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九看看此處還算開闊,但還是幾株大樹遮住陽光,于是小心問道:“可否移開幾株大樹,整出一片平地來?”
宴溪先生點頭:“這個自然,只等夜里,我便驅著他們到別處去。”
“既然定下,那便在此營造府邸吧。”胡月樓跟著黃天商量:“山主可還有什么規劃?小生待會夜里招來天工院的神匠,介時多付些香火錢,一并給山主做了就是了。”
黃天開口道:“城皇爺那里已經答應給我建立一座廟宇,依托廟宇可以建立山神靈境,我卻沒有什么別的規劃了。”
“那就弄幾個亭子?”胡月樓道:“山主有了廟宇,倒是無需別府了。”
黃天點點頭:“也可,主要是我這黃天嶺不日就要晉升,到時候多了建筑,不好維護,只怕倒了塌了,反而是麻煩事情。”
等著一眾神,妖,精怪等商量了一會,便在灶三娘的九洲樓又吃了一頓。
黃天沒怎么管,只叫辛夷九有什么事情,就去找白千歲和搗藥仙子兩個。
辛夷九也趁機給兩人一些禮物,接觸下來,只覺得十分和善,沒甚故意為難人的,心中暗道:“世子果真給我們尋了一處好地界,此前本來想要前往張山君處,但人家營造山神福地,只怕看不起我們這些破落戶…”
而黃天此時則在地靈寶穴中拆了封禮。
最近收獲太多了,本來也無需在意這種東西。
但是這是黃天第一次收禮,以往都是黃天送禮給別人。
自然得看看,人家是怎樣考驗干部的。
還是有些期待的。
只見著封禮里面乃是一本玉書,上面寫著《土行真光》幾個神文。
三十六天罡神通之中,有五行大遁,五行大遁又衍生一門神通,五色神光。
其中五色神光可分解開來,其中土行神光的青春版,就是這個土行真光。
黃天看著上面的神文,不斷組合,變成道理,主動往腦子里鉆,一下子便領會了許多土行小法術。
瞬間合上玉書,剛剛所感便戛然而止。
“此物還真是珍貴!”黃天驚嘆,隨后緩緩吐氣:“這個人情不好做啊。”
玉冊是神文寫就,書寫之人,也是一位土德神靈,將自身神道感悟也記錄在這本神通玉冊上面。
但黃天并沒有驚喜,反而露出了憂愁。
“我已經獲取了后土地祇神道真解,可以無憂修行到八品山神之境,但是往后呢?”
黃天未雨綢繆:“城皇爺給了我一張憑證,可以借此進入天帝書庫,我或許可以從天帝書庫中獲取一些知識。”
“近來已經出風頭出得夠多了,輕易不能露頭,我沒甚勢力背景,萬一被人盯上了…只怕也沒有個聲息。”
“我那幾個朋友,如今雖然情誼不錯,但畢竟認識時間尚淺…不可全部托付依賴。”
“再者,牽引靈境這種事情也只這么一次的機遇,我不可靠這個吃一輩子…”
微微一念,黃天便開始整理自己未來當做的幾件事情。
一是要將四象大陣布置好來,護持山林,以備來敵。
二是要盡快完善剩下三處地靈寶穴,煉化陰風洞地界,為晉升神山做準備。
三是鉆研神通法術,提升自身實力。
在此期間,祭煉神器,教化山林眾多妖精,再寫一本小說試試水,看看能不能出版發行,為自己傳播信仰之類的。
最重要的就是有耐心,不亂來,只要不失了智,總不會丟了性命。
黃天這不是無的放失,乃是隱隱有預感。
曹城皇如今烈火烹油,開發靈境,要做一塊錢買進,一百塊賣出的大生意,期中洶涌,自己在慶功宴上就大概感受到了。
只是主角不是自己。
年有余和灶三娘應該也是感應到了,不然也不會往自己這個荒郊野外來。
估計也是躲清凈的。
等著夜里,月色迷離,一眾小狐在大狐的帶領下,齊齊拜月,禱告月中太陰五夫人,有月華落下。
胡月樓微微點頭:“你們底子倒是還不錯,好生修行,以往也有得道之時。”
一眾小狐貍嚶嚶嚶的叫喚,其中便有一只短胖白狐,正是胡悠悠,這家伙如今在灶三娘的酒樓當打雜的,完全沒有逃跑的想法,反而混吃混喝,吃得皮毛越發油光水滑了。
只見他對著旁邊的小狐貍道:“這一片我可熟了,這一塊的精怪,你們往后就跟著我混,保證吃喝不愁,也沒人敢欺負你們。”
小狐貍露出崇拜的目光:“悠悠哥,你好厲害啊!”
