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說,這一次世界線的變動,倒不完全是好事。
而通過圣地不斷了解使團最新消息的同時,沈世也在思索著接下來的打算。
即便是這一次真的能夠戰勝穆德體系,能夠大賺一筆,人類文明的實力也無法提升到能夠和兩大星際體系對抗的層次,甚至比起三大A級文明來說都遠遠不如,三千年的時間帶來的效果也在不斷地降低,人類文明仿佛再一次走到了一道門檻的邊緣,卻難以看清前路真正的模樣,不知道如何踏出去。
“也許,需要一段漫長的時間來消化近千年來的收獲。”沈世低聲自語。
既然沒有辦法再獲取暴利,那自然只能慢慢發展。
實際上,現在的人類文明的實力頗為地虛浮。
幾乎所有的高級裝置,全部都是從其他地方得到的,哪怕是在三號未來線,自己的技術實力也尚且只是停留在B7左右的水平,比起在前線戰場只是普通小兵的B9級文明還要差了不少。
這種虛浮的實力,也許能夠在最初的時候,利用沈世的個人實力再加上圣地的存在而撈一筆,但是一旦被警覺,如同現在一樣,就很難再有這樣的機會。
若不是這樣,沈世完全可以繼續左右逢源,而不是像現在一樣,選擇千盟。
“撈完這一筆,我們就先沉淀一段時間。”沈世的心中做出了決定。
當然,沉淀也不事情都不做,哪怕是普通的發展也有普通發展的方式,三千年的時間還是需要最大限度地利用起來,只不過,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眼下更重要的,還是這最后一筆生意。
只不過,隨著派出去的使者抵達千盟,最先傳過來的,卻不是什么好消息。
“千盟表現得很冷漠?”沈世微皺眉頭。
到了這種層次,哪怕只是最細微的波動,也能夠看出不少的問題,至少能夠在高強度的計算之中為某一種可能性增加一定的百分比。
所以,千盟的表現必然是有原因的。
但是,沒有理由啊。
根據目前的情報顯示,千盟在其余的兩個主戰場上實際上都處于頹勢,他們的體量和總體的實力上或許還要超過了穆德體系,但隨著牧場主在前線戰場之中的活躍,再加上十八大B9級文明將自己的母星區域都逐漸搬運過來,一副不惜一切也要獲取勝利的姿態,直接導致千盟的壓力大增,這種情況下,他們無疑需要一場勝利,一場大收獲來挽回劣勢。
這也是沈世選擇與千盟合作的原因。
站在體系戰爭全局來看,依然是最簡單,也最有效的平衡手段。
可是,千盟的反應卻多少有些出乎意料.
“下馬威的可能性不低,不過這種手段也應該沒有多少意義。”沈世獨自思索道。
高層次之間的交涉其實往往來得非常直接。
因為雙方的計算力都極高。
正如沈世一直在強調的那句話,一切的紛爭,最終都要回歸到情報信息上。
哪怕是實力,也是情報的一種。
所以,一定是有什么他們不知道的信息,才會導致實際情況與預估之間的差距。
沈世微瞇著眼睛,卻是已經全力調動自己的時間能力。
他要再次開掛了。
窺視未來對于他來說有著不小的消耗,而且也不能看見太長時間的未來,哪怕三號未來線的化身比起二號未來線對付姬帝的時候要強不少,但也只能看見七八年左右的未來,這對于星際戰爭來說,實際上很難有太大的作用。
可是這一次,沈世卻發現了關鍵的信息。
“千盟本身就有信心在這個星系的戰場上吞掉穆德體系嗎?”沈世若有所思,“甚至還有把握連著我們這個突然出現又實力不強的第三方也一并吞掉,這倒是有些出乎預料,某種底牌?還是某種策略?”
