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的路上,易南荷三言兩語說明了她和史英南的關系。
易蒼宗和西月宗雖然井水不犯河水,但易蓮琴當年無意中救過一個小姑娘的命,正巧就是史英南的雙胞胎姐姐。
史英南也是知恩圖報的人,時不時就提著禮品去易蒼宗拜訪。
宗主易蓮琴經常閉關,只能易南荷接待這個少宗主。
一來二去,易南荷和史英南反而是成了朋友。
易蓮琴甚至有過把易南荷許配給史英南的想法,不管是身份地位,還是年齡性格,兩個人都比較般配。
可惜,史英南身體卻出了問題,命不久矣。
更何況,史英南也表明自己有了意中人,是合嵐山莊的薛冰冰。
至此,這段姻緣落幕。
而史英南和易蓮琴的關系,卻更進一步,更像是肝膽相照的鐵哥們。
“你為什么會在這種山洞里?呃…如果不方便說,那就算了!”
秦近揚問了一嘴,但稍微思考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
涉及到宗門核心的秘密,自己有可能是多嘴了。
“唉,這就說來話長了…咳咳…”
易南荷咳嗽了兩聲。
得知史英南在附近,易南荷對自己的傷情已經不再擔心,她最了解史英南的本事。
回頭看了眼已經被秦近揚偽裝起來的破爛地洞,易南荷內心又是一陣悲傷。
“這地洞里有一種天然泉水,可以煉制成秘藥靈液,這些秘藥,對我師傅至關重要。”
“我掌握著靈液煉制方式,所以一直都是我偷偷潛伏在地洞里,悄悄煉制…可前幾天,卻出了意外,差點把命丟在里面。”
易南荷又嘆了口氣。
當時她扮猴子,才勉強逃過了追殺。
當初掌門讓她修煉這種偽裝武學,她還嫌羞恥丟人。
沒想到,最終是猴子形態救了自己。
“秘藥?”
秦近揚皺了皺眉。
“我師父雖然是五品,也是云東行省十大宗門之一的掌門,但她卻是最弱的掌門,想必你們都一清二楚。”
“其實我師傅身上有傷,所以實力只能維持在五品初期。”
“因為這個原因,易蒼宗弟子行走江湖必須得低調,一旦遭遇沖突,也會盡量主動讓步,久而久之,易蒼宗幾乎成了十宗最大的笑柄…這么多年,易蒼宗不少地盤也從我師傅手里流失。”
“再過幾年,可能易蒼宗就不入流了。”
易南荷苦笑一聲。
“傷?”
秦近揚回想起易蓮琴威嚴的模樣,還真看不出哪里有傷。
但畢竟是師傅的舊戀人,他心里難免八卦了一些。
“對,師傅有傷!”
“二十幾年前,還沒有我的時候,其實易蒼宗是十宗里最強的門派,我娘也是天賦很強的繼承人。”
“這一切,得從合嵐山莊說起。”
提起合嵐山莊,易南荷都有些咬牙切齒。
“啊?”
秦近揚舔了舔嘴唇。
合嵐山莊?
該不會和師傅有關聯吧。
“你認識一個叫吳生施的人嗎?”
易南荷看了眼秦近揚。
如果不是因為老六的身份,僅僅因為他來自合嵐山莊,易南荷都懶得和秦近揚說句話。
“認識…呃,認識一些。”
秦近揚點點頭,裝作和吳生施不輸的樣子。
“咱們是過命的交情,你也算我的救命恩人,這些秘辛,我就只和你一個人說…千萬不要亂講出去,否則我在你面前自殺。”
易南荷低頭沉思了一會,突然看著秦近揚,滿臉鄭重其事。
“好,我嘴嚴!”
