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空置的王座
「金剛狼！金剛狼！金剛狼......」
當腋下有一對額外手臂，持著四柄短斧的黃皮那多星人被兩爪砍成數段，還有近三米高生長粗壯長尾的「蜥蜴人」從下頜被骨刃直穿顱頂。
洪洪的吶喊聲浪壓過了這座城市的一切聲音，哪怕在「垃圾山脈」間勞苦奔波的拾荒者都能感受到「競技之都」久違的熱情。
薩卡星冠軍競技場像極了地球古羅馬時代的角斗場。
宏偉的環形金屬與巨石結構建筑可以輕松容納超過十萬人的現場觀眾，像是宇宙智慧生物與種族「博覽會」的競技場觀眾席持續的爆發出山呼海嘯的吶喊聲。
有些奔放的觀眾甚至會撕扯開衣衫，著生長在各種部位的私密器官，放縱癲狂的感受著殺戮的快感。
用薩卡星上特有的青灰色「鐵石」鋪就的角斗戰場上，零零落落的癱倒著十數個身型特異的尸體。
一個身穿深藍與黑色相間皮甲，兩肩扣著八棱金屬肩甲，雙臂無袖，卻生著瑩潤的白玉色骨盾和粗長骨爪的身影漠然的環望著周圍。
詹姆斯·豪利特對這些薩卡星人的歡呼毫無觸動，而他此刻的冷漠與剛才戰斗的瘋狂更是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只是第三次的出場戰斗，就收獲了大批的「殺戮粉絲」。
而在競技場位置最好的巨型包廂看臺內，一個干瘦的老頭正毫無形象的趴在看臺邊緣仔細的瞅著詹姆斯，忽的沉默，又突然的眉開眼笑，像個瘋子。
詹姆斯以「金剛狼「作為角斗代號的稱謂，迅速傳遍了這顆唯一對生死競技癡迷的混亂星球。
他收回指骨間的爪刃，習慣性的輕震脊背，可身上的血污并沒有像從前那樣被毛孔間透出的勁氣逼出。
原本可以無時無刻環繞在周身的生命能量與罡煞氣勁被牢牢的「鎖」在每一寸血肉和細胞間，更不用說近乎完全感知不到的地獄火力量。
存放在阿斯加德仙宮藏寶庫的無名火焰，廢掉了詹姆斯除卻肉體本身能力外的一切力量。
任何以能量或類能量形式存在的力量都被燃燒在血肉，甚至是靈魂深處的火焰所代替。
這股無名之火依舊在燒灼毀滅著詹姆斯的生命，只是經過最開始極度痛苦的階段后，浩瀚磅礴至極點的生命力成了這團火焰緩慢燃燒的薪柴。詹姆斯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緩緩流失，從不曾在身上所存留的歲月的痕跡，也一點點不知覺的蔓延而上。
唯一算的上正向的提升是....詹姆斯覺得自己純粹的肉體力量，越來越大了，甚至大到骨骼與血肉難以承受的程度...
「金剛狼大人，不知道您的口味，這些都是薩卡星的特色種族，當然，與您外形類似的也準備了不少。」
短粗的手指擺弄著長長的肉須，矮胖的像是鯰魚樣的角斗場后勤官指著身后跪坐成一排的雌性生物猥瑣的笑著。
自從第一場「篩選角斗戰」結束后，詹姆斯就得到了一間單獨的休息艙，而經過今天只有一人可以生存下來的殺戮場后，綽號「金剛狼」的冠軍候選人則成了競技場的新寵兒。
一張用惡龍顱骨制成的巨型床榻邊，熱騰騰的溫泉池持續的咕嘟冒著泡，各種薩卡星的美酒和佳肴擺滿了一條長桌，像是居住在荒蠻的王宮一般。
詹姆斯赤著上身，大馬金刀的坐在床上，他看著一排膚色與形態各異，甚至有些都不能算作是人形生物的「放松對象」無奈的搖了搖頭。
后勤官了然的擺了擺手，一排女人隨即起身撤出房間，接著又進來一批十個跪坐在詹姆斯身前。
