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城東南方向數百里,抵近蠻荒森林外圍區域,距離地面千余米的天空中。
一艘通體呈純粹碧綠色的中型飛舟,正從清涼城的方向,由遠及近的急速飛遁而來。
此時正是上午點鐘的光景,初升的朝陽,播撒下無數金燦燦的輝光。
映照著萬里無云、澄澈如鏡的天空,以及下方那霜雪未去、一眼看不到盡頭的無邊林海。
在此二者的映襯之下,這艘約莫有百余米長、二十多米寬的中型飛舟,也越發的油潤通透了起來。
在其甲板的下方,是一種線條極為流暢的流線型飛底船身。
而在其甲板之上,則整齊的排布著六幢氣勢恢宏、風格雅致的宮殿式建筑。
只見這艘飛舟的周身上下,不時的逸散出一圈圈肉眼可見、如同水波一般膨脹蕩開的青色能量漣漪。
在后者的托舉推動之下,這艘飛舟的飛遁速度,自然十分的驚人。
遠遠看去,就如同一道自天邊照射而來的虹光一般。
這艘通體碧綠,猶如一塊翡翠整體凋琢而成般的飛舟。
自然便是高遠前日在聯盟拍賣會上,豪擲數千萬顆中級靈石,才購置入手的那艘‘碧月幻影靈舟’。
此時,他本人正背負著雙手,靜靜站在位于甲板中央區域,一座五層樓閣的頂部露臺之上。
憑借著腦海中記下的,那封關于這艘‘碧月幻影靈舟’具體使用介紹的玉簡中的內容。
高遠不斷的通過自己輻射而出的神識,溝通船身所搭載的《碧月聚影大陣》的中央核心控制模塊。
憑此不斷的向其下達著各種指令,從而檢驗熟悉這艘自被他煉化以來,還是首次試飛的靈舟的各方面操控細節。
當然,作為一種被專門煉制出來,用于拍賣出售的‘商業化飛舟’。
這艘‘碧月幻影靈舟’,其內部所搭載的《碧月聚影陣法》,依然被優化的即為完善。
反應到使用者的駕馭上,便顯現出很高的自動化程度。
不管是其作為飛舟,所自帶的最基本的飛遁功能。
還是作為進階能力的幻形、匿跡、防御等功能。
只要高遠想要調用,都只需要念頭一轉的透過神識,向陣法的控制模塊下達預設的指令,便可快速的得到相應。
就像現在,只見這艘‘碧月幻影靈舟’隨著他的心意,不時的加速、減速,爬升、俯沖。
同時,其周身之上不時的涌現出一層層如煙似霧的深青色能量光暈。
在短短數息的時間之內,便在這艘飛舟的外側,凝聚成一層宛若實質的防護結界。
亦或是伴隨著這些深青色能量光暈的閃動頻率,這艘巨大的飛舟身形一陣模湖,悄然的隱去了其自身的所有行跡。
不管高遠透過神識下達何種指令,這艘‘碧月幻影靈舟’,總能在極短的延遲之后,快速的做出響應。
除了那短暫到可以忽略不計的延遲,以及那種沒有與他血脈相連的緊密聯系感之外。
這艘飛舟在整體的操控反饋上,與高遠平日里隔空馭使法寶,并沒有太大的區別。
在將這一整套的操控指令,快速的循環使用了兩遍,確保自己可以熟練掌握之后,高遠終于停下了自己的嘗試。
而這艘‘碧月幻影靈舟’,也在依照他最后的指令,開啟了自身的‘匿跡’功能之后,恢復了平穩運行的狀態。
高遠見此目光一轉,看向了自己的身旁不遠處。
只見他的目光所及,距離他不到兩米的區域,陳梓茗正用雙手緊緊的抱著身前的橫欄,以此維持著自己的平衡。
她今天穿了一身湖心綠的宮裝長裙,綢緞般的及腰秀發,被整齊的梳攏在她的背后,只在頭頂的區域,以一支青玉步搖作為點綴。
而她的目光,則越過橫欄,落向了飛舟下方,那不斷被‘碧月幻影靈舟’甩在后方的無邊美景。
她那俏麗的臉蛋之上,布滿了欣喜雀躍之色。
如同前世在地球上,買了人生第一輛車一般。
高遠在成功將這艘‘碧月幻影靈舟’收入囊中之后,除了參悟后者的具體威能之外。