秦近揚急忙點點頭。
他有一種預感,這秘辛和師傅有關系。
其實師傅在山莊里的身份,本身就算是一個謎團。
三品實力,據說敢對莊主出手,還能全身而退。
據傳,師傅年輕時也是一代天驕。
他在下三堂當堂主,吊兒郎當,性格孤僻,簡直是誤人子弟,可莊主從來沒有怪罪過。
還有…師傅動不動就閉關,也很奇怪。
“合嵐山莊的吳生施…其實是我親爹!”
易南荷冷不丁道。
“啊?”
秦近揚下意識驚呼。
小師妹啊。
居然是師傅的親骨肉。
這才是我最應該疼愛的小師妹,也是馮奪英要疼愛的小師妹。
不行。
以后得讓燕少羽離易南荷遠一些。
想靠近我小師妹,得先審查一下你的人品。
就這一句話,就這一瞬間,秦近揚眼里都有了些許溺愛。
這事情,就離譜。
“那你母親?”
秦近揚追問道。
“易蓮琴唄…還能是誰!”
易南荷冷冷一笑。
同時,她總覺得秦近揚眼神開始古怪。
這家伙不會起什么壞心思吧?
應該不會。
他可是老六,是自己最佩服的人。
“果然…”
秦近揚點點頭。
自己猜測的沒錯,親爹是吳生施,親娘只能是易蓮琴了。
難怪,兩個人的相貌,有些相似。
但仔細再一看,其實更像師傅一些。
女兒隨父親,果然如此。
師傅不會是在花田里犯了錯吧?
“很久以前,我爹和我娘是青梅竹馬的一對戀人,兩個人花前月下,就偷偷犯了錯,結果有了身孕。”
“可當時我外公并不知情,他一直不同意我爹靠近我娘,好幾次橫加阻攔…我外公的計劃,是讓我娘嫁給官府名門之后,以聯姻的名醫,讓易蒼宗更上一層樓。”
“就在我娘懷孕不久,我外公真的找到關系,京城有個權貴家的公子,愿意迎娶我娘。”
“外公喜氣洋洋回來,卻被我娘拒絕婚事!后來,外公又發現我娘和我爹牽扯不清,外公當初震怒,直接圈禁了我娘…并且大庭廣眾之下,羞辱了我爹一頓。”
易南荷緩緩說道。
剛開始爹、娘這兩個字從她嘴里說出來,還有些生澀,但她似乎很享受著兩個字。
“然后呢?吳生施做了什么?”
秦近揚皺眉問。
“怒發沖冠,英雄一怒為紅顏…權貴家公子要娶親,大張旗鼓來提親,我爹氣不過,橫刀立馬,跑去攔路…他要讓勛貴知難而退,證明他比勛貴家的紈绔更優秀,更能配得上我娘。”
易南荷表情有些笑意,不知道是冷笑,還是譏笑。
“然后呢?”
秦近揚繼續問。
這故事越來越讓人好奇了。
師傅還有如此熱血的場面。
“呵呵…”
“然后,他被勛貴直接無視!”
“來自京城的豪門大族,怎么可能在意一個區區江湖草莽…我爹上前理論,卻被勛貴的手下一腳踢飛,輕描淡寫,他引以為傲的修為,居然連一招都撐不下來。”
“從前到后,勛貴都沒有正眼看一下我爹…就像是驅趕了一只臭蟲。”
“勛貴不屑我和我爹交談,但他去找外公問責,要讓外公立即處理掉這些麻煩。”
易南荷冷笑一聲。
同時,他腦海里有個荒唐的幻想。
如果當年吳生施有老六的本事,那又該是什么場面?
“你娘呢?這時候在干什么?”
