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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吃醋你就搶呀

  踏踏踏…

  折云璃快步跑過島嶼外圍的樹林,待來到遮天蔽日的龐大樹冠前,眼底便涌現出驚嘆。

  而孤零零的籬笆園,就處于樹冠的正下方,主屋里亮著燈火,能看到一道剪影,但門窗都關著。

  折云璃雖然吃驚于這棵樹的龐大,但尊師重道的規矩還是記得,發現師父在院子里,便又快步跑向籬笆園,沿途道:

  “師父,這棵樹好大呀…”

  主屋之中,薛白錦已經用水沖洗了身子,但飛上云端的余韻尚未消散,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她迅速把袍子合上,也來不及綁好頭發,便在床鋪上盤坐,擺出認真練功的樣子。

  折云璃來到跟前,便推開房門探頭打量,發現師父穿著身白袍子,在板床上腰背筆直端坐,似乎正在練功,風風火火的神色便收斂起來,小聲道:

  “師父?”

  薛白錦到現在白玉老虎還是酸酸麻麻,根本不敢見云璃。但人已經到了跟前,她還是只能做出不茍言笑的穩重師長模樣,慢條斯理抬手收功,睜開眼簾露出一抹微笑:

  “云璃,你怎么來了?不是讓你在朔風城等著嗎?”

  “嘿嘿”

  折云璃進入房間,一屁股坐在了板床上,雙腿懸空搖搖晃晃,解釋道:

  “本來是該在城里等著,但仇伯伯怕你們有危險,就跟著到海邊看看,恰好找到了一條船,然后就跟著鳥鳥跑這里來了…誒?”

  折云璃正說話間,忽然發現向來風輕云淡的師父,神態有點不自然。

  而且頭發濕漉漉的,似乎剛洗過澡,衣襟也高高隆起,看起來并未穿裹胸,感覺比她臉都大…

  薛白錦向來不怎么會說謊,被云璃疑惑的眼神看的心里發毛,平靜解釋:

  “剛洗完澡準備休息來著,沒想到伱們過來了。”

  折云璃洞察力相當過人,見此又看向房間里的擺設——驚堂哥的螭龍刀就放在桌子上,旁邊還有腰牌、雜書等物,碎掉的黑袍放在柜子上…

  這怎么看都是驚堂哥的房間…

  折云璃雖然不想瞎想,但心底還是生出了幾分狐疑:

  “師父,驚堂哥也住這屋?”

  薛白錦睫毛微微顫了下,盡力心平氣和道:

  “他受了傷,在這里照顧了他兩天,傷好了就在樹上打坐練功。為師怎么可能和他住一個屋,旁邊不還空著間房子嗎…你過來路上沒遇到風險吧?”

  折云璃總感覺師父氣色有點不自然,但師父沒解釋,她也不好追根問底,當下還是說起了沿途經過:

  “風險倒是沒有,就是鳥鳥瞎帶路,在海上轉了好幾天,還遇到了場大暴雨,船都差點掀翻了…”

  薛白錦安靜聆聽,心頭卻滿是坐立不安,聊了片刻后,才柔聲道:

  “船應該靠岸了,你叫你驚堂哥去弄點吃的。這里適合練功,我們還得多待幾天。”

  “好勒”

  折云璃好不容易才找到仙島,心底滿是好奇,對此自然沒意見,連忙起身跑了出去。

踏踏踏  薛白錦待到云璃走遠后,才暗暗松了口氣,又起身解開衣裳,重新綁好裹胸,仔細收拾起來…

  風帆在月下鼓脹,海船徐徐靠近孤島。

  夜驚堂提前摸過沙灘的深度,為防海船擱淺,在距離沙灘半里開外,就下了船錨,而后便橫抱起華青芷,踏浪而行落在了沙灘上。

  仇天合扛著小丫頭,軒轅天罡則抱著媳婦,緊隨其后落在沙灘上,也是滿眼驚疑的交流:

  “我還以為是座山,那真是顆樹?”

  “真是,我剛來的時候也驚了一跳…”

  “這墳頭是誰的?”

