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車禍、失憶、治不好
“喂，趙女士？你怎么樣了？聽沒聽到我說的話？”
“聽清了！我馬上給他爸媽打電話！”
這話還是黃天萱回復的，趙清歌聽到李培風遭遇車禍后已經愣住了，武問月和徐曼凝的反應也不比老趙強多少，一個嘴巴微張，眼神茫然，一個喃喃自語彷佛在夢游。
“車禍？怎么可能呢？跑個步而已為什么會被車撞了…”
趙清歌逐漸回神，但仍然是驚疑不定：“立刻穿衣服，走！”
武問月也恍然醒悟：“對了，要給叔叔阿姨打電話的！”
“我在打呢…喂，阿姨嗎？是這樣的，那個…”
黃天萱一邊穿衣服一邊拿起手機，向于慧芝打起了電話，等接通后雖然一時間有點不知該如何開口，但停頓兩秒，還是盡量用簡短的語言說清了：“李培風出車禍了，正在去縣醫院路上。”
“什么？”
于慧芝震驚又不解：“他不應該是在家和你們吃飯么？怎么出的車禍？”
“吃到一半他說要跑步冷靜一下，等回來再跟我們聊，結果…”
“啊？？”
于慧芝啊了一聲，再無動靜，接著是李啟元的急切的聲音于話筒中響起：“好，我們馬上就到醫院！
等黃天萱結束和通話，四個女孩也各自都穿好衣服，坐上了電梯。
從頂樓到一樓，平常本不覺得慢，現在她們卻覺得度秒如年。
電梯內逼仄的空間，也讓四女更覺憋悶。
“叮”
電梯門開啟，武問月第一個火跑了出去。
“坐我車，快！”
其他三位也是緊隨其后一路小跑，坐上車子后，武問月一把打過方向盤，油門踩死，車子‘eng’的一下竄了出去，差點沒剮蹭到旁邊趙清歌的寶馬。
但這時候也沒有誰計較那些細枝末節，她們心中想的都差不多，除了急切擔心之外更大的是疑惑。
李培風怎么就車禍了呢？好端端的為什么在這個時刻車禍了？不是在一號不是在二號，偏偏是在一月六號馬上要做出決定的前夕？
“有沒有一種可能…”
不知道是滴咕了一句，欲言又止，聲音很輕，但車內很安靜，所有人都聽到了，而且她們也明白那人沒說出口的話是什么。
片刻后，趙清歌眼神復雜，輕聲道：“我倒希望車禍是假的。”
武問月皺眉低聲道：“也不排除老天爺開眼，他終于遭了報應的可能。”
“你們知道我感覺現在這情況像什么嗎？”
黃天萱歪頭看向窗外，哈的一聲笑道：“不像現實世界，像女頻小說，不對，女頻現在都不寫這種橋段了，車禍？呵，什么抓馬情節？狗血言情劇，還得是十年前的韓劇！
阿西吧思密達！
“這時候就別開玩笑了。”
徐曼凝扣著手指尖，低頭都囔：“聽電話里的大夫的意思，他好像沒什么大事，應該沒什么大事…最好別有事，早點醒來公布答桉就好了，否則太耽誤事兒了！
“電話里？”
黃天萱忽然意識到了什么似的，連忙俯身拍了拍副駕駛的趙清歌：“剛才電話里那人是不是說李培風頭部受創處于昏迷？”
趙清歌沉下心回想了一下：“對。”
“說了！”
“是說他的頭部摔到了，昏迷不醒。”
武問月和徐曼凝表示確定，黃天萱啊了一聲，緩緩靠坐椅背，表情惴惴不安：“反正不管是按照韓劇的套路，還是車禍后撞擊腦部的正常推理，我感覺他…”
趙清歌焦躁道：“你感覺什么？！”
徐曼凝卻想起來某些不好的回憶，嘴角一抽：“你感覺他要得癌癥？治不好那種？”
黃天萱看其他人都轉頭緊張地注視自己，哪怕武問月也透過后視鏡看著，嘴唇囁嚅幾下，最終啞然失笑：“癌癥倒不至于，我只是感覺他可能是要失憶了。”
失憶？那么狗血么？！
徐曼凝半信半疑：“應該不會那么巧吧？你真當電視劇呢？”
黃天萱若有所思：“其實車禍導致失憶的情況很常見，只要有一個輕度腦震蕩便會短暫的失憶癥狀，所以談不上巧合，但他要是真失憶了…”
專注開車的武問月忽然冷笑起來：“他要是真失憶了確實不算巧合，但很刻意！
四女沉默片刻，心里盤算著多種可能，趙清歌沉聲道：“一切等見到人再說。”
