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她變禿了...
《泰囧》以2.8億元人民幣票房下畫。
影片三大主演徐山爭、黃博、王寶大火特火，收到多份劇本的同時，導演方南也不遑多讓。
近幾天。
他的私人郵件箱幾乎被公司發來的，各種稀奇古怪的劇本填滿。
通訊工具上的互動之外。
更有自以為與他熟悉的業內人為了請他出山，不惜長途跋涉跑來山城。
劉儀偉就是其中之一。
山城。
《少年》劇組，方南抽空看完劉儀偉的劇本，委婉道：“劉哥，你就劇本，故事性不咋地啊。”
劉儀偉這份劇本名為《愛情呼叫轉移》。
說的是一個中年男人得到一個擁有神奇魔力的手機，按一下就會換一個美女。
最終這位中年人，在與手機安排的12個美女談完戀愛后，愛情觀終于開竅。
就這簡介，方南哪怕記不得這部電影，光看劇情就感覺一股咸濕味上頭，沖人的很吶！
“故事不咋地不要緊，有人看啊，你瞧瞧我選的這些女演員，再有你加入，再有徐山爭，妥妥的大賣喜劇電影。”
劉儀偉一邊說一邊將劇本翻到最后一頁。
方南瞄了一眼，眉毛不自覺一揚。
范冰、黃圣衣、伊能靜、寧靜、秦海露、瞿穎、宋佳、白冰，劉儀偉邀請的女演員一個賽一個漂亮。
“怎么樣，這片子拍起來爽歪歪啊，我保證你兩個月的拍攝一點不枯燥，還能有400萬片酬。”
劉儀偉一臉猥瑣。
方南挺雞凍的，但終究戰勝了欲望：“算了吧，我這邊忙的很，你要是真缺導演，我把《人在囧途》的導演王亮勻給你？”
劉儀偉堅持多勸了幾句，眼見方南態度堅決。
他只好一臉惋惜道：“王亮也行吧，但片酬沒這么多，最多150萬。”
“我管不著，你跟蔡宜儂談吧，我讓王亮陪你去浦江。”方南說著，招手給王亮喊了過來。
劉儀偉是《人在囧途》首映禮的主持，兩人熟悉，方南把事情簡單一說，先行離開。
他還沒走多久，現場制片又說有人探班。
這回來的人是毛建國和一個陌生人。
方南陪著聊了兩句，一臉無奈。
毛建國兩人也是來請他出山的。
劇本的題材、故事和《愛情呼叫轉移》還挺相像。
都是喜劇愛情題材。
但劇本名要比《愛情呼叫轉移》離譜的多，叫《十面埋婦》。
方南人都傻了。
他得多蠢，才會想要去蹭老某子電影的熱度。
“你能靠譜點？”方南沖毛建國沒好氣道。
毛建國將方南拉到一邊，用手比了個八：“方，給你這個數。”
方南心領神會，毛建國的意思是，只要他接下這活，《十面埋婦》制片方愿意給他800萬片酬，是剛才400萬片酬的2倍。
“你覺得我會接這么loser的片？”
方南感覺挺無語的，別人花大錢請他拍垃圾片倒是沒啥，不愿掙那個錢不去就好。
讓他不爽的是，請他拍的片子，竟然還要蹭大火電影的名字。
太瞧不起人了。
這種現象也不利于行業發展啊。
想到網大時代的《夏沫特煩惱》、《巷囧》、《道士出山》、《道士上山》、《一代人師》、《唐人街命案》，方南一陣膈應。
方南不接，與毛建國同來的那人先一步離開，毛建國倒沒急著走，跟在方南后面逛起了《少年》片場。
大概在他看來，屢屢獲得高票房的方南更值得相交。
不過方南對毛建國可沒啥好感，甚至有吐槽過，華納之所以干不過迪士尼，就是因為毛建國這樣的貪心高層太多。
太特么貪了。
這貨在韓總的幫助下，以中影華納橫店名義低價拿了一部分《泰囧》的錄像帶份額。
結果，他轉身就高價把這部分錄像帶份額，重新賣給了拿下《泰囧》錄像帶的浙省影像，一來一回私人賺了小兩百萬。
浙省音像總經理氣的吐血。
韓總氣的鼻子都歪了。
那么點份額，還是他厚著臉跟浙省音像要的。
沒想換來的，卻是毛建國近段時間的夜夜笙歌。
可又沒招。
毛建國在引進華納片的價格上，有一定發言權。
毛建國跟在屁股后面喋喋不休，方南無動于衷的看工作人員化妝、執行導演講戲。
直到毛建國說“方，我手里有點錢，你看，我們是不是要愉快的合作一把”，他才應道：“我的《刺殺小說家》還缺很多投資。”
