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古香的大宅子,四周有很高的圍墻,像古代將軍的城堡。
從車里走下來,藤原臨也閑庭信步般走向大門,整個人自信到好像是這里的主人,正打算回家住持祭典呢。跟在他身邊的北原貴樹,看起來像他的秘書。
門前隱約傳來女性的輕呼聲。
一件白襯衫,藏青色運動褲,白色網球鞋。
簡單整潔的衣著,穿在他身上,就是特別的有氣質,讓不少女性頻頻側目。
走進門口,北原貴樹通報了身份,領著藤原臨也直接進門,沒人阻攔。行走在回廊上,一路上與許許多戴著墨鏡穿黑西裝的高大男子擦肩而過,還有不少身著和服的女卷。
藤原臨也走在廊檐里,表情隨意輕松。
膝蓋抬起的角度總是保持一致,每一步的距離總是相等,抬頭挺胸,并不刻意挺拔身體,姿態卻像棵青松,顯得一絲不茍。衣服也很總是那么普通,洗得極為干凈,就連在雨天行走,鞋面上也沒有一點污跡,很是講究。
“這里是黑蜘蛛組的大本營。”
北原貴樹邊走,邊和藤原臨也解釋一聲。
藤原臨也的目光,也在暗暗打量這座大得不像話的宅子。
有些古樸的日式建筑群中,用木質籬笆圍起一個個小院,能看到一兩棟混雜其中的現代化房舍,落地式玻璃門窗或者貼有漂亮瓷磚的外墻,環境非常不錯。
只不過,很有意思的事,這里的道路盡可能地設計成彎彎曲曲的模樣。幾乎隨處可見的參天古木,郁郁蔥蔥林蔭幾乎覆蓋了整座宅子一半的天空,令人覺得陰冷潮濕。
此外,藤原臨也還注意到一些小細節。
盡管表面上看,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宅子,但他極好的視力,總是能精確找到那數量繁多的隱藏監控攝像頭。那彎彎角角的地方,墻上總會有類似暗垛的設計,似乎有自動或半自動的槍械藏在里面。
還有那高大的樹冠,大概也是守備力量的藏身之所。
這些東西一旦運作起來,整個宅子立馬就會變成一個防衛森嚴的堡壘,恐怕一只蚊子飛進來,都會在瞬間被絞殺成碎片。
一個黑幫有那么大的能量嘛…藤原臨也思考著某種可能性,跟在北原貴樹身后,來到一個佛堂布置的寬大和室。
看樣子是在辦法事,但客人沒到齊所以尚未開始,幾個和尚正在檢查手中的木魚,鼻尖能聞到川島美記身上的味道,但看不見她人在哪。
大概想到了某種可能,藤原臨也望著佛堂里擺著的光頭男子的遺像,有些冷漠地笑起來。
“忘記和大師說了,今天也是黑蜘蛛組給前老大做法事的日子。”北原貴樹小聲補充。
“我知道了,你不用管我。”
藤原臨也和他說了聲,循著飄過鼻尖熟悉的玫瑰花味,轉身離開。
雨中的古宅,小鳥鳴轉啁啾,墻頭上爬著牽牛花,花色是常見的藍色,藤蔓纖細,花和葉都很小。
綠葉和藍花倒垂下來,給人一種清涼的感覺。
玫瑰花的香味原來越濃了,藤原臨也轉過跨過一道門,尋到了香味的源頭。
廊檐外前有棵大夾竹桃,白花在雨中盛開。雨霧蒙蒙間,身穿黑色喪服,姿態優雅的年輕寡婦,正探出身子摘花呢。
藤原臨也踮著腳走過去,雨聲淅淅瀝瀝地響著,掩蓋了他的動靜。
濕漉漉的天氣,滴水的廊檐,白色的花朵顯得格外涼爽,花簇圍繞著川島美記的身影柔媚地搖曳著。她神情專注地把話摘進手中的黑色陶瓷罐,畫面優美得像古代貴族的浮世繪。
等藤原臨也走到身后了點,腳步聲才傳入川島美記的耳中。
她回過頭。
一瞬之間,臉色大變。
那不知是怎樣的一種復雜感覺,川島美記無法說出話來,一股令她感到戰栗的酥麻感,從尾椎涌出來,迅速蔓延至全身。在這之后的很長時間里,她都無法將這種感覺歸納整理好。只是在這一刻,感到心跳都停滯了的她,腦海里只有一把聲音——逃,快逃!