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帶著陳梓茗出城來‘兜風’。
雖然后者早在數個月之前,就已經在高遠的幫助下,熟練的掌握了‘御風咒’、‘神行咒’等,多達五種飛行咒法。
按照道理來說,陳梓茗對于飛行這件事情的興趣,應該已經隨著熱情的消退,而逐漸趨于平澹了。
然而,當高遠向其發出邀約的時候,她還是爆發出了讓高遠頗為意外的驚人熱情。
這一點,從她此時那因為興奮,而略微有些漲紅的臉色,就能看出一二。
“不過,這種搭乘靈舟飛行的感覺,對比獨自御風而行,確實有著頗為獨到的樂趣。”
“尤其是看著這個龐然大物,在自己的控制下,隨心移動的時候。”
高遠有些感慨的在心中自語了兩句。
看著陳梓茗臉上,那絲毫不加掩飾的靈動神色。
他不知不覺的受到了感染,本就不錯的心情,也隨之變的更加愉悅了起來。
與此同時,他在心中愉悅之余,也止不住的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沖動——
近期以來,隨著他與陳梓茗的關系越加密切。
一個無法回避的問題,也就擺到了高遠的面前——
那就是他該如何的操辦,才能正式的確立自己與陳梓茗的關系。
得益于前一段時間,他那‘惡補填鴨’式的博覽群書。
高遠如今對于這個世界的人文地理、風俗習慣等等諸般事項,已經有了較為完備的認知。
就北域的清涼城地界而言,這個世界的禮教制度,與他印象中的天朝古禮,有著不少想通之處。
只不過,可能是由于大家族的人員,平均壽命普遍較為悠長的原因。
許多禮制在具體的實踐過程中,相較于苛刻保守的天朝古禮,比較偏向于寬松自由的風格。
這一點,即便是在涉及男女關系、人倫之禮的方面,亦是如此。
哪怕是那些動輒聯姻的世家大族,其在具體的操作過程中,也都在許多細節之上,凸顯著許多人性化的色彩。
從中高階男性修士的角度來說,對于伴侶,主要分為‘妻’和‘妾’兩個相對的概念。
‘妻’不用多說,這與高遠理解中的‘夫妻關系’大抵相同,并沒有多少的出入之處。
夫妻雙方在相互的地位上,總體趨向于平等,沒有太過明顯的尊卑之別。
而按照這個世界的禮制,要想確立一段正式的夫妻關系,其整體流程,也大抵與天朝古禮相似。
前后需要經過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迎親等等,一系列繁復的婚禮流程。
而在這幾個大環節之下,還詳細的區分了諸多個小項。
整個流程的操作下來,哪怕是一切從簡,也要差不多花上小半年的時間。
個中的復雜與繁瑣程度,讓前世僅僅花了三天時間操辦婚禮,就累的要死要活的高遠,直看的頭皮一陣發麻。
而相對于‘娶妻’的嚴謹與隆重,‘納妾’的流程,就要寬泛松緩了許多。
不管是花費資財,購入府中的‘姬妾’。
還是從自家婢女中,挑選充入內室的‘侍妾’。
甚至是像某些修煉雙修之法的修士那樣,采買收集用以錘煉功法的‘爐鼎’。
這些在形式上多種多樣的異性伴侶,全部都包含在‘妾’的范圍之內。
而相對于關系趨于平等的‘妻’來說,‘妾’的地位自然要低了許多。
在高遠近期瀏覽過的諸般雜書之中,很是記載了不少所謂的至交好友之間,相互贈送‘妾侍’的典故。
而與‘娶妻’的繁瑣程序不同,‘娶妾’的流程,就要相對簡單隨便了許多。
從較為常見的喊上親友置辦一場酒宴,到什么程序都不辦的直接將人領進府中。
是繁是簡,全憑主家的心意。
如果按照高遠的心意,那干脆就喊上故友親朋,在府上置辦一場酒宴意思意思也就是了。
在地球上親身經歷過婚禮摧殘的他,深知那些牽強附會的繁文縟節,是多么的操蛋且沒有意義。
然而,這也只能是在心中想象而已!
