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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七章 老鱉沒了?

  陳凌聽到金門村出事的時候,是在當天的下午。

  這時候他都已經進山去了。

  想再去大秦嶺深處的那些天坑挨個的溜達溜達。

  另外如果可能的話,這兩天他還打算再繞道去西南方向的瘴氣山谷也轉轉。

  看看那奇特的瘴氣山谷,是不是也是一處奇怪的天坑。

  或者說是受到隕石影響形成的。

  結果剛進山沒多久,就碰到了晃悠到北山這里摘野梨子的陳國興、陳國旺兩家人,說起了金門村的事。

  說是他們上午去長樂鄉里趕集,回來的時候,金門村正亂著哩。

  “咱們這里也就前幾天半夜鬧了次狼,后邊還都挺消停的,那天來順叔還說夜里睡之前多放點炮仗,嚇唬嚇唬他們,最后也沒用上。”

  “是啊是啊,沒想到最后跑到金門村那邊禍害起來了,這還是大白天的,多嚇人。”

  兩個老漢跟陳凌講著這件事,最后還自己分析起來了。

  說咱們村前邊也有些野東西跑下山,夜里溜進村里,什么老野豬、老狼了,很是嚇人,但最近基本都沒有了。

  這估摸著是知道了陳凌家的狗很厲害,不敢來了。

  陳凌聽了也只是笑笑,山里弄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去了,不過人家夸自己養的狗管用呢,也就又說了幾句。

  問問他們兩家最近的收獲情況,賣了多少錢。

  又說金門村那邊獵戶多,獵戶經常打獵,容易招惹到山里的野獸,今年山里豺狼虎豹的挺多的,很容易遭報復,一有事就是大事,天晚了就最好別從那邊路過。

  后面就帶著黑娃兩個繼續向北面的大秦嶺殺了過去。

  陳凌這幾次進山的陣仗都是老一套了。

  天上有二禿子,地上有黑娃小金,兜里或者背簍里是黃鼠狼…

  黃鼠狼別看小,用處很大,起作用的地方也多得是。

  進山次數多了后。

  五只黃鼠狼的膽子越發大了起來。

  下午的天空很是晴朗,陽光也還很溫暖,三只調皮的小黃鼠狼望著樹上跳動的鳥雀和松鼠,一直在蠢蠢欲動。

  圓溜溜的眼珠子眨也不眨,還不自覺的舔著小舌頭,皆是一副小饞貓模樣。

  陳凌并沒有限制它們的行動。

  不過它們現在學的謹慎了。

  跟小黃小胖相比也差不了多少,沒把握抓住的話,它們是不會輕易出擊的。

  路過一片亂石灘。

  溪水流淌之間,溝澗中有許多白色的候鳥在邁著大長腿覓食溪中的小魚小蝦。

  這下子,五只黃鼠狼全都來了精神。

  從陳凌的褲管一溜煙的跑下去,快速的跳進了茂盛的草間。

  正要潛伏過去,狩獵這些大鳥時。

  天上忽然一黑,一個東西被‘撲通’一下丟了下來。

  驚得一群大鳥飛走。

  大鳥的群中,還有幾只較為奇特的鳥兒混在其內,起飛的時候,扇動翅膀聲音像是哨子一樣極為刺耳。

  黃鼠狼們聽到動靜,發覺了大鳥全部驚飛,就紛紛好奇的爬到高高的草桿上,一個個轉著小腦袋,機靈而好奇的四處張望,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咦,二禿子,你這是又從哪里抓來一只小野豬崽子。”

  陳凌抬頭一瞧,是二禿子丟下來一只小野豬。

  小野豬已經死掉了。

  這時候已被好奇心賊重的黃鼠狼一家團團圍住,翻來覆去的瞧看。

  陳凌走到跟前,把這小野豬崽子撿起來。

  小崽子剛剛兩個巴掌大。

  “這些野豬還真是越來越不按照時令來了,到啥時候了還敢生這么點的小崽子,也不怕過不了冬。”

  陳凌嘀咕著。

  他這個就純屬是沒經驗的發言了。

  以前村里獵戶多的時候,冬天都經常能碰到有帶崽野豬的。

  下大雪也有。

  過不了冬?