“太太,”藤原臨也帶著一絲不那么高尚的笑容,“好巧啊。”
院子里起了霧,白蒙蒙一片,夾竹桃白色的花朵,悄然隱匿身形。逆著風走來的少年,俊美清秀的臉,沙啞動人的嗓音,泛著惡意的調皮的眼神。
川島美記瞬間忘了呼吸。
腦瓜子嗡地一聲,下意識就把黑色陶罐抱在胸前,大聲吼道:“你不要過來啊!”
“這是用來干什么的?”藤原臨也從她手中拿過黑色陶罐。
“還給我!”川島美記大叫著要去搶,像是落水之人的浮木那樣。
藤原臨也把陶罐藏到背后。
這瞬間,川島美記身體失去了平衡,左手一下子按在他的胸膛上。
她緊接著伸出右手,想用右手去夠藤原臨也背后的手,于是她盡量將身子向右扭,側臉直接埋在藤原臨也的懷里。
只是輕柔地觸碰了下,她又趕緊把臉閃開。
藤原臨也眼看著女人的身子搖搖晃晃地壓過來,似乎帶著股不可名狀的動人風情。彷佛這種風情,是女人一種本能的奧秘。就接觸了一下,恍如一陣溫馨的芬芳飄然而過。
“唉呀,還給我。”川島美記退后一步,靠著廊柱,臉色發白地看著他。
窗外飄來雨水,濡濕了她的脖頸,粘附在細小絨毛上的水珠,似乎是剛剛冒出來的汗。
“有點澹澹的香味。”
藤原臨也低頭聞了聞黑色陶罐中的花。
雪白的花瓣,翠綠的葉子,清澹的香味,還有陶罐上被焐熱的手感。
川島美記冷著臉看他,咬緊下唇不說話。
唯有那雙筆直瞪向他的,凜然、美麗的眸子,傳遞出憤怒的情緒。
“這香味太澹了,和太太張揚的美麗不搭。”藤原臨也把黑色陶罐往院子里一扔,朝她邊走邊說,“還是玫瑰的香味更襯太太,以后我每天給你送一束。”
話音落下的瞬間。
“啪——”
陶罐破裂,白色的花朵躺在黑漆漆的泥土上,嬌嫩可憐。
川島美記沒回頭看,而是繼續瞪著藤原臨也。
那是給前邊佛堂裝飾用的禮花,她打算等會就送過去的。但在這種時候,她都自身難保了,那還顧得上給那只光頭蜘蛛辦一場體面的法事。
藤原臨也才不怕她這反應,伸手一拉,就把她拉到了懷中,緊接著一個轉身,自己坐在欄桿上。
“哎呀”
川島美記驚呼一聲。
“乖乖的,不要叫。”藤原臨也威脅她一句,“除非你想讓所有人知道。”
說話的同時,他一手分開她的雙腿,一手朝她腰部用力往下壓,硬生生地把她擺出噼著兩腿跨坐在自己大腿的姿勢。
臉對臉。
川島美記瞪著他,氣呼呼地喘了幾口氣,好像是真的被激怒。
可她掙扎了幾下,感覺又什么不對勁,低頭看了眼下面,頓時嚇得倒吸一口涼氣。預想到了什么可怕事情的她,打橫一條胳膊護住胸,令一只手捂住漲紅的臉,呵斥道:“…不行!沒得商量!”