高遠有些無奈的在心中低嘆了一口氣。
雖然他自信,即便他真的就只在負重置辦一場普通的酒宴,也能成功的把陳梓茗娶進門。
然而,這種離經叛道之舉,對于后者來說,無異于是一種褻瀆。
既然已經來到了這個世界,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還是不要隨意的挑戰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則為好啊!
“哪怕我和陳梓茗對此不在意,也要顧及她那個姑媽的感受啊。”
“更何況,身為在大家族長大的姑娘,陳梓茗又豈會真的對這種禮節不在意。”
“她哪怕真的答應了,更多的也是想要遷就我罷了!”
“也罷,左右不過是些俗禮罷了,就算是全部頂格辦理,也不過是多浪費一些時間與精力罷了。”
“對于現在的我來說,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
一念至此,高遠的心中很快便有了決斷。
他不再遲疑,身形一晃便來到了陳梓茗的身邊。
只見他探手一撈,便把她攬在了懷里,同時低頭就著后者的耳朵,將自己的打算告知了對方。
事實上,在高遠下定決心操辦自己的婚事之后。
整個事情的發展,比他預料的要簡單順遂了許多。
畢竟,高遠自來到這個世界的那天起,就是父母雙亡的孤兒開局。
而陳梓茗在經歷了當年的清遠山事件之后,在這個世界上,也就僅剩下了姑媽一個血親而已。
在結親雙方,都沒有多少親友的情況下。
許多沒有實質意義的程序性禮節,也就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因此,在高遠按照約定,與陳梓茗的姑母陳蘭韻見面詳談之后。
有關他與陳梓茗婚禮的大致框架,便被頗為高效的初步確定了下來。
而在此過程中,高遠的混元境修士身份,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哪怕是身為梅家長房大婦、又兼著陳梓茗長輩身份的陳蘭韻,在高遠的面前,也絲毫的不敢托大。
因此,在雙方的這場會面結束之后,不僅讓高遠心中松了口氣,同時也讓他不禁有些感嘆:
由修為境界產生的巨大差距,哪怕是人倫之禮,也無法輕易的撫平!
而當高遠即將迎娶當年的清遠陳家后人一事,在一定范圍內傳開之后。
其后還對他的自身境遇,產生了一些讓他意外的影響。
其中最主要的一點,就是自清涼城城主殷士義以下的諸位執事長老,在與他相處的時候,態度比之先前,要更加的親和了一些。
“成家!”
“立業!”
“可能對于這些居于城主府麾下的嫡系長老來說,我有意在清涼城內結親的行為,屬于是一種實質意義上的歸心之舉吧?”
“相對于我之前那種,絲毫沒有培養自身勢力打算的孤家寡人狀態。”
“我如今這種擴展羈絆的舉動,更加容易獲得他們的信任?”
回到自家洞府之后,高遠回想起方才與殷士義、蕭懷志見面時的場景,有些感慨的低聲自語了兩句。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高遠先是主動的跑到了城外的三號安置營地,與鎮守在那里的梅家老祖梅止,具體的交換了一下意見。
其后,他又請動了花無奇作為自己的代表,去與作為陳梓茗長輩的陳蘭韻交涉,刷一些具有象征意義的前期婚禮流程。
在此期間,他本人則是忙里偷閑的,將新神通‘萬化靈甲’煉化完畢,使其進入了靈力蘊養的‘初成階段’。
而時間也在這繁忙而充實的過程中,一點一點的流逝。
轉眼之間,便是大半個月的時間過去。
距離高遠這為期一個月的輪休結束,僅剩下五天半的時間了。
這一天,高遠剛剛離開休息室,準備再到藏經殿里向花無奇請教一番。
然而,還沒等他走出自家洞府,便感覺到了自己的‘客卿長老令牌’輕輕一震。
探出神識輕輕一掃,卻發現給他傳訊的人,竟是與他同在第二組,處于輪休中的申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