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黃天嶺,黃天便沒了局促,只覺得自在十分。
趁著年有余和灶三娘還沒回來,拿著五色谷種神性便開始煉化起來。
倒也簡簡單單,沒甚稀奇的,只是大地之道的衍生,煉化了之后,也就多了一道“五谷豐登”的法術,便是土地爺之前憑借土地神符才能施展的那道土地法術。
此術涉及到了五行轉化之理,也有匯聚精氣,凝結果實之意。
黃天最先便是對著那株銀杏靈根幼苗先施展,勃發地氣之術,后施展五谷豐登之術。
“后土地祇,位安為上,廣布恩露,祈瑞降祥,攘福解殃,惠施青玄,五谷豐登,敕!”
只見本山地氣之精,紛紛涌動,銀杏靈根,根系長往更深處地下,約莫七八丈后,觸及到了地下水脈,這才水土生木,開始長起枝干,樹葉。
大量靈氣吞吐,元氣吞吐,沖刷來去。
很快便從普通人腰高的小樹苗,長成了一人高的小樹。
連著樹下那枚黑色的死卵,此時也借著靈根吞吐的靈機,靈性活躍起來了。
宴溪先生感應到另外一株靈根同道,不由歡喜。
黃天也不厚此薄彼,同樣對著宴溪先生的本體施展一通法術。
不過效果就沒有之前銀杏靈根一般驚艷了。
可能是宴溪先生擁有傳承,自身也已經修煉了三百多年了,底蘊深厚,不是那銀杏靈根可比的。
卻也見得其生枝長葉,如今已經有十二枝,三十六杈,一百零八片葉子了。
葉子如碧玉,枝丫若瑪瑙琉璃,其性非凡。
宴溪抖抖樹身,吞吐甲木青華之氣,帶動周邊草木一起呼吸。
一道碧波浪潮便上山林之中掀氣。
元氣滾動,帶起了風,風之靈,傳播給了蒲公英,傳播給了鳥雀,昆蟲。
整座山林的生機在此時野蠻生長起來。
哪怕是陰暗潮濕,不見光處,都有大量菌孤開始生長,許多腐朽木材上還生出來了木芝,石縫里長出來了石芝,土芝。
山中精怪紛紛驚動,只覺得靈氣浪潮一波又一波,自身十分渺小。
于是紛紛禱告山神。
結果禱告了山神的精怪們,靈氣自動親近入體,只覺得修為增長更勝往日自己苦修數倍之速。
白千歲正在蝙蝠洞前種下壽桃種子,洞中蝙蝠近來多長壽,有些壽福之氣,用了年有余的法門,正好叫這壽桃發了芽。
感應到了元氣浪潮,不由感慨:“咱們這位山神,如今可真了不得了。”
兔子洞中,搗藥仙子正在精心照顧藥園靈藥,忽然靈藥紛紛成熟,不由一驚:“難道今日山林升格,山主怎么不通知我啊!”
良久卻沒有感應到地動山搖,只覺得草木生機更勝以往,元氣也越發活躍起來了。
而黃天卻能體悟到,黃天嶺地下,一條微型靈脈,已經成型了。
靈脈配合和著靈根,為山林吞吐著元氣,凈化污穢,轉化成靈氣。
靈脈依附著地靈寶穴連成一線的山脈雛形,好似一條白色蚯引一般,似乎是活的,但是靈智不高,不可隨意行動。
“倒是造化了。”黃天十分贊嘆:“造化了。”
宴溪也感應到了靈脈存在,連連恭喜黃天。
黃天笑呵呵:“你才是首功,我這里有一件寶物,原先是天驕之物,是為日月明鏡,正面可以吸收太陽之精,反面可以吸收太陰之精,你們草木靈根之流,最喜日月星辰之華光,且拿去煉化吧,往后本山一應草木所化精怪,都由你統帥。”
宴溪伸出一條綠色觸手,接過日月明鏡:“不敢不為神主效死!”
“好了,快去煉化了吧,有些實力手段,才好繼續為我做事,口頭上的話就莫要多說了。”
而碧波湖,敖青卻更感壓力,本來自覺可以吃定黃天,可近來之事,叫他不得不多做打算,把黃天真正對等的來看。
“看來,我必須要爭一爭八百里東湖尊位了,不然,只怕不需兩年,黃天便要收伏統御本君,收做從神。”
敖青諸多念頭生起,自也想要一飛沖天。
而此時,灶三娘和年有余,也匆匆趕來。
一同趕來的還有胡月樓,胡月樓有一座仙府法器,名為筑云小館。
這件法器是用月下靈云煉制而成的,可以懸浮之空中,十分輕盈。
平時是一團云彩,卻也可以化作一棟別墅。
此時小館之中可見兩個人形模樣的,又有七八個穿著衣服的直立狐貍模樣,更有十幾只只能四肢著地的。
只見著那兩人形模樣的,乃是一公一婆兩個老者,此時竟然面色動容,就要給胡月樓跪下!
“世子的大恩大德,辛某真是無以為報!本想當牛做馬,可我這還有一大家子,便是當牛做馬,與世子也是個拖累,只能來世再報!”
胡月樓嘆息道:“你辛家本也是青丘國嫡系,奈何遭劫,我們祖上有舊,當初你家抄家的時候,寄了大半家產到了我們這一支,本該要還你們家,但你們家人丁凋零,一來二去,也不見著有個良材。”
“如今我所用度,不過都是從里面出,你也無需謝我。”
“后輩子弟不孝,將祖宗留下的家業敗盡,如今淪落野狐禪,這些家業我們早已無臉繼承了。”
辛夷九嘆息道:“只世子還念舊情,為我們尋個安身之所,又有何求呢?”
