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興奮的王院士
國科大學。
王懷明正專心致志的做著研究，門外卻忽然傳來敲門聲。
他皺了皺眉，并沒有理會門外的聲音。
足足過了三個小時，他才放下手中的工具，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等他打開房門，發現門口站著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學生。
準確點說，是他以前帶過的學生。
“趙啟？”王懷明有些意外：“你不是在編輯部呢嗎，怎么跑這兒來了？”
趙啟嘿嘿一笑：“太久沒來看望您了，想著打電話沒誠意，您也肯定沒時間接，就只要登門拜訪了。”
“你小子，”王懷明笑著搖了搖頭：“來的正好，下午我這邊卻個人手，你來給我幫忙，打打下手。”
趙啟眼睛一睜，滿懷欣喜道：“那可太好了，畢業這么多年，可終于又有機會給老師您打下手了。”
王懷明欣慰的拍了拍他肩膀：“行，吃飯了嗎，老頭子我請你吃飯。”
“哎喲，”趙啟連忙道：“您可別介，您是我老師，還能讓您請啊！這要是讓其他幾個知道了，我不得被他們罵死！這頓，怎么著都得我請！”
“臭小子，哪來那么多規矩，”王懷明邊走便道：“說起來，那幾個臭小子也很久沒有回來了啊，幾年了？”
趙啟抿抿嘴：“五年零三個月。”
“已經這么久了啊。”王懷明感嘆了一句。
他們口中的幾人，也是王懷明的學生。
趙啟的同期。
只不過另外幾人要比趙啟更優秀一些。
畢業之后，要么進入了研發部門，要么進入了秘密研究基地，參與研發一些保密程度極高的設備。
不出意外的話，他們上半輩子的青春，大概是要搭在里面了。
這也是趙啟唯一一次，因為自己不如他們優秀，而感到慶幸。
午飯趙啟吃了青椒肉絲蓋飯。
母校的味道讓他胃口大開，不由得多添了一份飯。
要不是老爺子一直催他吃飯快點，他估摸著還得吃兩個饃饃。
許久未見，王懷明仍舊是一副急性子。
做起事來，總是雷厲風行。
回到實驗室后，二話不說，便繼續開始忙碌起來。
這一忙，便干到了晚上八點。
趙啟的肚子都餓的打鼓了，王懷明才肯放下手中的工具。
“行了，今天就到這兒了，你跟我回家，讓你師娘給伱做點吃的再回去。”王懷明用一種命令小孩子的口氣說道。
趙啟連忙擺手道：“哎喲，老師，我就不去了，我今兒來其實是來給您送東西的。”
“東西送完，我就該回去了，明天還得上早班兒呢。”
一聽到上班，王懷明便有些無奈的點點頭：
“那行，你上班是大事兒，那我就不耽擱你了。”
“您說啥呢，哪有什么耽擱不耽擱的，”趙啟微笑呵呵道：“對啦，這是我今兒給您帶來的禮物，您好好瞅瞅。”
王懷明接過一疊文件，隨意的掃了一眼封面，不由得愣了一下：
“光刻機研發日志（一）？”
“這可是我們從民間收到的投稿，”趙啟解釋道：“雖然原作者有些夸大的成分，但這也充分說明了，咱們華國民間，還有人在時刻關注著華國光刻機的發展。”
“未來，咱們在光刻機，在芯片領域，未必就干不過那些洋鬼子！”
“好好好！”
趙啟一番話，說的王懷明格外高興。
一連三個好，笑得臉上皺紋都起來了。
到了他這個年齡，能讓他如此高興的事情可不太多。
墊著手中這份‘沉甸甸’的文件，王懷明如獲珍寶。
看到這一幕，趙啟知道，自己今天是來對了。
“老師，那我就先回去了，您回家也注意安全。”
趙啟看了眼時間，準備告辭。
從國科大開車回家，還得兩個小時呢。
王懷明神吸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有時間過來坐，你師母也很久沒見著你了，偶爾還跟我念叨你呢。”
趙啟咧嘴一笑：“好，那您帶我跟師母說一聲，改日我肯定去看望她。”
剛回到家。
王懷明的妻子便迎了出來。
輕輕幫他取下外套，掛在墻邊。
