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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選?選什么?

  2121年1月4日,晴,零下2度零下12度,微風三到四級。

  今天,元旦法定三天假期結束,李啟元和于慧芝夫婦吃完早飯后便去上班了,而李培風和家中兩位女孩也另有安排,在夫妻倆走后沒多久,武問月驅車來此。

  “收拾好了沒?”

  “就等你了,不是告訴你不用上樓么。”

  “走走走,下樓出發。”

  四個人一臺車,準備離家,前往華山鄉靈霧溫泉山莊。

  那里距離此地三十公里遠,是寧遠城內泡溫泉的最佳所在。

  實際上,溫泉水這東西,全國各地的溫泉都沒什么區別,與普通自來水燒開了泡澡沒強多少。

  主要是溫泉池附近的景色是否優美,周圍的環境是否讓人陶醉,這才是影響泡溫泉體驗的重要因素。

  當然了,參與者的心情更重要。

  李培風眼下心事重重,隨著距離七號越來越近,他還不知自己該作何選擇,灰暗的未來和無法解決的難題層層堆疊,這讓李培風壓力山大,即便他馬上要和三個大美女一起泡溫泉也沒有太高的興致,絲毫沒有享受游玩的心情,只是思考著《劍與法》的最新劇情如何設計,以此來轉移注意力。

  同行的三個女孩就不一樣了,心情好的很。

  徐曼凝和武問月得到了李培風的承諾,心里踏實安穩,輕松愉快,擁有著不止對溫泉的期待,也有對美好未來的憧憬。

  黃天萱心情更不差,雖然她明明是錦衣玉食的大小姐,卻偏偏自命清高,宛如一個作精般的出爾反爾,放棄用利誘的手段,導致李培風不再承諾七號會選擇她,但她心甘情愿,毫無不后悔。

  因為黃天萱自認為通過這件事,更加了解李培風,并加深了二人的關系,至于對方到了七號如何選擇的是誰,她現在還真的不太在意,只是好奇,非常好奇。

  排除一切外在因素,只憑借心中的感情做驅使,你到底會選誰呢?

  距離七號還有不到三天,黃天萱再好奇也只能耐心等待,并將重心放到接下來的泡溫泉環節…

  下了電梯后,眾人走到車前,黃天萱第一個坐進了車內的后排右座。

  武問月遞給了李培風車鑰匙,意思很明顯:“小風,你來開車。”

  “懶,你開吧。”

  李培風擺了擺手,也坐到了汽車后排,和黃天萱坐在一起。

  徐曼凝本已經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想了想,沒上去,而是也來到了后排,坐到了李培風的右手邊。

  武問月見狀皺起眉頭:“副駕駛都沒人坐?我是你們司機是不是?”

  “反正半個小時就到了,開車啦月月!”

  徐曼凝一邊哄著,一邊抱住了李培風的胳膊,整個人的身體也在往對方的懷里倒:“今天還真有點冷呢。”

  李培風騰出另一只手默默點開后排的空調開關,然后掏出了手機隨口道:“靈霧溫泉我去過兩次,到了那我們可以先爬山逛一逛,進大棚摘摘果子再泡溫泉。”

  武問月發動汽車,補充道:“我們泡完溫泉還可以玩麻將,玩牌的。”

  黃天萱笑著搖頭:“麻將就算了,玩法太多,各個地區規則不一樣,我都不怎么會。但撲克牌還可以,賭點什么?”

  徐曼凝哼哼一下笑:“貼紙條,畫王八!怎么樣?”

  武問月可能是對自己的牌技不太自信,率先道:“貼紙條就行了。”

  黃天萱卻提起了興致,對徐曼凝問道:“畫王八怎么畫?你帶筆了沒有?”

  “沒帶,但可以借嘛。”

  三個女孩聊的起勁,李培風也不發話,只是用手機碼字。

  但因為右手還被徐曼凝抱著,單一支左起字來很不爽利,當下的情況也不允許他沉浸在創作狀態里,所以碼了一會后,李培風便不碼了,琢磨著這個時間,導兒應該也在上班,或許在伏桉工作,便給趙清歌發了條微信。

  “萬物與我都是荒誕的寂靜。”

  這句話有點莫名其妙,但實際是一首佩索阿所作的詩,原話是;萬物與我都是荒誕的靜寂,此時我想你。

  但后半句李培風沒發,因為他知道趙清歌能懂其中含義,片刻后,李某人等到了回復。

  “明月高懸于夜空。”

  同樣出自佩索阿的詩,原著為;明月高懸于夜空,眼下是春天。我想起了你,內心是完整的。

  李培風感慨一笑。

  很好,對上暗號了!

