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薛禮什么也沒問出來。
永寧和晉陽關系甚好,又不是多事人,怎么會閑著沒事干做這種無聊事情。何況,晉陽的婚姻,不僅僅是她一個人的終生大事。從皇帝寵溺她開始,便注定她的婚姻有一定的重要。
公主院。
“好妹妹,你是怎么想的呢?”永寧看著冰肌玉膚的晉陽,忍不住調侃,“那個秦懷玉,還真是挺癡心的。”
晉陽美眸平靜,手捋青絲,步搖輕動,言道:“我么,沒什么想法。若一定要說想法的話,大抵就是一絲高興?”
她不確定的回答。
或許,就是一絲高興吧,一個傻傻的笨蛋喜歡自己。
“那你怎么看待秦懷玉這個人呢?”永寧繼續問。
晉陽秀眉微挑,說道:“阿姊這眼看馬上要嫁人了,還真是不一樣了呢。”
“你呀。”永寧搖搖頭,說道:“我可不是在牽線。”
“我知道。”晉陽軟唇微翹,言道:“倘若阿姊要做一回閑人,小妹自是不欲多言。”
“好吧好吧,你素來錦繡慧心,此事,我便不問了,不過你自己可得上些心。有些事情啊,終究是要自己考慮的。父皇寵愛你,但歲月不饒人吶。”
“噗嗤。”晉陽忍不住一笑,“阿姊,你這還沒老呢。”
“我好心與你分說,你卻笑話我,討打!”
“阿姊且饒小妹一次,哈哈哈.”
兩個公主,就這樣打鬧起來,引得婢女們紛紛側目。
另一邊。
“兄弟,我盡力了。”薛禮一臉慚愧的看著對面的秦懷玉,“我還沒問,公主就看出來了。”
秦懷玉:“.”
我真是找錯人了。
“這都是命,怪不得你。”秦懷玉蒼涼起身,走到窗邊,細細感受著嚴寒冷風,大有高人成仙之狀。
“涼涼月色啊”
薛禮奇怪的抬頭,只見一輪殘月在云霧中若隱若現。
自古情之一字最傷人,雖然說這是秦懷玉單相思,可卻是更痛苦的啊。
“懷玉.”他本想勸慰一二,不想話到嘴邊卻被對方打斷。
“我不會放棄的!”秦懷玉道:“只要晉陽殿下還沒有嫁人,我就不會放棄!”
京中仕女雖多,但真正讓他心神觸動的,只有一人!
薛禮不禁暗自佩服,喝道:“彩!”
甘露殿。
李智云烤著火,手中拿著奏疏,邊看邊打哈欠。
“陛下,要不要回后宮歇息?”高良忠在旁小聲問道。
“不必。”李智云翻動奏疏,余光落向左下方的三道身影。
分別是次子承焱,三子承烈,四子承昭。
嗯,怎么說呢,因為已是深夜的緣故,三個小家伙之中,承焱已經堅持不住,睡眼朦朧。承烈倒是精神抖擻,只可惜遲遲無法下筆,只是看著奏疏發呆。
而承昭,正在奮筆疾書。
“咳咳。”
一聲咳嗽,三個小家伙立刻坐直腰板。
李智云將奏疏隨意丟在桌案上,看著他們,問道:“朕問你們的問題,有答案了嗎?”
問題原意,乃是下面送上來的一個案件。
說有一孝子,侍父母極孝,鄰人皆知,但其人爛賭成性,將家中輸的家徒四壁。恰逢寒冬臘月,手無余糧,只得賣妻女買糧,以求奉養父母。他老父母不肯,便將這個‘孝子’給告了。
此案可不好判,因為那個‘孝子’其實并沒有犯法,只是他做的事情,有失道德,可他孝順至極,又容易惹人憐憫,故而地方官不知該如何判決,遂將此案上報大理寺和刑部。
在大唐,賣身為奴,無論是買家還是賣家,只要不是強買強賣,那就不算犯法。
說來很扯淡,李智云一直在‘禁奴’,但所能打擊的不過是那些蓄奴上千的豪奢勛貴,小門小戶的‘用奴’,一時半會兒真沒辦法徹底禁絕,因為那不現實。
近千年的習慣,豈能是李智云十幾年間就能滅絕的。
他所禁止的‘蓄奴’,其實本意還是為了防止世家兼并田畝,收容黑戶,逃稅避賦。
而小魚小蝦買奴伺候自己,實在太多,禁也禁不過來。他所能做的,只有提高大唐子民生活條件,讓他們自己遠離拒絕此事。
大魚易抓,小蝦難尋啊。
三兄弟互相看看,承焱和承烈面露難色,不知如何回答。
見狀,承昭起身走到殿前,躬身一拜。
“父皇,孩兒以為,那孝子不孝。”
“你懷疑那人并非鄰人所言,是個孝子?”
“不,這并不重要。”承昭道:“哪怕他此前真是孝子,可他卻爛賭成性,致使家破人亡,無財以奉養雙親,家敗之后,又賣妻女茍活,使祖孫天倫人離,如何當得起一個‘孝’字,以孩兒看,此人的孝順不過是因為世俗約定成倫的規矩所束縛著他,使得他不得不這樣做。因為他知道,若是不奉養雙親,他下場只會更慘,鄰人斥其為禽獸倒是其次,他更怕官府追究。是故,孩兒以為,此人乃是個自私自利之徒。”
“對,孩兒也是這么認為的。”承焱點頭。
承烈看了看兩個兄弟,硬著頭皮道:“孩兒也一樣。”
李智云:“.”
你們兩個,還不如不說話。
他緊跟著問:“那你以為,應當如何判處?”
承昭道:“如若殺之,其一家必然破敗,甚至其家中父母妻女皆會因此喪命。可若是不嚴懲,此人只會變本加厲。孩兒覺得,不妨先讓官府接濟那孤苦雙親,以及其妻女,至于那‘孝子’,可派差役專門盯著他,若再賭一次,便剁掉他一根手指,凡他所賺之錢,必要交給其雙親保管。如此,既可保住其家庭不敗,亦可使其在家鄉顏面喪盡,讓其生不如死。”
好小子,這招可是誅心吶。
承昭的做法,就是明晃晃的樹立典型。以后,誰再敢打著孝順的旗號做不道德的事情,那便讓他顏面喪盡,難存于鄉。
這種做法,不失于法,不避于義,既懲處了那自私自利的孝子,又警告了他人。
有點特別問題特別對待那意思。
李智云點點頭,說道:“今晚先到這里,承焱,承烈,你們各自回去休息,承昭留一下。”
“是。”
承焱和承烈微微嘆息,很是不情愿的離開。不是他們不努力,而是父皇要求太高,這些日子以來,考核的問題沒有一個簡單,一個比一個難。
似今晚的案子已經算是簡單,前幾天父皇還問他們應該如何治理邊州。這他們怎么可能知道,完全沒學過嘛。
在他們離去后,李智云起身走下來,朝著承昭招招手。
“走,去偏殿待一會兒。”
“是。”承昭拱手,跟著父親一起進入偏殿。
(本章完)