  “北云邊。”

  “呵?你小子如今成了山上人,辦事都講究起來了…”

  華青芷被抱著看夜驚堂交談,肯定不好意思,扭了兩下自己下地,扶著夜驚堂的胳膊前行,剛進入樹林不久,便發現鳥鳥蹲在樹枝上,盯著一個樹洞。

  夜驚堂見此,就知道鳥鳥在看某只倒霉松鼠,搖頭道:

  “這島是風水寶地,動物都有靈性,指不定幾百年過后能修成正果,現在嚇唬人家,當心以后人家過來找你麻煩。快下來吧,想吃東西待會我給你抓魚。”

  “嘰?”

  鳥鳥轉過頭來,眼睛里明顯有點茫然,意思估摸是——魚魚就沒靈性?

  不過天大地大吃飯最大,鳥鳥對此還是聽勸,又蹦跶下來,跟在背后讓小丫頭摸摸頭。

  夜驚堂還沒走到院子,云璃便從屋里跑了出來,院子里準備飯菜,這么多人過來,總不能連頓熱乎飯都不準備,當下先把青芷送到了院里讓坨坨照顧后,便和云璃一起去海邊抓魚。

  仇天合等人都是老熟人,也沒有過多客套寒暄,來到籬笆園看了眼后,就開始圍著大樹轉悠,打量起海外仙島的環境。

  本來與世隔絕的島嶼上,忽然多了八個人,自然多了一抹人間煙火,時而能聽到爽朗笑聲和幼童的嘰嘰喳喳驚呼。

  華青芷瞧見遮天蔽日的大樹,心底自然也有驚嘆,不過和薛白錦重逢后,這份賞景的興致,還是先拋在了一邊。

踏踏踏  樹冠之下,薛白錦不緊不慢扶著華青芷前往主屋,余光則瞄著樹冠頂端,顯然是怕那里搭的小巢被發現,不太好解釋。

  華青芷步履盈盈走在跟前,上次被強行閉嘴的事情還在心頭揮之不去,目光自然落在比她高半頭的薛白錦身上,走出幾步,見周圍沒人了,便開口道:

  “白錦,這次和夜公子單獨廝守,感覺如何?”

  薛白錦聞言收回目光,眼神明顯冷了幾分。

  她這幾天先是被小賊連哄帶騙,被奪走了最重要的東西,把她給修暈了;醒來說要離開,卻在樹林里趴了三天,最后還被小賊發現,然后又被修暈了,接連不斷,一直修到剛才。

  要說其中感覺,薛白錦只能用無地自容、追悔莫及來形容。

  薛白錦雖然不滿這死丫頭的幸災樂禍,但華青芷終究不知道這些,對此只是回應道:

  “你再說這些,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夜驚堂護不住你。”

  華青芷雙手疊在腰間,儀態猶如被妹妹扶著的少夫人,緩步走進主屋:

  “你只要心里有夜公子,對我動一次粗又有什么用?以為我不說,此事就不存在了?舉頭三尺有月老…誒?”

  話沒說完,華青芷就被薛白錦一推,倒在了床鋪上。

  華青芷從小到大,就被薛白錦如此粗魯對待,心頭自然有氣,不過并未發火而是暗暗咬牙,儀態柔雅翻過身來,左右打量:

  “今晚我和夜公子,就一起睡這兒?”

  不得不說,這句話的殺傷力,比華青芷想象的還要大。

  薛白錦這幾天半數時間,都是和夜驚堂在這里渡過,留下了不知多少余生不堪回首的回憶。

  如今華青芷一來,就名正言順把床鋪霸占了,還準備和夜驚堂一起睡在這里…

  薛白錦雖然決定把和夜驚堂事情忘掉,但面對華青芷的強勢,心頭還是浮現出了一股沒理由的憋屈、不悅。

  但薛白錦顯然也不能把華青芷攆出去,繼續和夜驚堂雙修稍微沉默后,輕哼道:

  “你好歹也出身書香門第,沒想到私下里如此…如此…”

  華青芷手兒斜撐著身體,見大冰坨子在想形容詞,很坦然的幫忙補充:

  “騷?”

  “你!”

