個多小時后,來回幾趟,姜寧和桐桐攏共忽悠了八個人,獲利八百塊。
姜寧本打算在紙牌上加幾個字,讓釣魚佬自助尋路。
但桐桐絲毫不嫌累,為了賺錢樂此不疲的來回跑。
姜寧看見桐桐前額的汗水,他摸出紙巾給她擦拭,薛元桐就在那傻笑。
姜寧低頭注視著她傻里傻氣的模樣,心里不禁感慨,他不信桐桐猜不到這門生意中的風險。
但,出于對自己信任,她仍是堅定的支持自己。
哪怕自己告訴她,自己準備去膘北搞大錢,她怕是也會義無反顧的追隨吧?
姜寧伸出手,充沛的靈力自掌心流轉,那是輕易捏碎鋼鐵的力量,足以面對世上一切風險。
他把手放到桐桐的頭發上,輕輕揉了揉。
直到又忽悠了五個客人,姜寧覺得以魚塘的大小,容納這些客人差不多了,再多人恐怕影響釣魚體驗。
他這才拎著牌子,慢悠悠的回了平房。
楊老板早已得知了一切,他把憂慮藏在心底,面上依然樂呵道:“姜寧,你這攬客的方法有點意思!”
姜寧:“放心吧,不會讓你虧。”
楊老板心胸開闊,安慰道:“沒事,靠這個攬客也不錯,只要有那么幾個人能留下來吃飯,轉化成老顧客,咱還是賺的。”
況且,虧了也沒什么,以后姜寧肯定會送點野山菌。
楊飛哪怕自己用不上,拿給老丈人送禮,絕對是妥妥的。
“我先招呼客人了。”楊飛告辭。
姜寧叫上桐桐:“走,咱們瞧瞧他們釣到魚沒。”
經過楚楚家,楚楚抱著洗好的床單被罩,正在晾曬,她真的很勤勞。
每到放假,還會給家里大掃除,擦家具,刷鞋子,清理花盆…
以前姜寧覺得桐桐已是做家務的好手了,可楚楚更勝一籌,簡直是‘賢妻良母’圣體。
嗯,賢妻良母這個詞,已經被盧琪琪她們視為貶義詞了。
姜寧一路趕到平房東邊,穿過一排光禿禿的樹木,長三十米,寬十五米的橢圓水塘映入眼簾。
水面倒映藍天白云,周圍坐著許多釣魚佬。
楊老板在附近擺了張桌子,桌上有五香花生,蠶豆,瓜子,還有幾個茶瓶和一些紙杯,他沒因姜寧擅作主張,便對這些顧客不好,反倒安排的很到位。
皮夾克一見到姜寧來了,頓時放聲笑道:“小伙子,我釣了老半天了,沒釣到魚啊,你那土雞我真得拿一只!”
不光是皮夾克,旁邊還有個將軍肚中年人,同樣露出笑容,沒有了以前空軍的惱火。
姜寧:“喲,不錯哦!”
話音落下,他彈出一道靈力,化作無形大手,猝然握住塘里的鯽魚,將魚嘴硬生生按到皮夾克的魚鉤上。
浮漂突然下沉。
薛元桐喚道:“上鉤了!”
本能反應讓皮夾克趕緊收線,果然,一條巴掌大的鯽魚被甩出水面。
皮夾克驚道:“我釣到魚了!”
他不是懊惱,還有些驚喜,畢竟釣到魚還是一件蠻開心的事,他們這些人,也不是非來占便宜的。
姜寧在魚塘邊待了十幾分鐘,確保每個人釣了魚后,他才滿意的離去。
薛元桐步子雀躍,一跳一跳的:“發財嘍,發財嘍!”
回去給楊老板說了后,楊老板同樣難以置信:
‘這特么,我魚塘里有那么多魚嗎?’
臨近中午,楊老板把報酬給姜寧結了。
十三個釣魚佬,收了一千三的門票,加上原定的二百塊報酬,他給了姜寧一千五。
姜寧先是收了二百,然后又收了六百五,堅持五五分。
“成吧。”楊老板答應。
回頭算了算,除去支付給姜寧的八百五,楊老板落了四百五,血賺啊,僅僅付出幾斤塘魚還有花生米蠶豆。
薛元桐拿著一沓鈔票,耀武揚威的歸來。
平房門口停了幾輛汽車,聚集了不少人,姚依瑤穿著偏向日系的綠色格子背帶長裙,一雙手臂是杏色襯衫,她懷抱一只幼幼的緬因貓,活脫脫被寵愛的小公主。
此時見到薛元桐手里的鈔票,她面上微微好奇。
錢老師看見后,問:“哪來的?”
薛元桐硬氣的說:“賺的!”
問清楚緣由后,錢老師不禁酸道:“釣個魚收一百塊門票,我還不如去河邊釣魚呢!一分錢不收!”
薛元桐:“河邊不一定能釣到。”
錢老師不服了:“我如果能釣到魚呢?”
薛元桐:“那也收你一百。”
錢老師氣的直哆嗦。
曾經那個膽小的薛元桐,再也不見了,到底是誰把她慣成這樣子的?
姜寧和薛元桐消失后,錢老師調節了情緒,他發現姚依瑤的貓,嘖嘖稱奇:“你這貓還挺漂亮的,又干凈又好看。”
姚依瑤面對別人的夸贊,她說:“緬因貓,今天剛到店里洗完。”
錢老師驚訝:“我滴的乖乖,現在還有專門洗貓的店嗎?”
姚依瑤回答道:“寵物店。”
她不太想和錢老師聊天,根本不是一個年齡段,她剛準備走呢,她爸一個生意伙伴的女兒過來找她。
錢老師:“給貓洗個澡,要10塊嗎?”
姚依瑤:“80呢。”
錢老師震驚:“人洗澡才5塊啊,貓要80塊,干嘛花那個冤枉錢!買幾斤肉吃不好嗎?”
他一副孺子不可教的神情,滿是那種對敗家女的磋嘆。
姚依瑤聽得不舒服。
她想到姜寧他們的應對方法。
于是說:“貓和人不一樣,貓還會抓老鼠呢!”
錢老師反問:“誰說人不能抓老鼠?”
放個老鼠夾子,搞個老鼠粘,效率同樣很高。
姚依瑤:“那也收你80。”
說完后,姚依瑤抱著貓和同伴離開了。
給錢老師氣的啊!扭頭回屋了!
與此同時,河壩。
一個三十來歲,戴著鴨舌帽的男人蹲在樹邊,正在打電話,他嘴里應道:“嗯,嗯,曉得了四哥。”
“嫂子那邊我今天跟她說了,做完后,我今晚出國。”
又聊了幾句,男人掛斷電話,他默默抽完一根煙,捏著煙頭在地上按了滅。
他起身,摸向外套兜里的三棱刀。
接著,又從內兜摸出一張照片,他輕聲念道:“姓姚的,別怪我們殺雞儆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