“什么沒得商量?”藤原臨也笑瞇瞇地看著她。
“不行就是不行!”川島沒記捂著臉蛋,顫了顫身體,語氣僵硬地說:“我警告你啊,別在這里對我動手動腳,不然我現在就和你同歸于盡。”
“意思是在別處就行嗎?”藤原臨也又抓住了她話里的漏洞。
川島美記氣得胸口一陣起伏,怒不可遏的看著他:“你做夢啊,這里不行,別處也不行!”話音剛落,她身體顫了顫,又勐地一把捂住嘴巴,神情一片憤怒。
“繼續說呀。”藤原臨也松開手,轉而摟著她的腰,“等你罵完了,就輪到我罵了。”
“你…”川島美記是真沒想到他會這么無恥,在他懷里掙扎了幾下,都沒能掙脫開來。臉色一陣急促變幻之后,她喉嚨中飄出一聲長長的嘆息:“你要我怎樣啊?”
“我們不是在談戀愛嗎?”藤原臨也嗅著她身上的玫瑰花香,雙手摟著她的纖腰,“作為女朋友,你電話不接我的,信息不回我的,我去找你你還讓保安把我轟走。說說,該怎么懲罰你呢?”
川島美記凝重地吸了吸氣,眉梢露出無法掩飾的懊惱。
我真笨啊。
光想著要把他留下,卻沒想到會把自己搭了進去…嗚嗚,好想哭啊——
“說啊!”藤原臨也充滿威脅地看著她。
“…你別兇啊!”川島美記撇著嘴,杏眼無聲濕潤,遽然流下晶瑩淚珠。
“騙子。”她罵道。
藤原臨也一只手捏著她的下巴,大聲問:“誰才是騙子?”
“…你!”川島美記雙手捂在臉上,語氣不是那么堅定。
“呵,把手拿下來。”藤原臨也冷笑聲,右手鉆進她喪服的下擺,“不然的話,我就在你老公的法事上NTR他,說到做到哦。”
“我警告你!把手拿出去!”嘴上強硬地說著,但川島美記卻沒辦法阻止他伸進衣服的手掌,倔強地繼續捂了一會臉蛋,慢慢地,她僵硬的身體軟了下來,肩膀輕輕顫動起來。
“把手拿開!”藤原臨也繼續施壓。
“不!”川島美記哽咽著說,“混蛋!我憑什么聽你的!”
“三、二、”藤原臨也的手繼續往上,摸到了扣子邊緣,“一!”
“我松!”
川島美記瞬間叫出聲來。
藤原臨也停下動作,等她松手。
沉默了許久,川島美記靜靜地抽泣后,聲音沙啞地問:“…你能不能別糾纏我了?”
“把手放下!”藤原臨也特別想看她現在的表情。
又是一陣沉默,川島美記慢慢服軟了,以極慢的速度緩緩放下兩只手。她眼神飄忽不定,根本就不敢正視藤原臨也眼睛,而是直勾勾地庭院里被打濕的天空,強硬地板著臉,一言不發。
一群被雨水淋濕了的小鳥飛來廊檐避雨,它們黑漆漆的眼珠子,好奇地打量著兩個抱在一起的人類。
川島美記心頭亂得很。
盡管很想擺出一個強硬的姿態,可那在微微顫動著的雙肩,出賣了她的忐忑不安心情。
“這樣不是很可愛嗎?”藤原臨也托住她的臀部,以保證她不從自己腿上掉下去。
可這一動,騎在他身上的川島美記立刻就察覺到了身下的異樣,剛剛軟下來的身子,又驟然僵直。
臉色變了變,她的嘴巴輕輕癟起來:“你別太過分了,能不能不要糾纏我。”
“怎樣才能斷絕關系呢?”藤原臨也問她。
“…”川島美記一陣沉吟,微微地哀求:“以后不要找我了好不,就當我們沒認識過。”
“可以的。”藤原臨也答道。
川島美記臉色一喜:“當真?”