計算起來,其實是底牌的可能性更大些。
策略已經很難在這種戰爭上發揮出重大的作用,哪怕是放棄其余的兩個戰場,全力地支持這個戰場這種決定,做起來也需要消耗數千年的時間才能夠逐漸完成,這么長的時間下,根本不可能有什么隱瞞。
因此,是最近的頹勢逼迫千盟拿出新的底牌這種可能性比較大。
“既然如此,那你們就退回來吧。”沈世在最后對著使團說道,隨后再度下達了一個重要的命令,“將我們的人壓縮到最小的單位上,全力地隱藏自己。”
不得不說,人類文明最大的底牌,就是隱藏。
有圣地在,人類可以將自己的存在壓縮到只剩下一艘飛船,甚至是一個人。
這種規模的隱藏下,哪怕是千盟和穆德體系,也難以發現人類文明的痕跡。
但如果有需求。
那就可以在瞬息間,讓人類文明的艦隊遍布有圣地個人終端存在的每一個角落。
是的,雖然情況出現了變故,但是沈世依然沒有準備就此放棄。
無論成功與否,這一戰之后,人類文明必然會真正地進入到兩個體系的高層眼中,說不定連牧場主都會親自出手,之后計劃的“沉淀”是必然的趨勢,換句話來說,眼下很有可能將會是人類文明在一定時間內從這場體系戰爭之中渾水摸魚的機會。
起碼在三號未來線之中是如此。
所以,沈世并不想就這樣離開。
他想了想,隨后依然補了一句:
“順便,再派人和穆德體系進行情報交易,就說我們發現了千盟的信心,決定撤離。”
這并不是打算站在穆德體系這一邊,而是不希望他們真的就簡簡單單地被消滅掉了。
而在做完了這一切之后,沈世和人類文明就仿佛已經提前進入到沉淀的狀態,大部分的痕跡消失,包括了沈世也沒有去任何地方,只是呆在穆德體系前線基地的附近,默默地觀察和等待。
的確可以看出不少的東西。
穆德體系顯然相信了他交易過去的情報,有著明顯的收縮行為,開始逐漸減少出動,并且加大對防御裝置的建立,光是那一個個不斷重疊的相位空間,就有些超乎想象——至少人攻進來的時候,絕對想象不到這里到底埋入了多少戰艦,多少武器,多少陷阱。
至于千盟的反應,就多少有一些耐人尋味。
穆德體系這么明顯的變化,千盟方顯然不可能毫無發現,可是,他們依然毫無變化,只是順勢將穆德體系收縮的那些地盤占領下來,步步推進。
這至少可以確定,千盟的信心果然不是來自于漫長的策略調整,而是某種能夠你即時生效的手段。
某種特殊的武器裝置,甚至是遺跡裝置,是最大的可能性。
此外,千盟卻明顯加大了對人類文明的搜索。
沈世幾乎每一天都能夠收到一些在危險領域內潛伏的人類的報告,擁有個人終端和不弱的原能造詣的他們,沒入到這片戰場之中就猶如滄海一粟,哪怕是以千盟的技術實力,也沒有多少可能性將他們全部挖掘出來。
頂多找到一小部分。
但即便這樣,千盟也絲毫沒有松懈,每占領一個新的地方,所做的事情就是先進行大規模的探查,常規技術和原能技術一同使用,甚至來回使用,一副不找到決不罷休的姿態。
“他們在擔心我們。”沈世在心中說道。
因為世界線的變動,人類文明的確是在這場戰爭之中有了不低的名聲,并且被掌握了不少的信息。
至少無論千盟還是穆德都很清楚,這位在他們的眼中也頗為神秘的第三方,掌握有極強的無痕躍遷技術,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降臨大量的艦隊。
但是,他們應該還沒有確定,人類文明的無痕躍遷技術需要提前布好“坐標”這一點。
最多也就是存在著這種猜測作為一個可能性列表而存在。
也就是說,眼前的情況,不過是針對這樣的猜測而行動。
“為了一個猜測就不惜大肆警惕,這種擔心已經寫在明面上了,換句話來說,我們這一次可能真的對千盟的計劃存在不小的威脅。”沈世得出了這個結論之后,心中也頗為地期待。
有的時候,敵人比你更了解伱,從敵人的行動之中,也能夠看見自己能夠做的事情。
“全力隱藏!”沈世再度下令,“有被發現的人,犧牲之后,也需要再派人去補!”