辛夫人嘆息道:“只待這些后輩子弟,不求有所出息,但愿平安長定就是。”
幾個穿著學子服的狐貍也各自哭泣起來。
胡月樓聽著心煩,卻也不好說什么:“那山神是個良善之輩,如今雖然還不入品,但前途廣大,很快便可證就九品山神,他不喜人氣,只教化了些精怪,往來之輩,都是些福德正神。”
“你們的府邸,到時候在靈根旁邊,等著山神靈境營造起來,你們必能直接住進去。”
“多謝世子操勞。”
“到了地方,你們要先送上奉禮,要恭敬一些,問明規矩,平日也要收束這些小狐晚輩,不可調皮。”
“二來,要顯露出學問來,最好在那山神手下作個山相,做不成山相,也可在那開個啟蒙學堂,教教書,但忌諱自做聰明。”
“三來,他那里有幾個精怪手下,也如朋友一般,你也需注意尊重,不可輕視,覺得他們是沒有家學的鄉野妖怪。”
胡月樓自己親自做的保,若是往后黃天和辛家有什么矛盾,只怕還要尋到自己身上,因此多說了幾句,算不上提點。
一眾狐貍情緒不高,也不知道未來住所是個什么去處,那個山神和善不和善。
這狐貍,也不是空手搬家。
筑云小館里面還有許多他們帶來的各種家用之物,書籍,圖畫…
等著胡月樓的筑云小館落下,便將一大家子,三十幾只狐貍放了出來。
這些狐貍排成排,列成列,十分聽話,并不亂跑,但也難免左右環顧。
黃天早早就看見了飛來一棟云上別墅,心中羨慕:“這種家業,我什么時候能夠置辦得起?”
灶三娘指著小筑對著年有余道:“我那九洲樓,也要朝著那種法器祭煉。”
年有余看了一眼:“人家這個是云上之國萬云國煉制的癸酉號筑云小館,完全展開有三畝方圓,自帶庭院,內成空間,三進三出,二十七八間屋子,去年的價格好像在八百萬香火錢左右,你買不起。”
灶三娘:…真的有必要這么傷人么?
真的有必要么?
我這九洲樓,祭煉到高深處,也自成空間,而且還能待人接物,也不差的好吧。
雖然一個是土木結構,一個是輕盈云朵,根本沒有可比性就是了。
灶三娘心心念念:白云容易臟,到時候油煙一醺,不好打理,我這個好打理一些。
“山主!小生來訪!”
胡月樓頗有禮數,站著原地告知一聲。
黃天見這么多狐貍,怕失了威壓,不好管理,便啟用了那莽漢山神。
這莽漢帶著黃天的氣息,見過黃天的都知道虛實,暗中發笑:“這蘿卜丁原來靠這個維持威信。”
只沒見過的一眾辛家狐貍嚇了一跳:“這怎么跟世子說得不一樣,跟之前神道未革之時,那些恐怖血腥手段維持祭祀的上古鬼神似的。”
黃天也不顧其他人目光,只點點頭:“胡公子此前為你們選了一處風水寶地,你們且自行看看,可還需調整?”
辛夷九拱拱手:“小老兒都聽世子的。”
隨后辛老夫人遞來一封紅封給辛夷九。
辛夷九雙手呈遞:“小老兒拖家帶口,往后若有不道之處,還請山主多多提點,此為拜禮,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黃天一愣,正不知怎么回答,胡月樓卻傳音道:“收下吧,他們也安心。”
黃天便收下禮封:“此處山林,沒甚規矩,只不殘害有情生靈,不欺詐,不盜竊,便可,山中大多都是喜歡安寧的,本神也是如此。”
辛夷九連連點頭:“我們素來愛好和平,行事低調,只一心做學問。”
黃天好奇道:“普通人做學問,是為了考取功名,你們讀書又是為何呢?”
辛夷九耐心解釋道:“讀書可以光明心性,可以開竅啟智慧,可以知曉道理,我們現在雖然不考試,但等著修煉有成之后,若得狐仙,狐神正道,德行如一,便可考仙官,比如正緣司,孽緣司,等天庭主管姻緣諸司,會收取我等異類得道的做神官去。”
“再者,我狐族化形者,多年輕俊美,神官考不到,女的可以也可做各路大神的侍從,男的為神道威嚴儀仗,也是要識文斷字,懂得道理,家世清白的。”
辛夷九道:“總來說,沒讀書的野狐,隨便找個男人女人就要死要活,大體出路不好,最后身上還可能鬧出命桉來,陰司,天庭除名,讀了書的,雖然也有這種可能,但凡夫俗子卻難再吸引到了。”
黃天:有道理。
一眾狐貍隨著到了宴溪先生處,見百鳥棲息,草木繁榮,多有野趣。
又察覺靈氣氤氳,比凡俗紅塵濁氣更好一些。
此處還是風水寶地,地中隱隱騰出青氣,是潛龍地穴所在。
宴溪這時開口道:“神主,這便是要定居附近的一支學狐么?”
辛夷九自然看出這是靈根得道的一位木屬神靈,未來前途廣大,因此不敢怠慢:“小老兒辛夷九,乃是辛氏族長,往后還請尊神多多關照!”
又取出一個小瓶兒來,里面有幾滴青色靈液:“此乃青華寶液,乃是青華之氣所凝,與尊神見禮。”
青華之氣,便是甲木之氣和太陽華光摶煉而成,是十分有益草木生長的生機之氣。
幾滴青華寶液,價值不菲。
滴落宴溪根系處,便散發青青香氣。
宴溪先生迅速吸收,愉悅道:“辛族長有心了,說不上什么關照,只守望相助吧。”
胡月樓點點頭:看來辛夷九不用自己提點,也早就準備好了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