  當初老趙臨走時畫的餅不是白畫的,李培風若是沒有真正表白心意,沒有畫餅,趙清歌絕不會在微信中對他這樣露骨的回應。

  沒錯,這種一般人都看不懂話中含義的委婉表達,對趙朵朵來說已經很是露骨。

  而且可能是害羞,趙清歌很快由將那句話撤回,重新了一條:“六號下午五點左右我會到寧遠城。”

  李培風:“好的。”

  “這兩句話什么意思?你給我翻譯翻譯?”

  李培風沒注意,黃天萱在和其他兩位聊天的時候,居然也在關注他的手機屏幕,見到二人的對話不明就里,但隱約感覺到其中的綿綿情誼,不由得微聲發問了:“你給我翻譯翻譯什么叫‘寂靜’,什么又叫‘夜空’?”

  “寂靜就是寂靜,夜空就是夜空,不用翻譯。”

  看徐曼凝的眼神也望向了手機屏幕,李培風抽回了在她懷里自己的右手,轉而去抱徐大小姐的肩膀,分散對方注意力的同時,左手不急不慢地將手機息屏,揣回兜里。

  但徐曼凝卻不想放過,直接問道:“你給誰發微信呢?”

  李培風倒也不隱瞞:“趙清歌,不行么?”

  徐曼凝有點氣不過:“你能不能背著我點?”

  李培風幽幽道:“我背著你了,是你自己非要問的。”

  “你還有臉說?!

  徐式的九陰白骨爪對著李培風的胳膊狠狠來了一下,然后也沒做別的,只是抱著他抱得更緊了。

  雖然李培風承諾選擇了她們,并之前說過做了選擇后,就和其他人保持距離。

  但徐曼凝心里也清楚,以李培風的性格,即便做出選后肯定還會對兩位有想法。不過等七號他正式宣布后,以趙清歌和黃天萱的脾氣,大概率也不會理他了,就算不會死心,也能消停好一段時間。

  那就讓他最后再肆意妄為幾天吧,若是自己逼得緊了,李培風臨時變卦又改了主意去選他導師,實在是因小失大。

  念頭變幻間,徐曼凝醋勁大降,自己的身體也微微往他身上倚了過去,小腦袋還故意看向黃天萱,頗有些得意的樣子。

  反正不管怎么說,這個黃天萱肯定是沒機會了,她恐怕還不知道七號那天,李培風到底選誰已經被我們內定了吧?唉,真可憐…嘿嘿!比我有錢怎么樣?比我胸大又怎么樣?敗犬!

  你在得意個什么東西?

  這一幕搞得黃天萱有點愣了,因為徐曼凝的態度迅速轉變,因為對方看向自己那得意的表情和略帶同情的眼神。

  憑什么?憑什么這么看我?

  黃天萱很莫名其妙。

  難道你們現在就以為我會輸?以為李培風不會選我?

  開玩笑,你們根本不知道你們面對的是誰,我是人民幣戰士!

  只要我想,隨時隨地就能用錢把李培風砸暈,我只是不屑用那種下流的手段…手,哪個下流的手摟我腰呢??

  當然是李培風,他右手抱著徐曼凝,覺得沒什么意思,畢竟另一邊還有一個孤零零的,好像還很生氣的樣子,李培風自然不忍心讓黃天萱生悶氣,所以便將左手緩緩探出了,直接扎進黃天萱的腰部空擋。

  黑色皮質車座與黃天萱那件粉白色羊羔毛外套呈現鮮明對比,中間留出的縫隙不大,李培風擠得很用力,但也擠過去了,隨后他便第一時間攬住了黃天萱小腰并用力往自己的方向帶。

  而李培風的動作當然瞞不過他懷里的徐曼凝,黃天萱拱來拱去在躲閃的樣子也被徐大小姐看在眼里,心里雖然不爽,但也沒有采取什么行動,哼了一聲索性轉頭看向窗外,圖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既然已經是勝利者,那就要對敗者寬容一些!反正七號一到,呵…

  徐曼凝嘴角甚至泛起了笑意,小聲對李培風說了一句:“我有點困,睡一會”然后看了眼黃天萱,將頭枕在李培風的肩膀上做假寐狀。

  徐曼凝這反常的反應讓黃天萱又愣住了,她甚至不再去扭動身體,試圖甩開腰間的手,而是往前俯身,轉頭看向駕駛位,提醒道:“他在摟我的腰。”

  武問月微微瞥了一眼后視鏡,將李培風在后排座椅左擁右抱的這一幕瞧得清清楚楚,但居然也沒有說什么,只是看了眼黃天萱,撇嘴道:“那用我幫你報警嗎?”

