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七章 平保兒的困惑
奧斯曼帝國邊境，五萬裝備齊全的大明遠征軍嚴陣以待。
這次率軍出征的主將不是常升，而是老朱的養子平保兒。
他自從被湯和舉薦加入北征軍序列，就一直跟著常升作戰。
現在最難啃的帖木兒帝國已經被拿下，奧斯曼這個帖木兒帝國的昔日敗將，在誰看來都是白撿的便宜。
因此，常升為了回報平保兒這么多年不離不棄的追隨，特意將這個立功的機會讓給了他。
至于常升本人，則正布下天羅地網滿世界的搜尋帖木兒之孫馬黑麻，以及不間斷高壓平叛。
雖說大明給帖木兒準備了非常隆重的葬禮，但在某些別有用心的人散播下就成了大明殘忍殺害一心求和的帖木兒，并且火燒巴格達，致使數十萬軍民喪生。
因此，帖木兒帝國境內叛亂不斷，不時有帖木兒的狂熱追隨者偷襲運糧隊、輜重隊。
這樣一來，大明就只能處處設防，以保證軍需糧草的有效供應。對于一些邊遠城市，還要額外派兵駐守。
一邊是防止偷襲，一邊是方便平叛。
否則康都這邊收到有人叛亂的消息，但叛亂地點周圍沒有軍隊也是沒用。
不過這樣一來，大明本就捉襟見肘的兵力就更不夠用了。
因此，哪怕常升非常重視平保兒，也只能給他五萬軍隊用于征討奧斯曼帝國。
雖說平保兒只帶了五萬人，但配備的武器裝備可是當世陸戰巔峰水平。
一路上火炮開路，沒有一個城市能在他手上堅持三個時辰。
他只用了十天時間，就從奧斯曼邊境殺到了奧斯曼都城。
巴耶塞特聽到這個消息當場懵了，他想著怎么也能支撐幾個月呢，哪成想才過去十天，他就被人打到家門口了！
巴耶塞特趕忙來到城墻上，看著下方嚴陣以待，旗甲鮮明的軍隊，只感到一種無力感從心底升騰。
城墻下的大明軍隊火炮隊在前，火銃兵在后。兩側各有一萬的蒙元騎兵作為兩翼，呈半包圍的姿勢將火炮和火銃部隊包住。
巴耶塞特看著城下的大明軍隊，嘴唇哆哆嗦嗦的道。
“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真神啊，求求你給我點指示吧，嗚嗚嗚…”
城頭的士兵看到他們的皇帝這般姿態，本就沒有一戰勇氣的士兵更加崩潰了。
他們之所以還站在城頭上，只是不知道去哪兒罷了。
奧斯曼王儲聽聞大明重兵壓境，也趕忙跑過來查看，在見到父親這般失態，趕忙上前將其攙扶起來。
“父皇，咱們降了吧！”
“降？”
“真神不再保佑咱們了嗎？”
“父皇，這時候就別想著真神了，還是想想咱們以后怎么活吧！”
穆拉德的信仰并不虔誠，他是個典型的實用主義者。真神能保佑他們打勝仗，那就信信也無妨。若是不能，那就果斷換個信仰。
比如說信陽大明…
巴耶塞特在城墻上哭了一陣，心態崩潰之下，當即做出個驚人的決定。
“穆拉德！”
“從今天起，你就是奧斯曼帝國皇帝了！”
“啊？”
穆拉德聽到這話滿臉都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父皇，您這是…”
巴耶塞特流著淚道。
“父皇老了，父皇實在是沒力氣和勇氣去面對大明，看大明人的臉色了…”
“你還年輕，伱要堅持下去，一定…一定不要忘了重振奧斯曼，復興古蘭經！”
巴耶塞特說完這話，一把推開兒子，猛地跑向城墻，然后從城墻上一躍而下。
穆拉德直至聽到城墻下傳來“砰”的一聲悶響，這才反應過來，發瘋似得跑到城墻上聲嘶力竭的呼喊。
“父皇！”
周圍士兵見狀趕忙將穆拉德圍住，剛剛讓老皇帝跳下去，他們就已經失職了，若是再讓新皇帝跳下去摔死，那將來誰帶著他們投降？
“殿下，你可不能死呀…”
“殿下節哀，陛下臨終前已經傳位與您，您現在就是奧斯曼帝國的皇帝！”
“我…”
“我都沒有父皇了，我要這皇位何用，嗚嗚嗚…”
穆拉德并不是一個權力欲膨脹的人，跟其父親的關系一直很好。
現在見到父親跳城墻而亡，他本就憤懣的心又生出無盡的悲傷。
“為什么！”
“我奧斯曼無罪，為何上天要如此懲罰我們，嗚嗚嗚…”
