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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圣人者,眼見天下之變,憤而起身,改天換地

無線電子書    當不成贅婿就只好命格成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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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袍道人放下了手里的桃木劍,手里仍然拿著一壺屠蘇酒。

  酒香撲鼻,可這老道人臉上帶著苦笑,只是將酒壺拿在手中,甚至不曾抿上一口。

  陸景腦海里還浮現著方才這紫袍道人用引仙符見披星戴月二位仙人,想起戴月仙人視若無物的神情,想起披星仙人那如同看尋常草芥一般的眼神,心中覺得有些不自在。

  這些仙人入了凡間,就如同是農夫去了自家的田地,收割稻米,以此果腹生存。

  可哪怕是那些農夫都知道稻米的彌足珍貴,平日里悉心照料,施肥澆水。

  但這些仙人眼里,人間這些凡俗生靈并不是什么稻米,反而是一文不值的野草。

  他們聚攏死者魂魄化作的血色霧氣,用以哺育天闕,卻又覺得這些凡人祈求希望的祭拜,是可以無視和厭惡的舉動。

  “之前書樓里的幾位先生都曾提及仙人俯瞰天下,執掌天下風云更替…原來便是為了這些死難者的魂魄。”

  陸景思緒及此,目光微凝。

  “連綿不絕的災禍、無端的洪水、終日高照的熾熱烈陽…不容許凡間神通者以神通改天時,也不容許凡間修士以神通救可救之人,這些所謂天地之真自古有之的規則,為何每一條都對凡間無益,就好像是為了拘束這人間?”

  他正在思索。

  紫袍道人終于拿起屠蘇酒,大口喝了幾口,這才隨意擦了擦凌亂胡須上沾染著的酒水,又仔細看了陸景一眼,詢問道:“公子,你身上縈繞著幾縷仙氣,是否也曾得遇仙人?

  所謂仙緣有別,天上仙氣與人間元氣相差甚遠,尋常人間修士輕易沾染不得。

  公子能身染仙氣,難道…”

  紫袍道人語氣驚訝,旋即他目光又落在陸景腰間的呼風刀、喚雨劍上。

  “咦?”

  “這一刀一劍…”

  紫袍道人眼神中的疑惑之色越發濃郁陸景。

  陸景看著眼前這位初次相見的道人,思索一番,并不曾提及其他,只是說道:“道長,我從臨高山上來,之前曾在臨高山見過方才那兩位仙人。”

  紫袍道人聽到陸景這番話,似乎想起了什么。

  “看你這般年輕,卻能夠腰佩仙人之兵,身上又有昂然劍氣肆意縈繞…陸景、陸景…”

  他話語至此,眼睛中突然閃過一抹亮光。

  “你是書樓陸景先生,是大伏執律,白衣魁首?”

  陸景從未打算要隱瞞什么。

  紫袍道人見他徐徐頷首,眼中的光亮越發燦爛,不斷上下打量著陸景。

  足足過了數息時間,這道人突然恍然大悟一般拍了拍手。

  “先生這般天資想來也引起了那兩位仙人的注意,如果我沒有猜錯,那兩位仙人是否想要帶先生登天,身入仙樓?”

  “先生…人間乃是伱的故土,即便天上再好,卻也莫要登天啊。”

  紫袍道人說話時,不由微微起身,他眼神認真,敬告陸景道:“我也曾去過十二仙樓,凡間天驕修士登上天闕,除了那些以自身之力開天關者,其他絕大多數凡間修行者或入臥虎瓊樓、或入閬風城!”

  “天上明玉京,十二樓五城,仙樓與仙樓各不同,城池與城池也是如此。

  可不管是臥虎瓊樓亦或者閬風城,比起其他十一座仙樓、四座天上城池都大有不如。

  其中不可見天地之真,仙氣稱不上濃郁,景色也稱不上繁盛,尚且不如人間大伏太玄京。”

  那紫袍道人說到這里,大約想起了那些祭拜仙人,其后又以蹣跚步履繼續前行,去尋找生機的災民們。

  他嘴中嗤笑了一聲,道:“人間生靈億萬,要分出一個三六九等。

  天上不過十二樓五城,卻也要分出一個三六九等。

  天上閬風城、臥虎瓊樓中,那些自凡間登天的天驕們,舍棄故土,自此與人間分割關系登上天關,卻同樣要受其他仙人的冷眼,令我覺得甚是可笑。”

  “陸景先生,人間廣大,多得是瘡痍,可仔細想一想,身在人間,這里卻寄托了你我不知多少牽絆,若就此一走了之,甚至成為人間之敵,上天做那低等的仙人,又有什么值當的?”