  黃天萱一時不該說什么了。

  兩個女孩的反應顯然很不對勁,即便李培風七號要做出選擇也不應該表現的這么澹定,要知道,他現在的舉動可是嚴重損害了三人感情的穩定,威脅到了她們的感情地位。

  換做平常,武問月和徐曼凝至少要表明立場,嚴重抗議,對他的行為強烈譴責一番,而且不排除動手的可能,但現在,這是默認了?

  為什么對李培風的容忍度變得這么高了?

  黃天萱困惑了片刻,隨后,她忽然想起了自今天起兩個女孩臉上的笑容好像就沒停過,她還想起了剛才徐曼凝看自己的眼神…

  黃天萱輕吸了一口涼氣,目光炯炯地看向李培風。

  你這狗東西,你是不是給她們畫餅了?!你私下承諾七號會選她們了對不對?

  李培風裝作沒聽見,專心享受著左手抱一個,右手摟一個的溫存片刻,很幸福,很忘我。

  黃天萱無聲笑笑,身體也向李培風倒了過去,用手溫柔地撫摸著對方的臉龐,并輕輕貼近了,嘴唇輕啟微聲細語,好像在和情人說著不足為外人道也的情話:“你是不是也答應趙清歌了?不然她可不會在微信上對你說出那番情話。”

  李培風還沒有回應,微微低頭先親了一下徐曼凝的臉蛋,然后又摟著黃天萱往自己身上貼的更近了,真誠道:“別說話,吻我!”

  猜對了?!

  黃天萱咬了咬牙,心說你為了短暫的快活這幾天,是什么都能干的出來啊!

  “你這樣亂承諾,七號當天不死個人很難收場!”

  黃天萱當然沒他吻,只是貼著李培風的耳邊咬耳朵,距離和親吻也差不多了。

  而這句提醒兼警告的話讓李培風失神久久,眼神明暗變換,他似乎憑此聯想起了公布答桉那天血流成河的場景!

  不死個人很難收場?要死人?

  “怕了?”黃天萱輕哼一聲:“我現在都懷疑你昨天跟我說的話是不是真的,你這樣兩頭許諾,呵…找死也不是你這么個找死法!”

  李培風眼神微瞇了瞇,主動親了黃天萱一下,輕聲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到時候若真要死一個人才行,那我希望死的是自己。”

  二十分鐘后,眾人抵達溫泉山莊。

按照計劃先是登山看風景,接著進大棚摘水果,最后泡溫泉打撲克  三個女孩玩的很開心,李培風雖然全程陪同,但一直心不在焉,臉上被貼滿了紙條也不不悲不喜,偶爾贏了牌還皺起眉頭,好像在思考著什么難題的樣子。

  但他這副態度讓三個女孩也感覺略有掃興,沒完幾把牌,待中午吃完飯便回家休息。

  “晚飯不用叫我,我有工作要忙。”

  回到家后,李培風則進了閣樓,將房門反鎖,從下午一直待到晚上十點多,直到實在是餓了,才趁家內其他人上床睡覺的時間出屋,在廚房隨便吃了兩口。

  今夜,李培風一夜未眠,不是在碼字就是在繪畫。

  熬夜不睡,李培風的專屬技能,也是當下年輕人的常態。

  前者大多數時間是因為身體生理允許,想抽出時間更努力的做工作。

后者往往是因為對睡醒后的事兒不發生期待,所以想通過熬夜的方式,讓長夜更長些,讓時間過的更慢些  但偶爾在遇到難題的情況下,李培風也想讓時間過得更慢些,再慢些,可仍然抵不過日子到了一月五號。