巴耶濟德帕夏看著哭成淚人的穆拉德，又看了看已經摔成肉餅的巴耶塞特，痛苦的閉上眼睛。
“殿下，請振作起來，不要讓陛下白白犧牲！”
“什么？”
穆拉德成功被巴耶塞特的話所吸引。
“你說清楚，我父皇為何要自殺！”
“殿下，您還沒看明白嗎？”
“陛下是要用他是死告訴您，他是被大明逼死的，咱們跟大明有血海深仇，讓你永遠不要忘了重振奧斯曼，重振古蘭經，并且為他復仇！”
“我…”
穆拉德并不是個堅定的人，他明知道大明是侵略者，但就是對大明恨不起來，甚至隱隱有點崇拜。
巴耶濟德帕夏和曼努埃爾都看出這點了，但巴耶濟德帕夏只是老師，只能盡到規勸的責任。相比之下，曼努埃爾這個父親就能做的更多了，他直接用自己的性命為砝碼，加重奧斯曼帝國在穆拉德心中的分量。
穆拉德聽到巴耶濟德帕夏這般說，眼里的悲傷漸漸隱去，一種名叫仇恨的火焰慢慢升騰。
“我明白了！”
“我不會忘記父皇，不會忘記奧斯曼的！”
穆拉德說完這話就推開眾人，一步步走下城墻，來到厚重的城門前。
“打開城門！”
守門的士兵早就被外邊的明軍給嚇傻了，乍一聽到這話還以為出現幻覺了呢。
“殿下，門外可是有五萬明軍呢，咱們若是打開城門，他們必然會沖進來…”
穆拉德聞言怒吼道。
“那就眼看著我父皇的尸體被野狗分食嗎！”
“這…”
正當眾人猶豫之時，巴耶濟德帕夏走了過來，對著守門的士兵說道。
“開門吧，大明乃仁義之師，不會趁人之危的！”
巴耶濟德帕夏在奧斯曼有很高的威望，守門士兵見他這樣說，這才將信將疑的打開城門。
城門被緩緩打開，城外的明軍非但沒有任何動靜，反而派出人收斂了已經摔成肉餅的奧斯曼帝國皇帝。
這讓城墻上的士兵大為感動，就連看到這一幕的穆拉德都有些動容了，在心里一遍遍的質問這一切到底是為什么…
本來明明只要投降大明，不僅可以保住奧斯曼，還能保住父皇。
可為什么突然就什么都失去了？
“穆拉德王子，我們主將替我代他傳句話，讓您節哀順變。”
“至于打仗之事等您處理完老國王的葬禮，我們再商量日期也不遲…”
穆拉德聽到這話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
“不用！”
“從現在起，奧斯曼全面向大明投降，請大明接手城防！”
“這…”
兩名小兵聞言不敢答應，趕忙跑回去稟報平保兒將軍。
平保兒聽到這話心里不由犯起狐疑，心道穆拉德這話不該有詐吧？
不管咋說他都剛剛死了爹，而且是被大明給嚇死的，他能這么心甘情愿投降？
“你回去跟穆拉德王子說，投降的事不急，等處理完老皇帝的葬禮再獻城投降也不遲！”
穆拉德聽到小兵的傳話，臉上不由浮現一絲冷笑。
“大明還真是仁義之師呢…”
“既然你們不急，那你們就等等吧，按照我們這兒的習俗，葬禮需七日才能完事！”
小兵重新回到陣前，將穆拉德的話轉述一遍，這回輪到平保兒犯愁了。
他是想大方一回，但也沒想給對方七天時間啊！
七天的人吃馬嚼也不少錢呢，這個軍費要不要讓奧斯曼出？
平保兒想反悔，可一想到大話是自己放出去的，他也只能含淚應承下這事。
不過他當天就給康都發去電報，告知了自己臨陣決斷，請求大明皇帝治罪。
平保兒這封電報也就是客氣下，因為不論他跟老朱的關系，還是他這些年積累的戰功，朝廷都不會治罪。
更何況大明之前聲勢浩大的為帖木兒準備葬禮，他這樣做也是順應朝廷政策的仁義之舉，朝廷應該夸獎他幾句才對。
正當平保兒喜滋滋的等著朝廷嘉獎文書之時，卻收到一封藍玉的斥責電報，罵他假仁假義，不自量力，還讓他盡快將奧斯曼拿下來，免得夜長夢多。
這讓平保兒非常不解，他明明是發給皇帝陛下的電報，怎么跑到藍玉那去了？
平保兒不敢跟藍玉硬頂，如果說大明有他害怕的人，那藍玉絕對算一個。
畢竟他只是朱元璋養子，而藍玉則是跟朱元璋平輩，早些年跟著常遇春管老朱叫大哥的人。
因此，他在藍玉面前必須執晚輩禮。
但這難不倒平保兒，他在朝中也是有人的，而且是軍機處末位大臣。
