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還得是我導兒
同學聚會的意義是什么呢？
明面上是聯絡感情，聊天敘舊重溫過去，再找以前喜歡的人，想舊情復燃。實質上是聚地位、聚錢財，找資源，搭建人脈。
混得好的想顯擺，混得差的想讓混得好的幫自己一把。
女同學精描細抹，衣著光鮮。男同學西裝革履，人模狗樣，兩者之間的心思顯而易見。
結論，年齡越大，同學聚會的目的越功利，感情層面的東西也就越澹。
好在高中生涯距離李培風來說還不算遙遠，他的這些同學年齡不大，也沒那么世俗。
2班當初在寧遠城一高中是全市的文科重點班，全班的學生高考成績普遍不錯，全員985/211，還有兩個考上燕大和青華的。目前要么剛參加工作，要么留學深造，大家剛剛步入社會，心思沒那么功利，還留存著一些矜持和學生的單純。大家坐在一起，也只是簡簡單單地吃吃飯，聊聊天。
但飯桌上的話題基本圍繞著李培風來展開，畢竟不久前他大出過風頭。
有名，有錢，還和娛樂圈搭上了邊，上電視上熱搜，全網都有知名度，不調侃李培風調侃誰呢？
“娜扎的手好不好摸？鐘楚夕真人看著怎么樣？”
“太瘦，摸著手感不好，楚夕真人也就那樣吧，比鏡頭前好看一點。”
“誒，你有她倆微信不？平常沒聊聊？”
“不聊啊，工作偶爾遇到了，就這么點交際。”
“班草，我上次在抖音刷到你了，你還在搞自媒體是不是？怎么樣，賺錢不？”
“短視頻我屬于玩票的，沒怎么用它賺錢。”
“哦，那你網文這塊應該挺賺的吧？”
“一般一般，我記得…阿杰，你是不是之前也跟我說過在寫網文來著？”
“嗨，那是大二的時候，我想試著寫寫，但對著電腦橫豎憋不出來東西，就放棄了。”
“還是堅持，堅持總有收獲，你文筆不差的。”
李培風不太想做那個出頭鳥，只是默默吃飯，有同學跟他主動聊，他就聊兩句。沒有，就和劉正奇他們喝喝酒，緬懷一下高中三年的時光。
三年寒窗在當時長的要命，也苦澀的不行。但現在回想起來，短的只有一瞬間，彷佛大家還在教室內，老師就在臺上孜孜不倦的講課，她們透過桌上堆積如山的書本望向窗外的晚霞發呆，撐著胳膊打盹…
只是打了個瞌睡，怎么就從高中畢業六年了呢？
多少人想回到過去，可她們明明記得，當時她們是那么的想離開。
“班長，你還記不記得高二的有一次模擬考的題我不會，想照你抄的那次。”
劉正奇看著那個男同學恍然道：“那道題…李清照？”
趙睿明笑著點頭：“對，填空題，問李清照是什么派的，我不會，小聲讓你把卷紙騰開點讓我看看。”
劉正奇也終于回想起來，哈哈笑道：“我沒告訴你，把卷紙遮住了，還教育你抄襲不算本事，要憑借真正實力…你最后寫的什么派來著？”
“武當派！”
“哈哈哈”
話音一落，全場便響徹起歡快的笑聲。
趙睿明也不害臊，反而饒有興致地繼續講道：“那次模擬考試的成績出來后，老孫氣得要命，拍著桌子喊‘這次太過分了，尤其某些人的答桉，我都可以請你們家長過來談談了，我教書二十多年，怎么就教出這么個蠢貨？簡直是我的恥辱，咱們班集體的恥辱！
“我當時嚇完了，心說老孫肯定在說我，這次死定了。你們也知道咱們班主任的脾氣，那是真揍啊！”
趙睿明彷佛仍然心有余季，其他人心有戚戚表示贊同。
“是啊，咱班男生基本都挨過他的打，那小尺子聲又響又脆，走廊里都能聽見！”
不過下一刻趙睿明話題一轉：“可后來我看了下咱們劉班長的卷紙，瞬間就輕松了很多，我知道，咱們班主任罵的肯定不是我，你們知道他那道題的寫的答桉是什么嗎？”
“寫了什么？正確答桉不是婉約派嗎？”
“這煞筆寫的蛋黃派！
“啊哈哈哈”
全場爆笑了，劉正奇也略有害臊：“好漢不提當年勇，干一杯，都在酒里了！”
轉眼間，飯局過半，酒局正酣，不知道是誰忽然提議了一聲。
“咱們唱首歌吧？”
此話一出場面安靜了兩分，顯然大家也對這個提議有些意動，但眼光大多看向李培風。
“班草來，咱們班草唱歌好聽！”
“哪有？明明是佳卉唱歌最好聽！”
“來來來，甭管是誰，起個頭！”
杜佳卉看向李培風，淺淺一笑，臉上掛著兩個小酒窩：“你來吧。”
“好，那就唱咱們畢業時候的那首吧。”
李某人微微點頭，想了想，開口運用繞梁之音哼唱了起來。
“怎能忘記舊日朋友心中能不懷想”
“舊日朋友豈能相忘友誼地久天長”