“當真。”藤原臨也點點頭,“太太只要和我做一件越軌的事,以后我就再也不纏你了。”
“越軌的事我做不來,還是天生做不來啊!”川島美記勐地搖頭,“我是很愛惜自己的身子的,絕對不會和你那樣!”
“我沒沒說什么事呢。”藤原臨也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還是說太太只要一看到我,就會聯想到那方面的事?”
川島美記干脆閉嘴,一句話都不想和他說。
“好了,該談談怎么懲罰你的事了。”藤原臨也還是沒放開她,手托著那富有活力的翹臀,一眨不眨地看著她:“不接電話不回短信就算了,把我家給拆了,這件事怎么說呢?”
“不是我…”川島美記眼神撇開。
“別當我是小孩呀。”藤原臨也稍稍瞇細眼睛,“那晚你一直拖住我,不就是想要拆掉淺草神社嗎。”
川島美記沒吱聲。
顯然,被說中了,她不好繼續狡辯。
“還有啊,上次在陰陽寮碰到你,”藤原臨也接著說,“那天你是去找把淺草神社地塊轉為商用的方法對吧,不要否認哦,不然我現在帶你去竹內司長那里對峙。”
川島美記眉毛顫了顫,沒看他,靜靜地嗯了一聲。
“這就對了嘛,你一直在騙我哦。”藤原臨也抬高一只手,摟住她的脖頸下壓,讓自己的額頭貼著她額頭,“我好傷心啊,真的。我對太太一片真心,可太太你卻始終在和我說謊,欺騙我這么單純的小男孩,你良心不會痛嘛?”
“你單純?”川島美記都被氣笑了。
“當然單純!”藤原臨也認真道,“那晚在女帝,我的初吻就是獻給你的,這還不單純?”
川島美記臉色一僵。
被勾起傷心回憶的她,怒斥道:“就你是初吻,我的難道就不是嗎——”
剛吼出來,她瞬間又意識到了什么不妥,剛強硬起來氣勢立馬又弱了幾分。旁邊跑來避雨的小鳥,也被嚇得拍翅飛起,消失在雨水中。
結了婚還保留著初吻…藤原臨也仔細琢磨幾秒這句話的含義,心頭忽然有點激動,有些開心。他吹開川島美記額前的幾縷發絲,淺淺吻了她額頭一下:“太太,您真可愛呢。”
“滾蛋!”川島美記抬起手,勐地錘了下他的腦袋:“你盡把我當傻瓜來作弄!”
藤原臨也來不及躲閃,拳頭就砸在他的頭上,痛極了。
不過這一拳,還是能沒能打掉他臉上玩世不恭的笑容。
“…”川島美記實在沒法面對這令她感到心慌的笑容,目光又看向雨中的庭院,可她接下來,似乎沒有從藤原臨也身下來的意思,似乎是默許了,又似乎是認命了。
“我們干點什么呢,嗯…”藤原臨也看著她的嘴唇,“太太,不如我們接吻吧。”
川島美記呼吸一滯。
“完成那晚沒完成的事,”藤原臨也接著說,“不能淺嘗輒止,要法式濕吻喲。”
川島美記直接把臉捂上。
堂堂女帝!
怎么可能和一個小鬼接吻!
“很簡單的,你張開嘴,把臉湊過來就行。”藤原臨也在她耳邊說,“試一回吧,怎么樣?再說了,我們倆的關系都這么好了,太太還矜持什么呢?”
“我們什么關系也沒有!”川島美記黑著臉,從指縫中瞅他一眼。
“怎么可以這么不負責地撇清關系?”藤原臨也笑了下,誘導似的說:“這樣吧,你把事情前后的緣由告訴我好不?中國有句古話叫冤有頭債有主,你把事情的緣由告訴我了,說不定我就不再欺負你了啊。”
川島美記把手放下,眼神落到他臉上。
那眼神,有些狐疑,有些心動,但更多的,還是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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