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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翻山越海

  “別看了。”

  趙海奇也注意到李培風投向室內那復雜的眼神,平靜道:“她想辭職,但我們不會同意的,清歌可以有一萬種辭職的理由,唯獨不能因為你。如果她真的因為你辭職了,我連你回老家的車票都不會給買,你自己訂票連夜走人。我不敢說首都沒有你容身之地,但既然北華師容不下我女兒,肯定也容不下你。”

  太難了,真就無路可走,死活不接受?

  李培風耷拉著臉,無奈道:“要不您弄死我得了?!”

  “快點選!”

  趙海奇似乎終于不耐煩了:“小兔崽子,不要磨磨唧唧的,就這兩條路,你選哪個?我勸你最好選第一個,對你的未來大有好處。而且你若選后者,繼續留在北華師的話,肯定懷著僥幸心理,忍不住還要偷偷糾纏我女兒,到時候別怪我沒警告過你!”

  您看人真準!

  李培風嘆了口氣:“…我選第二個。”

  為今之計,他只能想著盡量拖延了,換學校是不可能的,那樣不僅距離趙清歌遠了,距離武問月和徐曼凝也遠了。

  “如果你敢私下和清歌接觸怎么辦?”

  “您說怎么辦就怎么辦。”

  趙海奇皺眉道:“所以你肯定忍不住不和她聯系,對不對?”

  李培風低聲道:“您聽說過羅密歐與朱麗葉效應沒有?”

  所謂“羅密歐與朱麗葉效應”的意思,就是當一對情侶,面對干擾戀愛雙方愛情關系的外在力量時,她們的情感反而會加強,戀愛關系也因此更加牢固。

  或許兩個人談一段時間,自然而然的會分手,但面對外在的阻力,極有可能相依為命,死活不肯分開了。

  因此李培風的潛臺詞就很明顯了…

  “幼稚,你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現實!”

  趙海奇不怒反笑,徐徐道:“選第二個是吧?好,但你若敢再糾纏我女兒,不要以為只是丟一張碩士畢業證那么簡單。網文那東西我不是不了解,我現在打個電話,你覺得你的書經得住考驗么?你認為自己還能吃網文這碗飯?”

  “誒?”

  李培風愣住了,心說自己寫了這么多年網文,這種被人侮辱,少年窮被欺的打臉橋段,終于在自己身上發生了?

  看趙海奇的臉色,好像是來真的,反應過來后,李培風沒覺得好笑,因為現實不比小說,當親身體驗到這種被人用權勢逼迫自己,做出違背意愿選的時候,感覺確實很糟糕!

  更何況對方是真的具備這種能力,以趙海奇的身份,肯定和教育、文化相關部門的大小官員有交情,一個電話下去,‘人間一兩風’的作品沒準真容易被屏蔽掉。

  但哪又如何?!老東西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話說到這種地步,趙海奇反復的威脅,已經讓李培風惱火起來了,不再考慮未來如何,站起身板居高臨下地看著對方,嘴角扯動,冷冷一笑:

  “叔叔,研究生文憑我還真不在意。您如果真有能耐,直接把我到手的本科畢業證也注銷了,學籍給我開除了,那您才叫厲害。”

  “至于網文的飯碗,要不您試試?我直說了,我的筆名是‘人間一兩風’!”

  “你不怕…”

  趙海奇眉頭一皺,剛要說話,卻被李培風打斷,他直接將趙海奇的手機遞了過去,不屑之極:“我怕?我怕什么?給您手機,您也別等以后了,現在就當著我的面打電話,權利的小小任性嘛。有什么新鮮的?而且您放心,這事我絕不會跟清歌說,我自己受著,免得影響父親在女兒心中的光輝形象。”

  趙海奇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手機都沒有第一時間接,而是怒而視之!

  李培風還沒說完,只是語氣稍作緩和:“但是,我要提醒一下叔叔您,您想搞我,恐怕不會那么順利。因為我的白金合同不是白簽的,剛剛簽上,還沒給終點賺夠錢呢,他們肯定第一個不愿意。就算被您用某種手段干預了,我這筆名不能用了,我換個筆名照樣寫。”

  趙海奇一把接過手機,森然道:“你這兔崽子還敢跟我耍光棍?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李培風一聲呵呵:“只是教您個冷知識,網文嘛,筆名無所謂,小說是根本。我換個筆名不影響的,實在不行,隨便找個阿三阿四推到臺前,取個什么‘李清歌、歌愛李、你也配姓趙’的筆名。”

  “再換一個文風,寫新書,我還是有信心大火,我還是能在幕后月入幾十萬。而且父母讀者編輯,無論是誰,都不會知道那書是我寫的,您更不可能知道了。到那時候,您還能拿我怎么樣?您有辦法嗎?”

  “你說什么!!什么歌愛李,什么李清歌?你敢給我女兒改姓?!!”