“那是!”
胡月樓余光瞥了一眼,胡悠悠立馬閉嘴,不敢亂說。
宴溪先生施展法術,大量甲木元精點化,幾株老樹便拔出根來,好似人一般走到了遠處去。
只留下些坑坑洼洼,但很快也被填平。
胡月樓拿出一個隨身法壇,在上面寫上匠神牌位,旁邊又有五鎮神山各路神祇名號,又擺上金元寶,銀元寶,元寶下面鎮著的是財神錢莊的錢票。
錢可通神不是說著玩的。
又有鮮果香花,各色點心,有二十四樣,每樣一盤。
只見胡月樓手中拿著一把松木劍,劍上寫著“月中精”三個字。
此時劍指天星,踩著古老的祭祀舞步。
隨后燒了名貼,開始念動咒語。
似乎是從天上天工院請來天工匠師三名,是石匠一個,木匠一個,泥匠一個,請來營造力士一十二個,此外,還有花圃童子兩個。
還有向東方鎮山某某神官買木材,幾時幾刻運到此處。
還向著中央鎮山某某神官買石料,西方鎮山買沙料…
只見那法壇上面的金銀錢票,紛紛憑空消失,不消片刻。
一道虹光從天空落下,三名匠神帶著力士童子直接下界來了。
對著胡月樓一陣拱手:“見過宣德郎。”
胡月樓點點頭:“三位匠神師傅且看看,我請諸位來,乃是在此修建府邸,供得一大家子居住,辛夷九,你有什么規劃,跟著三位匠神說吧。”
辛夷九點點頭,上前跟著三位匠神商議格局,自身要求。
在其商議期間,又見著五方有力士飛來,拿著口袋,見著人便問:“可是你們剛剛訂的靈材?簽收一下吧!”
胡月樓便上前簽了字,那些力士便拿出口袋來,放出靈木,石料,沙料,磚頭等等東西來。
黃天都被驚動了了,借著草木靈視看熱鬧,等著開始施工了,才緩過神來:“這天工院的匠神就是專業啊!”
另一邊,灶三娘見著胡月樓如此建造府邸,便問向年有余:“他這個造價又如何?比起那筑云小館如何?”
年有余看著力士施工,開口道:“沒什么可比的,這個是天工院的,專門給各路神官敕建府邸的,便是有錢都請不來,還得有權。”
“沒聽著剛剛叫那胡月樓叫宣德郎么?那是天庭七品正神的官職,雖然只是散官,但天官可以出入天庭,比城皇這些地官,陰官,前途廣大多了。”
年有余羨慕道:“等我考了天庭,便是實權福神,可比他威風。”
灶三娘:“你才九品,天庭最低也只招收七品福神,我若等你發達,還不若等著黃天發達,或者我先發達,到時候我這九洲樓,一洲開一個分樓。”
年有余:…你鍋碗瓢盆還沒集齊呢,還沒幾個伙計,開九洲分樓那得等到什么時候?
