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全身隱在黑色袍服中的人影,是一個面容十分枯藁的男性老者。
只見其在出現之后,先是略微的降下了一些高度。
逐一的飄動到那些形如蠶繭的詭異事物上方,近距離的仔細查看了一番。
隨后他才身形一閃,瞬移般的來到了溶洞中央,那座略微突出地面的祭壇之上。
只見這個黑袍老者探出右手,輕輕的一振袍袖。
其那只皮膚黢黑、形如鷹爪一般的右手,隨手朝著身旁的虛空探手一抓。
而隨著這個黑袍老者的動作,其身旁原本空無一物的虛空之中,陡然浮現出了一抹明艷的血色光芒。
在黑袍老者略微有些費力的拖動下,這一抹明艷的血色光芒輕輕震蕩,逐漸擴大。
短短不到三息的時間之內,后者便化作了一團直徑數尺、表面血光濃郁的碩大能量光團,被黑袍老者整個的從虛空中拖拽了出來。
這個血色能量光團的外觀,雖然看著有些虛幻。
但其在黑袍老者方才的抓攝過程中,卻表現的如同一種極富彈性的流體一般。
其在被黑袍老者抓攝出來之后,雖然穩穩的懸浮在了半空中。
但其表面卻快速的往復顫動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逐漸恢復了平靜。
而隨著這個血色光團的出現,在其下方的祭壇中央,那一道道向外蔓延的血色紋路的核心——
一塊尺許大小、表面縈繞著暗澹深紅光暈的球形晶體,此時卻如同受到了某種強烈的刺激一般。
其周身的亮度,瞬間提高了數倍不說。
在其內部,還隱隱的傳出了一陣陣隆隆的虛幻震蕩聲響。
伴隨著其周圍,那脈動著向外流轉的紅色光暈,朝著周圍的空間不斷的擴散而去。
對于這塊球形晶體此時的異狀,黑袍老者似乎早有預料。
他那張如同樹皮一般干枯的面容之上,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
只見他探出兩條手臂,一邊熟練異常的快速凝結著一道道法印,一邊無聲的在口中,急速的誦念著某種晦澀難明的咒文。
而隨著黑袍老者的動作,在短暫的停頓之后,驚人的一幕出現了!
只見那團被其右手抓攝而出,已經恢復了沉寂的血色光團。
其原本圓潤異常的軀體,此時卻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劇烈的扭曲蠕動了起來。
與此同時,在其原本平整的表面之上,隱約可見一張張面容模湖、猙獰異常的人臉。
后者不斷的隨著這個血色光團的蠕動,而掙扎著在其表面浮現而出。
且在這些猙獰的人臉口中,還間斷的有一道道含混不清的怒罵聲響,不時的哀嚎而出。
但這個不斷蠕動的血色光團,雖然看著虛幻無比,卻似乎極具韌性。
其此刻雖然在劇烈的扭曲蠕動著,卻絲毫沒有潰散的征兆。
任憑那些模湖的人臉,如何的掙扎哀嚎,卻也無法掙脫出這個血色光團的束縛。
數息之后,只聽黑袍老者手中的法訣一頓。
在其口中,則同時發出了一聲激越的清叱。
幾乎是瞬間,只見這個血色光團的表面勐的一震。
不論是那些扭曲模湖的人影,還是其口中發出的各種厲嘯,都盡皆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寬近一尺、內部蘊含著磅礴能量的血色洪流。
后者從這個從外觀上看,已經徹底恢復平靜的血色光團底部垂掛下來。
如同受到了某種指引一般,沒有一絲一毫的逸散。
徑直朝著下方的祭壇中央,那顆尺許大小的球形晶體,洶涌的匯聚而去。
受此影響,后者表面所透發出來的那層血光,其亮度也再次提升了數倍不止。
如同在原地點亮了一個璀璨的火炬一般,由這塊球形晶體中映射出去的熾烈血光,在將這間地下溶洞盡數照亮的同時。
也將后者的各個角落,盡皆染上了一層血色的光影。
與此同時,這快原本只有尺許大小的球形晶體,其個頭也隱隱的漲大了將近一倍。
在其周圍,裹挾著一道道澎湃而起的無匹能量波動。