這一次的大多數都有符合人類審美的女性的模樣，除了一些淡紅或是青綠色的皮膚區別，有幾個尖耳獸尾，像是童話故 事中的精靈與半獸人的美艷雌性還真的讓詹姆斯多看了幾眼。
「大人，您目前還不是最高順位的冠軍候選人和＇終極冠軍＇，我的權限只能提供到這種程度了，嘿嘿，等您再贏兩場，哪怕是咱們高天尊收藏的一些美人也能送給您，他老人家對待冠軍的優渥簡直難以想象。」
詹姆斯不置可否的站起身，走向了宮殿側部的長桌。
他看著這些薩卡星特色和宇宙各地的知名食物只是抽了抽鼻翼，還算感興趣的點了點頭。
望見一個托盤上盛放著一堆紫色植物葉片卷成的短粗物件，拿起一根放在鼻子下面深深的嗅了嗅。
「這是什么？」
后勤官麻利的湊上來扒著桌子看了一眼，隨即了然道：
「您的口味很獨特，這是猛羽族希阿帝國的特產，一種用來點燃抽吸，能讓胸口火燒樣的小東西。」
詹姆斯饒有興致的搓了搓指尖，半晌只是冒出幾個細弱的火星子，還不夠點燃這支外星雪茄，最終還是侍者走上前端著燭臺為他點好。
「嘶...呼...」
一團黑紫色的煙霧從鼻腔滾滾泄出，雖然沒有他最喜歡的「金蘋果」雪茄味道醇厚，但特殊的煙草材質帶來更激烈的肺部反應，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詹姆斯咬著雪茄沉吟了幾秒，忽然向「鯰魚」后勤官問道：「薩卡星有沒有什么關于宇宙各星球和文明歷史的資料，尤其是強大種族和特殊力量方面的。」
一向只負責滿足和伺候「冠軍」某些欲望和生活要求的競技場后勤官第一次被問的愣住，他靈動的肉須忽的搭拉下來，拍在腦袋尷尬的笑道：
「您，您的要求....從來沒有競技角斗士提出過這方面的需求，而且...嘿嘿，您也看到了，這顆星球，哪像是會收集這些東西的地方，倒是高天尊大人不知活了多久，他應該見識不少。」
就在后勤官哼哧著解釋的時候，在他胸口掛著的呼叫器中嘰里咕嚕的傳出一連串聲音，接著便咧開大嘴，神情夸張的說道：
「金剛狼大人，高天尊..有請！」
浮空平臺一路直升上競技高塔的頂端。
這座幾乎深入薩卡星混亂云層的最高建筑，仿佛像是在一根巨柱上扎了一顆大南瓜。
而被稱作「宗師」，「競技天圣」，「高天尊」的薩卡星唯一掌權者就居住在這顆「南瓜」宮殿里面。
還沒走進大門，詹姆斯就聽見嘈雜的嗡鳴和節奏混亂的銳響聲傳來，等黃綠配色的金屬重門緩緩拉開，令他皺眉的異味兒和震耳樂聲鋪面而來。
「瞧瞧！十多年了，最令我們興奮的冠軍新秀到了！」短發灰白，下巴有一條藍色紋路的瘦高老人坐在一整套組合的復雜樂器中間胡亂的敲著。
他沖著話筒一樣的黑棍子指著詹姆斯興奮的喊著，手里敲擊和彈拉器樂的動作更加恣意隨性，或者說干脆就是亂搞一通。
圍攏的人群要么穿的夸張復雜，像是把自己打扮成一副行為藝術品，要么干脆渾身赤裸片縷不存，充滿享受的隨著高天尊奏出的音樂舞動著身姿。
「來來來！快讓我看看仔細看看你，唔～～長成這樣的強大戰士可不多見......
高天尊從巨型樂器架上跳了下來，可惱人的詭異音樂卻并沒有停下。
他的模樣與普通的人類老者并無分別，走路的動作外八字極其嚴重，像是鴨子一樣。
詹姆斯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感受不到這個高天尊哪怕一絲與常人不同氣息，尤其是神態舉止，看不到任何經歷或受過戰斗的痕跡。
「嘿！這種模樣，難不成又是個迷失的神族？宙斯還是奧丁家的呢...