“方，你可別把我當傻瓜，華夏沒有科幻片，即使是你導的科幻片也不會賺錢。”
方南嫌棄的瞥了他一眼：“你有多少錢，你想合作什么？你別指望我拍喜劇。”
“那我們沒有什么好聊的了。”毛建國雙手一攤，溜了。
方南不屑的“切”了聲跟著轉身，這幫人都把他當搖錢樹呢，一聽不拍喜劇全溜了。
尤其毛建國，簡直勢利的可怕。
踱步到了化妝師邊上，方南看著化上受傷妝的劉茜茜：“茜茜，狀態怎么樣？”
劉茜茜沉默著點了點腦袋。
“保持住，再有三場大戲，就不用這么煎熬了。”方南鼓勵道。
《少年》拍了這么多天，全是苦情戲。
剩下還有女主被群毆戲、男女主剃頭戲、女主含恨殺人被揭穿大哭戲三場比較悲觀、情緒比較激動的戲份。
過了這關，方南就準備將劉茜茜從情緒牢籠里放出來。
而等會拍的就是三場悲情戲的第一場——女主被群毆戲。
整個劇情是講小北等三位小混混因某個案件，被警察作為嫌疑人帶走，陳念一下子沒了保護，從而被江萊帶人狠狠打了一通 茜茜看上去狀態不錯，方南就要離開，沒想最近不太愛說話的劉茜茜突兀道：“導演，等會能不能真打。”
方南頭也不回，沒有絲毫猶豫：“不能！”
劉茜茜想干啥，他再清楚不過。
演員為了戲，為了入戲，去拼命自然好。
但為了入戲把身體當兒戲，絕對要不得！
哪天演癮君子，找不到感覺，還真能去抽一口？
這不是演戲，這是瘋子。
一旦嘗到甜頭，以后會漸漸上癮的。
這樣的表演，就不該收到鮮花和掌聲！
感覺到劉茜茜為了《少年》已經入魔，從而生出如此駭人的想法，要變本加厲的自殘。
方南第一時間給倪倪和江一艷以及幾位男女群演打招呼，輕手輕腳的打幾下，踢幾下不要緊。
失誤來了一下狠的也沒事。
這些都是正常拍攝。
但誰如果沒心沒肺的死里打，或者因為某些不為人知的理由含怒報復，他絕對不會手軟。
最后，方南看向大咧咧的倪倪：“尤其是你，你得收住腳。”
倪倪一臉哀怨：“南哥，你老針對我，我啥時候打過人啊。”
“反正你們記得收住力道。”
方南躍過一臉委屈的倪倪，叮囑完江一艷幾人，跑向對面的小閣樓，杜可風在上面找拍攝位置。
“我讓道具部門，將原本的四方四正的大窗戶，換成了由一個個木條隔開的這種，到時候機器架在窗戶后，鏡頭要想照到演員，要先一步穿過窗戶，這樣是不是有一種外面是監獄的感覺。”
杜可風說完，方南透過攝影機瞄了瞄樓下，“是這個味。”他笑著起身給杜可風遞煙。
好的攝影師，有靈魂的攝影師，確實是一位導演最好的幫手。
方南陪杜可風抽煙聊接下來的鏡頭。
樓下的劉茜茜卻也沒閑著。
她自顧自解開了方南用在她身上的枷鎖，第一次和《少年》劇組內的同學江一艷于戲外打起招呼。
“我以為你不認識我了呢。”
街道角落里，江一艷調侃一臉干巴的劉茜茜。
“導演不太想讓我接觸你們，尤其倪倪和你們兩個。”劉茜茜蹙眉慢騰騰道。
江一艷一臉輕松寫意的笑道：“我知道啊，幫助你入戲嘛，但也不至于這樣吧，下了戲說說話還真能影響你？我才不信呢。”
兩人同在一個班級，她拼了命好不容易上了北電。
劉茜茜15歲沒有任何表演經驗，也沒在國內上過幾天學就和她進了同一個學校、班級。
甚至一戲成名。
要說她不嫉妒，估計她自己都不信，她敢打包票，班里和她同樣生出嫉妒心的同學比比皆是。
學校里的嫉妒帶到《少年》劇組，她對劉茜茜就更不滿了。
憑什么呀。
她被方南折騰了好幾遍，才演了一個邊緣小角色，還是個心狠手辣的小跟班。
而劉茜茜卻是絕對的女主角。
這口氣她早咽不下去了。
所以，當劉茜茜剛才一個勁給她使眼色，明顯有所求時。
她就琢磨即使再干不了什么，好歹也要揶揄上兩句，徒一回嘴上快活。
江一艷的不滿，劉茜茜感受到了，于是，她一臉歉意道：“對不起啊，下了戲找你聊天，還是很受影響的，我入戲慢，演技不算好嘛。”
劉茜茜自爆演技不好，江一艷情不自禁的嘴唇上揚，譏諷之情一閃而逝：“那你現在找我是干嘛？”
片場人來人往，劉茜茜不敢遲疑，當即開口央求起江一艷....