  那不存在這種情況的。

  當然了,這個在山里碰到帶崽野豬,就不像是春夏兩季那種帶著小崽子到處晃悠了。

  怎么樣呢。

  是獵戶進山,看到一奇怪雪丘。

  人和狗走近。

  雪丘忽然動了起來,大片積雪逗落,下方的草窩里會冒出一大片的熱氣,像是蒸完饅頭拿開蒸屜一樣,正是野豬幕天席地睡覺的場所。

  而在野豬的肚皮下,往往會鉆著藏著小野豬崽子。

  在大野豬的身下取暖。

  小野豬生命力還是很頑強的,跟著大野豬抱團取暖,挨過一個冬天,那是完全不成問題。

  當然了,陳凌在前兩年冬天里就沒怎么進山過。

  都是下套子,下夾子,搞兩個陷阱。

  冬天吃得少。

  下夾子抓啥獵物都比別的時候容易一些。

  “咦?這是被啃了一口?不會也是跟那些野雞一樣,被咬到后吸了血的吧?”

  陳凌看到小野豬的身上除了二禿子的一雙鷹爪留下的痕跡之外。

  還有著不少牙印。

  但是么。

  跟那些被咬死后隨便在山林中丟棄的野雞比起來,這個牙印還是有區別的。

  犬齒并不那么深。

  “你這家伙,又是偷人家的獵物吧?”

  陳凌看二禿子落在亂石灘的大石頭上,背著翅膀得意的搖頭晃腦,像是個老大爺一樣,就有點無語道。

  很多人不知道。

  像是鷹隼這類的猛禽,很多并不是看著那么威武兇猛的。

  它們雖然也很傲氣,人抓住了也難馴養。

  但在它們自己生存的環境里,卻不是那么的傲氣,不是那么的不為五斗米折腰。

  相反。

  它們很喜歡偷東西。

  享受不勞而獲的樂趣。

  除了偷,也很喜歡搶東西。

  享受當惡霸的快感。

  二禿子就是這樣。

  被洞天靈物養的厲害無比。

  就經常外出找刺激。

  從偷襲蜂窩,到搶野獸吃的…

  最近跟隨陳凌發現了大水塘那處地方之后。

  它更是變本加厲。

  隔三差五都會撿回一些吃掉大半部分的獵物尸體。

  有的甚至都臭了。

  可能是覺得每次出門都能撿到好東西,它覺得很有成就感。

  就比較上癮。

  但是陳凌有點擔心它喜歡上吃腐肉。

  禽類吃腐肉沒啥問題。

  但吃腐肉習慣了,誰家死了人也會往人家的家門跟前湊。

  這就挺膈應了。

  還是提前杜絕一下吧。

  就把它撿回來的大多數獵物都拿去喂狗了。

  狗沒事,沒這個問題。

  隨后。

  他把二禿子撿的小野豬崽子沒收掉。

  這種小野豬崽子,肉又嫩又香,什么怪味都沒有。

  陳凌還打算帶回去留著自己吃呢。

  不管烤乳豬,還是直接燉肉,那都是絕頂的美味。

  所以…

  沒二禿子的份兒。

  也沒有饞到流口水的黃鼠狼的份兒。

  至于黑娃小金兩個,在方才二禿子把小野豬丟下來的時候,就二話不說出去到周邊巡邏探路去了。

  巡邏一圈回來后,似乎有點發現。

  就帶著陳凌換了方向前進。

  這次比起大秦嶺中的水塘,要稍微偏西偏南一些。

  經過亂石灘之后,繼續登山穿林而過。

  走了不遠的路,一處狹窄的山谷間。

  這時候正在上演一場大戰。

  谷底美好的景色,淺淺的清澈流水,都被鬧得一片狼藉。

  “好家伙,原來是大師兄跟二師兄干上了,我說呢,這小野豬崽子身上怎么會有那樣的牙印,原來是野猴子發飆了。”