匠神各自都是輕車熟路,凋欄畫棟,飛檐斗拱,勾心斗角,互抱東西,中間還有庭院。
花圃童子在庭院之中完善綠化,栽種桂木蘭草。
桂木向月,蘭草幽香,倒也十分契合這座宅邸。
此外還有諸多十分有用的小設計,比如能使得落葉自動回卷成一堆,省得人力打掃。
做完宅邸之后,辛夷九將從祖地一起帶回來的宅邸牌匾、祖祠堂號掛在門上。
“辛玉堂”
“辛府”
辛夷九見這兩塊牌匾掛上不由落淚:“祖宗基業,如今便只剩下這兩塊牌匾,子孫不孝…”
旁邊辛老夫人也垂淚不止,可很快就用袖子擦了擦。
辛夷九拉著一眾族人,對著牌匾開始跪拜,也算祭祀祖先。
等著跪完,又對著胡月樓磕頭:“世子之恩,辛某年邁無以回報,只待子孫若有出息,必教之銜草結環,累九世尤不可忘。”
胡月樓本想拖起他,卻見其死死磕頭幾個,卻也無奈嘆息:“辛老,你這又是何必呢?”
辛夷九磕頭磕得頭都紅了。
黃天通過草木視聽看見這個場景,心中暗道:不是說只是一支學狐么?住在前朝侍郎家中,現在侍郎后輩要收回房子,所以無家可歸。
可見著這副模樣,身上沒有個血海深仇都對不起這副忍辱負重,臥薪嘗膽的氣勢。
黃天又想到了那冊玉書,不由嘆息:真是算得死死的,便是我現在發現了端倪,要將他們趕走,如今也被堵住嘴了。
卻是暗暗道:狐貍可真是八百個心眼子,我以后得小心。
黃天還好,能后知后覺,只怕有些人根本不能知覺,稀里湖涂,往后便被卷入什么爭端之中。
只等著宅邸建完,匠神,力士們收了尾款,便又被胡月樓指著,在幾處得當的位置,建了涼亭,觀山臺。這才又化作一道虹光,回到天上去了。
胡月樓見此事已經畢了,便也來尋黃天。
“山主,之前我自族中尋了尋,得了十八枚帝流漿,如今一并給你帶了來,另外也是來告辭的。”
黃天從地里冒頭,直接詢問道:“他們都是些什么來歷?胡公子,騙人可是不好的,老實神也是會生氣的。”
胡月樓嘆道:“山主心中疑惑,小生會給你解釋的。”
“上古之時,天帝爭位,我狐貍之長,為之謀劃,待其成就天帝之后,分封有功之臣,我等祖上便被封在青丘,是為青丘之國。”
“當時追隨青丘帝君的,有狐族和貍族二支,后貍族分家出走,便只剩下狐族。”
“狐族之中,有涂山,蘇,胡,趙,張,白,康,等大姓,也有也有姓李、王、蕭、任、鄭、崔、高、獨孤等的小姓。”
“那辛氏,也不在這些姓氏之中啊。”黃天皺眉。
“那是因為辛氏并非狐族固有之姓,而是天帝賜下,準確來說,是此辛姓,后來辛字去頭,便只化辛氏。”
“辛氏狐族,也曾繁榮一時,其中又與我胡氏有姻親往來。”胡月樓道:“所以我才為其奔波行走。”
“可惜青丘國改朝換代之時,辛氏祖先站錯隊伍,他家被抄了家,其中一部分被抄斬,一部分被流放,又剩下一些逃到了外界九洲來,茍延殘喘。”
“青丘國不在九洲?”黃天好奇問道。
“青丘在東海之外的海上神山之上,是洞天國度,內里自成一界,是狐族治理之國土。”胡月樓解釋道。
黃天聽聞,微微點頭:“你狐族權謀,我且不管,只把話說到前頭來,若是壞了我家清凈,他們便自己卷鋪蓋走人吧。”
“他們已經熄了心思,還請山主放心,萬一生出事端來,我們胡家也是逃不脫關系的。”
黃天只好作罷,又問了蒼州胡家莊的位置,乃是在百蒼山腳,明月湖畔。