聽劉茜茜央求完，江一艷故作震驚道：
“茜茜，你想害死我啊，我好不容易才演上大導演的戲，剛才方導都說了，誰要是真打，直接踢出劇組。”
她不傻，方南“不能真打，要收住腳”的耳提命令剛說完一會，劉茜茜就上趕著找來。
她不用細想，就明白這位同學要干啥。
畢竟劉茜茜自己都說自己演技不好了。
演技既然不好，只能請求外在幫助呢。
而她不就是最好的外援么。
因此，江一艷是非常想要給與茜茜同學幫助的。
可惜方南的狠話猶在耳畔。
讓她不得不收起這股小心思。
再觀劉茜茜，她卻一臉誠懇道：“沒事的，到時你全推到我身上就好。”
江一艷極力搖頭：“那也不行，你是主角換不了，我這個小角色說換就能換。”
“你就幫我這一回，我真的很想演好陳念這個角色。”
自個近乎哀求，同學江一艷依舊不為所動。
劉茜茜苦惱之際，想到有聽學校同學說“江一艷野心大”，于是，劉茜茜思忖著許下了一個承諾：“一艷，你幫我這一次，我以后再有戲，就把你也介紹進來。”
“真的？”
江一艷樂了，天下還有這種好事，打人還能得到被打者的好處。
劉茜茜狠狠的點了點腦袋：“真的！我為了這戲已經入魔了，只要能演好，你要什么條件我都能答應你。”
“介紹一個戲就好了，我們可是同班同學。”江一艷臉若桃花道。
兩人分頭回了片場。
不一會，執行導演黃偉明講完戲，舉起電子喇叭沖對面樓喊方南。
“噔噔噔”下了樓，監視器后面坐好，方南沖片場所有人道：“都好了是吧，那就準備開拍吧。”
馬上開拍的這場打戲本身沒啥難度。
關鍵是被打演員在其中的表演要到位。
對現在的劉茜茜來講，哭戲、委屈戲已經不算啥。
這場戲里的屈辱感，她得用心對待。
“叭”
“躲呀，你躲呀..叭..叭...”
“咔咔咔咔”
“倪倪，你會不會打人，鏡頭都沒拍到，表情再兇狠點，用巴掌啪茜茜的顴骨，那邊不怎么疼。”
開機沒一會功夫，方南就喊了多條暫停，倪倪大概是被他早前的話嚇到了，打劉茜茜的巴掌輕飄飄的，一眼假。
方南吼完，劉茜茜擦了擦臉上淚水，懇求道：“倪倪，我求求你，你真打吧。”
倪倪再這么搞笑下去，她醞釀的情緒全沒了。
導演罵，被打的人也哀求，倪倪一擼袖子，一手先拽住劉茜茜的頭發，一邊道：“我來真的了啊。”
“開機。”
“啪”
“婊子來了啊...”
“啪，躲呀，你躲呀...啪...啪...”