  薛白錦被一句話懟的差點岔氣,憋了半天,沒想出回應之語,便眼神威嚴望著華青芷,做出嫌棄之色。

  但華青芷為了報仇雪恨,可不管在乎這點風評,眼見這兇婆娘臉都憋紅了,卻無可奈何,心里特別揚眉吐氣,想想還學著陸姐姐的模樣,用手指轉著耳邊秀發妖里妖氣道:

  “吃醋了?吃醋你就搶呀,反正我手無縛雞之力拿你沒辦法…”

  薛白錦深深吸了口氣,終是沒中這北梁狐媚子的激將法,轉身道:

  “你別做夢了。夜驚堂要抓緊時間練功,晚上在外面打坐,你今晚一個人睡。”

  “哦自己不敢吃,便讓我也吃不著?行吧…”

  嘭——

  薛白錦拂袖而去,把門重重關上,再無回應。

  華青芷瞧見兇婆娘無能狂怒,往日被欺負的火氣直接消了一半,還微微歪頭晃了兩下,而后便哼著小調,拿起桌上的書本翻看:

  “嗯哼哼…咦。””

  結果書剛翻開,‘懷中抱月式’的插畫,就映入了眼簾。

  華青芷臉色一紅,連忙把書合上放回了桌子,端正坐直,恢復了知書達理的柔雅模樣…

  海浪拍打下,船身微微起伏,桅桿上的船帆已經降下,后方船樓里又亮起了燈火。

  夜驚堂帶著鳥鳥,來到船樓后方的廚房內,搜索著生活物資;因為是海幫的船,攜帶的東西相當豐盛,米面調料應有盡有,還有臘肉、香腸等等,足夠十幾號人吃個把月。

  夜驚堂在島上待了幾天,光吃魚和樹葉,嘴里也沒味,發現這么多好東西,心情自然頗為不錯,拿著籃子到處掃蕩。

  折云璃也來到了船上,在甲板上架起了魚竿,見師父還有仇伯伯他們都沒過來,眼珠微動,悄悄進入船樓里,來到了夜驚堂身側,雙手疊在腰間,眉宇間顯出三分幽怨:

  “哼”

  夜驚堂正在裝東西,發現云璃忽然擺出這小模樣,轉頭詢問道:

  “怎么了?”

  折云璃偏頭望著旁邊的燭火,幽聲道:

  “驚堂哥哥藏著什么不告訴我,心里清楚,何必問我。”

  夜驚堂瞧見這架勢,還以為坨坨露餡兒了,動作也慢了幾分:

  “難不成是因為練功的事兒?”

  折云璃見夜驚堂知道,眼底便顯出黯然神傷之色:

  “驚堂哥哥現在想起來了?我要不主動問,是不是準備瞞著我到天荒地老?”

  “呃…”

  夜驚堂瞧見這傷心欲絕的小模樣,汗都下來了,放下手中物件,輕撫云璃后背安慰:

  “我也不是故意瞞著你,就是怕你接受不了…”

  “我怎么接受不了?”

  折云璃略為扭肩,躲開夜驚堂的手,幽幽怨怨道:

  “學了六張圖,我還以為自己天下無敵,結果可好,驚堂哥見面就亮了手仙術,擱那么遠拔刀,我學的就和小孩子過家家一樣,我本以為,我和驚堂哥哥之間都是坦誠以待…”

  夜驚堂頓時沉默,而后暗暗松了口氣,笑道:

  “拔刀那一手,我以前不敢保證安全,也是最近才摸清全部門道,沒來得及教你罷了,怎么能叫藏私。”

  折云璃瞄向夜驚堂,神色我見猶憐:

  “那驚堂哥哥現在有時間了?”

  “現在?”

  夜驚堂有點遲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小云璃鼻子一酸,轉過身去:

  “罷了,是妹妹我一廂情愿了,以后我也不問這些,免得徒增傷悲…”

  “誒,不是。”

  夜驚堂扶著肩膀,把云璃轉回來,認真道:

  “我是自己琢磨了一套功法,雖然知根知底不會出錯,但沒有鳴龍圖類似的物件,沒法讓你看,只能用手貼身感知…”

  折云璃見夜驚堂用手在身前比劃,眨了眨眸子,挺起初具規模的衣襟:

  “驚堂哥哥又不是沒摸過,現在倒是含蓄起來了?”

  “嗯?”