“致電常升大將軍，問問朝中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何藍大將軍斥責本將軍，并催促本將軍出兵？”
平保兒在發出這封電報后，很快就收到常升的回電。
“別問為什么，速度拿下奧斯曼！”
“全面占領奧斯曼后馬上給我回電，我告訴你下一步行動！”
“這…”
平保兒見常升也是這般語氣登時有點慌了，朝中到底出啥事了，為何所有人都這般焦急？
現在奧斯曼可是剛死了個皇帝，如果此時出兵，那可是跟奧斯曼結成死仇啊！
平保兒在軍帳里琢磨一宿，依然無法決定立即攻城。但上有軍令，下有五萬大軍看著，他也只能鋌而走險。
“田勇，本將軍帶親兵營去祭奠奧斯曼皇帝，若是本將軍出什么意外，你不用管本將軍死活，當即下令攻城。”
“城破之后，你就是滅奧斯曼帝國第一人！”
“啊？”
“大帥，你這是要干嘛？”
“如果只是祭奠，末將也能替您去呀！”
平保兒聞言搖搖頭。
“不行！”
“你去的話分量不夠，容易引起奧斯曼人的敵對。”
“現在咱們大明在帖木兒地區已經處處樹敵，若是在搞的奧斯曼也跟咱們大明敵對，咱們大明得出多少人才能安生治理這么廣大的地域？”
“為了該地的長治久安，這個險值得冒！”
平保兒安頓好軍中的一切，當即帶著五百親兵進了奧斯曼國都，來到皇宮祭奠巴耶塞特陛下。
穆拉德見到平保兒竟然只帶了五百人就進城，腦子里立馬冒出一個荒唐的想法，若是此時將平保兒扣住，逼迫大明退兵，豈不是就能保住奧斯曼帝國了？
穆拉德想到此處，當即將巴耶濟德帕夏老師叫到一旁，然而還沒等他開口，他老師就對他搖搖頭。
“殿下不要輕舉妄動！”
“大明軍隊軍紀森嚴，絕不會因為沒有主將就退兵。”
穆拉德聞言尷尬的紅了臉。
“老師，我也只是報仇心切…”
巴耶濟德帕夏聞言溫柔的安慰道。
“殿下，復仇之心只能藏在心里，豈能表現出來？”
“現在大明如中午的太陽一般熾熱、強大，咱們只有隱忍，等到太陽落山之時，咱們一舉取代大明，成為第二天新升的太陽！”
穆拉德聞言恭敬的躬身道。
“老師教誨的是，學生明白了，學生從今往后一定尊重大明，恭敬的侍奉大明！”
巴耶濟德帕夏聞言路上欣慰的笑容。
“這樣就對了！”
“殿下去招待平保兒吧，平保兒雖是大明人，但卻是個善良的人，值得深交。”
“今后咱們歸降大明，必須在大明朝堂上有傾向于咱們的人才行，平保兒值得您投資。”
“哦哦…學生明白了。”
穆拉德重新來到棺材前，看到平保兒正在給父王的靈柩上香，并且送上挽聯。
雖說這些東西不是他們的習俗，但穆拉德依然非常感動。
“我代替父王，拜謝平將軍的恩情！”
“殿下多禮了，慎終追遠乃是我們大明皇帝陛下向來所推崇是，本將軍也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
“您若真感謝，那也該感謝我大明皇帝陛下的仁義。”
穆拉德聞言強擠出一絲微笑道。
“是該感謝…”
“不過我還是喜歡平將軍的為人…”
“平將軍隨時可以命人接手城防，我奧斯曼既然選擇和大明結盟，自然不會拖泥帶水。”
“之前邊境沖突，也不過是地方將領自作主張，沒有領會我父皇的意圖，這才鬧出來的誤會。”
平保兒聽到穆拉德這樣說，心里暗暗松了口氣，心想這次無論如何不能拒絕了。
“既然殿下這樣說，那我就不客氣了。我現在就下令士兵進城，替殿下防守都城，以防有其他宵小打擾巴耶塞特陛下的安寧！”
“有勞平將軍了…”
平保兒當即命人傳令進城，只用了一上午就將奧斯曼都城的所有防御點占領。
在完成這一切后，他趕忙給常升去電，告知他這邊的事情。
他本以為常升會夸他幾句，沒想到常升只是表示知道了，讓他原地待命。
這讓他非常不解，正常情況下，他應該只留下少量守城部隊，然后率大部隊繼續進發，一直打到陸地的盡頭才對啊。
為何常升將軍讓他原地待命？
待什么命？
總不能讓他撤軍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