監視器后面，方南沒再喊暫停。
此次鏡頭里，倪倪表情兇狠，扇在茜茜顴骨上的巴掌有力。
再瞧劉茜茜，她雙眼緊閉，雙唇緊抿，兩人的表情相得益彰，算是到位了。
第一鏡完美結束，方南剛要喊“過”，劉茜茜已經主動開始了下一段鏡頭，只見她滿臉淚水的轉過身，試圖拾起地上，被人搶去撕成紙片的書。
方南納悶，疑惑的看向身邊執行導演黃偉明時。
黃偉明也是一頭霧水的望向他。
隨后，兩人就見到了驚恐的一面。
江一艷飾演的角色按照劇本上的描述，飛起一腳踹在了劉茜茜的后背上。
劉茜茜踉蹌著走了兩步，直溜溜的趴在了青石磚上。
黃偉明剎那間含怒起身。
沒想手臂上，卻多了只粗糙的大手，方南無聲的搖了搖頭。
江一艷不按照劇本走戲，倪倪幾人原本也在疑惑。
但她只是一愣，隨即上前圍觀拿出小剪刀的江一艷，和坐在地上完全失神的劉茜茜。
方南是個奇怪的導演，天才般導演。
他為了提升演員演技，可以讓一個劇組的人不搭理劉茜茜。
用外在環境，潛移默化影響女主角的情緒。
他也可以逮著胡鴿罵半天，讓男主角憤怒的瞳孔欲裂。
反正無所不用其極。
所以，當江一艷踹在劉茜茜后背。
當劉茜茜錯不及防的摔倒磕破胳膊肘，卻死活不起來。
倪倪單純的想到，導演又作妖了。
她演不好又得被罵，被敲。
因此，她興高采烈的喊起了自己的臺詞：“剪、剪、剪。”
而其它群演在她的帶領下，紛紛圍觀，其中一位更是掏出相機。
“咔嚓，咔嚓”
劉茜茜腦袋上的真實的短發，一撮一撮的被剪了下來，剪刀手江一艷的表情兇狠且癲狂。
“演的都很好，但有些過分了。”
監視器后面，黃偉明蹙眉小聲道。
“我不知道么，但是她自己選的，這回由她去吧。說不定今天這幕，會是她這輩子演藝道路上最精彩的一幕，給她留個足可驕傲的好影像吧。”
方南搖頭苦笑。
“有這股狠勁，不至于這么差吧，一輩子才一個值得稱道的影像？”黃偉明詫異道。
方南的笑容更苦澀了。
他要是沒遇到劉茜茜、沒合作過，倒是能說出劉茜茜接下來十幾年的星路歷程。
說是一塌糊涂，吃老本都不為過。
給他留有的印象真的不多。
記得最清楚的好像是電影版《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里的一個回眸，這個回眸挺漂亮。
現在這個吊樣子，他真的說不出所以然了。
這個人，已經被他給玩壞了。
方南面對監視器影像嘆起氣來。
而上面的劉茜茜，滿臉淚水，無聲“嗚咽”，抿唇閉眼，還在慢慢變禿。
“嗚....”
拍攝還在繼續，直到劉茜茜飾演的陳念的衣服被扯成片塊，倪倪飾演的江萊發現那個攝影頭，黃偉明才在方南點頭后，匆匆喊了“咔”。
“誰讓你踢的？”
“你為什么沒按照我排的戲走？”
“你要是把人踢出個好歹來，到底是你個人出醫藥費，還是劇組出？”
“你個撲街拍了幾部戲，全這么拍的？”
黃偉明逮著江一艷狂噴，方南卻沒了心思，江一艷為什么膽大妄為還用想么。
瞄了一眼被老媽抱在懷里，還不斷抽噎的劉茜茜，方南隨意喊道：“馬大勇呢，把你的跌打酒拿來。”
“南哥，我就那么點了，用完你在給我一瓶？”
“快點，哪來那么多屁話！”
接過馬大勇遞來的半瓶跌打酒，方南蹲下，掀開劉茜茜身上新蓋的外套，這才曉得，剛這一下摔的委實不清。
胳膊肘、兩個膝蓋、小腿、臉上都有或輕或重的擦傷。
“你說你是不是自作自受，忍著吧，有些疼！”
瞥了一眼劉茜茜，方南將搓熱、含有跌打酒的兩只掌心先按在了其中一條晶瑩的小腿上。
“娘的，確實白！”
沒來由的，方南突然就魂飛天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