  夜驚堂一愣,仔細回想了下,才嚴肅道:

  “我什么時候摸過你?這話可不能亂說…”

  折云璃見夜驚堂不承認,不樂意道:

  “男女授受不親,驚堂哥哥背我、摟我這么多次,不算摸嗎?”

  夜驚堂仔細一想,似乎還真是,便繼續解釋:

  “不是光摸手腳,任督二脈知道吧?要從頭摸到腳,你是姑娘家…”

  折云璃聽到這個,眉頭自然皺了起來,湊近幾分,臉色微紅道:

  “意思是連…連那種地方都要摸?”

  夜驚堂點了點頭:“真教還得脫光衣裳,你師父知道還不得打死我?要不等我功力再深些,能隔著衣服傳功了,再教你?”

  折云璃非常想學隔空拔刀的仙術,但現在脫光了讓驚堂哥摸摸,總是有點羞人,為此最終還是妥協道:

  “好吧驚堂哥可別忘了,我現在每天都想著那手‘刀來’,晚上覺都睡不著。”

  “我怎么會忘,放心,這里修煉快的很,指不定過幾天我就能掌握,到時候給你傳功即可。”

  “嘻”

  折云璃這才笑了下,和夜驚堂一起收拾東西,而把裝滿食材的籃子提著,和夜驚堂一起來到甲板上釣魚。

  夜驚堂釣魚的技術算不得好,但這片海域的魚確實多,又肥又大還沒被釣過,下桿不久,便陸續有大魚上鉤,激動的鳥鳥滿船蹦跶,甚至想自己下水打窩。

  而折云璃也頗有興致,幫著把魚穿起來,兩人正忙活之際,眼尖的鳥鳥,忽然望向遠處的沙灘:

  “嘰!”

  兩人見此轉眼望去卻見浪花沖刷的沙灘上,有個半圓的黑影在挪動,尺寸相當大,看起來像是一只烏龜。

  夜驚堂看清之后,眼底自然顯出訝異:

  “是海龜,估摸得有幾百歲了。”

  折云璃可沒見過這種東西,當下便帶提著一串魚跳下船,順著沙沙灘跑到了海龜兩丈開外的地方,好奇打量:

  “哇!好大的烏龜,驚堂哥快過來…”

  鳥鳥膽子相當肥,欺負烏龜爬的慢,直接落在了龜殼上,來回蹦跶。

  大海龜應該也在島上見過人,并不畏懼,還朝提著魚兒的云璃張嘴,顯然是求投喂。

  夜驚堂把裝有雜物的籃子提著,來到云璃跟前,丟了一條魚喂給大海龜,正看稀奇之際,海龜背上的鳥鳥,忽然示意龜背:

  “嘰?”

  夜驚堂見此,輕手輕腳來到跟前,以免嚇到海龜,抬眼往龜背打量,結果發現龜背上還刻了幾行字。

  折云璃站在夜驚堂背后,龜殼比較大也看不全正上方,便跳到了夜驚堂背上,探頭查看:

  “天高地闊一人行,萬里長風吹夢醒。回首故國禾黍遠,夕陽衰草滿山陰…這打油詩,好像是在說離家太遠回不去了,人到暮年有點后悔。”

  夜驚堂順勢摟著云璃腿彎,仔細斟酌了下:

  “估計是北云邊師父寫的。應該不是離家太遠回不去,而是走的太遠沒結果,又沒法回頭,不知該何去何從。”

  折云璃若有所思點頭,想想偏頭望向夜驚堂:

  “北云邊師父是什么人?”

  “不清楚,估計是個隱世高人吧,北云邊說我能見到,那估計和綠匪還有點關系,以后見面就知道了…”

  夜驚堂說了兩句,便感覺到脊背上的兩團酥軟,眼神顯出些許異樣,回頭道:

  “怎么又撲上來了?當心你師父看到說你…”

  折云璃轉頭打量了下,發現籬笆園看不到這邊,便輕哼道:

  “又不是沒背過,驚堂哥哥嫌棄了不成?”

  “唉,我怎么會嫌棄。”

  夜驚堂拿云璃也沒辦法,當下還是背著,把籃子提起來回頭呼喚:

  “走啦。”

  “嘰!”

  正在琢磨烏龜能不能烤的鳥鳥,見狀連忙飛起來,跳到了云璃的肩膀上,一起朝著大樹方向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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