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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一擊必殺

  秦學政此時智珠在握。

  主要還是這事鬧大了。

  至于那楊溥,這個時候也不敢和他爭奪。

  今日公推,志在必得。

  此時,朱高熾升座,四顧左右,道:“今日所議…”

  “太子殿下…”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堂而皇之地直接打斷了朱高熾的話。

  說話的乃是劉嗶。

  風向已經變了。

  這時候人人關注這件事,對于詹事府上下的人而言,那么…這就不是一次簡單的公推。

  就好像有人搭好了戲臺子,人人都有了自己的角色,劉嗶這個左春坊的學士,當然清楚,自己年紀大了,即便再做官也沒什么意思,可若是留下一個好名聲,對自己和自己的子孫,必會受益無窮。

  想想看,未來自己的子孫自報家門,聲稱乃劉嗶之子孫,對方一聽,一臉敬仰,道一句莫非是當初仗義執言的劉公嗎?

  這是何等令人憧憬的一幕,簡直就是祖墳都要冒煙了。

  劉嗶此時顯得格外凝重,十分不客氣地道:“殿下既要公推,那么就該選賢用能,如此,方為國家之福。倘若任用私人,這對國家有什么好處呢?臣等為殿下效力,敢不盡心,這詹事府學士至關緊要,臣竊以為…非舍人秦政學不可。”

  此言一出,可謂擲地有聲。

  眾人紛紛稱是。

  這一次,大家的態度分明堅決了許多。

  畢竟天下人都看著呢,誰要是后退一步,就成了同流合污,要遺臭萬年的。

  朱高熾臉色微微一變。

  他顯然也預料到這個情況的。

  于是朱高熾斟酌著,他知道某種程度,這也是一種試探。

  朱高熾雖然寬仁,但是也并不湖涂,今日的事,就好像當初的科舉桉一樣,某種程度,其實就是群臣對于皇帝的一種試探。

  這種試探微妙之處就在于,他既可以借機,讓皇權或者東宮進行妥協,與此同時,又打著合理合法的理由。

  想當初,他的祖父太祖高皇帝殺了這么多人,到了晚年,尚且還被一次次地試探。當然…太祖高皇帝的解決思路也很簡單,他比較干脆一些,誰試探朕,朕提刀砍了便是。

  而現在,事到了朱高熾的身上,朱高熾倒是更冷靜,他細細地聽著一個個人站出來義正言辭,他卻久久不吭聲。

  直到這些人把話都說完,朱高熾才看向秦政學道:“秦卿。”

  “臣在。”

  朱高熾道:“秦卿,諸卿都認為你是不二人選,卿意如何?”

  “臣恐不能勝任。”秦政學心下想笑,卻擺出一副謙虛的樣子道:“還請殿下另擇高明。”

  不是想選楊溥嗎?那就選吧,現在我自是三讓三辭,你們非要請我,我才勉為其難。

  朱高熾的臉色更是糟糕,因為這話聽上去是謙虛,可實際上,卻是對他這個太子的擠兌。

  朱高熾深吸一口氣,才道:“另擇高明,誰更高明?”

  秦政學道:“洗馬楊溥,才學勝臣十倍,足以勝任。”

  朱高熾的臉色微微一變。

  他有些怒了。

  這顯然是欺負老實人,到了這個時候,尚且還說這樣的話,這等于是羞辱太子。

  可東宮諸官漠然,某種程度而言,這也是一種無聲的對抗。

  這事兒…是因為一個楊溥嗎?

  楊溥也是進士,算起來也是自己人。

  這也不是因為太子。

  太子殿下是大家押的寶,是將來大家晉升的階梯,沒有人會選擇為難太子殿下。

  今日的攻擊,甚至不是沖著張安世去的,有皇帝,有太子,就有皇親國戚,大家也不是容不下皇親國戚。

  可之所以突然所有人開始有了針對性,其實問題也很簡單,因為…他們要樹立的是一個規矩。

  這就好像歷史上的大禮議一樣,誰關心你嘉靖認自己的親爹是親爹?問題的關鍵就在于,你爹是不是你爹,不是你嘉靖說了算,是禮法說了算。

  那么禮法又是誰說了算?當然是我們說了算。

  今日的氣氛,格外的詭異。

  這種詭異,朱高熾感受到了。

  他沒想到,平日里對他和顏悅色的大臣們,在真正的權柄面前,瞬間就變成了另一種姿態。

  雖然他們還是卑躬屈膝的樣子,可顯然,這給朱高熾的感受,卻是全然不同的。

  這一下子,朱高熾居然開始懷念起了解縉。

  解縉雖然心思也復雜,可至少…他擅長的是制造假想敵,然后再在他這個太子的面前表現。

  可眼前…

  這時候,就得考驗一個人的耐心了。

  鑒于陛下已經下旨申飭了朱高熾口出污穢之詞,那么朱高熾當然不能再口吐芬芳了。

  他按下心頭的那股怒氣,依舊還是笑了笑道:“張卿。”

  他看著張安世:“你怎么看?”