  山谷內的景象,連陳凌看到第一眼的時候都驚訝到了。

  竟然是幾頭帶崽子的野豬,被一大群野猴子給圍了。

  發怒的野猴子可了不得。

  而且現在陣仗還賊大,猴多勢眾。

  也不知道是幾個猴群湊到了一塊,還是怎么回事。

  總之就是大幾十只野猴子,圍著幾頭帶崽子的野豬打。

  全都吱哇亂叫的,有的撲在野豬身上咬,有的在撓,兇蠻到嚇人。

  也有的野猴子被野豬甩飛,傷到拱死、踩死,還不在少數。

  “好激烈的戰況啊。”

  陳凌看了眼屏氣凝神的兩狗和黃鼠狼,又看了看天上盤旋著躍躍欲試的二禿子,趕緊從洞天拿出來照相機,準備拍幾張刺激的照片。

  他對這些猴子和野豬戰斗不感興趣,也沒興趣追究雙方到底為啥打起來。

  實際上最近一年來,野猴子們在山里活得挺艱難的。

  陸續來了各種兇殘的野獸后,它們的日子可不如往年瀟灑。

  豹子欺負它們,狼欺負它們,豺狗子欺負它們,黑熊也欺負它們。

  甚至連村寨里的小娃子們也瞧它們不順眼,去山上拿彈弓打它們。

  它們湊成這么大的一群也不是什么值得稀罕的事情。

  跟野豬打仗估計也是忍夠了吧。

  陳凌抓拍了幾張,心想:“還是當護林員好,啥事兒都可能碰到。”

  “就是嘛…沒想到,這群以往討人厭的猴子們,會有這么慘的一天…”

  但是想想自己今年第一次深入大秦嶺遇到的那頭懷孕的母狼。

  就按住了自己插手的想法。

  反而有點小期待起來:這群野猴子現在被壓迫的開始集群了,后面又會變成什么樣呢?

  晴朗的下午,陽光很溫暖,綠油油的麥田起起伏伏,滿坡的牛羊和馱馬甩著尾巴,悠閑的低頭吃草。

  上了年紀,進不了山去采摘野果的老人們,在坡上、在溝邊,用鐮刀收割一些野高粱,打算用高粱的莖稈做一些炊具,或者笤帚之類的。

  也有的趁著下午暖和,在趙玉寶幾家的茅草屋不遠處,捧著一簸籮棉花桃,擇棉花。

  擇棉花,那是和擇菜差不多的。

  把沒能長到裂開,露出一朵朵棉花絮子的棉花桃,用榔頭敲扁,自己再用手把棉花絮子取出來。

  一朵一朵,和擇辣椒一樣,很費手,很辛苦。

  連經常干農活,粗糙且長滿老繭的手,有時候干上半天后,也會又紅又腫。

  晴朗的下午,有放牧的,有帶娃的,有干細碎小活的,有閑聊的,也有下棋打牌的。

  一片和諧的景象。

  這兩天外來人少了。

  陳小二兩家也慢慢融入到了村里。

  別的不說,就幾頓大肉包子給鄰居們一送,那基本上是無往不利。

  而鄉下呢,最怕被人在背后說自己貪小便宜,老是喜歡占別人光。

  所以有來肯定有往。

  收了陳小二家的大肉包子,那肯定有啥吃的用的,不用說就給送上門去了。

  來回幾次能不熟起來呢?