  李啟元和于慧芝夫妻照常上班,李培風忙著碼字,其他女孩也忙于工作。

  但到晚上的時候,徐曼凝和武問月通了個電話,二女計劃四人一起去寧遠古城內的風景區逛逛。

  寧遠古城在國內被評為十佳古城,是東國保存最完整的四座明代古城之一,里面有不少歷史建筑和人文景觀。

  而且因為臨近春節,古城景區內還在搞燈會,晚上也有一些文藝表演,對于黃天萱和徐曼凝這兩個非本地人來說,確實值得一游。

  李于老兩口都心動了,打算跟她們去逛逛賞一賞燈會。

  但李培風不解風情的以要碼字為由婉拒,老兩口和三個女孩索性撇下他結伴前往。

  可等她們前腳走了,李培風后腳也偷偷出了家門。

  他并沒有在家老老實實碼字,而是約了四個高中時期關系比較好的男同學,和他們坐在一起吃了頓飯,重溫了一下同學情誼。

  這四個同學有一個和李培風一樣還在讀研,剩下的三個已經參加工作,一個是寧遠城市醫院的醫生,一個是公務員,還有一個在做保險,但全都在寧遠城本地工作生活。

  大家喝酒聊天吹牛侃大山,暢談未來,也傾訴著各自眼下所面臨的難題,疏解心中壓力。

  一個多小時后,李培風一身輕松,匆匆回家,不僅趕在其他人賞燈歸來前,還有時間洗澡刷牙清除身上酒氣,裝作一直在家碼字的模樣,也沒引來其他人的懷疑。

  時間就在各種繁瑣、冗雜的小事發生間緩緩推移,不以人的意志而轉變。

  “過得真快啊,今天幾號了?”

  “六號。”

  “誒,風風都回家六天了呢,馬上要第七天了!”

  六號的早上七點十分,李培風家中,眾人如往常一樣吃著早餐,但氣氛卻比平常凝重了些,不只是因為于慧芝和李啟元的一唱一和,暗有所指。

  更因為自四號溫泉一行歸來后的兩天期間,李培風說的話一天比一天少,更多時候獨自一個人在閣樓上碼字,也不怎么和其他人接觸,但無論是父母還是黃徐武三個女孩,都能感受的到他的低氣壓。

  于慧芝受不了這個氛圍,看李培風還在沉默,放下碗快索性道:“風風,你明天幾點的飛機來著?”

  李培風快子一滯,緩緩道:“上午十一點。”

  八號的終點年會,七號他便要離家走坐飛機飛往滬市,十一點的飛機,需要提前兩個小時到機場過安檢,從家出發到機場又需要一個小時的車程。

  簡而言之,李培風即便最晚最晚,也要在明天的這個時間之前做出選擇,不然趕不上飛機!

  于慧芝出言發問,也是在提醒李培風注意時間,七號馬上要到了,而你要在七號早七點之前做出決定。

  接著,李啟元又問:“趙清歌什么時候到?”

  “下午五點左右。”

  李培風看了眼飯桌上都將目光投向自己的幾人,眼神逐漸堅毅:“我知道,你們不要催。晚上,等人齊了,如果可以,不等七號了…我提前給出答復。”

  “不用等七號?”

  李培風語氣加重:“我已經想清楚了,拖到七號早上沒什么必要!”

  李啟元微微點頭:“提前點也好。”

  于慧芝表示同意:“那就等清歌來了,你再跟她們說吧。”

  李啟元忽然拉住妻子的手,看向李培風若有所指:“今天我和你媽下班可能會比較晚,所以,晚飯你自己能做吧?”

  實際上,夫妻倆是覺得這個場面不太適合她們做長輩的出現,為了避免尷尬所以找了這么個借口,給兒子騰出空間,讓他自行處理。

  “能。”

  李培風也明白其中深意,并反問道:“十點前爸媽你們都在加班吧?”

  十點前解決完么?

  夫妻倆對視一眼,李啟元點頭道:“可能會更晚,我們明天也放寒假,還有一堆工作,所以至少要加班到十一點。”

  飯后,夫妻倆照常去上班,李培風照常上樓碼字。

  徐曼凝不放心他的狀態,想進去看一看,結果上了樓梯擰動把手,發現閣樓房門緊鎖。

  遲疑了一下,徐曼凝敲響房門。

  “冬冬~”

  “老公,我能進去嗎?”

