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王莊的鄉親們很心慌,很不知所措。
陳王莊附近幾個村寨的村民也在跟著心慌,跟著不知所措。
而李忠義和千島美代子兩個小鬼子就不只是心慌和不知所措了,他們還很害怕。
因為村民們都是在因為鱉王爺很可能不再保佑當地的事情而感到心慌、不知所措。
他們兩個就不一樣了。
他們是直接跟水怪來了個面對面,臉對臉,嚇得魂兒都飛了。
當時,他們甚至都不是在水怪頂飛船只的金水河上,只是在縣城的南沙河徘徊。
前陣子他們為了討好蒜頭等一眾老鱉,去陳凌家買魚,花錢可真不少。
那農莊外邊的魚蝦水產都是三十塊錢一斤。
農莊里邊的就別說了,價格讓他們都覺得嚇人。
沒買幾天就花了一萬多塊錢了,倆人簡直小心肝亂顫啊。
再加上蒜頭那些老鱉都胃口極大。
喂多了越吃越是想吃。
那些農莊水產確實也極為好吃。
讓他們習慣生吃海魚的島國人,都感覺味道棒極了。
比他們本國的美食都要好上許多倍。
價錢可以說上一句物有所值。
但是么。
物有所值歸物有所值。
也不是他們兩個天天能消耗得起的。
可不跟大老鱉們維持感情又不行。
只能另想辦法了。
本來他們是準備去省城聯絡一位‘朋友’借錢的。
誰知道去到省城后,這位在大學多年的朋友給了他們很大的驚喜。
竟然已經搞出來兩種不錯的誘食劑。
水上水下都能用。
誘食劑這東西吧,有的有成癮性,有的沒有。
最開始的時候呢,是為了救助一些瀕危野生動物的。
陸地的、水生的,都包括在內。
不然想保護起來,繁衍種群,這些寶貝疙瘩卻挑食,吃不下飯,怎么行?
后來進入到養殖和畜牧行業,在養殖飼料里面摻一些。
家禽應激,家畜難斷奶啥的,一用就奏效,反正食欲不振,就哐哐吃這個,不會影響出欄賣錢的。
所以這玩意兒的研發初衷都是好的。
就看讓誰用了。
這兩個小鬼子一聽說這個誘食劑,眼睛就亮了。
連忙讓朋友搞點特殊款的誘食劑。
用夸張一點的說法就是…相當于整了一個釣魚用的,所謂的增香型餌料,從原來的香味散發到方圓十米,一下子擴散到方圓十里地,把所有魚蝦都給引誘過來,方圓十里地的魚都無處可逃。
在省城附近的河里湖里試驗了兩下,那效果簡直不要太好。
于是兩個小鬼子就興沖沖的趕了回來,一刻也不肯再在城里多待了。
幻想著,給老鱉們喂上摻了誘食劑的魚蝦,或者就直接把魚剁成大塊的,再一加料,它們肯定愛吃。
效果肯定也不會比陳凌家農莊的魚蝦要差。
老鱉們也肯定很快就能跟自己兩人更加熟絡起來的。
結果想象很美好,現實很凄慘。
兩個小鬼子這一加大藥量,這一沿河投喂,結果就出事了。
誘食劑的效果是很不錯,但魚肉丟下去,沒能引來老鱉…
把水怪給引出來了。
而且這水怪受到那特殊誘食劑的影響,在水下變得異常狂躁。
到處攻擊水面上的船只。
連岸邊上的人也不想放過。
李忠義跟千島美代子就是被水怪從水里沖出來的那一幕,嚇破膽了。
也幸好,這水怪雖然拱翻了許多船只,終究沒傷到本地人的性命。
但受傷絕對是難免的。
不然兩個小鬼子可是罪孽深重了。
不過嘛,他們肯定是沒有這個覺悟。
只慶幸自己撿回來一條命。
跑回村里后,碰到陳凌帶著狗扛著獵物在村口跟人閑聊,李忠義還一臉凄惶的找到陳凌跟前訴苦呢。
“水里有妖怪,村里老人沒說糊弄人,是真的有妖怪,陳兄你是沒看到啊,那妖怪比鱉王爺大多了,是像龍一樣的怪獸啊。
真的像龍,不信你問美代子,脊背就跟畫上的中國龍脊背一樣,長著鱗甲,一模一樣…”
不管他們這倆小鬼子心里目的是啥,但很明顯,這次李忠義是真的被嚇到了。
千島美代子也滿臉驚恐的慘白,說道:“陳老板,我可以保證李忠義說的是真的,我們親眼看到,就在現場,那水中的怪獸差點沖到岸上,要吃掉我們,就在南沙河…”
“南沙河?不是說水怪在金水河興風作浪嗎?”
