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媳婦在山上,逍遙自在過日子的許世彥,根本不知道村里頭鬧得快反了天。
也不知道他家老媽幾句話,扎了他老爹的心。
許世彥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挖坑。
挖更多的坑,把參場附近那些容易進來賊的地方,都挖了坑安上釘板。
不光挖坑,還下夾子。
大號的捕獸夾,帶著鋒利的鋸齒,就算野豬或是黑瞎子被夾住了,也能夾斷腿的那種。
當然,每個夾子附近,他都寫個牌子,避免有人誤碰。
夾子主要是為了防野獸的,不是為了傷人。
再遠一些的地方,下套子,大的用油絲繩,小的用鐵絲,這個就純粹是為了捕獵。
反正他每天在山上呆著,就捅咕這些,里三層外三層的陷阱把參場圍了個水泄不通。
不管是人還是野獸,只要不走正道,想要靠近參場,后果自負。
當然,每個通往參場的路口,都會弄一塊牌子,上頭寫了警示語,提醒進山的人要當心。
不光如此,村里也很配合,趙大海特地用村部大喇叭喊了好幾天,警告眾人不要靠近參場。
同時,趙大海還上報給了公社。
這可是新的看參手段,如果好用的話,那可是要全公社推廣呢。
再說了,也得讓其他大隊的人知道,別往前川參場那頭跑。
山那么大,別處好東西多得是,何苦非得來這邊找麻煩?
反正提醒的義務盡到了,如果有人非得要作死往這片林子里闖,沒了命那是活該。
別說什么講理不講理,霸道不霸道那些。
保護全村財產,這就是必要的手段,已經通知了,不聽話作死,怪誰?
至于說捕獵違法不違法?這個都不用尋思。
如今這年月野生動物還很多,秋天野豬黑瞎子進地里禍害莊稼,冬天餓狼都能進村子叼小孩。
這時候談保護動物?別扯了。
所以許世彥放心大膽挖陷阱下夾子,一點兒都不擔心。
付出肯定會有收獲,這些天陸陸續續的套中了幾只野兔野雞,還夾了一頭小野豬,兩只狍子。
山上的生活也漸漸豐富起來,碗里有肉,肚子里有油水,蘇安瑛的氣色也明顯好更多,整個人都豐潤了些。
就連那幾只狗,也跟著沾光兒吃的好了,漸漸精神了起來,也跟許世彥日益親密。
轉眼間,許世彥夫妻上山已經半個多月。
參地里的活都干的差不離,棒槌栽上了,參籽也撒好,防寒土全數上完。
只剩下新栽棒槌的參地里,砸上柱腳,等來年春天做上參棚即可。
十一月七號那天立冬,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要是擱平地上,也就二指厚,出太陽慢慢就化了,站不住。
但是山里不同,雪下高山、霜打洼地,山上的雪更厚一些,氣溫也低,背陰坡的雪不見太陽,也就這么站住了。
下雪了,天地間白茫茫一片,遮住了塵土與喧囂,卻也讓一些東西,顯出了蹤跡。
“這雪好啊,等雪停,就可以帶狗進山打獵了。”傍晚,許世彥看著外面飛飛揚揚的雪花,欣喜道。
“你要去打獵?還是別了吧,咱現在這樣不就挺好么?打獵挺危險的,別傷著你。”
蘇安瑛一聽丈夫說要打獵,不由得皺眉,十分憂心的說道。
“那不一樣。咱現在這是傻等著,有沒有獵物全看老天爺。
這山多大啊,山里的野物不可能總往咱這邊闖。
冬天了,那些肉啊什么的都能放住,我多弄點兒野物回來慢慢吃唄。”許世彥知道媳婦是擔心他,于是耐心解釋。
不僅僅只是為了那一口吃的,更要緊的是想辦法掙錢。
在山上看參固然有工分可以掙,但是僅憑著那點兒工分,也不過是年吃年用罷了,剩不下什么。
媳婦懷孕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明年春天會出生。
照著現在來看,這娃應該能保住,到時候總不能讓蘇安瑛帶著孩子住在山上吧?總得有自己的家才行。
這是一筆不小的錢,雖說有放山的錢在,那也不能坐吃山空,還是要想辦法掙錢才行。
山里那些野獸可不光能吃,像黑瞎子膽、香獐子的麝香、梅花鹿的鹿茸,都是上好藥材。
至于說紫貂、貉子、灰鼠、水獺,都是上等的優質皮毛,收購價格都不低呢。
守著長白山這座寶庫,趁著如今這年月不禁獵,可以光明正大的打獵掙錢,許世彥怎么可能錯過機會?
“你放心,我帶著槍,領著那幾條狗。
李大爺養的這幾條狗都是好苗子,成天在參園子里圈著屈才了。
那幾條狗好好訓練一下,個頂個兒都是好獵手。”
獵人見到好狗,比見了金銀珠寶還高興呢,哪能讓好狗白瞎了?
蘇安瑛知道自己勸不動許世彥,索性也就不勸了,只囑咐許世彥一切小心。
第二天雪停,許世彥沒動,老老實實在家劈柴挑水。
蘇安瑛心里還奇怪呢,不是說去打獵,這怎么又沒動靜了?
動物畢竟不是人類,春、夏、秋三季沒見著雪,冷不丁下第一場雪,山里的動物都懵。
下完雪的第一天,山里那些動物全都老老實實趴窩不動彈,動物不出來自然就沒有足跡,進山打獵也是白搭。
可那些動物餓啊,趴窩大半天,到下午就餓得受不了,少不得出來轉悠覓食。
這樣一來,就會在地上留下痕跡。
而獵人就可以通過雪地里的腳印和痕跡,辨別是哪種動物,打獵也相對容易些了。
所以許世彥消消停停的在家呆了一天,第三天一大早,許世彥輕手輕腳起來,做了早飯,又馇了狗食。
等蘇安瑛起來時,許世彥早已吃完飯收拾停當準備出發了。
“這么早就走啊?”女人懷孕后都嗜睡,蘇安瑛這都算勤快的了,早晨六點半起來。
結果一出屋就看見許世彥在外屋扎綁腿,知道他這是要去上山了。
“嗯,早點走,那幾條狗沒打過獵,今天主要就是遛一遛它們。”
許世彥捆好了綁腿,斜跨著一個包,將飯菜塞到了包里。
“我出門之后,你把大門直接鎖了就行,這天不會有人來干活,不管誰來叫喚,也不用搭理他們。”
參地的活都干的差不離了,這又剛下完雪,路上和參地里白天全是爛泥。
不會有人來,所以許世彥放心的帶著三條狗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