秦近揚轉頭又問。
說起來,在吳生施的眼里,確實時常能看到一種自卑與自嘲。
特別是別人提起京城,吳生施眼里的情緒更加明顯。
難怪。
原來是尊嚴被京都勛貴踏碎了。
這種心理陰影,大概率要伴隨終身。
“我娘…她更蠢。”
“她想辦法從圈禁中逃出來,直接找到勛貴,并且言明自己已經有了身孕。”
“我娘還揚言,哪怕自己成了親,還是會紅杏出墻,讓勛貴從哪里來,就趕緊回哪里去。”
“如果我娘只是普通人家,普通相貌,或許勛貴拿點賠償,這事情也就過去了…可偏偏我娘年輕時貌美如花,勛貴對我娘也是一見鐘情…”
“這下毀了,勛貴認為自己戴了綠帽子,這是奇恥大辱。他當下就要通知家族,要滅門易蒼宗,讓外公都生不如死。”
易南荷輕描淡寫幾個字,但卻是易蒼宗當年面對的最大危急。
“當時,我外公已經驅散門下弟子,開始變賣產業,準備連夜離開云東行省,當時易蒼宗甚至都做好了出海的準備。”
“我爹也得到了消息,這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居然會連累我娘全家…他深夜一個人,一路跪著,跪到勛貴面前…”
“他當著勛貴的面,自廢修為,并且發毒誓,愿意當牛做馬,自愿去勛貴府上當奴隸,做最卑賤的活,求勛貴能饒過易蒼宗…哪怕以命抵命,也可以當場自盡。”
“我爹沒有多少積蓄,也全部拿出來,只求勛貴能饒了我娘和易蒼宗。”
易南荷表情復雜。
這些事情,是娘親在深夜無人時,悄悄講述給她聽。
有時候,她覺得爹太窩囊了。
有時候,又覺得爹是個理智的人,也有些擔當,并沒有逃避。
其實在易南荷的心里,并沒有特別憎恨吳生施。
當然,她也不會把這種情緒表達出來,在娘親面前,她的表情永遠是厭惡。
易南荷悄悄觀察過母親的神態。
其實每次自己厭惡吳生施,母親臉上就有些心痛。
可能,娘也不想自己那么憎恨父親。
但娘親越是這樣,易南荷就越是叛逆,越是表達出憎恨吳生施。
她也在報復爹娘。
憑什么別人爹娘雙親,憑什么我就要忍耐,明明有爹娘,卻不能叫出口。
她心里也恨。
“后來呢?勛貴為什么會饒了易蒼宗?”
秦近揚問道。
師傅活著。
易蒼宗活著。
甚至孩子都生出來了。
難道勛貴是大善人?
“可能是蒼天眷顧,勛貴家族居然也想悔婚。”
“公主招駙馬,正巧選上了勛貴,京都家族讓他馬不停蹄趕回京都,去迎娶公主殿下。”
“就這樣,一場危急莫名其妙結束了。”
“雖然勛貴心里還有怨氣,但京都的家族明顯不可能橫生枝節,他也只能乖乖返回京都。”
易南荷笑了笑。
“原來如此,真是幸運!”
秦近揚點點頭。
“這一場浩劫經歷下來,外公心力交瘁,被仇家偷襲,就負了傷。”
“母親閉關一年,偷偷生下了我。”
“外公臨死前遺言,不準我去認那個親生父親…因為我爹幾乎毀了易蒼宗幾百年的基業,我外公最憎恨他。”
“我爹運氣確實好,他負荊請罪,可我外公被仇家偷襲負傷,就沒有殺他…但我認為,是我外公故意沒有殺他。”
易南荷搖搖頭,把家里這一攤子破事說出口,她心里居然舒坦了很多,仿佛卸下了一塊大石頭。
“外公死時,我娘還只是四品!明顯,四品撐不起易蒼宗大業,最后外公破釜沉舟,用秘術把我娘的修為強行提升到五品。”
“但我娘也付出慘痛代價,她受了內傷,只能是最弱的五品,甚至修為還有墜跌的危險…母親必須服用金經葉,才能讓真氣稍微雄厚一些。”
“這么多年下來,母親從京都買了不少金經葉。但金經葉之昂貴,易蒼宗根本負擔不起。”
“而在云東行省,只有合嵐山莊的莊主許元晟,才能培育出金經葉。”
易南荷又道。
“我…吳生施留在合嵐山莊,難道是因為金經葉?”