陳凌聽來就有些皺眉:“你倆也真是的,你們日本不是經常捕殺大鯨魚的嗎?鯨魚都見過,還怕我們這內陸河湖里的水怪?”
千島美代子連連搖頭:“不一樣,不一樣的陳老板,那個怪獸的外觀跟龍一樣,很相似,說不定也是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到了海里就不是這么點了,鯨魚哪里比得上神龍。”
好家伙,你們倒是挺懂。
我是不是還得為你們對中華傳統文化的了解之深,豎起大拇指了?
連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隱都能說得出口。
陳凌突然不知怎么吐槽。
其實說真的,小日子對中華文化的研究,比許多國人專家研究的還要深。
就是研究深了,心思還是壞的。
不然陳凌還真要肅然起敬了。
“富貴以前不是不喜歡跟這兩個小鬼子走近么?他老丈人也最煩這倆人,連那男娃娃是富貴筆友都不讓進家,咋今天他還跟人聊上了?”
“哎呀,你忘了嗎?前陣子,富貴在縣城的家里被別人夜里使壞…這兩個小鬼子最先看見的,也幫忙去上手了。
富貴這娃念這份情,人家找他說話,他不好不理人。”
“哦對,是有這么一茬,俺真給忘了,那你們覺得,這倆小鬼子說的是真的不?那水里的妖怪,也是龍王爺的兒子?”
“這可說不準,要不鱉王爺咋沒出來呢?”
“不過就算是,也是壞的,鱉王爺會護著咱們,這妖怪還掀咱們鄉親的船,還傷人哩。”
“那倒是,只有鱉王爺最好了,保佑咱們村里今年賺這么多錢,糧食也打的比往年多,比別的村多。”
“是是是,就鱉王爺最好,鱉王爺他老人家可不能走。”
太陽快落山了,陳凌都在山里轉了一圈回來了,今天在坡上的鄉親們還沒有散去。
鄉下難得有點大新聞,聊起來,聊的熱呼了,晚飯都忘記做了,誰還舍得回家啊。
陳凌倒是沒有再多跟兩個小鬼子說話。
也沒有跟鄉親們多閑聊什么。
鱉王爺是他養的。
有事沒事他心里有數。
水怪他更是正面打過不止一次交道呢。
知道那怪魚確實有點厲害。
但是隨著深秋后水位越來越低,它也會龜縮不出的,不用太過擔心。
于是只用草繩捆著幾只小野豬崽子喊上在坡上另一邊放羊趕牛的老丈人,一塊往家里走。
不過嘛,兩個小鬼子身上,今天也有不對勁的地方。
先是二黑圍著他們轉了轉,聞了聞。
后來陳凌走到村口的時候,黑娃跟小金看他們的眼神也有點不對。
跟往常不太一樣。
但那是也沒汪汪叫,沒有露出很兇惡嚇人的一面。
主要是兩個小鬼子今天被嚇壞了,那臉色慘白驚恐的跟鵪鶉似的模樣,對人一點威脅也沒。
黑娃它們犯不著對他們太過重視防備。
要說兩個小鬼子心懷不軌,心眼兒是壞的。
這就沒轍了啊。
畢竟兩狗雖然聰慧機警,也不會讀心術啊。
“這倆人挺怪的,以前那女的說國語可不標準,今天那模樣看著慌,說起話來可利索多了,比小二哥吳飛他們經常說普通話的,說話還標準。”
陳凌幫老丈人牽著一匹不老實的馱馬,一邊走,一邊說道。
“哼,小鬼子哪有好人?也就是咱們國人心善,不然一個人都不讓他們來咱們國家,還想來村里住,沒一個好的。”
王存業板著臉說道。
倒是陳凌突然間想起來一件事。
想起小綿羊前幾天來村里的時候,說在省城見到過李忠義兩人,當時這兩個小鬼子好像是去省城大學來著。
去省城大學干啥先不說。
他們這肯定剛回來凌云不久,最多兩三天時間。
笑道:“這兩個小日本也夠倒霉的了,來了咱們這兒,不僅在鄉親們眼里不討喜,還貓嫌狗憎的,這次還差點被水怪吃了。”
他倒是沒多想那水怪是小鬼子搞事搞出來的。
主要是他跟那怪魚打過交道。
知道那怪魚的厲害。
下意識就認為小鬼子沒那個本事跟那怪魚摻和上。
所以就只是覺得這兩個小日本老倒霉蛋了。
“被水怪吃了才好呢,這些王八蛋,狼心狗肺的東西,打仗的時候殺了咱們多少人?”