  趙海奇開始咬牙喘粗氣了。

  李培風澹定自若,自顧自道:“您是不是以為我會怕?我為什么要怕!利用職權影響,恐嚇威脅他人,情節嚴重可停職檢查,造成惡劣后果那就要進監獄,這是赤果果的犯罪!”

  “作為我人生燈塔的您,不怕法律更不怕犯罪,我怕什么?!”

  李培風冷笑一聲:“大不了跟著老師您學就是了,不就是犯罪么?您敢教我那些社會上陰暗殘酷的道理,那我也敢學!并且盡量做到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這一刻,李培風霸氣側漏!

  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他不是一般的李培風了,他是勝天半子李培風!!

  但趙海奇是真生氣了,之前面對李培風即便再怎么樣,也是端著架子,保持著高高在上的距離感,此時卻略有失態地怒吼:

  “王八羔子的,你敢不敢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是我教你犯罪?明明是你個畜生罔顧倫常、大逆不道在先!還好意思跟我講大道理?!我打你大嘴巴你信不信?”

  言罷,趙海奇騰地一下站起來了,氣勢十足。

  雖然他的身高距離李培風還差一頭,但后者毫不懷疑對方是真敢動手,而自己還不能還手那種!

  肢體沖突可不行!那可萬萬不行!

  李某人察覺要被打的危險,干咳一聲,語氣弱了三分:“叔叔,您讓我說一遍,那我就再說一遍,能談的話,咱就好好談,我非常尊重您和阿姨,但只是我和你們談還不行,也要尊重我導師您女兒的意見,最后的結果無論如何,我也能接受。”

  “可您要是真不在乎臉面,想以大欺小威脅我,那您現在就打死我得了,我要叫一聲疼,那我一勐子扎進這水里自盡!”

  李培風信誓旦旦,指著腳下撐死半米多深的溫泉池大言不慚…

  “是我不要臉,還是你不要臉?”

  趙海奇仰頭指著李培風鼻子,手指顫抖,氣的不行:“你這兔崽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囂張跋扈、無恥無理…你…你先給我坐下!”

  老老趙說到底,那也是文化人,那也是高校大教授兼領導,即便動了真火,真讓他打人,也有點難,說臟話,也是說不出口的。

  李培風考慮到老人家脖子可能有點累,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下了,畢竟對方是趙清歌的父親,真撕破臉,那以后自己和老趙,真是一點點可能都沒有了。

  再看趙海奇,一改之前斯斯文文,倆眼珠子要瞪出來,臉憋得通紅,一副氣撒不出來無能狂怒模樣。

  李培風感覺自己這是‘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嗯,有點過分了。

  但很快,李某人覺得不過分了,因為趙海奇嘴里開始蹦英文了,且語速極快…

  “淦!”

  李培風一拍腦門,差點忘了趙海奇是干什么的,人家就是外語學院的大教授啊,他不是不會罵人,是不擅長用母語罵人,外語罵的那叫一個流暢,罵的那叫一個花樣頻出。

  接下來,李某人非常榮幸的聽到了;英語、俄語、日語、韓語等等,還有些嘰里咕嚕根本不知道哪個國家的臟話。

  總之,趙海奇總共八九種語言,對李培風從外貌到人格、從品德到學識,進行了多重層面的否定。

  看來是真被自己氣到了!

  李培風嘆了口氣,沒有還嘴,直至察覺到旁邊有人因為趙海奇滿嘴外國話,而好奇地舉起手機要拍他,這才給對方使了個眼色,小聲說明:“叔叔,您歇歇。”

  趙海奇顧忌顏面,閉上嘴,坐在池邊緊盯著李培風,依舊殺氣十足樣子。

  倒真有點像一個尖酸刻薄、性格扭曲的導師,發現自己學生交了一篇狗屁不通的作業立刻破口大罵人格侮辱,得虧自己不是他學生…

  誒?現在好像更慘!因為自己是要把人女兒給拐跑的人販子!

  李培風皺著眉頭,將水遞過去,對方沒接,只好再放到池邊,又運用繞梁之音試圖說些軟和話;“您消消氣,就算不從清歌這論,我不叫您叔叔,咱們的身份也不遠,因為您是老師,我是學生,我就是熊孩子,我還小…”

  趙海奇怒氣仍未消散:“你臉皮不小,膽子不小,為非作歹的心更不小!!”

  李培風點頭認錯:“是是是,我剛才口不擇言,對您有失尊重。”

  話音一轉,李某人表情誠懇:“但不也怪您嘛?您是園丁啊,您是人類的靈魂工程師啊,您得教育我,您再怎么樣,也不能視我如仇敵一樣威脅我,那怎么能行呢?”

  “您只要不威脅我,罵我什么,我都能接受,您剛才罵的挺好,罵的對,我確實是犯了錯誤,背著您和清歌您女兒…而且我們關系又特殊…我絕對是錯了,您生氣我理解,但我覺得,我還是可以搶救一下的,您說呢?”