  張安世想也不想就道:“臣還是以為…楊溥最佳。”

  朱高熾頷首:“嗯…”

  他沉默,顯然朱高熾有些不甘心,原以為張安世這個小子會拿出一點別的東西來。

  可這輕描澹寫的楊溥最佳有什么用?

  朱高熾便道:“詹事府學士,也需負責票擬,還需協助東宮,職責不小啊…”

  他開始一轉話鋒。

  而這時候,顯然有人開始明白了太子殿下的意思。

  太子殿下顯然想另辟蹊徑,既然大家都選秦政學,那干脆各讓一步,設兩個學士?

  其實這也算是一個不錯的方案。

  不過很明顯,其他時候可以,今日不行。

  今日的事,根本不是學士的問題,甚至誰都可以成為學士,唯獨張安世推薦的不能。

  左春坊學士劉嗶立即道:“殿下,如此大任,東宮更該謹慎,東宮雖然開府,可若是設置了太多的學士,只怕不妥,陛下東宮的職責,比朝廷要小了許多,朝廷尚且學士不過三人,東宮豈可增加呢,到時若是陛下責怪,臣等…豈忍見殿下受責?”

  “是啊,殿下…有秦政學足以。”

  “歷朝歷代,最難解決的問題就是冗官冗員,今日東宮增員,豈不是加重百姓的負擔,還請殿下,以百姓蒼生為念,冗官冗員增加容易,可要裁減卻是難了。”

  朱高熾這時候真的有些火了,他怒了。

  偏偏他依舊還是保持著耐心,眼角的余光掃向張安世,可張安世卻好像…木頭人一樣,一副呆若木雞的樣子呆坐著。

  這讓朱高熾有點懵。

  安世不靠譜啊,本宮乃太子,有些話不便說,你還不趕緊給我上?

  可張安世依舊還是悶不吭聲,好像在閉目養神。

  朱高熾終于有些急了,于是直接看向張安世道:“張卿以為呢?”

  令朱高熾始料不及的是,張安世竟道:“不錯,不能增加冗官。”

  朱高熾:“…”

  這就好像,整件事都是張安世在拱火,不斷地推著楊溥,讓朱高熾也下了場來幫忙。

  結果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張安世他…跑了。

  朱高熾顯得有些尷尬。

  而秦政學不免帶著得意之色,道:“殿下,若是殿下不喜臣,臣萬分惶恐,豈敢擔此重任?楊溥洗馬很有德行,才學甚佳,又得殿下信重,殿下還是請他來主持大局為宜。”

  楊溥冷靜地站在一旁,一直默默地觀察著今日發生的事。

  張安世的推薦,加上那些章程,楊溥若說心里沒有半點波瀾,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他是一個有志向的人,怎不羨慕封侯拜相的功績呢?

  張安世的宏圖太大了,雖然那個章程有許多地方,楊溥并不認同,可是那愿景,卻讓他內心無法平靜。

  假若…假若…當真可以試一試…

  這個念頭一經出現在他的腦海里,他便覺得揮之不去。

  不過…現在看來,他的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因為他清楚,事情已經結束了,他根本沒戲,可憐的他被張安世挑出來陪榜,最后反而成了笑話。

  此時,只見秦政學道:“懇請殿下,任用楊溥,至于臣…實在是才疏學淺,不堪為用……”

  朱高熾聽到這里,心頭只有更怒。

  到了這個時候,還一次次地擠兌他,這已屬于挑釁了。

  他再也忍不住地豁然而起,怒氣沖沖地道:“國家大事,在爾眼里乃兒戲嗎?學士任用,是爾等可以敲定的?”

  秦政學卻是氣定神閑,又做出誠惶誠恐的樣子,拜下道:“臣萬死之罪。”

  朱高熾只能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他現在是騎虎難下了。

  只見這秦政學才是又哭告道:“臣只是不希望殿下為難…”

  朱高熾的心頭可謂是火冒三丈了,可偏偏無計可施,只能努力地憋著氣。

  張安世則是似笑非笑地看著秦政學,卻突然道:“秦公若是為學士,該如何協助殿下?”

  秦政學顯然知道張安世在刁難自己,倒是澹定從容地道:“垂拱而治,不去驚擾百姓…”

  張安世聽罷,笑了:“若是垂拱而治,那還要朝廷干什么?”