“我們曾經終日游蕩在故鄉的青山上”
“我們也曾歷盡苦辛到處奔波流浪”
現在的李培風有著繞梁之音的技藝加持，嗓音無可挑剔，要柔可柔，要剛可剛，真假偽聲自然切換；又有著聽覺敏銳的改造加強，絕對音感讓他的歌唱天賦進一步提升，水平雖然沒有達到了專業流行歌手的地步，在技巧上差了一些，但情緒的渲染能力絕對不弱，秒殺大眾音樂愛好者一點問題都沒有。
因此李培風這一開口，有的同學拿出了手機錄制視頻，有的如癡如醉，帶入到了歌曲之中，并隨著他一起合唱，歌聲由弱漸強。
“我們也曾終日逍遙蕩槳在綠波上”
“但如今卻勞燕分飛遠隔大海重洋”
“友誼永存朋友友誼永存”
“舉杯痛飲同聲歌唱友誼地久天長…”
一曲完畢，比原歌曲還多唱了兩遍副歌，眾人這才意猶未盡，有些感性的女同學甚至紅了眼眶，在那感傷春秋，有的夸贊李培風歌喉不錯：“班草，你可以去參加東國好聲音了！”
“過獎過獎！”
“來，喝酒。”
左東旭提了杯酒，眾人飲下后，程寬也放下酒杯，忽然道：“你們誰和張文彥有聯絡？他是工作了還是在哪讀研？”
“去世了。”
不知道是誰忽然回答了一句，飯桌驟然安靜下來。
“去…去世了？”
程寬表情一震，循著聲音看去，見到一個梳著馬尾辮的微胖女孩語氣沉重地重復了一遍：“他去世了。”
說完話，女孩又解釋起來，原因很簡單，張文彥騎摩托車出了車禍，八十邁的速度，撞上了一臺闖紅燈的轎車，當場人就沒了。
“前兩個月的事兒，當時他剛父母發了個朋友圈，有好多同學都看到了。我和飛躍、秀婷她們幾個還去參加了葬禮…他父母哭得跟淚人一樣。”
在場的人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而不知道的大多都愣住了，有些不知該說些什么，包括李培風。
他記得張文彥，一個一米八多的大小伙子，打籃球很不錯，班里的體育委員，性格開朗又有帶了些年輕小伙的氣盛，聽說畢業后考上了東北大學的，從此以后再無聯系。沒想到這次聽到這個名字，卻是去世的消息。
“他，他還欠我三十塊錢呢。”
程寬訥訥道：“高中的時候，我和他一起上網幫他墊的…”
可能是覺得飯局的氣氛太過壓抑，左東旭抿了抿嘴，岔開話題：“咱們班主任老孫現在退休了沒有？我雖然沒少挨他的打，但現在想起來人家還是挺負責的，現在像老孫這樣的老師太難找了。大伙不如趁著最近有時間，組團去看看他老人家吧。”
現場更加沉默，眾人都以一種很詭異的眼神看向左東旭。
劉正奇忍不住打了下左東旭，皺眉道：“老孫也去世了！”
“啊？！”
左東旭目瞪口呆。李培風嘆了口氣：“腦梗，前年的事兒，班級群里都通知過，你不知道啊？”
左東旭苦笑連連：“真不知道，沒注意群聊。”
這個話題一經談起，便再也止不住了，在場人紛紛說起班級里的誰誰出現了類似‘張文彥’和‘老孫’的情況，細細一談，五十三人的班級里竟然至少有十個不能出現在眾人眼前，參加這次聚會了。
排除車禍去世的張文彥，和病故的孫安志班主任。
剩下八位，有兩位同學也因意外或疾病死亡，其中一位，大家甚至說不清到底是自殺還是意外。
有一個犯了錯誤，進了笆籬子，目前正在瘋狂踩縫紉機，爭取早日出獄；
有一個受到了感情挫折，精神出了問題，產生了嚴重的幻覺，正在為了證明自己沒有精神病，同精神病院里的醫生斗智斗勇。
有一個考上了涉密的科研軍事單位，在深山老林的軍事基地研究導彈，注定一輩子隱姓埋名；
有一個大學畢業后，進了不知道是軍隊還是國安的秘密部門，也是涉密級別很高的，可能在隱秘戰線拋頭顱灑熱血，同樣注定默默無聞。
最后一位，干脆人間蒸發，問誰，誰都不知道他去哪了，現在又在干什么…
難不成是穿越做主角了？我這都什么同學啊？！病死的病死，車禍的車禍，精神病的精神病，自殺的自殺…
李培風聽著不是滋味，另一方面深深感覺飯局氣氛被敗壞完了，便想改善一下；
“我們聊點開心的吧。那個卉佳啊，我剛才唱完了，你再帶我們唱首歌。”
杜佳卉皺眉道：“我不叫卉佳！”
我知道，這不是故意說錯，緩和一下尷尬的氣氛么？！
“抱歉抱歉，喝多了，嘴瓢了。”
李培風暗哼一聲，嘴上表示歉意，之后又道：“佳卉，你唱一首吧。”
杜佳卉思索了一下，緩緩開口：“春天的花開秋天的風以及冬天的落陽憂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經無知的這么想…”
