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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一章 變通

  許純良道:“還回駐京辦?”因為對他的處理決定是從哪里來回哪里去,所以他以己推人,認為傅國民可能跟自己的狀況一樣。

  傅國民苦笑道:“我倒是想回去,可領導們不同意啊,純良,不好意思啊,這次拖累你了。”

  許純良道:“這話從何說起,要說不好意思也是我不好意思,因為我調動的事情害得你犯錯誤了。”雖然許純良心中沒這么想,可有些面子話還得說。

  傅國民道:“錯誤不是想犯就能犯的,得領導認為你有資格才行。”

  許純良沒說話,傅國民也是個通透的人物,在駐京辦歷練多年早已成了人精,他當然清楚這次被拿下的主要原因是什么,什么任人唯親只不過是理由罷了。

  不過也有傅國民看不懂的地方,比如說這次許純良被處理就有些突兀,許純良只是一個小字輩,沒必要把他單拎出來,從哪里來到哪里去,意味著要把許純良清退回長興醫院,這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吧。

  傅國民現在沒心情想許純良的事情,畢竟他已經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傅國民和許純良并沒有針對最近的得失進行探討,因為他們都清楚這樣的探討毫無意義。

  許純良沒有回家,讓傅國民把自己送到長善醫院。

  醫院目前還處于試營業狀態,生意極其火爆。

  許純良倒是邀請傅國民進去坐坐,可傅國民哪有這個心情,借口要回去整理,選擇離開。

  許純良抱著紙箱子,目送傅國民遠去,傅國民的離去宣告了自己在文旅局短暫的工作生涯就此結束,許純良的心情并未受到太多的影響,通過這件事他對體制的認識又深入了一層,他也沒有責怪任何人。

  許純良抱著紙箱子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開門的時候,顧厚義剛好從一旁經過,趕緊過來幫忙,許純良將東西放在辦公桌上,說了聲謝謝。

  因為平時許純良很少來醫院,所以顧厚義難免有些好奇:“小許,伱今兒怎么有空過來?”

  許純良笑道:“這不是犯錯誤了嘛,被文旅局給清退了。”

  顧厚義聞言一怔:“清退了?什么情況?”

  許純良把自己的處境說了一遍,其實他來醫院的目的也是想跟顧厚義見上一面,針對這件事請教一下老院長,顧厚義在長興的領導崗位上工作多年,經驗豐富,許純良也想聽聽他的建議。

  顧厚義聽完方才知道許純良居然遇到了這么大的麻煩,東州燒烤的熱度起得太快,當初顧厚義就感覺東州文旅以燒烤作為突破口可以,但是如果以燒烤作為文旅發展的重點可能會缺乏持續性。

  事實也證明了顧厚義的擔憂不是多余的。

  顧厚義道:“你自己怎么考慮的?”

  許純良道:“我無所謂啊,反正是革命工作,到哪兒還不是一樣。”

  顧厚義笑道:“都說好馬不吃回頭草,你不怕別人看笑話?”

  許純良道:“哪兒跌倒就從哪兒爬起來,剛聽說上頭對我的處罰決定的時候,我也有些窩火,想甩手不干了,但是我要是就此不干,豈不是等于就此認栽,落了口實,別人會認為我真是走后門進的文旅局,我之前的付出和努力全都被抹煞了。”

  顧厚義重重點了點頭道:“就是這個理兒,人活一口氣,樹活一張皮,留下不是認慫,是爭這個理兒,是要讓他們看看,留下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委曲求全,就算是走也得是我自己主動走!”

  顧厚義想起了自己,當初被迫離開長興,那口氣到現在都沒咽下去,也是在事后他才想明白了,上頭之所以把自己從長興弄到老科協,不是因為自己犯了什么不可饒恕的錯誤,而是因為自己擋了別人的路,只有自己走了,才能給趙飛揚騰地方。

  許純良笑道:“就是這個理兒聽您一說我頓時豁然開朗了。”

  顧厚義欣賞地望著這個年輕人,其實他并不需要自己的意見,許純良這小子有主見有魄力。

  不過顧厚義還是給出了許純良一些忠告,其實這件事并不是沒有回旋余地,上頭讓他從哪里來到哪里去,指的應該是從文旅局到衛生局,并沒有一定要讓他回到長興醫院。

  流程上也是許純良先去衛生局報到,衛生局再做出人事安排,如果許純良回長興,一來面子上過不去,二來趙飛揚未必樂意接收,提出反對也有可能。

  可如果許純良有了其他的選擇,衛生局對上有了交代,趙飛揚肯定也不會說什么閑話。

  顧厚義提醒許純良別忘了長興過去的副院長嚴回意,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趙飛揚去長興任職之后多次打壓嚴回意,正是在這種情況下嚴回意才找關系去了市傳染病院,現在嚴回意在傳染病院擔任一把手。