  趙海奇一言不發,拿起水喝了一口,不去看他,反而轉頭看向室內,找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趙清歌與李馨不坐在那了,而是進入了溫泉池,只露出個腦袋。

  母女二人好像不再那么激動,偶爾嘴巴張兩下似在交談,但互相也沒什么好臉色。

  而李馨見趙海奇的目光投過來,便陰著臉搖了搖頭。

  夫妻二人相隔十幾米,似乎在傳遞什么信息…

  “你們差了十歲。”

  看妻子搖頭,趙海奇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再次開口,嗓音已經微微沙啞且低沉:“單說這一點,我讓你們分開,對你們也都是有好處的,光是年齡的差距,你們便長久不了,未來肯定會發生各種矛盾,年齡差距太大了。”

  這是什么意思?口風松了?

  李培風臉色一滯,隨后眼睛發亮:“年齡不是問題,之前清歌也有這個擔心,可不過十歲而已,我一樣能照顧好她,她也能比那些二十出頭的女孩多體諒些我!”

  趙海奇這才微微轉頭,正視起李培風,下意識地推了下眼鏡,目光炯炯地審視了他十幾秒,如同警察對犯人,亦或者導師在面試研究生。

  “即便你愿意,你父母會同意你找一個大你十歲的?”

  室內溫泉廳,牛奶溫泉池,只有那一對母女。

  “您剛才為什么向我爸搖頭?”趙清歌冷不丁地發問了。

  李馨沒有回答,反問道:“你是鐵心和他在一起了對吧?哪怕我們因此不認你這個女兒,你還是要和你學生談戀愛?”

  “再過半年,他就不是了。”

  李馨無奈至極,沒再開口。

  趙海奇在和李培風聊,她也在和自己女兒聊。

  兩個家長談話的中心思想是相似的,哪怕是恐嚇、威脅,威逼利誘或打親情牌,目的就是勸趙清歌和李培風雙雙打消主意,從此不再來往,斷絕聯系。

  但結果也是一致的沒結果,兩個人都不同意!

  李馨剛才向趙海奇搖頭,就是在傳遞這個信息;女兒還是不同意。

  那接下來該怎么做呢?

  “你沒和他做過吧?”

  李馨皺眉道:“說啊,到底有沒有?”

  趙清歌使勁地搖了兩下頭,李馨心底徹底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年齡再大,我的朵朵還是朵朵。

  “李培風的父母知不知道你們這層關系?”

  趙清歌忽地抬起頭,看向母親,有些吃驚,眉頭舒緩:“不知道。”

  “那我問你,如果她們的反對意見比我們還大,你們該怎么辦?”

  李馨的臉色雖然依舊不好看,但說出來的話以及心中的態度顯然有了變化,趙清歌察覺到后,下意識看向室外溫泉池,李培風臉上居然帶著笑意,趙海奇表現的也很平靜自然。

  一老一少兩個男人的談話氛圍似乎出奇的和諧下來…

  “您問他吧。”

  趙清歌抿了抿嘴,眼中含笑:“他肯定有辦法。”

  “這事兒沒您想的那么難,因為我爸媽肯定會同意的。”

  李培風心道,老李同志知道自己同時和兩個女孩談戀愛都沒說什么,再多個導兒,也無所謂了。

  兩個羊是趕,三四個養也是放嘛!

  “你確定?”

  “我確定,她們感情特別好,性格也是那種比較浪漫的,真愛至上主義者。”

  李培風連連點頭:“對,就是那種只要我們彼此喜歡,她們就認可,其他一切都無所謂的那種,特別開明的父母。”

  拐彎抹角還諷刺一下?意思就是我們古板了?

  趙海奇實在懶得計較了,擺手道:“泡夠了,你跟我去搓澡。”

  男人是理智且功利的,尤其是成熟又通過自己努力,取得了世俗意義上成功的男人。

  他們表現憤怒,通常只是一種想要震懾別人,達成自己目標的手段,而不是單純的情緒發泄。

  “好好好。”

  李培風已經隱約摸清了趙海奇心中的想法,因此連叫了三聲好,還貼心地幫對方拿起手機和礦泉水,像個保鏢一樣頭前帶路…

  “老婆,我們去搓澡了。”

  李馨點點頭:“我和朵朵也去女浴池搓一搓。”

  路室過內趙清歌所在的池子,趙海奇和李馨打了聲招呼,后者拉著女兒跟在丈夫身邊。

  本來走在最前面的李培風放緩腳步,隱蔽地給導兒擠眉弄眼,還比了一個OK的手勢。

  “聊得很好?”

  趙清歌微聲提問,李培風笑著點頭剛要回答,李馨卻將女兒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把,警惕地看著他:“往前走,你們倆別離那么近。”

  二人的距離確實很近,不是之前的一個在屋內,一個在室外,現在她們相隔不過半米,李培風一伸手就能夠到,也難怪李馨發聲。

  “好的!”

  李培風大步向前邁了兩步,這兩步速度很快,以至于他感受到了自己的身體在室內帶起了風,身心俱是意外的輕快。

  “縱有狂風拔地起,我亦乘風破萬里。翻山越海?手拿把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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