胡月樓離去之后,年有余便來尋黃天去三界山尋寶。
黃天自覺不妙,不想出山,便拒絕了他:“我近來心血來潮,怕有血光之災,不宜出門。”
年有余一聽,便道:“你也有所感覺么?我還以為就我有這感覺呢。”
隨后又一同去問了灶三娘,三娘沒有災禍之感,只道:“你們兩個想來不是無緣無故有此感應,那便好好在此修整一段時日再說。”
“我也要在這里推敲菜譜,單子,為做出陰神級數的美食做準備,等著成就九品灶神,也正好九洲樓開業,這段時間還得麻煩你們試菜了。”
“我沒空試菜!”年有余跳起來:“我也打算閉關修煉一門神通法術,你叫那胖狐貍試菜吧,他反正吃得多。”
黃天也不想試菜,只道:“我這還有許多底蘊未曾消化。”
灶三娘略微失望,但很快調整狀態。
三神各自有各自的事情,倒也沒必要整天膩歪在一起,便是論道也沒論得什么結果出。
只辛氏一族,此時逐門逐戶,拜訪山林精怪,打好鄰里關系,打聽山神喜好。
期間小狐貍出沒玩耍,嚇壞不少吃素小妖。
而黃天也窩居在地靈寶穴之中,祭煉土靈珠。
土靈珠吸收息壤之后,內部懸著的上古神文便完善不少,乃至于形成了一道先天禁法,成為了先天法器。
黃天之前煉化的部分,如今已經不夠用了,需得再次煉化參悟。
內里地氣生生不息,無窮無盡,已經有了演化世界的可能。
如今正好拿來煉成第二件根本神器。
第一件根本神器乃是黃天毛神之時所煉,只分出了一道根本神性。
如今黃天卻將體內神道真種,玲瓏玉球運入了土靈珠中。
神道真種上有九洲版圖,此時接觸先天法禁,參悟上古神文,吸收法則中所蘊含的信息。
黃天便沉浸在一股玄妙的狀態了。
這些神文組合成的禁法,便是息壤的特質:“衍生”,黃天所能領悟的也是大地的衍生。
衍生是生生不息的變化,并不是單純的復制,而是會根據所吸收的能量,法力,發生微妙的變化。
比如在媧神手中,用造化法力,便可以摶土造人。
而在治水神官手中,便可填海造陸,將土克水的克制屬性轉化到了極致。
在仙道修士手中,息壤則成了培育先天靈根的必須品。
這種衍生,出乎“陰陽”之外的戊土和己土,似乎還具有承載信息的特點,將其所變化的,所經歷的,都會記錄下來。
是所謂推衍、化生。
黃天的神道真種將根本神性轉化,慢慢和這些神文合在一起。
息壤的特質,便有一部分轉移到了黃天的神道真種上,神道真種的反應,也體現到了土靈珠內部。
若說土靈珠內蘊天地的話,是混沌如雞子。
黃天的神道真種,便是雞子之中的卵黃,是日后要孕育出開天創世神靈的所在。
又或者說,黃天的神性法則,便是土靈珠內的“天道”。
等著黃天神思枯竭,從煉化狀態出來,已經過了半個多月了。
期間城皇爺派出了神官,發動了村民在山林黃天嶺的“巨石”外,道路旁,修建了一座“黃天山神廟”,只是規格并不算很大,用料也不講究,而且建造速度還很慢。
因為村民們都是有空就來干一下活,沒空就忙別的去了。
一磚一瓦,都是湊出來的,甚至黃天的神像,也因為黃天沒有托夢或者顯圣,而令匠人凋刻不成。
好在第二件根本神器已經煉成。
而黃天也不著急出來,這叫廟宇的建造甚至可以說是直接陷入了停滯。
黃天卻是接著參悟起來那本記載土行真光的玉冊。
此法門需要凝煉土性真光,黃天是地靈得道,自身的神光便是土性真光,倒是很快便修煉到了小成。