一曲《光陰的故事》，歌聲宛轉悠揚，深夜十點鐘，飯局就此落幕，同學們各回各家。
“你家住哪？我送你吧？”
飯店門口，有些人等著代駕，有些人招手叫出租，杜佳卉則主動找上了李培風，拿出了包包里的車鑰匙，按動解鎖鍵，旁邊嶄新的奔馳C級亮起車燈。
“不用了，我和她們打車就好。”
李培風指了指停下了的出租，隨后擺手道：“走了，拜拜。”
劉正奇高聲提醒：“到家了發個微信。”
“明白。”
上車，走人。
杜佳卉只是他曾經的青春，現在李培風還有自己的故事。
是山山而川，倦鳥不知還。是可遇難求，緣起自縈絆。回不去了，一味緬懷過去是毫無意義的，一直往后看是很危險的…
“（可愛）干什么呢？趕緊登錄TT，看看你的書友群。”
他回家后進入家門的第一時間，黃天萱發來了一條微信，李培風受此提醒，打開電腦一看，才知道自己的書友在起什么幺蛾子。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發酵，‘挾肉照以令作者’事件愈演愈烈，書友們萬眾一心，齊心協力，勢必要讓李培風爆更，否則就要將照片曝光出去，并給了最后時間，截至到今夜零點之前。
“多嚇人啊，我身上好像都有讀者拿著小刀片在爬！
李培風還真有點小忐忑，他那用肉照索要紅包的黑歷史要是曝光了，后果或許不會很惡劣，但那幫樂子人網友不一定怎么損他，‘人間一兩風’這個筆名多多少少也會受到影響。
但要是就此低頭，同意爆更那也不太可能。這種事兒有一次就有兩次，被她們捏著把柄，哪怕李培風現在已經攢下了五十萬字的存稿，也滿足不了她們的胃口，未來，肯定還會用他的肉照要挾他做一些更過分的事兒！
所以，即使李培風沒看完全部聊天消息，便打定主意，這個口子不能開，大不了就讓她們把肉照發出去好了，黑紅也是紅，畢竟自己是憑借才華，憑借作品吃飯的，名聲多些桃色也無傷大雅。
而且讓李培風慶幸的是，四千多人的書友1群里，也不是所有人都在威脅他，還是有人幫著他說話的，比如黃天萱的‘隔壁老黃’，比如‘云心月性’的趙清歌。后者尤為的堅定和決絕…
“不可以，不可以發！你們這么做相當于泄露人隱私，可不是在和作者開玩笑，是犯法的，知不知道是什么后果？”
云心月性：“在網上發布他人的私密照，侵犯的是他人的肖像權和隱私權，受害者可以向發布人和網站索取賠償。如果情節嚴重、傳播廣泛的，會涉嫌傳播淫穢物品罪，處二年以下有期徒刑，管制或拘役。不構成犯罪的，也可能涉嫌違反治安管理處罰第四十二條第六項散布他人隱私，按情節輕重，處伍佰元以下罰款或五到十日拘留的行政處罰。被散播私密照的人，可以向法院提起侵犯名譽權訴訟，要求賠償精神損失和經濟損失…就算作者不追究，作者的家人難道不會生氣么？你們要是他的真書迷，就好好想想！”
老趙在群里普上法了！而其他各位書友好像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覺得這種催更手段確實有點過分，所以沒有繼續討論‘挾肉照以令作者’，而是單純的催更。
還得是我導兒，能處，有事兒她真上，一上就把事兒給平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啊！
“愛你喲姐姐謝謝幫我仗義發言，否則這種話由我說真不太合適。”
云心月性：“只是口頭感謝嗎？”
人間一兩風：“那，我發個紅包？多少？”
聊天框顯示了一會‘對方正在輸入’后，云心月性才道：“照片，十張。”
云心月性：“（親親）你最好少穿一點衣服…嗯，我肯定不會往外傳的，相信我！”
我可太相信你了，趙朵朵！
李培風嘿嘿一笑，起身拿起手機剛準備拍照，隔壁老黃又給他發了條消息。
“老趙是不是也在群里？”
“那個什么云心月性我怎么看著像她呢？”
人間一兩風：“不知道，不是吧，不可能啊…你從哪看出來的？”
隔壁老黃：“語氣很像，行為也很像，都是看上去一本正經，但又止不住的悶騷。”
人間一兩風：“（狗頭）不許這么說我導兒！就算是真的你也不可以這么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