從小區到縣醫院的路三公里不到，武問月開的飛快，幾分鐘便和救護車同一時間到達了醫院大門前。
“那輛車，是不是他？”
“應該…是！看，人躺擔架上抬下來的，快！”
幾個女孩剛從車上下來，正往醫院門口走，便見到醫院門前臺階上剛停下的救護車打開后門，兩個男性醫護人員將擔架臺下往大門里推行，一個戴著眼鏡的男醫生隨行，而擔架上躺著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李培風。
此時此刻，他閉著雙眼，似乎處于昏迷狀態，灰色的運動褲沾染了些泥土，深色的羽絨外套在衣袖處磨破了一個大洞，漏出了白色的鴨絨，最引人注意的還是李培風的頭部，靠近太陽穴位置的額頭被包扎上了白色的繃帶，雖然很神奇地不影響他絕世的容顏，看上好像還有一種剛從戰場上下來的堅毅之帥與古怪的英雄氣概。
但那滲透出的殷殷血跡看著不由令人心頭一緊！
“這…真出車禍了？”
四女到了近前，見到李培風當前的狀態都有些慌張，即便在家里接到了電話，得知李培風出車禍，但她們心里多多少少有點懷疑，認為是他自導自演耍手段，結果真受傷了？不僅頭部出血還昏迷？
幾個女孩心中疑慮大減，但仍然有些不敢相信。
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兒？
李培風的本性四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那就是發霉的葡萄，一肚子壞水兒。
怎么可能這么寸，馬上要做抉擇了，你出車禍了？
誰信？
趙清歌就不信，強忍著‘愛徒心切’，選擇冷眼旁觀，從上到下仔細審視著李培風的表現，將他昏迷的臉色，那破損的衣服，包扎在額頭上滲出血跡的紗布，全部分析一遍，想要找出其中破綻。
武問月也不信，扶著擔架車俯身到了李培風耳邊，像是輕聲呼喚想要叫醒他，說話的語氣確實恨恨的。
“你挺下血本吶，你跟我們耍狠呢是不是？！說，用什么兇器砸的自己腦袋滿是血？毀容了怎么辦？王八蛋！你以為你這張臉是你自己的？！我至少要百分之八十的股份…”
徐曼凝則上前使勁搖晃李培風的手臂，嘴里還滴咕著狠話：“別裝了，醒醒！失憶了你也要選，哪怕死了，我的名字也是你最后的遺言，敢說話不算話，我和月月把你骨灰揚了！”
搖晃了幾下胳膊，李培風沒反應，徐曼凝干脆伸手在他的小臂上掐了一把…還是沒反應。
“問月你讓開，讓我看看怎么肥事！”
最厲害的還得是黃天萱，直接將武問月擠到一邊，手法非常專業的扒開的李培風的眼皮，似乎要就此看他的童孔反應…
“誒誒誒，你們幾個干嘛呢？”
“你們是傷者的什么人？別碰他！
隨行的男醫生和推車的兩個男醫護見此情況是終于忍不了了，出聲阻攔。
他們本來見到四個大美女還挺開心，正用眼神交流討論哪個更漂亮，但看到黃天萱擅自和傷者接觸，終于想起了自己的職業操守。
而男醫生的聲音聽著很像之前打電話的那個，更是伸手把黃天萱在李培風眼皮上的手扒拉下來。
“你是醫生啊你？別亂動！傷者還在昏迷呢！”
趙清歌突然道：“她們三個是我朋友，我是傷者的女朋友，現在…”
男醫生打斷道：“先去窗口給他辦急診手續，傷者的身份證帶沒帶？”
“帶了！我去辦！”
李培風的身份證一直在武問月的車里放著，此時后者也不顧著試探李培風到底是真車禍假車禍了，而是拿著對方的身份證前往急診窗口。
但臨走前，武問月不知想起什么，又到了黃天萱身前，小聲問道：“怎么樣？”
黃天萱皺眉搖頭，微聲道：“我就是想詐他一下，實際看童孔看不出是真昏還是假昏，除非是深度昏迷。”
“哦。”
武問月有點遺憾地走了。
“你是傷者女朋友，但身份證怎么在那個女孩手里？”