戰爭之中只要是為了更偉大的利益,就不能夠懼怕犧牲,尤其是在徹底地掌握了圣地之后,戰場上的犧牲更是大大減少,畢竟發現不敵就直接撤退,根本不存在全軍覆沒這種事。
而此刻的犧牲,放在沈世的眼中,就是值得。
他甚至給每一個掌握著個人終端進行潛伏的“坐標”加了三倍的功勛,是作獎勵的同時,也表現出了他的重視程度。
時間開始變得緩慢。
整個星系戰場的氛圍,也似乎開始變得古怪。
就連前線星球上的那些戰場出生,自由生活的和平城市,也都似乎隱隱出現了沉重之感。
十年如此,五十年如此,百年如此.
距離沈世下達收縮命令,三百四十年時間,就這樣逐漸地度過。
千盟仿佛已經掌控了四分之三的星系,將穆德體系的幾個掌控區域全部圍住,甚至包括了對外節點,一副要將穆德體系徹底覆滅的模樣。
不過,沈世十分的清楚,穆德體系也十分的清楚,僅僅只是千盟明面上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做到。
最重要的是——
沈世從其余的兩處戰場中得到了消息,牧場主已經有一百年多年的時間沒有出現過了。
這個消息在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傳到這里來,也就是擁有圣地并且早就已經派遣人員攜帶著個人終端前往那兩個地方的人類文明能夠知曉。
可這個消息,卻讓沈世心中大驚。
原因很簡單。
情報信息的傳遞速度遠比躍遷航行的速度要快,按照穆德體系的技術水平,大概只需要二百多年,不到三百年的時間便可以將信息從這里傳遞到中心戰場,也就是牧場主之前帶著的星系,算算時間,那似乎正是牧場主消失的初始!
“果然是到這里來了么。”沈世微微瞇起眼睛。
也大概能夠想象得到,畢竟穆德體系如今在另外兩個主戰場之中都是占據優勢,唯有在這里,千盟卻一副盡現信心的樣子,既然如此,無論千盟的底牌是什么,將牧場主這張底牌拿出來,也是大概率的選擇。
此外。
沈世可沒有忘記,牧場主終究是個人,并非文明集體。
作為同樣的最高統治者,沈世十分的清楚,在意識到不對的時候,他其實更相信自己而非相信文明,畢竟手中掌握的實力和底牌實在是太多,而在自己都無法看清的情況下,對于文明內的其余人總是有一種不安感,根本不敢將一切都賭在其余人的身上,親自動手,或者深度干涉,往往就成為一個重要的選擇。
雖然不知道牧場主是否一樣,但是在千盟的底牌不顯的情況下,牧場主親自過來的概率,的確不低!
所以,他有機會能夠見一見這位牧場主?
意識到了這一點之后,哪怕是沈世,情緒上也有一些不平靜。
他的記憶,輕易地回到了最初的時候。
第一次從一號未來線的口中聽到“牧場主”這個名字的時候,沈世就覺得那是一位可怕的星際霸主。
帶入到自己的認知之中,就像是漫威的故事之中的滅霸一樣。
將整個宇宙,無數文明,作為自己的養殖場,一念則星河崩碎,萬物消亡,文明落寞,怎么看,都是一位無可匹敵,給無數文明帶來絕望的終極大反派。
而隨著人類文明的實力不斷地提升,對宇宙的認知不斷加重,這點也沒有絲毫改變,反而越來越清晰。
就是一座真正的大山,一直都壓在沈世的心上。
一直到真正地掌握了交易市場,并且受到了青銅大殿的改造,這一份壓力和隱約的恐懼,才得到緩解。
而現在,經過了三千多年,終于到接觸這位牧場主的時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