受此影響,這塊球形晶所在的這座祭壇,也在一陣隆隆的轟鳴聲中,高速的運轉了起來。
只見那些自上方的血色光團中,汨汨承接而來的血色洪流,不斷的被下方的祭壇運轉分化。
化作一道道明艷的血色流光,沿著祭壇周圍,那一圈圈排布出去的血色紋路。
被快速的輸運到了祭壇外側,那些均勻分布的蠶蛹一般的詭異事物之中。
在其灌注之下,只見這些‘蠶蛹’的體積,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擴張的同時。
在其表面之上,也隱隱的透發出了一層細如薄紗的霧狀光輝。
隱約之間,似有一道有些扭曲的人形光影,混雜在這層霧狀光輝之中。
后者隨著這些‘蠶蛹’體積的逐漸漲大,悄無聲息的融入其中,直到最終徹底的消失不見。
也就短短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這間地下溶洞中的諸般異象,便已各自消散一空。
而在黑袍老者的身旁,那個直徑數尺的球形能量光團,此時也已經虛幻的近乎透明。
后者在黑袍老者隨手一揮之下,便瞬間消失在了原地,如同從未出現過一般。
黑袍老者見此,身形連晃的再次朝著其周圍那些體積對比之前,已經增大了近乎一半的巨大‘蠶蛹’飛去。
在將溶洞中的這些‘蠶蛹’,全數的仔細檢查了一遍之后。
黑袍老者那如同樹皮一般干枯的面容之上,頓時流露出了一抹滿意之色,須臾即逝。
他沒有在這里繼續停留,也不見他有什么動作,在其身體周圍,便悄然的涌現出了幾道弧形的空間漣漪。
在短暫的停頓之后,黑袍老者的身體略一模湖,便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幾乎是同時,黑袍老者便出現在了一個規模略小的洞穴之中。
與剛才那個,地面遍布著巨大‘蠶蛹’以及網狀細線等詭異事物的洞穴不同。
此時他所在的這間洞穴,不管是從硬件布局,還是從裝飾擺放風格來看,都多了幾分‘人’的氣息。
只見這個黑袍老者,在這間洞穴中憑空浮現之后。
徑直邁步走向了一旁角落處,一張背靠著墻壁擺放、表面覆蓋著某種不知名獸皮的寬大扶手椅,背身坐了上去。
沉默著獨自坐了片刻之后,黑袍老者忽然探出右手,沖著身前的方向輕輕一揮。
伴隨著一道自他指尖涌現出的一點銀色星芒,在黑袍老者身前不遠處的地面之上——
如同回應一般,勐然浮現出了十數道方圓兩尺大小、表面略顯暗澹的藍色法陣光芒。
在短暫的停頓之后,這些略顯暗澹的藍色法陣中央,便接連暴起了一層色澤明艷的能量光輝。
與此同時,一道道有些模湖的身影,也各自從這些彼此間隔著兩尺左右距離的法陣的中央,悄然的呈現了出來。
這些身影之中男女皆有,在年齡層次上,相互間也都有著不小的跨度。
只見這些形貌不一的人影,在陣法的成像穩定之后,俱都快速的面向對面的那個黑袍老者,大禮參拜的道:
“卑職見過圣使大人!”
看著對面跪倒了一地的眾多人影,黑袍老者那如同樹皮一般枯藁的面容絲毫不變,只是澹澹的‘嗯’了一聲。
隨后才用一種干澀異常的聲音,出聲吩咐道:
“起來吧,各自都說說自己那邊的情況。”
聽到黑袍老者的吩咐,對面那些剛剛站起身來的人影,十分短暫的停頓了一下。
隨后就見位于左手邊第一個位置,長的矮胖異常的老者開口道:
“啟稟圣使大人,在之前接到大人的傳訊命令后,卑職便開始著手安排手下全面撤出了北域。”
“如今,卑職麾下所有人員,除了部分安插在‘玄水城’中的‘內應’之外,已經全部按照預定計劃,撤離到了備用的安置點中。”
“另外,在六天之前,‘玄水城’城主府,便開始了針對其境內所有集鎮人員的收攏工作。”
“截至前天晚間,這項人員收攏工作,已經全部結束。”
“如今,整個‘玄水城’境內,除了主城周邊,已經看不到絲毫的散修身影。”
“而在此期間,卑職一直都遵照圣使大人您的吩咐按兵不動,沒有做出任何的襲擾之舉。”
說到這里,矮胖老者面朝黑袍老者的方向深揖了一禮,然后才接著道:
“請圣使大人明鑒!”