男醫生小聲滴咕一句，趙清歌面不改色：“不行么？”
男醫生懶得追究，又看看剩下的三位女孩，問道：“他家屬沒來？”
“沒…”
“在那！”
“兒子！”
說曹操曹操到，李啟元和于慧芝夫妻倆此時也進了醫院大門口，快步趕到了擔架前一臉焦急關切之情。
“風風，這…唉，風風你醒醒啊！”
于慧芝眼眶立刻就紅了，下一秒眼淚便掉落下來，哽咽道：“早上還好好的，現在的怎么就這樣了？我的寶寶…風風啊！
幾個女孩只是亦步亦趨，不敢多說，但心里不由的升起了絲愧疚。要不是她們逼李培風做選擇，或許…不對，李培風要是老老實實的不沾花惹草，哪有今天這么多事兒？！
“叔叔阿姨，是這樣的。”
趙清歌開口道：“當時我們吃飯吃的差不多了，培風說要去海邊跑跑步…”
她大致將李培風外出的緣由說了一遍，于慧芝彷佛沒聽見一樣，并抓起了李培風的手，哭的更厲害了：“風風，你快醒醒啊，媽媽來了！”
李啟元還是比較冷靜：“大夫，我們是他父母，現在我兒子…”
“額”
老李話還沒說完，在場的幾人都聽到李培風低吟一聲，接著，他眼皮下的眼珠飛速轉動幾下，最后竟緩緩睜開了雙眼，只是一瞬間，見到天花板燈光的瞬間，彷佛被刺激到了，又用手捂住眼睛。
“培風！”
“風風！醒了，大夫，他醒了！”
眾人瞬間露出驚喜之色，簇擁著擔架也更近了些，連遠處辦理手續的武問月也注意到這邊情況，急忙跑了回來：“怎么了怎么了？人醒了？”
男醫生表情也為之一松，對著幾人訓斥‘別擋路，別圍著’然后對李培風詢問道：“意識清不清晰？能不能見光？”
李培風似乎聽懂了醫生的意思，但反應很遲鈍，五六秒后將擋著眼睛的手緩緩挪開一點，只這么一下，零點五秒的功夫，也不知道看沒看清周圍人，眼睛彷佛又被刺到了，李培風不得不又將手擋住，片刻后才有氣無力地沙啞道：“不行…這是哪？送我回家，我有件事沒辦！我要回家！還有人等我！”
你個該死的負心鬼，還記得有事沒辦呢？！還記得我們在等你？
四女面色稍緩，各自瞅瞅，都有些慶幸。
看來是真車禍，只是多行不義必自斃，遭報應了，哼！
太好了，人沒什么大事兒，不耽誤做決定了。
我就說你這混蛋不能失憶，否則不管真假都太刻意了。
“培風，事兒先不著急。”
趙清歌俯身低聲安慰：“先把傷養好…”
“你們都別擠，也少跟他說話，先讓他自己清醒一下，等清醒了再說，另外傷者先把眼睛閉上，注意不要直視強光。”
男醫生好心叮囑一句，然后向李啟元和于慧芝解釋道：“他昏迷了大約十二分鐘，應該是有點腦震蕩，需要安靜的環境。”說完話，停下了腳步，指了指前方墻壁上的‘影像中心’四個大字，對李啟元道：“你們帶著他去拍片吧，一個X線平片、一個頭部CT，都在里面。拍完到急診科室找王醫生看一下，哦對了，肇事司機沒來，但委托了保險全程處理…”
“在這！”
一個身高一米七出頭，穿著‘太平保險’黃色馬甲的精瘦年輕小伙，突然從眾人身后躥了出來，也不知他是什么時候跟在身后的，手里還拎著一個果籃。
他臉色帶著歉意，率先道：“車禍是司機的全責，但他人還有事，不能來，就讓我買了點水果對傷者表示下歉意。醫療費誤工費什么該有的肯定會有，治療的費用您也可以跟我說，保險都能墊付。”
“嗯。”
李啟元皺眉點了點頭，隨后又問道：“什么車？是怎么撞的人？撞人的叫什么？”
俗話說，知子莫若父。老李對這場車禍是真是假保持了一定的懷疑，以他對李培風的了解，為了逃避選擇，這小子沒準真會自導自演一場車禍。
但見到李培風受傷昏迷那一面，李啟元疑慮已經消了一大半，見到李培風快速醒來，也沒什么大事兒的樣子，疑慮又消除了一大半，再見到這個保險專員，老李的疑竇消了百分之九十九，但還有那么一點點，需要他去驗證…
“車是奔馳C級，事故地點是在海濱景區，那個女神凋像下面。當時您兒子正在跑步，由于那附近燈光比較暗，司機倒車沒注意到，用車屁股撞到了他。”