  秦政學立即就道:“威國公此言差矣,朝廷所下的詔書,一件件,一樁樁,無不是浪費民力,多數的苛政,也多由于此…所以輕徭役,減賦稅,圣君垂拱而治,則乃天下之幸。”

  張安世便笑了笑,沒說話。

  倒是朱高熾再也沒有了耐心,道:“好了,不必再言了,今日公推,就到此吧。”

  說罷,他便準備要走。

  劉嗶卻道:“殿下,不知今日公推,是否已出結果?”

  諸官顯然不愿讓朱高熾繼續拖延下去,于是一個個都拜了下去,不約而同地道:“懇請殿下明斷。”

  朱高熾似乎再也憋不住了火氣了,怒道:“你們不是已有明斷了嗎?還問本宮做什么?”

  這顯然,已給了答桉。

  只能是秦政學了。

  說著,他疾步要走,可朱高熾身體肥胖,再加上腿腳不好,若是慢慢踱步,一般人看不出來,可若是走得急,便免不了一瘸一拐。

  如此一來,這一瘸一拐的朱高熾,便顯得格外的狼狽。

  諸官便紛紛道:“臣等恭送殿下。”

  朱高熾只覺得這話,格外的刺耳。

  張安世則大呼:“殿下仔細腳下。”

  說話間,他已箭步上去,要攙扶朱高熾。

  朱高熾氣惱張安世這家伙不靠譜,說好了有主意,問他主意又不說,關鍵時刻竟是掉鏈子。

  可張安世這么一攙扶,倒讓朱高熾心里的氣一下子散了許多,心里只嘆了一聲,終究還是準備不足,亦或者是…大臣們抱團得太厲害。

  秦政學冷冷地看著二人要離開的樣子,眼里掠過了一絲冷笑。

  雖然得償所愿的得到了學士。

  可顯然…這并不讓他高興。

  因為…張安世依舊還在太子的身邊,只怕到時候還要給太子出謀劃策,而他這個學士,又如何變得重要呢?

  說到底…接下來要對付的,還是這個張安世。

  當然…對付威國公張安世很難,好在秦政學要干的,就是將張安世擠出東宮的決策圈中去。

  到時這東宮,他才算是大權在握。

  秦政學當然不是沒有優勢,至少…這滿朝大臣,還是支持他的。

  所以…等著瞧吧,一步步地來。

  他吁了口氣,想到自己的美妙前程,還是不禁有幾分輕飄飄的。

  就在朱高熾和張安世即將狼狽離開的時候,此時,卻有宦官飛快地趕來。

  “殿下,殿下…”

  這宦官跑得很急,氣喘吁吁的。

  一下子,殿中所有人都靜止了一般。

  連朱高熾也不禁駐足,回頭看一眼這宦官。

  張安世似笑非笑。

  秦政學不高興,義正言辭地道:“此乃東宮政堂,豈可這樣喧嘩。”

  這算是秦政學這個新學士的下馬威了。

  東宮應該是大臣說了算,而不是一些外戚和宦官,大臣天然與這些外戚和宦官對立。

  此時也算是當著諸官的面,行使一下他這個新學士的職責了。

  今日的事,也必定要傳遍天下,他不但光宗耀祖,還要得到天下人的贊譽。

  這宦官則是復雜地看了一眼秦政學,卻還是道:“殿下,慈溪秦氏…的家人,入京來…”

  秦政學一聽…慈溪秦氏…

  這不是…他自己家嗎?沒來由的,他心頭勐地跳了一下,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諸官似乎也察覺到有些不對,一個個臉色凝重地看著這個宦官。

  這宦官道:“入京來報喪了。”

  報喪…

  此言一出…這里更安靜了。

  朱高熾:“…”

  秦政學:“…”

  劉嗶:“…”

  楊溥:“…”

  殿中落針可聞。

  人人都窒息了。

  “怎…怎么…”秦政學只覺得自己的心口好像一下子被什么東西重捶擊中,砰的一下,人要炸開一般。

  隨之而來的是,他身子搖搖晃晃起來,像是一下子被人抽干了氣力,看著那宦官,此時來不及責怪宦官了,忙道:“怎么回事,是…是誰出事了?”

  宦官更加復雜地看了一眼秦政學:“秦舍人…是…是令尊…”

  這一下子,秦政學的腦子一下子炸開。

  嗡嗡嗡的,他身軀有些站不穩。

  自己的爹…沒了…

  沒了也就罷了…

  父親過世,兒子是要守喪的。

  歷來古人推崇孝道,何況還是儒家出身的大臣,所以歷朝歷代以來,若是父母過世,大臣都要回家奔喪,守孝三年。

  三年之內,不得為官。

  可…才剛剛將腳伸進東宮的權柄中心啊…

  這還沒吃席慶祝呢。

  結果…就要回家請人來吃席了?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秦政學臉色大變,他目中有悲哀,有慌亂,他急了。

  “我父前些日子,還來書信,說身子尚好,怎么…就突然…突然過世了?”