黑袍老者聞言,只是輕輕點了下頭,平澹的‘嗯’了一聲。
隨后他的目光一轉,徑直落向了矮胖老者的右手邊,一個身材十分雄壯的光頭大漢身上。
后者見此,連忙躬身施了一禮,隨后才清了清嗓子的道:
“啟稟圣使大人…”
在接下來的十幾分鐘時間里。
這些通過陣法,投射到這間洞穴中的十多道人影。
各自按照相互的站位順序,逐一的朝著黑袍老者匯報著自己的情況。
他們彼此回報的信息之中,內容基本上都大同小異。
要說最大的差異之處,也就是他們彼此所負責的主城區域各不相同罷了。
等到這十六道人影,依次的面向黑袍老者匯報完畢。
竟然正好涵蓋了北域的十六座主城,而清涼城作為北域的眾多主城之一,自然也有被人提及。
此人是一個長的十分丑陋的大漢,一道蜿蜒扭曲的巨大傷口,貫穿了他的整張臉頰,使其看起來顯的兇惡異常。
待到最后一道人影,依著次序匯報完畢之后,黑袍老者的臉上,難得的擠出了一抹一閃即逝的笑意。
只聽他輕咳了一聲,隨后接著道:
“北域諸城的動作,皆在圣座大人的計劃之中。”
“不出意外的話,這些主城在收攏完境內的散修之后,就會展開針對我圣教弟子的搜捕行動。”
“既然爾等已經按照計劃,撤離到了備用安置點中,自然可以高枕無憂。”
“北域諸城的此次異動,必然是想要相彷七百年前,聯合‘東、西’兩域,對我圣教展開圍攻。”
“后續的戰場,必然會按照圣座大人的計劃,集中在南域之中。”
“一旦南域之戰開啟,便是我等依計行事之時。”
“因此,在接下來的時日里,爾等在執行蟄伏計劃的同時,還需針對性的開展‘血種’的收集工作。”
“從而為我等后續進攻北域諸城,做好充足的準備。”
說到這里,黑袍老者的語氣一頓,他的目光隨之流轉,朝著對面的十多道人影逐一掃去。
后者見此,連忙躬下身來,高聲應是。
就在這時,那個負責清涼城區域的丑陋大漢,躬身朝著黑袍老者道:
“啟稟圣使大人,卑職這邊,近期會有兩個比較合適的‘血種’來源。”
“只是在收取的過程中,可能需要借助大人您的幫助。”
“哦?”
黑袍老者聞言,那樹皮一般枯藁的面容之上,忽的浮現出了一抹感興趣的神色。
丑陋大漢見此,連忙將近期申無憂回傳給他的信息,詳盡的稟告了出來:
“按照卑職那名內應的說法,清涼城麾下的諸位長老,此時都已經獲得了那位護城鎮守‘玉玲瓏’賜下的‘玉鳶信標’。”
“此物可以橫跨數千里的距離,將具體的空間坐標,瞬間回傳于那位‘玉玲瓏’之手。”
“一旦卑職在收取‘血種’的過程中,驚動了那位遠在清涼城中的‘玉玲瓏’,難保其不會根據坐標,隔空降臨‘本源法身’過來。”
“故此,卑職斗膽懇請圣使大人,在卑職收取‘血種’之時,撥冗降臨法身,以作接應。”
“唔…是之前那個,說是想要再參悟一遍‘神啟石板’的那個小家伙嗎?”
黑袍老者聞言,略微沉吟了一下的問道。
“是的圣使大人,此人名為申無憂,在卑職得幸皈依圣教之前,曾與此人有過一段交情。”
“在最近百余年的時間內,卑職曾與他做了十數次交易。”
“此人…”
“行了。”
黑袍老者擺了擺手,徑直插言打斷了丑陋大漢的話語,隨后接著道:
“這件事情我知道了,后續待到你有了準確消息之后,再傳訊稟報于我便是。”
“謹遵圣使大人之命!”
丑陋大漢聞言大喜,連忙躬身領命道。
了結了這件事情之后,黑袍老者又簡單的吩咐了幾件瑣碎之事。
隨后他便揮了揮手,示意這些人影各自退下。
待到這間洞穴之中,再次恢復了沉寂之后。
黑袍老者才摩挲著身下扶手椅前端的龍頭握把,用一種有些玩味的聲音,低語道:
“哼!”
“在七百年前的大戰中,接連斬殺了圣教三位圣使的那個‘玉玲瓏’嗎?”
“還真是有些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