保險小伙敘述道：“根據司機口述，車撞到之后，您兒子倒地了，受力在地上翻滾了兩圈，只是一點擦傷，衣服壞了，第一時間是沒什么大事的。他還站起來和司機交談了幾句，但沒到半分鐘忽然暈倒了，司機仔細檢查，這才發現他頭部有出血，可能是在翻滾的時候撞到了馬路牙子，所以叫了救護車，又報的保險。”
趙清歌突然問道：“有沒有被行車記錄儀拍下？”
“因為車屁股撞的，所以沒有畫面。”
保險小伙道：“但有車前記錄儀，記錄到了兩個人的對話，我這里有備份。”
接著保險小伙又寬慰道：“這個司機不來，希望你們能夠理解，畢竟這種事兒誰都不想發生，他也怕傷者家屬情緒激動，雙方產生一些誤會，所以委托我全權處理，但你們放心…”說到這，保險小伙放低語氣：“叔叔說實話，司機是我朋友，所以賠償這一塊都好說，誤工費我盡量按照最高標準來！”
李啟元不太感冒，但好在兒子沒什么大事兒，對方態度也不錯，肇事司機也送了果籃表示心意，所以他擺擺不想深究：“那麻煩你先幫我們把拍片的錢付了吧。”
“行，我現在就去辦，這果籃您收著。”
“是不是要用他的身份證？給你。”
“好。”
保險小伙從武問月手里接過李培風的身份證，正要走向窗口處。黃天萱忽然攔下了，禮貌地笑道：“你好，我能不能看一眼車禍發生時候的行車記錄儀？”
保險小伙皺起眉頭：“行倒是行，但你是傷者的什么人？”
黃天萱笑容僵硬了那么一下下，看之前的大夫和醫護都走了，果斷回道：“我是他未婚妻。”
保險小伙微微一愣，拿出手機也沒拒絕：“那你跟我到急診那看吧，我還要用手機付費辦手續。”
“好！”
黃天萱給其他三位試了個眼神，轉身跟著保險專員走了。
另一邊，眾人則繼續推著李培風前往CT室拍片，之前兩個負責推擔架的醫護人員早就走了，男醫生也回了值班室，簡而言之，現在傷者李培風身邊只有他父母和三個女孩。
拍頭部CT也要等保險專員交完錢開出單子才能拍，在這個空擋間，于慧芝忍不住不顧醫生的叮囑，和還躺在擔架上的兒子聊起天來。
“風風，你現在感覺怎么樣？渾身疼不疼啊？能不能睜眼了？”
李培風沒回話，試探著將捂著眼睛的雙手拿開，但還緊閉眼皮，約莫兩秒，似乎感覺有點適應了，才側過頭，不去直視天花板的燈光，就這樣緩緩睜開了雙眼。
“風風！”
于慧芝連忙蹲在擔架前，破涕而笑：“怎么樣，還記得我是誰么？”
李培風的雙眸逐漸聚焦，看清了眼前人后也笑了，聲音也便剛才有力量了些：“你是誰？你是李啟元他老婆。”
“對！”于慧芝心中大石落地，連忙撫摸著李培風的腦袋，想摸乖寶寶那樣，對李啟元驚喜道：“真好，風風沒有被撞傻，還知道開玩笑呢。”
“我傻了他都不會傻！”
李啟元雖然也長舒一口氣，但還是很硬氣地還了一嘴，然后拍了拍李培風的肩膀：“那李啟元是你什么人？”
“父親！”李培風一本正經：“我敬愛的父親，但是不是親生的我就不知道了。”
“滾蛋！”
李啟元笑罵一聲，徹底沒了憂慮，看來是真沒啥大事兒，很好，好得很…
“爸媽，你們放心吧，我就是點小擦傷。”
李培風精神頭恢復的很快，簡單和父母聊兩句，就從擔架上坐起來了，其他人想攔都沒攔住，而且李某人嘴上還說呢：“回家吧，別拍片了，我還有大事兒要辦，還有人等我，很急的，別在醫院耽誤事了。”
“誒，不用了！”徐曼凝連忙按住李培風的肩膀，不讓他下擔架，擔心道：“那事兒我們不著急，你先拍個片子好好看看，萬一有隱疾呢？”
武問月也寬慰：“對，不差這么一會兒。”
趙清歌言簡意賅：“繼續躺著，等拍片。”
李培風愣住了，看著眼前的三個女人，眼神來回打量來打量去，最后小心翼翼問了一句：“不好意思，你們，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