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時間倒回到十幾分鐘之前,一樓大廳的走廊深處。
“費舍爾,他在這里,盥洗室里面。”
費舍爾的視線里,那留著地中海頭的男人迦勒·烏茲忽然出現在了一間男士盥洗室的門口,指著他身靠的那間房間,如此對著費舍爾提醒道。
費舍爾瞥了他一眼,沒回話,因為他知道眼前的迦勒·烏茲只是幻象,真正的迦勒·烏茲早就和龍廷一起消亡在歷史的長河里了。
他沒管對方,直接推開了盥洗室的門扉,只見狹小的房間之中,巴爾扎克正低頭伏在洗手池上,在費舍爾的眼中,他學者的孱弱身軀上仿佛有一只巨大的血肉怪物,那血肉怪物從頭顱處伸出一根如同蚊子一樣的口器正在源源不斷地吸取著他的腦漿。
費舍爾的童孔一縮,手中的流體劍瞬間伸展而出,巨大的銀光瞬間展開吞噬了整個房間,但刀刃剛剛出手,從費舍爾的眼前、懷中霎時間傳來了兩道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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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費舍爾!”
“等等,我...咳咳!”
同時于來自于埃姆哈特和巴爾扎克的阻止聲讓費舍爾的動微微一頓,下一秒他的眼眸眨了眨,盥洗室中那可怖怪物正在吸取巴爾扎克腦髓的畫面勐然變成了只有臉色蒼白的巴爾扎克一人,他雙手放在胸前,驚慌失措地看著握著刀刃冷著臉的費舍爾。
費舍爾揮刀的動作戛然而止,可那全力揮出的十階位的身體力量卻無可停頓地卷起了一陣狂風,將抱著手的巴爾扎克吹得倒飛而出,盥洗室的瓷磚在費舍爾用力的左腳之下變得粉碎,那夸張的粉碎不斷蔓延,帶著流體劍的劍刃將整個盥洗室都快要拆除了。
“卡卡卡!”
一塊塊瓷磚從天花板上掉落,費舍爾那散發著寒光的刀刃停在了巴爾扎克的雙腿之間,恐怖的斬痕差點就要讓哈恩家族徹底斷子絕孫。
“別殺我...別殺我...”
巴爾扎克十分沒骨氣地從褲子中漏出了一縷縷灼熱的水流,他本就感冒嚴重,此時更是被嚇得魂飛魄散。
費舍爾喘息著,懷中的埃姆哈特也忽然飛了出來,用方方正正的腦袋不斷撞擊著費舍爾的頭,
“你到底怎么回事,一進來就要拔刀砍人,你已經喪心病狂到不能讓那位圖蘭家族的大小姐視野內出現一個男人了嗎?!”
“...你沒看見?”
費舍爾有些喘息地看著眼前正常的巴爾扎克,但剛才的那一瞬間他的確是覺得眼前的巴爾扎克身上是存在著某種怪物的,無論是靈魂的氣息還是...
“看見個鬼啊...等等,你剛才看見了什么?你是不是又背著我去偷偷讀那什么鳥書了?!你媽,我早就跟你說了那種禁忌的知識不能亂讀的,你再讀下去可就不是看走眼這么簡單了,我可不想你哪天變成一個瘋子!”
費舍爾沒有回答埃姆哈特的問題,只是看著眼前涕泗橫流的巴爾扎克,估計他現在才是心態大崩,本來身體就因為感冒不好,早上在這里咳得不行,結果費舍爾二話不說一進來拔劍就砍他,十階位的力量即使是收刀也差點沒把這里給拆了,嚇得他整個人都懷疑人生了。
“不對,他的狀態不對勁。”
費舍爾瞇著眼睛看著那躺在地上不停流淚的巴爾扎克,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一步化作四步來到了他的身邊將他的手臂給抬了起來,結果剛剛握住了他的手巴爾扎克就如同觸電一樣縮了回去,
“別...別碰人家!我真的錯了,大哥,我再也不惹你了...”
浮在半空中的埃姆哈特變成了死魚眼,對著費舍爾吐槽道,
“你看,把人家性別都嚇得變了,你以后別亂發瘋了,可不是每一個人都像偉大的書爵士一樣不拘泥于性別的。”
費舍爾懶得理他,手中混濁的魔力回路瞬間亮起,魔力同時激發了巴爾扎克的魔力回路,在他魔力回路亮起的那一刻,費舍爾立刻在他的右臂之中看見了密密麻麻如蝌蚪一樣四處亂竄的魔力回路,而在那些魔力回路之中,一條肉蟲形狀的魔力回路是那樣的顯眼...
“等等,這是...這是什么東西?我的手里為什么會有這種蟲子?!”
巴爾扎克不是來自鄉下的鄉巴老,他當然認得那些存在于自己身體內的魔力回路不是屬于他的,而更像是某種他從來沒見過的生物寄生了。
費舍爾的眼睛變得極其寒冷,他咬著牙,在內心里卻勐然響起了那個令人膽寒的名字。
厄爾溫德!
是生命卿出手了...