卷出一片黃光,可以克制一切土行之物,此外還有不錯的防御之力。
但要修煉大成,甚至更進一步,便不是潛心修煉法術就可以達到的。
除了土行真光,與己土陰雷對應的戊土陽雷,黃天也參悟修成了。
只還有后土地祇上記載的“地祇金身”,需要地神信仰之力,和地氣一同摶煉修成。
于是黃天終于出關,一出關便發覺到了山林邊上的祠所,矮矮,小小,不過一人高,周邊有各種彩色布條系在樹枝上,石頭上,做裝飾。
廟宇里面也沒有個神像,只有黃天嶺山神之位的牌位。
因為沒有正神入駐,村民祭祀得不到回應,已經各自離去了,內里的香火被周邊小鬼分食了去,卻沒有一個敢占廟稱神,卻是知道這里還有一位真神。
黃天遁地入了廟中,見著廟里放了五谷,銅錢,山神小印,還有無字書,但沒有天庭冊封山神的金冊。
不由得失望:“看來城皇說幫忙建廟還真的是建廟啊。”
“不過依托廟宇建立靈境…”黃天對著牌位一指,一道神性落在牌位上面,將上面勾劃的字體變得似乎擁有了魔力。
隨后木質的牌位開始石化,玉化,變形,最終變成一尊拿著寶印的玉化石頭凋像,有一尺來高。
只是那幾個字依然保存著,但轉移到了凋像的背部。
銅錢,小印,五谷,無字書冊,等等,則被黃天運到了凋像底部。
如此牌位變成凋像,也完成了入駐開光。
那些沒有被小鬼搶食的香火信仰開始轉化。
黃天的山神之名也在百人往上的祭祀之中,開始了傳播。
如此一座存在人們心中的,一座依托于信念和想象的虛幻空間出現了。
正是靈境雛形,其形狀乃是一個虛幻的泡沫一般存在,十分脆弱。
本質猶如陰間冥土一般的虛幻存在,根本沒有物質,依托祭祀之時對神靈的畏懼,對神仙宮殿府邸的想象而出現的東西。
屬于“借假修真”,反果為因的一種獨有的神道特性。
不過要營造成靈境,還需要用空間之寶穩固虛幻之形,再填充五行陰陽,演化靈境,最好還有靈根,維持靈境元氣循環。
黃天此前沒有營造過,對這種類似于開天辟地的手段,也不敢胡亂動手,萬一把這個脆弱的虛幻空間泡沫給弄炸裂了,那就不好整了。
如此前往尋了灶三娘和年有余,本想還要去問土地爺,但一想最近不宜外出,還是忍住了。
年有余最近參悟幾門法術,是為祈福攘星之術,可以延壽續命,消災解難術,可以避死躲劫,但進展不是很理想。”
灶三娘閉門造車,想要做成證就陰神級數的美食,但每次也總是差一點。
倒是小狐貍胡悠悠,吃了半個來月,已經吃得雙目失神了,每天要試一二百道菜式,一開始還吃得有勁,來者不拒,后來就吃傷了,吃吐了,奈何灶三娘也懶得找別人,專門尋到他來,如今味覺閾值提高,許多美食再吃也覺得一般了,口味越發挑剔了。
“你們來的正好,試試我這道九轉還魂湯!”灶三娘提著一鍋熱氣騰騰的湯,就給黃天裝了一碗,又給年有余裝了一碗。
“我最近研究幻術,后來又去請教了辛夷九,他言人死之時,會回顧一生,如此體悟百味,生出至真之情。”
“我便以此為靈感,跟著槐陰,打通了陰風洞,在幽冥之地尋了黃泉水,生長黃泉之畔的一些草藥,用五味仙鍋烹調百味,弄出這個九轉還魂湯來。”
“按照我的預想,喝了這湯,便猶如死后還魂,短短一刻,便可回顧此生最難過,最遺憾的事情…”
黃天:還真是陰間美食啊!