王存業由于他父親和大哥的事情,一提起來小日本,就會忍不住破口大罵。
前些天連賣魚都不想讓陳凌賣。
還是高秀蘭說,女婿往狠了要價呢,他才沒說什么,心里卻還是老大不情愿的。
陳凌連忙勸慰:“爹,快到家了,先別說這個了,不然你這臉色,讓娘跟素素看到還以為咱們爺倆出啥事了?”
“呀,爸爸,小豬!”
回到家里,睿睿就飛奔了過來。
他看到了陳凌手上提著的小野豬崽子。
沈佳宜則在后面跟著跑過來,又黑又長的馬尾辮甩動著,像是青春活力的大姑娘:“睿睿不要跑,輪到你了,剛給你量了個子多高,還沒稱多重呢。”
大姑娘身后還有六妮兒一群皮猴子也跟著跑過來要抓睿睿。
睿睿嚇得尖叫著往陳凌身后躲。
“乖乖啊,告訴姥爺,玩啥呢你們這是?”王存業見到大外孫,什么不愉快都不見了,笑瞇瞇的抱著趕羊鞭子彎下腰來。
睿睿眼睛亮亮的,小手向著沈佳宜那邊一指:“姐姐壞,打睿睿。”
“是抓,不是打。”沈佳宜趕緊糾正。
“我聽素素姐說了,師父你們給小豹子稱重來著,但是沒來得及給小麂子稱重,下午我們閑著沒事就把兩只小麂子也承了一下重量。
睿睿當然也不能放過了。”
“嗨,他還小,一天一個模樣,也不用量啥個子,稱啥重,我上午跟你素素姐就說這個事情來著,沒啥必要。”
陳凌搖搖頭,睿睿這么一兩歲的小孩子不用量身高稱體重的。
長得快,變化也太快。
真的沒什么參考的價值。
不過他看到臭小子躲在自己身后那縮著脖子,帶著些許畏懼、小慫,又壞嘻嘻的笑著,很有些興奮的小模樣之后,就眼珠子一轉:“不過嘛,沒必要是沒必要,你們要是覺得有意思的話,咱們也可以給臭小子稱一稱。”
說罷,一把就將身后的小賊娃子拽起來,換來小娃子一陣興奮又刺激的尖叫聲。
“富貴叔,富貴叔,俺們也要稱一下,俺們也要稱一下。”
“對,俺們上學以后還沒稱過哩。”
“就是,俺們里邊就只有豬娃稱過,他家養豬,他達賣豬的時候經常上秤,他也上秤。”
“好家伙,你們這話說的,跟罵人似的,要讓你們立山叔聽說了,非得揍你們不可,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罵他是豬呢。”
陳凌也是一陣好笑的說道。
“那肯定不會啊,立山叔就叫老豬嘛。”
“啊?哈哈哈哈,你們這幫皮猴子啊,爹,你瞧他們,比寨子那幫娃子皮多了是吧?”
“嗯,皮多了,也有意思多了。”
老丈人也笑瞇瞇的走過來,把趕羊鞭子一放:“來,我也來給你們稱,先稱睿睿這個臭小子。
喜子認字多,還是喜子來給咱們記數。”
老人的話一說出口,孩子們立馬激動地又蹦又跳。
沈佳宜這二十來歲的大姑娘在旁看著,也是童心大起,臉龐發紅,跟著鬧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