可你那對爪子又不像是......咦？有意思，你可太有意思了！」
高天尊從松垮的衣衫里掏出副大大的單片眼鏡，貼近了詹姆斯上下的仔細瞅著，像是看貨般的嘴里不住念叨著。
「你知道奧丁！」詹姆斯對這個古怪老者的好奇心更重了，忍著他身上像是幾個月沒洗澡的酸臭味道沉聲問著。
「哈！當然，連那小子的父親或是爺爺我也見過，嗯？什么？哦，帶過來。」
高天尊正背著手扯起脖子，像是吹牛皮樣的倨傲道，身旁一個甲胄齊備的胖壯女人湊在耳邊說了幾句，接著一個皮膚慘白生滿黑點的男人被捆縛著帶了過來。
「我今天很忙，沒功夫多搭理你。」
詹姆斯看著高天尊一邊說著，從胖壯女人手里接過一根暗金色的手杖向男人戳了過去，仿佛被超強的酸液腐蝕一般，男人嚎叫著很快便成了一灘惡臭的液體。
「不用管他，每隔幾年我都得殺一次這個陰魂不散的表弟.....唔，我說到哪了我的冠軍，哦！奧丁的爺爺，他爺爺倒是該和我年歲差不多。」
高天尊搓著干癟的下巴，翻起三角小眼似乎在努力的回憶著。
「按照阿薩神族的說法，我是來自米德加德的人類，跟奧于打了一架，然后被他的彩虹橋送到了這里。」
詹姆斯忽然極有耐心的向高天尊解釋道，這個古怪的老頭遠比他想象中的神秘。
「嗬！彩虹橋可不會把你送到這兒，嘿嘿，也不能把你送到這兒，你呀，迷失了方向嘍！不過能跟奧丁那小子打架，確實是個當「冠軍」的好苗子！」
「高天尊，說說吧，怎么才能讓我離開這兒。」
高天尊眼睛狡黠的眨了眨，看著這位競技場新星直接了當的問話，攬著詹姆斯的肩膀狀似親密的嘿笑道：
「嗯～你很聰明，我本來以為你會像阿瑞斯那小子會試著把我殺了或者抓起來再逃出這里，嘿嘿，滿足你的愿望很簡單，我不僅能送你離開薩卡星，還能......告訴你那團火是什么。」
詹姆斯微瞇著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高天尊滿是褶子的笑臉，只見他最后格外的輕松道：
「年輕人，我要的很簡單...取悅我，哼哼，用戰斗，取悅我！」
豪利特家族「狼巢」地下城。
中央大殿的上首，艾瑪站在詹姆斯的王座前輕撫著一側的狼頭扶手，她想過像阿薩佐一樣離開地球，進入無盡的星河去追尋自己的丈夫。
但一些不得不為詹姆斯而堅持的責任，讓白皇后選擇留了下來。
「為什么不坐上去。」
王座下方突然傳來琴·葛蕾的聲音，艾瑪緩緩回過身，對「鳳凰」輕松的笑了笑道：
「你來坐坐看？」琴穿著件純黑的長袍，紅發自然的披灑在肩頭，和上方一身白衣的艾瑪形成鮮明的反差。
她望著白皇后一步步走下階梯，抬手向著自己似是邀請般的指了指那張只有詹姆斯坐過的椅子，漠然的搖了搖頭。
「沒有他，我找不到留在這里的意義，也......老師，我已經盡力了。」
琴的面龐忽然溫柔了一瞬，接著就被艾瑪攬到懷中，輕拍著她的肩膀滿眼的不舍。
「詹姆斯本要為你承受下這一切，但現在...對不起，琴。」
這一刻，兩人就像是回歸了曾經親昵的師生關系，再沒了隱隱對立的陌生和疏離。
艾瑪望著琴·葛蕾重新冷漠下的面龐，四目相對的退后了幾步，接著利落的轉身離開。
她還記得那一天在查爾斯教授的「靈燭心界「中，「鳳凰」最后以曾經的琴·葛蕾的身份，同自己留下 的話。
「老師，對不起，我愛上了詹姆斯。」
「琴，我理解，他站在我們所有人的前面擋下了最讓我們恐懼的東西，那種安全感和依賴......老師理解。」
「請把我放逐或是封印起來吧，「鳳凰＇的欲望永無止境，假如詹姆斯接納了我的愛，滿足了我此刻的欲望，將來祂還會繼續誕生更多的欲念，更多瘋狂的......」「你覺得他會那樣做么？」
「但…..如果詹姆斯沒有足夠的力量壓制「鳳凰「，那他就要獨自承受一個不斷被執念裹挾的我，老師，我怕自己堅持不了多久，我甚至不知道醒來后還是不是我自己...「
「…別怕，琴，你永遠是你自己，只是我們終究要有長大了的那一天，相信他吧，像我曾經相信他一樣…..」
「…你不會獨自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