再看看那小狐貍胡悠悠,雙目無神,估計是身心具被折磨。
“此湯三娘喝過沒?”黃天好奇。
“喝過,但我總覺得差了些。”
黃天一揮手:“那就請一眾精怪們都嘗嘗,提提意見。”
黃天巧妙躲開喝湯這個話題:“我閉關修行這幾日,發覺城皇已經派了百姓給我修了廟宇,正想要依托廟宇開辟靈境,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所以前來問問三娘姐姐你們。”
“靈境依托于福田,是夾雜在陽世和陰世之間的存在,要想要開辟靈境,需得先將你黃天嶺在冥土陰世的投影也煉化了。”
“你看城皇靈境,便與陽世,陰土,呈現三才結構,陰陽既濟,才能生生不息。”灶三娘和年有余對這個倒是有經驗。
“靈境依托廟宇,其實廟宇只是一個門戶,真正依托的還是地脈,還是冥土。”
黃天點點頭:“所以我得先將陰風洞地界煉化,再前往陰冥,煉化黃天嶺在陰冥的投射么?”
“不錯,是這么個道理。”
年有余還道:“如果你再投入一些小千基石、昆侖玉,乾坤石之類的寶物,又或者建木之類的存在,靈境的空間則會相對更穩固一些,此外五行根基,陰陽根基,元氣循環之類的機制,也要合理設置,不然容易崩潰。”
黃天厭惡死氣,也一直沒有煉化陰風洞,為自身增加幽冥權柄,如今看來必須行動了。
“你不是有先天凈世白蓮么?那東西在靈境之中種植平平,但是若在陰冥凈化惡氣反而成長得很快。”
“你在秘境之中,那里還更加惡穢,你都一樣凈化梳理了,更何況這里是九洲。”
“冥土廣大,更勝陽世十倍百倍,每日無窮雜念堆積,生生死死,便是城皇,山神,土地,冥府冥神,時時梳理,也只占到了很小一部分。”
“我這里沒有什么人煙,在冥土之中,定然滋生出許多怪物來,九洲法則嚴密,積年的陰魔,我也不一定打得過。”黃天雖然心動,卻也沒有立即行動。
當下便前去尋槐陰仙子去了。
黃天走了,灶三娘便捉著年有余:“你來嘗嘗我的九轉還魂湯,還有魂牽夢縈相思飯,牽腸掛肚子母羹…”
年有余聽著名字就覺得不是陽間食物,再一看賣相,果然陰間,但想跑也跑不掉了。
只得開始品嘗味道。
期間白千歲,搗藥兩個,也沒有逃過灶三娘的魔爪。
灶三娘的飯菜能調動人的七情,叫人回憶起過去的事情。
如此一來,山中精怪,道行低些的,守不住本心的,便有許多笑得瘋瘋癲癲,哭得撕心裂肺的。
好在痛哭流涕之后,總能有所收獲,因此大家都對九洲樓的美食又愛又怕。
黃天去尋了槐陰仙子,槐陰仙子此時在祭煉戮魂劍,落陰幡,身邊已經跟了十幾個鬼童鬼女。
黃天之前叫她統帥山林一應鬼魅幽靈,看來她也是是十分用心做了。
槐陰見著黃天前來,停下祭煉:“山神大人。”
“別叫我大人,叫我山主吧。”黃天自己人小小的,聽著別人叫自己“大人”,總感覺有些諷刺意味在里面。
還是神主,山主,之類的聽著舒服一些。
“陰風洞已經打通了?”
“陰風洞連接地底世界縫隙,內里又和幽冥世界相連,十分隱蔽,原本有一些邪鬼,邪獸盤桓,現在已經全部被妾身煉殺了,暫時是沒有什么危險了。”
“三娘說陰風洞通幽冥,你們還去黃泉河畔采集了草藥。”
“這個倒是不錯,神主也打算入幽冥一趟么?”槐陰好奇:“可是要收集地下主之權柄?”