  “可反觀這天下雖然破敗不堪,卻總有無數人在前赴后繼、縫縫補補,希望造出一個更好的人間。

  天上…遠不如這里。”

  紫袍道人說話時眼神中還帶著濃濃的譏嘲,仿佛對于那些登天仙人的選擇嗤之以鼻。

  陸景聽到紫袍道人的話,只覺得對于天上那座明玉京,對于天上十二樓五城又多出了許多了解。

  可他心里同樣疑惑,不由皺眉問紫袍道人:“道長,如果真如你所言,天上閬風城、臥虎瓊樓中,有許多自凡間登天的天驕,為何天上仍然對人間生靈…無絲毫慈悲之心?”

  紫袍道人低頭,手中又多出了幾張引仙符文。

  “我幾次三番以引仙符見仙人,心中便作此想,覺得若是僥幸能夠見人間登天成仙者,由他們出力,哪怕無法全然解決河中道災禍,應當也可以讓這河中道少死一些人。”

  “只是…”

  紫袍道人還不曾說完,他聲音猛然一滯,繼而轉頭看向遠處。

  遠處,在一陣陣血色霧氣中,照出一道光芒,將這血色霧氣照的如同晚霞一般。

  有人影從這“晚霞”中徐徐走來。

  陸景瞇著眼睛,眼里倒映著斗星官之命星光,他看透那晚霞,看到了被霧氣遮掩的人影。

  那人身穿玉色長袍,腰間配著三米白色的玉佩,白玉連環,與雪同色。

  而他眉目更加出彩,朗目疏眉,細形長耳,神儀明秀!

  他似乎攜風而來,不過幾步,便已經從極遠處,來臨那簡陋的祭壇。

  祭壇上,紫袍道人看到此人,不由皺起眉來。

  那人卻只是輕瞥了一眼紫袍道人,旋即不再理會,只是看向陸景。

  他站在云上,開口道:“人、仙各在天下天上,也各有所持立場,既然登天為仙,站在仙的立場上,又何必對人慈悲,又何必對人憐憫?為天上思量,人間之民的死活有算得了什么?”

  “天下凡俗生靈中,多有搖尾乞憐者,即便是仙人,又如何能仙人全然應答?”

  他聲音仿佛順著天地的元氣,流入陸景耳畔,陸景耳畔就如同有一位仙人低聲說話,其中就好像天然有一種能令人信服的力量。

  陸景下意識想要點頭,可下一瞬間,他真堂中的元神身上有風雨同來,元神之后一尊大明王焱天大圣法相若隱若現。

  金光綻放,進而又有一道雷霆炸響,讓陸景重歸清明。

  “周靈均…”那紫袍道人盤膝而坐,凌亂花白的長發飄然而動:“一別經年,沒想到你再一次來了人間。”

  周靈均?

  陸景在心中默默重復著這個名字。

  而那位落凡而來的周靈均,卻緊緊注視著陸景,似乎在等陸景答復。

  太陽熾熱,照得大地生裂,陸景站在祭壇上哪怕隔著厚厚的長靴,都能夠感受到地上傳來的滾燙溫度。

  照理來說,這點溫度對于陸景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

  只是陸景看到站在天上的仙人,心中不知為何卻越發有些煩悶。

  “人、仙各有立場,確實不該奢求與凡間無關的仙憐憫凡間生靈。”

  陸景抬眼,看到這厚重的血色霧氣,道:“可天上仙人,并非全然與人間無關。

  人間血霧供養著天闕,天上亦有許多仙人,是自人間登上天關。

  莫說心存良善,其實只需一縷惻隱之心,也就不至于拿著這些凡俗生靈的魂魄,喂養天上異寶。”

  “而且…天上天闕需魂魄喂養,這河中道遭了六年大災,致使數百上千萬人死于災禍中。

  仙人執掌世界之真,凡俗修行者不可以神通改天時,仙人卻可以,甚至可以…降下災禍,化仙法為自然。”

  陸景說到這里,他語氣中帶著感慨對一旁的紫袍道人道:“道長,陸景師長俱都愛護陸景,從來不曾跟我仔細講一講天上和人間,也不曾講這災禍的源頭。

  可我總覺得,這災禍太過蹊蹺。”

  紫袍道人并未回答,只是默不作聲。

  而站在天空中的周靈均卻微微一笑,道:“仙凡有別,仙人執掌世界之真,在過往數千年中皆是如此!