  許純良和嚴回意打過不少交道,而且嚴回意對他非常欣賞,剛去傳染病院的時候還想挖許純良過去給他幫忙,后來因為許純良的婉拒而不了了之。

  許純良經顧厚義提醒馬上想起了這茬。

  顧厚義愿意給他搭橋,馬上拿起電話聯系了嚴回意。

  嚴回意聽說許純良有意來傳染病院,連愣都沒打就應承了下來,當即提出讓許純良過來擔任辦公室主任,嚴回意也不是一直將這個位置給許純良保留著,而是他自從去了傳染病院,工作一直沒有展開,他太需要許純良這樣的虎將了。

  顧厚義掛上電話向許純良笑道:“一拍即合,嚴回意歡迎你去傳染病院,衛生局那邊我來打招呼。”

  許純良道:“那就麻煩您了,對了,這件事我爺爺還不知道,您千萬別跟他說。”

  顧厚義笑道:“我知道。”

  許純良又想起姬佳佳下周會來這邊,把她的情況跟顧厚義交代了一下,許純良的想法是讓這小妮子多吃點苦頭,不然她哪知道生活不易。

  顧厚義認為還是先交給唐明媚,給她安排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等熟悉了醫院的工作環境以后,確定她是這塊材料再讓她跟隨許老爺子學醫。

  許純良跟顧厚義聊了這么久,唯獨沒有聊長善醫院目前的經營狀況,其實不用聊也能看出來,就一家剛剛開業的民營醫院而言,長善醫院的生意已經是開門大火了。

  顧厚義經營有方,許純良提供的秘方又極其靈驗,讓許多病人免受開刀之苦,痔瘡這種病,能不開刀誰愿意受那份洋罪。

  許純良從醫院離開的時候特地去鄭培安的專家門診看了一眼,鄭培安被一群病人圍著,忙得不可開交都沒工夫搭理他,只說了一句讓許純良留下中午一起吃飯又馬上給病人問診了。

  許純良也沒打算留下,讓鄭培安忙著。

  剛好蘇晴打來了電話,約他去濱湖天地喝茶,聲音透著疲憊,感覺似乎受了委屈。

  許純良出門打車直奔約定地點。

  蘇晴已經在南湖里茶社等著了,一個人坐在湖邊,呆呆望著湖面。

  許純良繞到她面前發現她帶著墨鏡,湊近看了一眼:“哭了?這是?”

  蘇晴把臉扭了過去:“別看我,討厭!”

  許純良笑著在她對面坐下,把服務生叫了過來,點了壺陳皮普洱。

  蘇晴松了口氣,轉過臉,透過墨鏡望著他:“你還挺自在的。”

  許純良道:“我一向如此。”

  蘇晴道:“好端端的被人給整了,我都替你感到憋屈。”

  許純良哈哈大笑。

  蘇晴道:“你笑什么?我都氣死了,臺里堅持發東州燒烤的負面新聞,放著地鐵塌陷這么大的事情不去報道,你說他們在怕什么?在掩蓋什么?憑什么讓你來背鍋。”

  許純良心中有些感動,蘇晴并不是為了真相本身,更不是為了什么新聞自由,是為了他,蘇晴把他的事情看得比天還大,她自己受多大委屈都可以,但是她見不得許純良受任何的委屈。

  蘇晴親眼見證了許純良是如何推起了東州燒烤的熱度,在東州燒烤遭遇輿論危機的時候,又是他想方設法扭轉乾坤,可到最后竟然落到這樣的下場,政治果然是不講道理的。

  蘇晴道:“我不想做了,天下烏鴉一般黑,平海衛視和東州電視臺并沒有什么本質上的區別,那些人都是一丘之貉。”

  許純良道:“好了,別耍小性子,你剛剛才從東州電視臺跳槽省衛視沒多久,現在又要離開,別人會怎么看你?”

  “我才不在乎別人怎么看我!”蘇晴說這話的時候望著許純良,墨鏡都藏不住她雙眸中溫柔的光,她只在乎眼前人怎么看,其他人她根本不在乎。

  許純良道:“其實體制內的規則一直都是這個樣子,我們之所以感到心里不平衡是因為這件事發生在我們的身上。我受到的波及并不大,真正受傷的是人家耿書記是傅局他們這些人。”

  蘇晴道:“我才不管別人我就是見不得你受委屈…我替你憋屈…”說著說著,眼圈兒就紅了。

  最難消受美人恩,許純良也有點受不了這個,伸出手去輕輕拍了拍蘇晴雪白的手背,這小妮子是上天安排專門考驗我道心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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