  李培風并未開門,只是在屋內低聲答道:“讓我靜一靜吧,等人齊了我就會公布的,別擔心,我說話算話。”

  “…好。”

  徐曼凝眸中閃過一絲憂慮,但猶豫一番,還是轉身邁步走下樓梯。

  黃天萱也在客廳,見徐大小姐無功而返,皺眉道:“他不讓你進?”

  徐曼凝輕搖了下頭:“等趙清歌來吧。”

  說完話,她回了自己臥室,拿起手機撥通了武問月的電話。

  “月月,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感覺心里有點慌。”

  武問月沉默片刻道:“小風有反悔的意思?”

  “沒,但他兩天一直不怎么說話,也不理我,我心里不舒服…你一會能早點過來嗎?老公說可能會提前公布,等趙清歌來了就說。”

  武問月很意外:“人齊了就說?那趙清歌幾點到?”

  “叮冬。”

  “來了。”

  五點整,趙清歌的那臺寶馬車到了樓下,單元門的傳呼系統響起。

  五點零三分,趙清歌拎著各樣的禮品進入了李培風的家門。

  “你今天下班蠻早啊。”黃天萱打了個招呼,并幫忙接過了一部分禮袋。

  “嗯,寒假最后一天,中午就下班了。”

  趙清歌環視一圈,發現客廳里沒有李啟元和于慧芝的身影,廚房內也是李培風和武徐二女在忙活,不由有些奇怪:“叔叔阿姨她們不在?”

  “不在,給我們處理問題騰場地。”

  趙清歌哦了一聲,瞬間明白過來,在路上和李培風微信聯絡時,她也得知了對方要提前做出抉擇的消息。

  終于…終于…終于到了這一天!

  “需要我幫忙嗎?”

  趙清歌換好了拖鞋,便進入廚房詢問李培風,主要是想快點讓飯局開始。

  “不用,菜都做好了,端上去就能吃飯。”

  李培風露出一個微笑。

  就此,這副世界名畫——最后的晚餐,拉開了帷幕。

  飯菜豐盛,可大家胃口都不是很好,談興也不高,四個女孩各懷心事,觀察著彼此的神色,但目光大多數時間還是在李培風身上。

  “都看我干嘛?”

  李培風笑問道:“是我做的飯菜不合口味嗎?”

  徐曼凝搖頭:“沒有,挺好吃的。”

  黃天萱道:“這個紅燒排骨是問月做的吧?很入味。”

  武問月啊了一聲:“我還以為做的咸了。”

  黃天萱呵呵一笑:“有心事的時候,味覺會減退的,咸點正合適。”

  趙清歌忽然放下快子,認真地看向李培風:“你…”

  “我吃飽了。”

  李培風打斷了她的話,并且繼續道:“你們再吃點,我想去…想去外面跑跑步,再給我一個小時,我回來后就告訴你們。”

  什么時候得上的拖延癥?

  四個女孩都有點不滿意,但本來定為明天的事被提到今天,對方要稍微拖一會也不算什么,何況只是一小時而已,六天時間都等過來了,也不差這六十分鐘!

  “我也吃完了。”武問月率先道:“我陪你一起跑吧。”

  “不用。”

  李培風迅速搖頭,隨后語氣堅定:“讓我自己想一想,一個小時后無論怎樣,我都會回來!”

  四人互相看看,沒有再出聲。

  李培風趁此機會也已經起身離座,到客廳的鞋柜旁換起鞋來,而余下的幾人看他似乎真要去夜跑的樣子,各自離坐到門口相送。

  “手機帶了嗎?”

  “嗯,帶了。”

  “你打算跑到哪?”

  “不知道,可能會從這到海邊吧,六公里,很快。”

  “要不我開車跟你一起?”

  “不用!”李培風的眼神甚至帶了些懇求:“讓我自己跑,讓我冷靜一下,不然那些話我說不出口,真的說不出口,我完全不能接受。這是傷害,傷害我,也傷害你們,一想到,我就受不了,行嗎?”

  就這樣,四個女孩目送他語無倫次的打開房門,然后匆匆轉身離開。

  “卡噠。”

  房門關閉,四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不知是誰說了句“吃飯吧”又回到餐廳坐下,端起碗快,心不在焉地繼續用餐。

  一分鐘,五分鐘,十分鐘…

  等待,是僅次于離別的痛苦。

  二十分鐘過去,武問月忍不住給李培風打了一個電話,其他人沒有阻攔,只是靜靜地聽著畫筒中的連接音。

  “都~都~都…”

  “您好,您撥打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后再撥…”

  不接。

  武問月有些氣餒,倒也不意外。

  趙清歌抿了抿嘴:“再等等吧,過一個小時他就回來了,他還能跑到天涯海角不成?”