  凡人登天成就仙人,俯仰之間便可縱觀天下,不至于陷入這人間泥潭中,這就是天上仙人之貴。

  陸景,我等天上仙自然也有慈悲,也有憐憫,卻不會憐憫人間生靈。”

  陸景聽到周靈均這番話,竟然點了點頭,可突然間他臉上又牽扯出一抹笑容。

  那笑容復雜,道:“剛才道長與我說過,天上十二樓五城,其中有閬風城、有臥虎瓊樓。

  前輩…如今想起來,我曾經在一百二十年前滅亡的大梁國史記中看到過你的名字。”

  “周靈均,大梁國天縱之才,貴為大梁公卿之子,卻在大梁國滅亡前夕登天而上,步入天關,成為…仙人。”

  “一百二十年時間過去,前輩面貌卻一如少年,也許這就是仙凡之間的差別。”

  周靈均抬手揮動,漠然驅散了他眼前的血色霧氣。

  “登上天關,入得仙樓,有仙氣蛻身,也有天地之真庇護,又有天闕懸空,即便只是元星照耀星辰也可得長生。”

  紫袍道人娓娓道來。

  陸景臉上的笑容卻越發濃郁,當斗星官之命命格觸發,他隱約看到極遠處的云霧中,一道瀑布倒掛,懸在半空中。

  正因為這瀑布,陸景心頭好受了許多。

  最起碼陸景可以暢所欲言。

  于是陸景問道:“前輩,在你眼中,這人間遠不及天上?”

  周靈均環顧四野,道:“人間廣大,卻有太多無用生靈,他們吞吐天地之氣,種下無數畝田地,以活自身之命,卻對這天地無用,數千年來俱都如此。

  無用生靈拖垮了人間,讓這曠闊天下充斥惡臭,如若腐肉一般。

  生靈多了,那些真正對天下有用的修行者卻無用生靈被分去了天地的福澤。”

  “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皇者現世,各有各的理念,卻都全然無用,這人間竟然越發如同泥潭一般。

  陸景,我今日之所以前來見你,是因為你是清都君的弟子。

  有朝一日你會登上天關,有朝一日你會看到天上明玉京,看到十二樓五城。

  到了那時,你便會知曉你如今的念頭是何等可笑。”

  周靈均站在云上,低頭看陸景,高高在上。

  陸景坐在土塊祭壇上,抬頭仰視周靈均。

  “前輩,你可忘了你的出身?”

  忽然,陸景語氣悠悠,竟然是一句質問之語。

  周靈均臉上風輕云淡,面色不變,只是眼神中卻閃過一道白色光芒。

  一時之間,這一處虛空竟然變得如同泥潭一般,四面八方皆有偉力壓向陸景。

  這力量太過龐然。

  哪怕是以陸景現在的修為,都根本無法撐下。

  陸景只覺得周身上下,強烈的痛楚接連而來,元神上的光芒都變得微弱了許多。

  可陸景卻察覺到遠處那倒懸的瀑布越發近了,也就膽魄越盛,強行撐下那痛楚,道:“在陸景眼中,應對天下之變者,可分四種人。”

  “第一種人,眼見天下之變,憤而起身,改天換地,補天下之缺,治天下之疾瘡。

  這等人是為圣人。”

  “第二種人,察故土缺憾,便著力縫補,哪怕力有不逮,仍然一往無前。

  這等人是為真正的先生。”

  “第三種人,見天下如泥潭,自覺無力救世,索性獨善其身,求自身得以解脫。

  這等人無功無過,乃是凡俗之人。”

  “第四種人,見天下朽壞,自覺在這天下已無有精進,便是棄故土、親族于不顧,登上更高處,尋自身之道。

  這等人稱不上高尚,可為自身謀也稱不上大過。”

  陸景說到這里,語氣陡然間變化,多出些許不屑。

  “可卻不想,這天地間竟然還有第五種人。

  這等人眼見家鄉遭難,心中既無憐憫,也無慈悲,挺胸抬頭投奔令家鄉蒙難者,轉過頭來卻要對自己的出身,對自己的同族吐痰。

  哪怕不曾被他心中的高貴之地徹底接納,也要自命不凡,時刻與自己的出身分裂!”

  “前輩,你句句不離仙,句句不離天下如泥潭…卻不知你是哪一種人?”

  作者染了諾如病毒,大家出門一定戴口罩,不管是防新冠,也是防諾如病毒,甲流,這個季節還是要小心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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