  吳飛兩口子就更不用多說了。

  直接在村里小學當老師呢,別說本村的鄉親了,外村的娃娃家長那也是很快就熟得很了。

  何況他們兩口子還負責呢,有個刮風下雨的,不好回家,那都是陪著學生,要不就是直接送回家去了。

  這樣村里平日里可不是和諧得很嘛。

  “三嬸子,秀華嬸子,你們今天也沒往山上走嗎?我從鄉里趕集回來,從金門村過,那邊聽說是鬧狼災了啊,小娃子都丟了倆,半村子人都在滿山找呢。

  這事聽著可是有點嚇人啊,是不是咱們村明天也別去山里了啊。”

  一個村里的小年輕騎著一輛自行車帶著兩個大竹筐,搖搖晃晃的從坡下小路上經過。

  “這事俺們吃了晌午飯后就聽說了,國興國旺也是趕集回來聽說的…上不上山,俺們咋能做得來主?

  人家一天去山里幾趟,能掙多少錢的,能聽俺們的?”

  王立輝的老娘,也就是三嬸子說道。

  “那俺去大隊找五叔,五叔也沒在啊,大隊就沒人,鎖著門哩。”

  “肯定沒人唄,國興國旺兩家一回村里,你五叔就得了口信兒了,一點工夫都沒耽誤,跟著就去縣城匯報去了。”

  “你呀,就放心吧,你達你娘在山里沒事,咱們村跟別的村不一樣,咱們村縣里允許大隊的槍庫里留槍,去山里都配了槍,金門村那是沒槍了才遭的殃。”

  “哎呀,對啊,對,咱們村不管誰家上山都是能帶上槍的,碰到狼了也不怕。”

  于是越說,聲調就越高。

  越說還越驕傲上了。

  我們陳王莊就是這么特殊,就是這么受照顧。

  “不過,說起來,金門村那人心惶惶的,真的挺嚇人,把俺嚇得不輕啊,搞得把咱們村的事不缺槍的事給忘了。

  行了,那沒啥事了,俺就先回去了。”

  “回吧,對了,倆小羊羔賣了多少錢?”

  “唉,不行,難賣得很,兩個羊羔子才賣了不到八十塊錢,早上去的,這不半下午才賣出去,難得很啊…來年不喂羊了,也跟他們一樣,跟富貴學著喂幾頭牛。”

  這小年輕跟兩個老太太說著,遠處坡上的漢子們聽到說話聲也喊了幾聲,問了幾句話。

  得知今年羊價不行,皆是一陣唉聲嘆氣。

  山里草木野樹野草遍地都是,吃也吃不完,養羊是最合適的。

  但這兩年豬跟羊價格都不行。

  豬還好一些,村里來些外人,愛吃豬肉,愛吃雞鴨鵝。

  殺一頭豬,吃不了幾天,賣的錢比市價要高得多得多。

  但羊肉嘛,就沒啥人吃了。

  只能自己趕集賣。

  所以這些鄉親有一個算一個,都還是很關心羊的價格的。

  現在羊價不行,就紛紛說來年也要養牛養豬。

  另外,很快又要到了配豬的時節。

  也是有很多要聊的。

  哪里的種豬好,哪里的公豬能配,價錢又便宜等等。

  正在討論熱烈的時候,大隊的喇叭傳出一陣刺耳的噪音,緊接著王來順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注意了,注意了,鄉親們都注意了,剛從縣里回來,現在說個事哈…”

  等一通喊話完畢之后,村里的鄉親們全都一陣嘩然變了臉色。

  王來順剛在大喇叭說了兩件事。

  一件事是金門村的事,讓村里有在金門村有親戚有熟人的能幫就幫一下,縣里也派人去了,但到底人多力量大。

  另一件事,竟然是金水河鬧又水怪了。

  頂翻了好幾艘槍幫的船。

  槍幫,自然就是打水鳥,路過候鳥的船幫。

  金門村的事也就算了。

  怎么會又出來水怪呢?

  這后半年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山里出事,水里也出事了。

  而且水里那可是鱉王爺的地盤啊。

  難道…是鱉王爺不再保佑他們了嗎?

  鄉親們一想起這種可能,感覺心里比金門村的那些人還要心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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