秦近揚差點說漏嘴,急忙糾正回來。
“對!”
“其實我娘這幾年服用的金經葉,有七成來自我爹。”
“他有個秘寶,叫大江舟,可以探寶,可以破解陣法,可惜不能經常使用,所以弄了不少銀子。”
“更重要的途徑,還是來自許元晟。”
“許元晟培育金經葉需要消耗一種土壤,這種土壤存量不多,且隱蔽難尋…我爹就一直在幫許元晟挖土,換取一些金經葉。”
“因為挖土不能有太強真氣波動,所以我爹這么多年的修為一直壓在三品。”
“其實他一直在被許元晟剝削…最好品質的金經葉,都被許元晟自己留下,給我爹的都是爛品質,根本就不純。”
“我娘不想我爹和許元晟再起沖突,又怕我爹認為他自己是廢物,就逼著要金經葉,品質不論!這也是給我爹活下去的希望,哪怕已經過去這么多年,可我爹內心一直有愧,我娘怕她自尋短見。…。”
“我娘和我爹說,她的傷特殊,品質無所謂…呵呵,怎么可能無所謂呢,爛品質的金經葉里,是有些毒性的!”
“可許元晟那種偽君子,怎么可能把好東西給別人。”
易南荷又嘆了口氣。
她有時候恨父母。
有時候又佩服父母間的愛情。
其實夠偉大了。
兩個人老死不相往來,居然還在彼此替對方著想。
“那些有毒的爛品質金經葉呢?”
秦近揚舔了舔嘴唇。
可憐的師傅。
易南荷說得沒錯,許元晟真算得上是個偽君子了。
整個山莊,只有他和許雯卿是一家人,別人都是工具。
自己是這樣。
師傅居然也是這樣。
“我娘都吃了唄…這也就回到了最初的問題…”
“這里的水,可以煉制成秘藥,正好能祛除有毒金經葉的毒性…雖然效果依然不如高品質金經葉,但也有些效果。”
“戚佅城回來之后,我娘傷病發作,我就著急來煉藥…結果,遭遇了意外。”
易南荷眼里開始焦急。
“秘藥還能煉出來嗎?”
秦近揚急忙問道。
“泉水被毀了…再也沒有了!”
易南荷搖搖頭,眼里更加焦急。
“我根本沒想到,始武宗的吳信海會找到這里,他居然和新天軍的叛軍有勾結。”
“叛軍里有個道士幫吳信海在靈泉旁煉丹,那枚丹藥居然讓吳信海突破到五品后期…該死,吳信海這家伙,隱藏極深。”
“他是十宗年紀最小的宗主,以前和我娘并稱為十宗最弱,結果他已經五品后期。”
易南荷死死捏著拳頭。
“我得趕緊回去,把吳信海的消息告訴我娘…始武宗和叛軍勾結,絕對沒那么簡單。”
易南荷表情越來越凝重。
“你身份沒有暴露吧?”
秦近揚急忙問。
他剛剛才從史英南嘴里聽到吳信海的消息,這家伙居然就當了叛軍。
“沒有!”
“他們以為是一只猴子,我當時隱藏了起來。”
“等他們煉丹完成,我離開時,你就來了。”
易南荷道。
“那易宗主以后怎么辦?”
秦近揚又問。
“暫時問題不大!上一次吳生施偷偷見我娘,說他要幫許元晟做一筆大買賣,可能會得到一枚玉脈金經葉…但以我娘對許元晟的了解,玉脈金經葉想都不用想…沒有靈液,大不了暫時不吃有毒金經葉!”