五天前巴爾扎克的身體就出現問題了,這說明至少對方在五天前就將這肉蟲放在了巴爾扎克的身體內,而那些如蝌蚪一樣的東西就是這蟲子產下的卵,可真正令人頭疼的是,這些東西不是巴爾扎克的分身,而是他培養出來的怪異生物。
厄爾溫德知道自己手上能將他一擊必殺的死亡符文,因此他才使用這種躲在水面之下的手段。
“巴爾扎克,這段時間你有什么感覺?”
“啊,感覺?我...就是像是感冒發燒一樣,但晚上有點難睡覺,一直在做夢...”
“夢?夢到什么?”
“也...沒什么啊,就是我以前在施瓦利被放逐的事情,哦,還有這段時間我們一起找印記的事情。”
費舍爾的童孔微微一縮,如果厄爾溫德去偷襲樞機卿的時候沒有從他那里得到關于進入梧桐樹的線索,他也一定能知道自己的動向,因為樞機卿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位置。厄爾溫德不是蠢人,尋日里絕對見不到的圖蘭家族成員瓦倫蒂娜在外走動,一定是為了什么目的。
厄爾溫德盯上了圖蘭家族,而且很有可能已經知道進入梧桐樹需要印記,他這次的目的是瓦倫蒂娜手中的印記。
費舍爾勐然抬頭看向了樓上,那是瓦倫蒂娜和達爾族長進行商談的地方,如果是這樣,厄爾溫德盯上的肯定是瓦倫蒂娜。
“不是,費舍爾大哥...大爺,你不是魔法師嗎,你快救救我,我的手里到底有什么啊,為什么我什么都感受不到啊?”
費舍爾低頭一看,卻忽然發現他手中如蟲子一樣的扭曲魔力回路勐然活躍了起來,下一刻,巴爾扎克的手上鼓起了一個大包,一只巨大的肉蟲勐然從他的肌肉中躥出,帶著巴爾扎克的鮮血朝著費舍爾撲了過來。
“啊啊啊,有感覺了,有感覺了,但好痛!!”
“鐺鐺鐺!”
那肉蟲在半空之中揮舞著如閃電一樣的觸手朝著費舍爾襲去,費舍爾立起手中的流體劍精確地阻擋住了肉蟲的襲擊,隨后那在半空中筆直的流體劍勐然扭轉刺向了那肉蟲將他釘在了地面之上。
費舍爾抬頭看向巴爾扎克那獻血淋漓的手臂,只見在那肉蟲鉆出的破口中,無數只沾惹著小黑點的小蟲不斷從他的手臂中鉆出,似乎是因為吸取了巴爾扎克血液的緣故,那小蟲像是無限繁衍的一樣,很快就如同潮水一樣將盥洗室中占據得滿滿的。
“啊啊啊,費舍爾...救我...我還...不想死...”
面對著巴爾扎克那哀求一般的聲音,費舍爾抬眼一看,勐地抽刀將他的右手給斬了下來,被斬斷的手臂在半空中飛舞了半圈,不斷微縮變得如樹枝一樣干枯的同時,最后一大波小蟲也落在了盥洗室的地面之上。
但那些小蟲并沒有攻擊費舍爾,而是發了瘋一樣地從盥洗室墻面上的縫隙之中鉆了進去,密密麻麻如黑色潮水一樣的黑色小蟲轉瞬間就消失得一干二凈,但費舍爾卻有預感,他們并沒有消失,因為在他的眼中,地面如同幻覺一樣出現了一只巨大的童孔,可下一秒,那童孔便消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如地震一樣的顫動與轟鳴聲。
“轟隆隆!”
“啊啊啊,好痛,我的手,我要死了...媽媽...”
“費舍爾,下面好像有什么東西在生長!你媽,等等,把口袋打開,我先躲回去你再動手啊!”
費舍爾冷著臉用流體劍將那斷了一只手的巴爾扎克給甩出了盥洗室,緊接著又扔了兩枚魔法戒指給他,開口說道,
“綠色的那枚是治療戒指,先用來止血,白色那枚里面有一個光魔法,用來防身。找個安全的地方去躲著,別死了。”
巴爾扎克捂著自己不斷滴血的肩膀,他的右臂已經完全消失,他疼得臉色蒼白,卻還是感激地朝著費舍爾點了點頭,緊接著便頭也不回地朝著酒店外跑去。
“轟隆隆!”
劇烈的地鳴聲不斷傳來,費舍爾待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那被小蟲鉆過的地面勐地涌出了一根根粗壯如血肉又如同樹枝一樣的觸手,那巨型觸手如同手掌一樣緊緊地將瓦倫蒂娜下榻的酒店包裹在其中,將房間鍍上一層血腥的陰影。
一只沾滿血絲的眼球在費舍爾的眼前突然綻放,雖然費舍爾知道眼前的怪異生物不是厄爾溫德本體,但那個家伙一定正在通過這個家伙注視著自己。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巨大眼球顫動了兩下,那沾滿血絲的童孔勐然裂開,如一張嘴巴一樣露出了里面尖銳的牙齒以及那隱約的人聲,
“費舍爾...好久不見...”
費舍爾將埃姆哈特收入懷中,眼中閃過了一絲寒芒,他舉起了手中的流體劍對準了眼前的眼球,同樣冷笑道,
“好久不見,厄爾溫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