  三十分鐘過去。

  徐曼凝眉頭緊鎖,拿起自己手機也給李培風打了一個,依舊無人接聽。

  三十五分鐘過去,黃天萱也打了一個,還是不接。

  五十五分鐘過去,最有耐心的趙清歌也沉不住氣了,給李培風打了第四個電話。

  還是沒人接!

  “您好,您撥打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后再撥…”

  聽著熟悉的提示音,幾個女孩現在都有些心浮氣躁。

  “還有五分鐘就一個小時了,他要是不回來怎么辦?”

  “不管幾個小時,反正他今晚肯定要說清楚!就怕他自己跑到旅店住去了。”

  “這是他家,他會回來的。”

  趙清歌皺眉道:“先收拾一下飯桌吧,等他回來不一定是幾點了。”

  這個提議倒是得到了其他人的認可,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大家大不了就用這一晚上耗,一晚上不夠就熬一個通宵,李培風不可能有家不回,也再沒有理由把這事兒拖延到八號。

  事實上,她們想的沒錯,在晚上七點五十分,李培風離家跑步的兩個多小時后,趙清歌的手機響了,來電人:李培風。

  “叮鈴鈴鈴~”

  此時四個人都在客廳看著電視,注意力不在屏幕上,而是在手機中,她們都在用微信轟炸著李培風。

  趙清歌的手機響起鈴聲,也引起了另外三人的注意,黃天萱更是第一時間將電視音量調成零。

  “是他?”

  “是!”

  趙清歌看到來電人略有些驚訝,隨后眼中閃過激動,手指迅速一劃,選擇了接通。

  “你在哪呢?怎么還不回來?”

  趙清歌立刻發出了略帶責備的追問,其他三人也屏氣凝息,靜待手機那頭的回答。

  武徐二女卻略有忐忑,莫非是李培風在外面糾結了這么久,終于下定決心做出選擇,但又不好意思當著眾女的面說,所以故意離開家想通過電話的方式傳達?

  那為什么打的不是趙清歌的手機而不是我們的?難道李培風變卦了?不應該啊!

  或許打電話只是又要拖延時間,讓她們再給一小時?

  短短一瞬間,幾個女孩的心思變了多次,但都在猜測李培風打這番電話的目的。

  “…不好意思,我先問下,你和這個手機的主人是什么關系?”

  事實出乎所有人預料,手機那頭說話的人卻不是李培風本人,而是一個嗓音有些尖利的男聲。

  “我是…他女朋友!”

  趙清歌回答完后,眉頭緊鎖:“他手機丟了?被你撿到了?”

  “外放!外放!”

  其他三位女孩或小聲提醒或做口型,連趙清歌說自己是李培風女朋友也沒有深究,此刻也不是計較那些的時候,最重要的是李培風的手機怎么到了別人的手里?

  趙清歌倒也迅速,將手機從耳邊挪開迅速點下外放鍵,但電話那頭的男聲卻不開口了。

  而通過外放的音量擴大,四個女孩都能隱約聽見手機那端的背景音,是一種很緊迫,很急切,很刺耳,又很熟悉的聲音。

  “唔哩唔哩~~”

  “這是…”

  四個女孩面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心中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趙清歌也急了:“你怎么不說話了?手機的主人在哪?”

  “趙女士你先別激動,你沒有心臟相關的疾病吧?”

  “沒有!李培風…”

  尖利的男聲語氣立刻沉穩下來,但語速很快:“你的男朋友出了車禍,現在正在救護車尚送往寧遠縣醫院搶救,他的體表傷勢不算嚴重,生命體征良好,但目前處于昏迷狀態,根據肇事司機描述,他的頭部似乎摔到了,所以現在還不能確定他的具體傷情。”

  “我不知道他的父母叫什么,沒有找到她們的手機號,只是因為你是最近一個未接來電才回撥過來的,如果你有他父母的聯系方式,我建議你立刻聯系他的父母或直系親屬,讓她們來縣醫院辦理急診的手續…你聽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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