“說起來,還得感謝你。”
“戚佅城一戰,易蒼宗對朝廷有功勞,我娘可以通過前堂司,低價從京都買些金經葉應急。”
易南荷苦笑。
可能,這是目前唯一的好消息了。
“玉脈金經葉可以徹底治療易宗主嗎?”
秦近揚看似隨意的問道。
“不一定…但肯定效果極強…可惜,哪怕京城都沒有玉脈金經葉賣,特別是現在這個節骨眼,天下大亂,更是無價之寶。”
易南荷搖搖頭,也沒有當回事。
秦近揚舔了舔嘴唇,嘴角微微動了一下。
你們誰都不知道,我有玉脈金經葉啊。
讓師傅去討好一下老伴,讓一家人相親相愛,這才是好人好事。
原來許元晟一直在把師傅當驢使喚。
去尼瑪的山莊。
師傅應該去易蒼宗,直接當幕后宗主,當大佬。
“看起來,還得先回趟山莊,把師傅叫出來聊一聊!”
秦近揚沒有和易南荷講這事情。
所有的誤會,讓師傅自己去解決吧。
“村里有前堂司的人,咱們就說無意中在野外相遇,你被山賊追殺,沒必要多惹事端。”
眼看到村口,秦近揚道。
秦近揚已經掩埋了洞口,但不可能天衣無縫,所幸前堂司是吃俸祿的編制武者,他們沒有江湖中人那種持之以恒的精神。
搜索過的地方,大概率不會重新回去。
易南荷點點頭。
二人回來時,史英南剛剛結束救治。
“咦…易師姐,你在這里干什么?”
看到易南荷,史英南像是見了鬼。
“你中毒了?”
下一秒,史英南滿臉驚愕。
另一旁,秦近揚和兩個前堂司武者解釋易南荷的由來。
“諸位,我二人要回去復命,就先告辭了!”
前堂司兩個人根本不在意易南荷,他倆滿腦子都是回去立功勞。
同時,他們帶走了村長。
“你是不是活不久了?怎么還敢用玄功?”
易南荷見史英南面色慘白,急忙上來查看情況。
“遲早都是個死,早幾天和晚幾天,沒區別…坐下,我給你療傷祛毒!”
史英南笑了笑,立刻下令。
能看得出來,他和易南荷確實很熟。
“滾!”
易南荷直接罵道。
給我療傷,那是用你的命,換我的命。
“你不聽話,我就自殺…”
史英南早有預謀。
“秦兄弟…你也過來坐下,你的經脈應該是一種瘴氣,我應該能幫你恢復正常!”
史英南轉頭,又看向秦近揚。
沒想到,秦兄弟和易南荷還有些交情。
這也是好事。
易南荷這么好的好人,應該認識秦兄弟。
“別…這!”
秦近揚皺了皺眉。
自己已經恢復三品,哪來的經脈傷,只是史英南看不出來而已。
“沒事,治療之后,我可能會昏迷,記得把我抬去合嵐山莊,畢竟我還有個親姐姐!”
史英南深吸一口氣。
他看了眼花花草草,看了眼天空云彩。
可能,這是自己最后一次意識清醒了。
再見吧。
這個世界。
“什么…你?”
“你幫他?”
“他用得著你幫?”
易南荷直接站起身來,滿臉錯愕。
“對啊,你不知道嗎?秦兄弟經脈混亂,急需要治療!”
史英南一愣。
從薛冰冰口中,他分析到了秦近揚的情況。
聞言,易南荷轉頭看向秦近揚。
她的眼神似乎在詢問:老兄,他還不知道你身份?
算算時間,可以暴露了吧?
你馬上要繼承北鷹飛將爵位,要瞞不住了。
“秦兄弟,趕緊坐下,別浪費時間!”
史英南再次催促。
易南荷眼神閃爍,似乎在詢問秦近揚:老兄,我想暴露你身份,我忍不了了。
秦近揚苦笑一聲,只能朝易南荷點點頭。
暴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