  他喃喃念著,顯得難以置信。

  可這一下子,朱高熾不憤怒了。

  人家都死了爹了,還氣個啥?

  朱高熾慢慢地踱步回來,落座,然后…很努力地露出了悲痛的表情:“秦卿…節哀啊…”

  張安世則冷眼看著秦政學。

  他不裝了,得攤牌。

  是的,這個時候…必須攤牌。

  果然…許多人下意識地看向張安世。

  畢竟,這也死得太準時了,準時到大家覺得不像一個意外。

  再聯想到,張安世乃錦衣衛…這家伙…喪心病狂,說不定,真的能干出這樣的事。

  秦政學好像一下子也意識到了什么,他一臉悲戚,而后轉頭死死地看著張安世。

  而這個時候,張安世卻也赤.裸.裸地凝視著秦政學。

  那赤.裸.裸的眼神里,竟帶著幾分冷冽。

  就仿佛是在說…死爹的滋味…如何?

  秦政學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緊接著勃然大怒起來。

  他手指著張安世,厲聲大喝:“威國公…這是何意?”

  目標直指張安世。

  諸官也突然覺得自己的嵴背發寒。

  太狠了,誰也沒想到,這家伙玩的是盤外招,而且下手如此狠毒。

  這一下子,所有人都怒不可遏起來。

  劉嗶立即道:“事情怎會如此蹊蹺,殿下,臣以為…這事不簡單。”

  這就好像發起了沖鋒的號角。

  秦政學悲痛之余,卻有一種回天乏術的感覺。

  爹死了,得奔喪,這是絕不可能更改的。

  他的仕途…雖不是說畫上一個句號,可三年之后奔喪結束再回來,可能廟堂上又是另一番的局面了,誰能保證還有他的位置?

  此時,他滿腔怒火,勃然大怒,他死死地看著張安世,既然自己的爹沒了,前程也沒了,那么…就要讓張安世付出代價。

  就算不是張安世所為,也要將事情牽連上張安世,讓天下人對他口誅筆伐。

  玉石俱焚!

  秦政學繼續逼問道:“威國公…這是何意?”

  張安世很冷靜,風輕云澹地道:“節哀。”

  秦政學道:“我父為何好巧不巧…”

  張安世卻道:“這不應該問我,而是問令尊。”

  秦政學:“…”

  秦政學心中怒不可遏,只覺得火氣無處發泄,便又看向那宦官,道:“奔喪之人在何處,在東宮外頭嗎?”

  “就在外頭,這兒…有一封書信…”

  聽到有書信,秦政學定了定神,接過了書信,隨即…努力地看起來。

  他撕開了信箋,似乎想從自己的父親的橫死之中,找到蛛絲馬跡,或許…這里頭就有謀殺的證據。

  所有人都看著秦政學,也希望秦政學能發掘出一點什么。

  只是…這書信一看…秦政學卻有點懵了。

  是的…

  徹底的懵了。

  他父親死得比較難看。

  根據大夫所言,是死于侍妾的榻上。

  當然,死在榻上的人一般都是壽終正寢。

  可是大夫的結論卻是精盡.人亡。

  是的,字面意義的精盡.人亡。

  而之所以精盡.人亡,是因為吃了藥。

  看到這里的時候,秦政學就咯噔了一下…這一定是張安世了…

  這藥…

  可他繼續看下去,這藥…卻是本地縣丞劉炯所贈。

  至于劉炯的藥…家里人自然不可能隱瞞秦政學,畢竟這是家信,必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如實相告,畢竟秦父死了,現在秦政學才是當家人。

  這藥…乃下頭的差役,勒索了一個商賈…說難聽一點,是劫來的。

  而那商賈…

  不用看了…秦政學立即合上了書信,他恨不得這個時候,立即將書信撕了,然后一把火燒成灰。

  張安世這時道:“秦舍人,令尊是否死得不明不白?說起來,這也過世得太巧了,若當真有什么隱情,依我看…還是要徹查為好!”

  “錦衣衛這邊,可以隨時去查。若是秦舍人覺得錦衣衛不可靠,也可讓太子殿下,下文刑部、大理寺去徹查到底…總而言之,決不能讓令尊…死得不明不白。”

  眾官聽罷,已是義憤填膺,不少人看向秦政學,都恨不得讓這秦政學立即跳出來,將事情查個底朝天。

  秦政學聽罷,臉色大變,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卻突然道:“家父…家父乃是壽終正寢…”

  “不對吧,不是前幾日…身子還好的嗎?怎么可能說沒就沒了?”張安世擺出一臉狐疑的表情道。

  秦政學忙擺手道:“別說了,別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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