嘴里還不停的念叨著：“今兒怎么回來這么晚啊，飯菜都已經涼了。”
“早就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都一把老骨頭了，非要這么折騰自己。”
“我可跟你說啊…”
聽著妻子嘴里的嘮叨，王懷明的臉上卻始終掛著一抹微笑。
這男人啊，就是如此。
年輕的時候結婚，夫妻倆恩恩愛愛。
整天膩歪在一起也不嫌煩。
可等稍微大了點，便開始進入平淡期。
等再上了點年紀，便開始嫌棄對方啰嗦。
到了他這個年紀，已經逐漸習慣了她的啰嗦。
現在每天要是聽不到老太婆在他耳邊叨叨幾句，感覺吃飯、看報紙都沒那個味兒了。
渾身不舒服！
“你啊，成天就是你的那些儀器、設備、實驗，就不見你對你的孫子們那么上心。”李彩霞語氣略帶埋怨的說道。
不過嘴上邊說，幫丈夫熱菜的手卻一直沒停。
這時，王懷明已經坐上沙發，翻開了手中的那份‘光刻機研發日志’。
同時不忘回應妻子：“孩子們有他們自己的路要走，我們這些老一輩的人思想跟不上了，過多的管束只會不利于他們成長。”
李彩霞翻了個白眼：“現在這個年代，什么都好，就是交通網絡太發達了，咱們不管著孩子，被帶壞了，走上歧途怎么辦？”
“那就打一頓。”王懷明忽然語氣沉重的說道。
在他看來，孩子不聽話，做錯了事怎么辦？
直接打一頓就好了！
想當年他，他的那群兄弟姐妹，誰沒被自己老爹拿掃帚揍過屁股？
李彩霞無奈的嘆了口氣。
她很想說，現在的孩子，哪里像以前，打一頓就能糾正回來的呀。
時代，已經變了。
可她深知，王懷明是個死心眼兒。
他認定了的事情，就算是十頭牛，也甭想拉回來。
“咦？”
正看著研發日志的王懷明忽然一愣，旋即微微一笑：“有點兒意思。”
這句話之后，他便全神貫注于手中的文件。
就連喝水，目光都不曾離開過。
遠處的李彩霞見狀，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知道，老頭子這模樣，估計是又要進入飯都不吃的狀態了。
直到五分鐘后。
王懷明忽然激動的猛一拍桌！
“好！寫的好啊！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按照這個方法，鏡頭的精度至少能夠提高兩…不，三倍！”
“這么簡單的方法，為什么之前沒人想到呢！”
“天才，這人是個天才啊！”
正在廚房熱菜的李彩霞被嚇了一跳。
不過看到客廳里滿臉激動的老頭子，她只是輕手輕腳的退了回去。
看著熱到一半的飯菜，她又一次嘆了口氣。
沒有人比她更了解那老頭子。
看現在這樣子，估計要不了多久，那老頭子就又會急匆匆的跑回實驗室。
果不其然。
不到一分鐘，王懷明就已經開始穿鞋了。
“老婆子，今兒晚上我住實驗室了，有人找我就說我在忙，誰也不見！”
李彩霞還沒來得及回話呢，王懷明就率先奪門而出。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李彩霞一人。
空蕩蕩的房間，就連空氣也顯得格外冷清。
她緩緩來到窗口，看向天空的月亮，喃喃自語。
“老頭子，今天咱們可是咱在一起第五十個年頭了啊，也不知道陪陪我…”
她的表情十分平靜，就像是在訴說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眼神格外清澈，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失望。
五分鐘后。
李彩霞抱著一床被褥來到門口，回憶道：
“上一次在實驗室里過夜，是什么時候來著？”
“呵呵，真是年紀大了，記性也不好了啊。”
說完，她便拉開門。
樓道的燈光下，只留下她那被拉的長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