黃天點頭:“正是為此事而來,再者白蓮生長,也需要在幽冥世界之中,我需要開辟一處陰冥福田。”
“原來如此,山主梳理山林,凈化惡氣,如今陰冥地界也有這么一片地方算是祥和。”
“不過山主還需小心,那陰冥之中,有一尊鬼魔,不知何日尋來此處,做窩做巢,定居在此。”
“此鬼魔,身如山岳,吞吐地疬之氣,翻身之時,百里方圓便都有地震之感。”
“善吐瘟疫之氣,能轉化普通鬼物為疫鬼,厲害無比。”
黃天莫名想到了“波剛”,但更覺得此魔尋來此處,與自己隱隱相關,或許是未來某一劫難的關鍵。
特別聽聞起翻身如地震,便十分驚駭:莫不是來地崩山摧的地魔,打算關鍵時刻來給自己一下?
那隱隱不安也是從這里感受的?
聽土地爺曾經說過,修仙之人有三災八難,比修神之人艱難多了。
但自己又不是修仙的,自己是天生地靈。
既然不是天災,那便只有人禍了。
黃天察覺不對,只覺得危機越發臨近了。
但敵人在暗處,自己現在是拔劍四顧心茫然。
誰算計自己,不知道,只有這么一個預感。
不管了,黃天開始運轉地氣,煉化陰風洞。
陰風洞的地氣和陰氣摻和到一起,和黃天本身溫潤的地氣法力,產生反差。
“死亡”
“風”
“歸宿”
風好說,陰風洞常年有風,冷冽異常。
這是因為陰陽交通所致,洞穴的形成都可能是受到陰風的風化而形成。
風下地上,是升卦。
此前黃天借此滋潤了靈根,形成了寶地。
而陰風洞之形制,與此前恰恰相反。
風在上而地在下,是為觀卦。
觀,乃觀察之意。以下觀上,周游觀覽;平心靜氣。處身于變化之中,往往心神不寧。
因此宜多觀察入微,待機行事,切勿妄進。
黃天感悟這種天然的,靈光一閃的,大地之中所蘊含的卦相道理。
體內大地神性運轉,黃天參悟了風之權柄,又在感悟風之權柄的同時,風之精靈,向黃天傳來了隱秘的消息。
“那地靈十分謹慎,基本躲著老巢不出,只怕難辦了。”
“如今水公也已經得了,火母還在算計,但想來這幾日便可得手,算來算去,就差土公。”
“若要結得五行金丹,起碼需要這三種天生五行靈物,如此才可調和坎離,衍生出金童,木女出來。”
“土乃調和水火之劑,最為重要,沒了土公,結成金丹全靠運氣。”
“我聽說太首山有芝人出沒,若能抓住,便可以考慮金公木母法。”
“可無論金公木母法,還是火母水公法,都需要土公調和,以全生克之理。”
黃天只聽得風之精靈傳來這么一句沒有頭尾的話,心中一寒:這是有人要抓自己煉金丹啊!
當下腦子轉了一圈。
近來就三個門派打算入駐靈境,地仙門庭青萍山玄晶洞一支。
丹鼎派封泥觀,他們門派,金石丹藥,草木丹藥都會煉,甚至可以煉制香火丹丸。
再就是專修幻法的蜃宗,他們會養靈蚌,開靈珠。
雖然還有其他人等的可能性,但黃天也只和這三宗之人有過近距離接觸。
現在聽到這段對話,似乎是丹鼎派的理論,難道是封泥觀的老道,想要煉制外丹,成就五行金丹,一舉突破現在境界,從人仙蛻變成地仙。
地仙可以駐世,理論上不死,只要度過五百年一次的三災劫數。
實在度不過,還可以修行避劫之法,叫弟子門人為自己應劫,乃至于躲在洞天福地之中不出來…
總之地仙算是勉強算真正意義上的仙人。
“不對,青萍山玄晶洞那伙人也有可能,他們本是福地地仙道統,如今被內丹派的給占了道場福地,說不得也學了一些內丹派的手段,那金公木母之類的名詞,黃天前世寫書的時候也查過資料,乃是內丹道術語。”
黃天疑神疑鬼:蜃宗也有可能,千年蚌珠本就可以代替金丹,奪取之后,起碼一個尸解仙起步,他們說不得也有這種秘術。
本來三個修仙門派入駐哪一個都不關黃天的事情,可現在聽到了這么一段,黃天對他們三方哪一方都生不起好感來了。
“狗日的!”黃天暗罵一句。
但現在還沒破桉,不能自亂陣腳。
只得繼續煉化陰風洞地形,體悟其中大地法則變化。
其中死亡的權柄好理解,塵歸塵土歸土,萬物終焉,總有時候。
這陰風洞又通陰冥之地,具有死亡權柄不奇怪。
而這個“歸宿”就需要仔細參悟了,因為其還有“庇護”“宿命”等等意義。
死亡是最后的歸宿,而這個歸宿又是新生者的搖籃。
同時也有“安寧,安定”之意,既然要安寧安定,便有了“家”的含義,如此衍生出庇護來。
雖然只是一個山洞,卻也是亡者的庇護所,可以躲避危險的地方。
黃天仔細煉化,地氣吞吐,轉化一處全新的地靈寶穴雛形。
這處地靈寶穴吞吐的不光光是地氣,還有陰氣。
玄陰地氣,會慢慢進入幽冥地界,蠶食幽冥大地。
如此為黃天獲取“地下主”的權柄神性。
而黃天通過滲透入陰冥的地氣可見光景。
陰森,恐怖,侘寂,凄冷。
沒有色彩,也沒有情緒。
山林的投射顯露出來,是一片帶著霧氣的黑色森林。
一條黃泉溪流緩緩流淌,溪邊可見白骨。
“之前走陰司官道,坐著轎子,還沒有見過野外的模樣,如今看著,果真是個惡去處。”
而少數地方閃爍著金光,可見光亮之中,有一座宮殿,這正是黃天廟宇在陰世的投影。
此時一頭巨大的鬼魔正十分垂涎的看著廟宇所化的宮殿。
“這就是槐陰說的兇惡鬼魔么?”
只見其比秘境中凈化神孽墮落成的邪獸也不差,人形,渾身都是泥巴,尸骨,肥胖異常,端坐在地上,便有百丈來高,不斷往嘴里塞東西,有時是木頭,有時候是泥巴…
黃天甚至在它身上,也感應到了和自身同源的神性。
“該死!那滴神血到底造化出來了多少玩意!”黃天本來以為兩條龍蚯已經是極限了。
沒想到幽冥大地之上,竟然也因為這滴神血造化出這么一個強大的怪物。
“而且比我實力高很多!難怪我莫名對幽冥氣息感到厭惡,原來是在趨吉避兇…”
黃天甚至覺得這個怪物就是自己這個山神在陰冥的投影,因為無論什么東西折射到了幽冥之地都會抽象,扭曲。
“凈世白蓮可能凈化掉他?”黃天暗自劃算。
但一來二去,卻沒什么把握。
可不解決掉這個鬼魔,自己練化不了黃天嶺在陰冥的投影,就不能開辟靈境。
微微一念,黃天想起自己這里還有一件法寶,是煉魔金盤,乃是陣盤法寶,可以在上面布置陣法,若運用得當,可以煉殺此鬼魔,剝離其中本源神性。
第二個辦法便是十二都天大力神魔,凝結神煞大陣,合體化作都天魔煞。
自己之前已經煉制了一個都天大力神魔,可以再煉制一十一個。
黃天思來想去,單獨一個只怕不保險,還是兩個一起上吧。
既要又要,兩手一起抓。
停止煉化,黃天對著槐:“那鬼魔是什么時候開始出現的?”
槐陰仙子回憶起來:“大概五六年前吧。”
“當年有一道滔天氣勢略過,隨后那陰冥地界就有了一道污血魔光,后來不斷吞吃鬼靈,身形就越來越大,好在不怎么愛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